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让耸耸肩:“我没有。”
明斓:“……”
不知是林松换了身份还是人已不在美国,他并没有查到他的踪迹。周凛让给了女人一笔钱,成功从她口中套出了大部分讯息,林松身上确实有当年幕后之人教唆杀.人的录音材料,还有操纵彩票进行大额洗.钱的直接证据,足以让他牢底坐穿,所以近些年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明斓安静下来,看来只要找到这个林松,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周凛让说:“这件事还是我去调查吧,这些年我在国外和他没什么交集,他不会防备我,你就不一样了,一有动作太容易打草惊蛇。”
明斓同意他的说法,只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也未免太焦急:“我能做什么吗?”
“你啊,”周凛让,“吃好睡好,努力赚钱。”
“……”
饭局结束时,明斓脑中还回忆着周凛让刚刚那番话,看她有些心不在焉,周凛让主动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明斓回神:“不用,我叫司机来接。”
“太晚了,”周凛让说:“早点回去休息。”
明斓没再拒绝。
接近凌晨,街道上人流稀少,大多店面也打烊了。
明斓喝了点酒,虽不至于醉但因心里闷了好多事,精神疲乏,靠在椅背半阖着眼休息。
车子行驶在楼下,周凛让下车帮她拉开后车门,提醒她:“到了,回去吧。”
明斓点点头,下车,揉了揉困乏的眼,抬眼看他,橙黄的路灯下,男人的眉目多了几分深隽,印象中总是调皮捣蛋的男孩也长大了。
“谢谢你,周凛让。”明斓看着他,很认真说了句。
周凛让偏过头,挠了挠后脑勺:“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小时候就有这习惯。
明斓低笑,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
“行了,那我走了。”
“嗯。”周凛让。
她刚走没几步,周凛让忽然从后面叫住她:“斓斓。”
明斓脚步顿住,转身的一瞬间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明斓愣了下,包裹着她的是陌生的男性气息,他似乎是笑了声,在她耳边说:“老婆,再见。”
明斓推开他,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你胡说什么!”
周凛让被打了一巴掌还不生气,笑眯眯的:“回去吧,老婆下次见啦。”
最后一句还故意拔高了音量。
很快,他就坐上车离开了。
明斓莫名其妙的,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视线,转身时,注意到拐角处停着一辆车。
沉寂几秒钟。
车灯闪了几下,刺眼的光穿透黑暗,光影错落中,她看到许墨白坐在驾驶座,神情看不太分明。
明斓的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许……”
字音未从齿边剥落, 许墨白拉开车门,大步跨过来, 未言一语,用力拉着她塞进车内。
少顷,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明斓扣好安全带,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猛的发动,冲了出去,明斓差点被晃吐了。
一路上许墨白开的速度很快,贴着一辆大巴车飞驰而过,明斓被他这车速吓到了,喊他慢一点。
许墨白车速不减,反而踩死了油门。
明斓隐隐察觉他有点不对劲,他呼吸好像有些困难,胸口起伏很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也在轻轻颤动。
明斓急说:“你现在不适合开车,快靠边停下,我来开!”
许墨白充耳不闻,车子在高架疾驰,明斓看着不停飙升的仪表盘,心快要跳出来了,急的冲着他喊:“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开慢一点!”
窗外景物飞速后退,霓虹拉成一条模糊的灯带。拐弯时,明斓觉得自己都要被甩出去了,胃里涌出一阵恶心,她紧紧拉着车顶扶手:“啊啊啊啊!”
许墨白不说话,凝视前方,油门踩到底。
像在发泄某种不明的愤怒。
第73章 玫瑰73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摔上门, 明斓怒气冲冲往沙发一坐,扬声质问他。
她父母是车祸去世的,明琛也是因为车祸。她现在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弱, 受不了这种刺激。她都能想象的到以刚刚的车速在市区行驶,一出事会有多吓人。
许墨白去看她的眼睛,很慢地问:“你也知道危险?”
明斓倏尔抬眼,似是不解。
许墨白坐在车里等了她一整晚, 直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从同一辆车下来, 看着她们拥抱, 看着她温柔细语和他说话。
而这个男人还是她的前夫。
许墨白盯着她,声音愈发低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指着电视机前的电子显示表:“凌晨十二点半, 你大半夜和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待在一起,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他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
明斓站起来,要往房间走, 却被他捉住手腕扯回来, 语气暗含讽刺:“你对你的前夫还真是信任。”
明斓无视他的冷嘲热讽, 她现在不想谈论这个,一谈准定会吵架,她累了一天,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不说了, 我要去睡觉。”
她偏过头,不去与他目光相触,想绕过他, 又被男人高大的身躯牢牢挡住过道。
“你心虚了。”他说。
明斓有些好笑:“我心虚什么,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相信就算了。”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晚见他, 为什么要让他……抱你。”
他望着她,以一种心有不甘,要重蹈覆辙的神情。
疲惫本就让明斓心情烦躁,他又这样咄咄相逼,令她语气也加重了些:“周家对我有恩,我和他见面吃顿饭,他把我送回来怎么了?何况他今天还帮了我,难道我要像对仇人一样对他?再说了周凛让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你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吃的哪门子醋。”
“是,他对你有恩,他能帮你,所以你感恩戴德,”许墨白唇边溢出一声自嘲:“我也想帮你,可你给我机会了吗,你除了推开我就是拒绝我,是不是觉得我一无是处,比不上他?”
震惊让明斓困顿的眼睛睁大了些:“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
“你没这么想,可你是这么做的,你身边总有这么多重要的人和事,你的哥哥,你的公司,你的闺蜜,现在连你的前夫都出来横插一脚,我到底算什么!”
明斓皱眉:“你能不能不要钻牛角尖。”
“是我钻牛角尖还是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是你无聊时的消遣,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又来了!
明斓头都要炸了,
她知道他是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因为患得患失,总想断绝她所有异性关系,这怎么可能。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明斓双手抱臂,抬眼直视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妹妹被绑匪绑架,你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会死,你选谁?”
许墨白脱口而出:“不可能有这种选择。”
明斓笑出声来:“你看,你也犹豫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也不是第一顺位,没那么重要呢?”
“不是……”
“总之,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我们的生活里本来就有很多人,我从来不会要求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同样,你也不能阻碍我的正常社交,这不现实。”
“斓斓,”他唤她,声音低哑:“如果真有这种情况,救不了你,我一定会陪你去死。”
明斓一点也不觉得感动:“那我和你不一样,我会活下来,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我会努力为在乎我的人活着,还要让我在乎的人活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有事明天再说好吗。”明斓快要累死了,没心思再好好开导他:“我先去睡觉了。”
她打着哈欠要去洗手间,许墨白跨过一步,明斓被他结结实实挡了去路。她换边走,他又跟着堵过来。
明斓是真不耐烦了,赌气一般吼了句:“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分手了。”
许墨白愣住,双臂缓慢耷拉下来,什么也没说,让开了路。
明斓洗完澡后,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就抱着被子去了客房。
许墨白站在客厅,望向她禁闭的房门,眼中一层浓郁的消极厌世如丝般缠绕着他。
他再度感到窒息,呼吸器官像被钉子刺穿,肺在灼烧。他在努力做个正常人,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了,可还是好痛,他快撑不住了。
莫名的焦躁和烦闷充斥而来,喜欢她真的好难,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下意识去扣手臂上的疤痂,来抵御心口的疼痛,直至鲜血顺指缝流下,沾到他的衬衣袖口,滴落在地上。
这晚许墨白又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贫瘠落后的山村,破旧腐朽的老木门,狭小的巷子,院落北墙的狗笼子常年上着锁。
山路泥泞,这里很少会有外人进来,没有路灯,各家各户为省电也很少开灯,所以到了晚上只剩一望无际的漆黑,除了野狗的鸣吠,只有女人绝望的喊叫声。
村里人对这声音麻木到习以为常,所以不会有人帮她。
锁链敲击铁笼回荡出阵阵响声,她不愿意,就被扯着辫子狂甩数个耳光,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无力反抗之后,被撕掉衣服强..暴了。
好几夜,肮脏的笼子都重复着毒打和恶心的交..媾。
而他就是在这个笼子里出生的。
岑丽逃跑后,被锁在笼子里的就变成了他,男人夜以继日折磨他想让女人回心转意,用力撕扯他头发:“我知道你有你妈的电话,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可她生下他本非出自自愿,又怎么可能因为心疼他重回地狱。
“不说是吧!一点用都没有!”
“不说就去死!贱东西!”
男人发狠地踢踹他的腹部,撕扯着他的头发摁进水缸里。
他在痛到快窒息时恍然产生了一种恶毒的念头。
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割掉他的舌头,把他扒光绑在山里的树上,让成群的流浪鬣狗来慢慢啃掉他的四肢,然后再把他救下来,养在家里的水瓮中,每天喂点稀饭不至于饿死,有事没事就往里面灌点水,就这样看着他挣扎窒息,却不让他痛快地死去,他这种人就该活着体验一遍所有的酷刑。
一想到这样的场面,他就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身体里像有一小簇电流传遍全身。
他也由此发现。
他携带着与生俱来的施虐基因。
他厌恶与他的血缘联系,憎恨与他相似的外貌特征,他曾发誓绝不成为他这样的人。可剥开这层虚伪的外壳,内里依然是和他一样腐败又扭曲的灵魂。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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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斓睡得不是很舒服,眼皮有点痒,迷迷糊糊中伸手想去挠,却感觉手脚重的抬不起来。她又动了动,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似乎被反绑了。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醒了,睡得还好吗?”
明斓心里一惊,慌慌张张抬脸去看他。
许墨白就坐在她的床头,深隽的面容覆着淡淡的阴影,他看起来很疲惫,眼里还有红血丝。
他难道一晚没睡?
缚她双手的是他们以前玩过的捆绑小玩具,绳子外层包裹着一层柔软的海绵,就算她用力挣扎也不会弄伤她。
明斓试着挣了挣,绳扣很紧,她挣脱不开:“你干什么,我现在不想和你玩这个,快放开我。”
许墨白没说话,只安静看着她。
“我放开你,你就会离开,对吗?”
明斓憋着一口气:“我还要去上班。”
许墨白:“我给你请假了。”
明斓瞪着他:“谁让你给我请假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墨白俯身靠过来,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鬓发,眼中是难以自持的迷恋:“不做什么,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他是笑着说的,明斓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像被一股阴风扫过,他的眼神一丝一缕都在侵犯她。
“许墨白,”明斓有点害怕了,她尽可能冷静下来,放缓声音:“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子。”
“不喜欢我这样?”他眼里俱是破碎的光,“那斓斓喜欢什么样的我?”
“我喜欢以前的你,那个表面冷淡不爱搭理人,实际上很温柔很听话的许墨白,”她声音有点哽咽了:“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许墨白垂了垂眼。
“可是斓斓,这本来就是我啊,自私暴戾冷血。你喜欢的那个许墨白不过是我装出来的,我努力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本以为能让你多喜欢我一点,可有什么用呢,他还是被你抛弃了,是你把他丢掉了的,你又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变成他那样。”
他习惯压抑自己的阴郁和偏执,压抑久了他便真的以为自己成了他口中温柔善良的人。
“斓斓,你让我很伤心。”
许墨白望着她,爱抚般抚摸着她的耳垂。她身材好小,尤其是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时候,好像一只被雨打湿翅膀的喜鹊,只想让他好好疼她。
明斓看着他,眼里满是疼惜:“我现在不会抛弃你了,你别这样。”
“可你昨天还说,要和我分手,你明明又在想……离开我了,对不对?”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了,语序有点混乱,委屈地控诉她。
“我那是气话,我没有想分手,但你这样我就真的要和你分手了,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是吗?”许墨白呢喃着,他好似认命了,低眸笑着:“算了,分手就分手吧,只要不让你离开就好了。”
“……”
“我会养着你,把你喂胖喂丑,不让你出门,不让你见任何人,断掉你与社会所有的联系,再慢慢把你赖以生存的技能也荒废掉,让你只能依附我而活着,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要你,这样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
第74章 玫瑰74
卧室房门没关, 厨房传来淡淡的奶香。明斓仰躺在床上,落地窗外是安京初春的晨景,天空湛蓝, 白云飘动。
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出游。
如果她没有被绑在这里的话。
这个死变态!
过了没多久,许墨白端着餐盘进来,有一份小米粥, 几片奶香面包片和煎蛋。
说实话明斓确实有些饿了, 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咕噜噜叫。
但是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她绷着脸,没好气地说:“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