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斓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 曲着背,长发散落在床单上,被揉的乱七八糟。
许墨白垂眸看了她几秒, 声音平缓,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喝点粥好不好?”
他这样平淡的态度令明斓更恼火了, 打了个滚儿,坐起来:“你绑着我,我怎么喝!”
许墨白把餐盘放下,坐到床边, 伸手替她整理着碎发,语气温柔:“我可以喂你。”
“我不要。”她拒绝的干脆。
可许墨白根本听不进去人话了,他自顾自的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他动作语气都极其温柔, 明斓却没由来感到一股恐惧,她轻抬起眼, 看着男人病态英俊的一张脸。她抿了抿唇,不太确定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不知是不是他的病又发作了, 所以才会这样异常。
许墨白轻舀起一小勺粥,动作缓慢送到她的唇边,说:“斓斓,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吃那些东西,我现在状态非常好。”
明斓眼睫颤着:“但我觉得你还是得去看看医生。”
许墨白垂下眼,搅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轻笑:“没有用的斓斓,医生不会告诉我怎么做,他只会不停给我加重药量,让我脑子钝的转不过来,让我忘记很多事,那根本就不是治病,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啊。”
明斓开口,声音发涩:“你没有恢复正常。”
“我恢复正常了,我现在好得不得了,头脑清晰思维活跃,真的不需要吃药了。”许墨白语气漫不经心,手掌慢慢抚摸着她光滑的颈部皮肤:“我很正常的。”
皮肤相触的瞬间,明斓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脊背都僵直了:“真正的正常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你到底为什么要绑着我。”
许墨白看着她,深情又专注:“因为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总诱惑你,他们都不是好人,所以你待在我身边才最安全。”
“你要把我关起来?”
“不是关,是保护,我爱你,斓斓。”
“没有人的爱是你这样的,你这是不对的。”
许墨白笑了:“对不对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对的代价是让你离开我,我宁可这样错下去。我以前总想让你全心全意爱上我,可还是太难了。这样也好,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也挺好的。”
明斓拼命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是人,不是宠物,你这是非法拘禁。”
许墨白顿了顿,神情似乎有点受伤:“原来是非法的啊,那你要报警把我抓走吗?”
明斓软下声音,跟他保证:“不会的,我不报警,也不离开,你先松开我。”
许墨白凝着她略躲闪的眼神,又笑了:“斓斓,你在说谎,你说谎时总喜欢这样眨眼睛。”
明斓气得攥紧拳头,真想一拳头砸过去,怎么就油盐不进。
她想了想,转言又说:“我要去卫生间!我要尿尿。”
许墨白立马回:“我抱你去。”
明斓拒绝:“我不要你抱,我要自己去。”
许墨白:“不想让我抱,就尿在床上吧,我给你换新的被褥。”
明斓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隐隐咬了下牙:“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我跟你好好说话,你让我尿在床上?”
“我都说了我现在很正常!你怎么就听不懂!”他忽然站了起来,各种焦躁和烦闷的情绪充斥而来,思维逐渐被吞占,不受控地大声嘶吼:“又是那个姓周的在引诱你对不对,我去杀了他好了!反正我是个疯子,杀人也不犯法。”
明斓被他的高声吓到,一时不敢说话了。
可吼完他又后悔了,他可真是个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连最基本的情绪管理和自控力都做不到。
他好烦,真的好烦啊。他不想听她讲话了,她这张嘴永远说不出他爱听的话,总是让他伤心难过。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它是怎么被她伤的千疮百孔。
许墨白呼吸起伏着,烦躁难安,伸手去拿烟盒,抖出一支咬在唇边,笼着手点上,烟雾在冷风中缭绕,明明灭灭。
他实在有一副好皮相,五官深邃,眉骨精致,是长在她心巴上一张脸。
但此刻明斓却觉得他面目变得陌生起来,这样的他,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明斓凝视着他,眼中有雾气凝聚:“你不可能永远关着我,我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不要让我讨厌你。”
许墨白夹烟的手指一顿。
她还是要离开。
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和他在一起就令她这么难受。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许墨白掐灭了烟,俯下身子朝她倾过来。明斓往后缩了缩,被她捉脚踝扯过来,攻击性十足的吻落下来。
浓重的烟草呛得她生理性留下眼泪,他的嘴唇辗转往上,一点点亲吻她的唇,鼻尖,眼睛,替她舔掉眼泪。
明斓身体没有支撑点,歪歪扭扭倒到床上。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压过去,他手撑在她颈侧,掌心在她耳侧摩挲,眼神深情又固执:“斓斓你乖一点好不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很难过。”
明斓想推开他,手被缚着也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俯身,含住她的唇,把她亲到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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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斓说不了他,就用绝食抗议,硬饿着肚子。许墨白也陪着她不吃不喝,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日头西斜,沉入夜暮,外面下起了小雨。
夜深人静时,最适合思念。
他在每个难眠的深夜,都发疯想拥有的人如今触手可得,又怎么舍得放手。
许墨白坐在她的床边,嘴唇毫无血色,皮肤也是一种病态的惨白。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他却看上去比她还要虚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她面前了。
最后还是明斓妥协了,她不想跟一个病人计较,她板着脸扭过头,瞪他一眼,气焰十足说:“我饿了。”
听到她的声音,许墨白死气沉沉的眸终于有了几分光彩,他哑声说:“好,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明斓:“白米粥。”
许墨白欣喜若狂地回到厨房,做了份白米粥,端过来,明斓只喝了两口就皱眉说难喝。
许墨白放下碗,说去重做一碗,明斓喊住他:“这碗你喝了,别浪费。”
许墨白有些愣住:“……”
"怎么,亲都亲过了,还嫌弃我喝过的东西不成?"
“我没有。”
“没有就喝了,坐这,我看着你喝。”
许墨白犹豫片刻,坐回原位,拿起她喝过粥的勺子,一勺勺往嘴里送。他味觉好似失灵了,尝不出什么味道,但她让他喝,他就喝完了。
许墨白垂下眼,讨赏般捧着空碗给她看。
明斓也懒得看他,瞥了眼空碗:“知道了。”
许墨白:“我再去给你重新做一碗。”
明斓:“嗯。”
明斓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粥,吃了点小菜,吃完饭,许墨白就抱着她去了浴室洗澡。
明斓洗完澡,用浴巾裹着身体坐在床边,许墨白单腿跪在床边给她吹头发。
她就像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任他摆弄,而他也沉浸在这场游戏中,乐此不疲地照顾她。
许墨白吹头发技术比她好多了,他耐心足,五指从她发根穿过,轻柔地吹过每一缕发丝,最后擦上精油,吹出来头发丝滑又顺畅。
原本绑她的绳索泡水后湿漉漉的,不是很舒服,许墨白就给她解开了,洗完澡又扯过一条新的要绑她。
明斓已经放弃挣扎了,自暴自弃问他:“能不能绑在前面啊,在后面真的很别扭,我胳膊都快麻了。”
许墨白说:“好。”
她就由着他折腾了。
反正也反抗不了。
关了吹风机,许墨白伸胳膊过来搂住她,距离很近,能嗅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她好香,他真的好想……吻她。
许墨白低头,在她细腻软白的脖颈深嗅,吐出的气息滚烫:“斓斓,你想不想……”
嗓音又低又哑,带着沉重的欲,好似野兽求欢时的低鸣。
明斓被他的呼吸烫到,身体微微发热,闭着眼喘息,没有立刻拒绝。
这让他有了进一步的勇气,他捧住她的脸,去吻她,唇舌纠缠,亲昵碾磨。手上感受着她逐渐温软的身体,手往下,提着她纤细的腰把她翻了个面。
明斓一时不察,被控制着俯趴到了床边,膝盖几乎跪在地毯上,身后高大的男人附身倾过来,边燎她睡逡,边吻她的耳畔。
明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讨厌doggy style,也讨厌他把她折成动物角陪的姿势。
明斓攥紧床单,在他再一次来想吻她时,扭头狠狠咬住他的唇,牙齿深陷,留下一个很深的牙印。
许墨白闷哼了声,明斓喘着气推他:“我不喜欢这个,别这样!”
“对不起。”许墨白眼中欲念未消,重新把她翻了过来,托着她的臀抱起她走到了窗边。
突然的腾空令她搂紧他的脖子,双腿似条水蛇紧紧缠着他的腰。
她的后背抵在透明落地窗上,双腿托在他臂弯,冰凉的玻璃冷的她浑身一哆嗦,她就像一团遇到冰的火焰,在熄灭前拼命燃烧自己。
房间里混合着彼此的c息。
明斓咬紧唇,他深深望进她的眼底,又想把她刻进心里,在她迷糊不清时凑进耳边轻声问:“想我了吗?”
明斓说不住话,可答案已比窗外春雨还要潮湿。
他轻声哄着她,引诱着她,一点点挑战她能接受的极限,让她甘愿成为欲.望的奴隶。
高楼下川流不息的马路,人来人往,可能是去超市购物的家庭,也可能是相约看电影的情侣。
明斓双手伏着玻璃窗,哈出的热气氤氲留下拖长的五指痕迹。她心想,总归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叛逆了,在高楼的窗边,隐秘的窥探。
许墨白最了解她陷入青鱼的模样了,那双微翘的狐狸眼洇着湿气,贝齿咬紧下唇,天鹅颈扬起,喉间溢出小兽般的低吟。
这时她会比小猫还要粘人,一定要钻进他怀里要他抱紧她,贴紧他,更紧一些才好。
他最喜欢这时候的她,也喜欢她依赖他的时候,她要是永远这么乖顺就好了,真想永远停在这一刻。
束后,明斓已经累的完全动不了,身体酸胀的难受,像条榨干水分的咸鱼。
许墨白伸手要去抱她,明斓以为他又要来,吓得滚进被子里:“不来了,受不了了……”
“不是,”许墨白唇角勾着笑:“我是想抱你去清洗一下。”
洗完裹着被子,明斓已经疲惫的睁不开眼,眼皮越来越重,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睡觉。
许墨白却精神过剩,愈发亢奋,他一会儿玩着她的手指,一会又去缠玩她的头发。
明斓嘟囔一句别闹,背过身后,他又搂紧她的腰去亲她的耳垂,舔舐她的后颈。
再困的睡意也被他折腾醒了,明斓被拱起一身火,攥着拳头往他胸口砸:“你能不能好好睡觉。”
许墨白委屈巴巴的:“对不起,我忍不住。”
明斓:“……”
明斓也不睡了,盘腿坐起来,就着窗外月光打量身边男人,语气有点严肃:“许墨白,我们好好聊聊吧。”
许墨白预感到她要说什么,偏过脸,恢复一副不想多交谈的样子。
“许墨白,你曾说过你恨你的父亲,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父亲对你母亲做过的事,和现在你对我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许墨白眸光颤了颤,晦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愠怒:“别拿我和他相比,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你已经在伤害我了。”
“我没有!”
“我知道你现在生病了,所以才这样情绪反常,我不会怪你,但我们现在必须去医院。”
许墨白对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视线冷淡扫过她的脸:“我没有病,也不需要去医院,我现在状态很好。”
“许墨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纵容你对我做这种事吗?”
许墨白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看过来。
“因为我爱你。”她说:“我希望你好起来,我想和你正常的在一起,而不是以现在这样的方式。”
许墨白呼吸凝滞,瞳孔微张,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你说……爱我?”
他似乎不敢相信,多年的郁结让爱化作执念,他需要不断确定她的爱,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是,我爱你,”明斓吞了吞喉咙,说:“我们分开很久了,比在一起的时间要久很多,久到我以为已经彻底忘记你了。可走在路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还是会下意识回头看,明知道不可能是你,当看到真的不是你的时侯 ,我的心里好似缺掉了一块,会不舒服很久,那时我不懂,也不愿意去想,可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爱你。”
“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很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会害怕。我可能永远不会有你这样浓烈的情感,所以让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但这已经是我全部的爱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证明我是爱你的。”
明斓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要是这样还说服不了他,她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许墨白彻底怔住。
这一刻,他如愿看到了她眼中深刻的情意,缱绻缠绵,仿佛能将一片真心捧出来。
“如果你想让我陪你呆在这个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那也可以,但你不能这样绑着我。我爱你,但我也需要尊严。”
许墨白怔了好一会,忍不住抬起手指,在碰触她的脸颊时已落了泪。
“你真的要让我变成你母亲那样,以后看见你就害怕,浑身发抖吗?”
“不……不……不要,”他抱住她,像抱紧世间最珍贵的至宝,慌乱无措的像个孩子:“不要怕我,对不起,我……对不起。”
“所以松开我,好吗?”
第75章 玫瑰75
窗外雨下大了, 噼里啪啦砸着窗子,室内光线昏暗,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许墨白不断调整着呼吸, 才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他垂下眼睑,颤着手想地去解她的绳子,可两只手抖的停不下来,花了好久才把结打开, 长时间束缚导致她手腕一圈有点发红。
许墨白握住她手腕, 轻轻揉搓, 眼里都是心疼和愧疚:“对不起。”
明斓安抚他没关系,然后说:“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不去。”
“必须去医院。”
“不……”
明斓下床要去牵他, 许墨白完全不肯,无论她态度多么强硬, 他都一直摇头, 手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