“你……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明斓挣扎着踢了两下腿,小腿又被他另一只手钳住。
她一路被颠的难受,脑袋又晕有懵,完全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要把她弄哪去啊?
第69章 玫瑰69
大概所有掺和酒精的暧昧都是不理智的。
许墨白的房间很空, 床单被罩都是高级灰色系,床头挂着一副画框,不过被遮尘布罩起来了, 她看不见里面画的是什么。
明斓忽然怀念起花枝巷的小房子,在那张一米二的单人小床上,两人厮混过无数日日夜夜。如今这屋子面积大却没有多余的家具,显得很空旷, 没人情味。
许墨白去抱她, 他有些急切, 但动作还算温和,埋首在她身上轻嗅她身上熟悉的令他发狂的馨香。
被子从床边滑下去一小半, 明斓被放在被子上面,雪白的肌肤擦过光滑的被罩。许墨白对她身上的min gan点比她自己还要清楚,所以他亲吻着她, 舌尖上下刮蹭几下, 明斓就腰肢发颤, 一电流般的酥麻k感传遍全身。
她眼神微微迷离着,许墨白附身去看她,他多么希望这双眼只看着她,这张娇艳的唇只会跟他索吻。
可惜不是。
这五年她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嫉妒让他无意识加重了力道, 明斓蹬着床单,在挣扎中无意打翻了床头的塑料瓶,白色药片哗啦啦撒了一地。
余光注意到, 明斓起身想去捡,被许墨白按住了:“别看。”
明斓默了片刻, 凝着他,声音哽咽:“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许墨白微愣, 面上有片刻的迷茫:“你知道我在吃药?”
明斓颤着嗓点了点头:“嗯。”
许墨白感到周身发凉,肢体僵住一般,大脑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运转起来极其缓慢,连声音都有点不像自己的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一万圣节。”
许墨白胸膛微微起伏,快要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么早。
他自以为隐藏的完美无瑕,毫无破绽,可他的异常在她面前早已无所遁形,他说吃的是糖,她就真的当作糖。
她不拆穿他,只为了给他维持一份岌岌可危的体面。
“你的药瓶掉在了我这里,我回去查过,抗抑郁和焦虑的药,但并不知道你具体生的什么病。”
“……”
许墨白喉结滚动几下,闭了闭眼。
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各种杂乱疯狂又破碎的声音再度叫嚣着占据他的脑子。
怎么办,继续撒谎欺骗她,还是和盘托出,告诉她,你表面光鲜亮丽的前男朋友其实是个神经病,你该庆幸把他甩了,否则会被他拖累一辈子。
他忽然记得很多年前的片段。
小白被许成镇弄聋了,他太生气,冲回家拿了把水果刀,捅了他三刀,但他当然太矮,三刀只扎在他大腿的位置,鲜血迸溅到他脸上胸前。
他现在都还记得周围人的眼神,不可思议,恐惧,震惊,最后又变成嫌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看他!他只是捅了那个男人无关痛痒三刀,他的伤口总会好的,可他的妹妹再也听不见了啊!
为什么用这样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所以他不想让她知道,唯独不想让她知道。
他不想她也这么看他。
可她还是知道了。
知道他是成不了正常人的怪物,却从没有把他当做异类。
反而不止一次提醒他该去看医生。
他久久未曾说话。
明斓睫毛微微翕动,最后还是没忍住,眼尾的泪落下来:“许墨白……”
许墨白双臂撑在她颈边,睁开眼,黑沉沉的目光不偏不倚,压在她身上。
明斓微微偏头,柔软细腻的指尖碰触到了他的手臂,触到他腕上狰狞可怖的疤痕,轻轻摩挲几下便令他浑身战栗。
“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寂静的卧室,空气缓慢的流动。
许墨白面色发白,嘴唇嗫喏着:“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忘不了你。”
明斓怔了下,心尖蓦地一疼。
“我控制不住地想你,每个深夜都发疯地想去找你,不择手段地把你抓回我身边,关起来像这样绑在床上,让你只能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我只能这样……让自己保持清醒……”
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不堪与偏执全都剖开给她看,不管她想不想知道,能不能接受,哪怕剖开后她会远离他,厌弃他。
明斓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是因为这样吗?
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痛苦的根源归咎与她。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得,她要分手他就真的放手了,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也不去纠缠她。
再痛不欲生,也没有责怪她一句,任由她带给他的阴影如鬼如魅般纠缠他。
愧疚、心疼、后悔吞噬着她。
要报复她也好,
要恨她也好。
什么都好。
她就只想补偿他。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点,”明斓不知怎么安抚他,柔软的手心盖到他的手背:“或者……你是想和我做吗?”
如今他事业有成,财富名利与他而言可谓唾手可得,若说她身上还有他所留恋的,那便是对年少痴缠时这具身体的怀念吧。
许墨白有些震惊,呼吸不稳,声音微微带着哑:“我要说想你就会给我吗?”
明斓黑发散落在床单,眼睫挂着泪,咬了咬唇看着他,满眼的心疼:“嗯。”
她这话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慰藉,反而令他心口发冷,男人一半侧脸陷落在窗外洒进的月光里,显得那么寂寥。
这是在可怜他吗?
因为父亲的影响,许墨白对情感有着极致纯粹的要求,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爱,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不能掺杂一点勉强。
如果他们相爱的话,性便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可她不爱他,那就是罪恶。
许墨白曾经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他却冒出了一种打破原则的念头,如果她不能给他爱,他就算承担这份罪恶也要得到她。
他附身去吻她,索取发泄一样,明斓闭着眼睛回应他,脖颈向后扬起,像是一只要献祭自身的白天鹅。
那就一直可怜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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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斓醒来的很早,是被尿意给憋醒的。
她腰酸腿疼的,昨晚还是太过了些,许墨白还没醒,侧躺在她旁边,胳膊搭在她腰上。
明斓蹑手蹑脚把他手臂移开,下床趿拉上拖鞋,迷迷糊糊就往卫生间跑。等习惯性走到熟悉位置,推开门才记起来这不是在她家,这也不是卫生间。
而是一间储藏室,靠墙两排都是透明型玻璃展柜,每个隔间里都放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女士包包,光看数量都能办展了。
明斓站在门边,看着满屋子连琅满目的限量款稀有包包,大多色彩鲜艳又很不实用,看得出主人不懂包,估计是只挑着贵的买的。
明斓心中微微诧异,许墨白这人看着冷淡, 对什么事兴致都不高的样子,居然有收藏女士包癖好。
毕竟是个人隐私,明斓没有逗留,刚想离开,隔着展柜注意到最上排的一款包,黑白拼接的坠流苏款斜挎包,好像是Bvlgari几年前的款,这种秀款最容易过时,如今市面上已经不常见了。
明斓却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怎么那么像她大学时在杂志上看上的一款包,当年很流行这种带银链的流苏,她还买过一个。
明斓看着这面展墙,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念头。
为了验证这个念头,她弯下腰挨个去观察展柜里的包包,果然有好几个是她曾经背过的,或是偶尔跟他提过一句的,全都被他买回来了。
难道这些包与她有关?
明斓在展柜前怔怔的站了好久,隐约听到客厅传来动响,这才回过神往外走去。
没了西装革履的束缚,许墨白只穿了件黑色家居服,刘海垂在额前,光着脚站在空荡荡的客厅,脸色淡的几乎没有表情。
窗帘被晨风卷起,猫爬架上传来几声猫叫,见他不搭理它,小花猫一个空中飞跃从高处跳到地上,蹲在空空如也的猫碗前,不停拍着饭碗叫唤。
许墨白却仿若未闻,眼神空洞地盯着某个点出神,晨风鼓起他的衣衫。
他站在那里,好似身上最后一丝光都消失了,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阴翳颓废包裹着,消沉的像被永远困在这里。
“斓斓。”
他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一直轻声呢喃。
明斓心脏瞬间被揪住一样,又疼又堵,她急忙从储藏室走出来,又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声音放轻,生怕惊扰了他:“许墨白。”
许墨白背脊一僵,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转身,冲过来抱住她,拢着她的肩就拥进怀里,加重力道。
明斓被他抱着, 感觉到他身体在细微颤抖,她伸出手轻拍了下他的背,柔声说:“你怎么了?”
许墨白哑声低语:“我以为你走了。”
以为她撩完,觉得无趣,又不要他了,又或者害怕他的病情,逃跑了。
“我没走,也不会一声不吭走的。”
许墨白没作声,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肯撒手,身体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明斓被他箍着,能动的也就只有嘴皮子了,她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了:“许墨白,我能问你点事吗?”
“嗯。”
“你储藏室里的那些包是哪来的?”
“有的是定制的,有的是从私人收藏品中收购的。”
“是……因为我吗?”
这话确实自恋了一点,但她想不到其他原因了,再猜忌和试探下去没有意义,不如摊开说清楚。
“是。”他坦诚承认。
“你为什么买那么多?”
她的包很多都是当年的秀款,容易过时也不保值,收藏这么多没有意义。
许墨白松开了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凝望她:“我以前答应过你。”
“答应我什么了?”
“等我能赚钱,会给你买好多好多包。”
明斓喉咙里像哽住什么东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你没有必要这样……”她声音发涩。
“斓斓,”他忍不住打断了她,眸光微沉,顿了一秒,他才轻声喃喃:“我妥协了。”
“什么?”
“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喜欢别人,我承认,我就是自私卑劣的小人,我觊觎他人之妻……”许墨白抿了下唇,双手又开始不自主发抖:“我知道不对,可我不甘心,你知道吗,这五年我拼命工作就是有一天站在你面前,光明正大成为你的依靠,这天到了,可是你却说不需要我了……”
他拼命奔跑,努力在她想要的未来里等她。
他到了终点,可是为什么。
她还是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他的呼吸很急促,声音也越来越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我来晚了,这么失败的我早就没有资格。可我还是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斓斓,和他离婚,回到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也绝不会比他差,和他离婚,还是说你是因为舍不得周家这座靠山才不想离婚……”
“许墨白……”
明斓皱着眉,去循他的目光。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听不清她的呼唤。
他垂着头,想到什么,又开始喃喃自语:“那我……我可以,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陪着你,就算……就算你想要的关系也可以……”
明斓彻底怔住。
当年为了分手明斓曾故意激过他,说要他做她的地下情人。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对,他说让她想都不要想。
时过境迁,他却在她面前卑微恳求她留下来,说她想要的那种关系也可以。
许墨白虽然家境不好,但骨子是有傲气的,他的傲气不来自家庭而是自身的优秀和学业成就。如今他的傲骨被她一寸寸捏碎,她只剩心疼,心脏某个地方裂开了细小的缝隙。
她一直不知道她把他伤的那么深。
明斓声音涩然:“许乖乖。”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许墨白心尖一颤,加重了握住她肩膀的力道。
“我是不是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许墨白迎上她的目光,就这样迷失在她柔情的注视中。他不在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她给他一个眼神,他就可以为她放弃所有的原则。
她的话却不在他预料之内。
“我早就离婚了。”
第70章 玫瑰70
明斓和周凛让的婚姻只维持短短一年, 彼时她刚在明氏初露头角就匆匆扯了离婚证,赶往缅甸矿场。
江琳茜时常嘲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专挑苦头吃。
这段经历虽苦却也并非全无意义,至少明氏珠宝的源头矿产已牢牢把握在她手里,集团几十亿负债还没破产全凭她的矿场撑着。
周老爷子待她不薄,这一年间出钱出人, 亲自给她坐镇, 帮她稳固明氏, 拉拢合作人。如果没有周家帮助,她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她提出离婚周老爷子也没阻碍, 知道两人的婚姻不会长久,微微叹着头希望她不要这么快对外公布,给他的小孙子维持一点颜面。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谁待她好她都记着, 所以离婚这件事始终保密, 除了江琳茜她没和任何人透露。
话开了头,后面的就简单多了,明斓长呼一口气:“许墨白,其实这些年我没想过你, 我一直觉得感情对我而已只是调剂,不是必需品,所以有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她的话像一盆凉水兜头浇过来, 许墨白脊背发凉,手指紧握成拳。
明斓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抬起细白的手腕,右手习惯性摩挲着左手腕, 只是现在手腕上的手链已经不在了。
“离婚后我去缅甸待了三年,那段时候真的很苦,每天晚上外面都有□□,我很害怕,整宿睡不着觉,失眠厉害的时候我就捏着那条手链玩,莫名感到安心。”
“我带去的好多带来的首饰包包都被本地的地痞流氓抢走了,导致我很长时间物欲降低,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也并不会觉得可惜,大概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吧,丢了就丢了,可是当你拿走那条手链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比我丢了好多首饰包包还要难过。
因为这是我身上最后一件和你有关的东西了,这代表着我和你再也没有一点联系了。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其实我好像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你,我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