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他又有什么好指教的?
“劳民伤财,某个老抠可不同意。更何况,下游光建造水库防洪,也是没用的。”
听着前半句贺澄还以为他又要甩锅,但后半句倒是在理。以前黄河治理成功的主要原因就是对上游泥沙的固沙处理颇有成效,黄河水卷着泥沙容易造成河床升高,然后就是又一次的决堤改道。
仿佛是个死循环,完全没有尽头。
“若是要治理泥沙,也不是个小工程,怕是十年也不会起效。”
“……”
“不过。”
听着他的转折,贺澄陡然抬起头,却看到眼前那个老爷子仿佛是疲惫不堪地挥了挥手。
“去做吧,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只是这清澈见底的黄河,我一定是看不见了。”
所以,如果你们哪天能够看见,记得来我墓前,捎我封信便是了。
作者有话说:
新中国成立之后很重大的一件事情除了上游防止水土流失以外,还有挖水库修建堤坝、以及兴建水利工程用于治理黄河。现在黄河上游是清的,水土流失好了非常多。
挖水库也是用炸的,不过咱们好点,不像隔壁直接用□□开炸【目移
放在古代的话,提一提汉朝的王景,治河之后八百年不决堤,但也就到明朝开始黄河疯狂改道决堤……偏偏阿明没什么治河的能人,潘季驯的束水冲沙法只保了黄河几十年,而且河道并不是特别好,还是得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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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临走前,我还会送阿静一份礼物
黄河治理是个大工程, 泥沙处理更是需要细致与坚守。所幸在度平治沙的草方格效果不错,贺澄建议了一下后也没有强求工部一定要用她的方法――草方格适用于度平这种较为平坦的,但不一定适合黄土高坡。
“下游建水库也是治标不治本, 更有可能造成进一步的洪灾涝灾。但囤水这点,确实有利于灌溉与调水。”
“枯水期给水, 汛期储备起来……只是到时候调配水源时,可会遇上有人收买水库,不许对方放水、或放过多过少的情况?”
“这种事情总是防不住的。”
古往今来因为一点水源一口井,又闹出了多少事情?吴楚之争的起源是什么?是吴女与楚女吵着一片桑叶是谁家的,然后不断以此为借口,成了两国的征战之源。
“但水库,该建还是得建。”
“那么问题来了, 钱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工部几个人好像都染上了贺澄的口癖。什么“那么问题来了”, 什么“啊对对对”, 更有甚者还学贺澄说话,动不动就“有没有一种可能”。
听着有意思, 但也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工部的壮年人比别的地方更多, 如此一来反而像是贺澄有了不少支持者, 隐隐约约还有扩大到其他六部的情况。
“有没有一种可能。”
听到这句话工部尚书就狠狠瞪了自己侍郎一眼,他虽然对贺澄现在感官还行, 但学着她说话的人又算是什么?
就没点自己的创新么?尽拾人牙慧,也不觉得丢脸。
工部侍郎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那可是太女耶, 以后太女成了皇帝她还怎么拉关系?那当然是赶紧趁着她还是太女的时候表达好感, 让她别忘了自己。最好就是等到工部尚书致仕了, 嘿嘿, 提拔她一下对不对?
“太女之前一直在支持开海,还主动用度平布准备着去做生意。”
开海,户部钱老抠坚持要收的税,市舶司。
“那也得等到他们能回来再说,出海此事你我都了解甚多,应当明白能够十中回三,就不错了。”
“但这回跟着千吨宝船,又有轻便好用的火炮新刀。”
工部侍郎稍稍压低声音,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兴奋:“路上发现个小岛什么的,岂不是开疆扩土――哎哟!”
“少妄想这些东西,现在聊的不是开海,工部只造船,不管其他。”
听到尚书的警告,几个人才算小小地收敛起来。想想也确实,税收这块都是户部在搞,以前他们工部能够做的只有写点东西去苦哈哈地伸手要钱。
本来还在纠结这次是不是也会和以前一样,然而在看到尚书深沉,侍郎恍然大悟的表情时,所有人突然懂了。
是啊,以前他们工部伸手会被说,但现在,不一样了!
船!他们造的!
你们想要船么?求他们啊,给他们钱啊!
他们那从来都被户部看不起,又被礼部嫌弃的工部从此,翻身了!
“哎呀,真是得多谢谢太女。要不是太女,我们工部哪来的今天呢。”
是啊,没了太女,哪来的工部今天。
沉默地听着幕僚的回报,贺濯只觉得周围已经彻彻底底都被贺澄笼络了过去。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优势,那么孩子呢?
贺澄还没有孩子……可她还年轻。
他都是到快而立之年才有的长子,更何况是贺澄了?现在白启霜已经病得快要死了,自己的亲妈说接她去养病,自己难道能够反对?
“当初若是没我那一句话,她还会对我这般冷漠?”
没人敢接贺濯的话,也无人敢问当初他说了什么,让成平长公主几乎可以说是不认这个儿子。
“南阳如何?”
在听到南阳的那刻幕僚愣了愣,抬起头看向贺濯时却发现他依旧是那种毫无表情的模样。沉默片刻后幕僚才低下头,回应中带着点决绝:“殿下,三思。”
再三思,他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一次次这么“三思”着,原本是他的东西都会被贺澄拿走。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只有真刀这么打上一场,才能让人明白赢到最后的到底是她还是他。
“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明白,最后能够赢的是我,还是她。”
只有这样才行,如果说再这么等下去,那他也确确实实不用再去做什么夺位之举了。更何况到最后,只要能够赢到最后,史书怎么写都无所谓。
毕竟到最后,他才是皇帝。
“就这样吧,我心已决。”
幕僚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抬起双手深施一礼慢慢后退着走出去。等到退到门口看到侍女的那刻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下令把人拖出去灭口。
毕竟隔着很远,想来是肯定听不到的。
彻底看不见那位幕僚,原本垂目站着的侍女抬起头看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再度敛目站立。她来到昭王府,或者更前应该说是贺濯身边也有十年了,能够在书房外侍奉自然是被昭王信任。
刚才那位一眼,她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也没有太过于慌张。如同他人一样结束工作,回到寝房等到所有人都入睡,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准备起个夜。
轻轻敲了几下墙壁,侍女依旧是与平常一样低垂的眉眼。不起眼,但在昭王府中是绝对的老资历。她能够给昭王守着书房,就足以让昭王府所有人对其多几分尊敬。
毕竟那是连昭王妃都没法进入的禁地,哪怕这位叫“紫苏”的只是在外围守着,也得被人敬称一句“姑姑”。
她的寝室也因此是难得的隔间,并不与他人共用。昭王对她可有可无,只是占了个她从很早就跟随昭王的年头罢了。
脑海里想过这些年跟着昭王的点点滴滴,紫苏走在墙边仿佛有些肚痛,捂着肚子蹲下后她伸出手稍稍抚摸了下墙壁,突然按下一个地方,将一卷纸条放在了墙壁中空的地方。
很快她站了起来,周围无人见过她,也无人知晓今日的夜晚和往常又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是在今天有事儿?”
墙外同样挪开了一块转头,看着里面一卷字条后天照卫简单查看了下,脸上瞬间变了。他是没想到今天的消息居然这么大,大到他都有点怀疑昭王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昭王手里现在能有多少人?一百个有么?
居然这么自信,觉得他能……额,逼宫?
天照卫不知道昭王的心思,不过他们依旧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送去了该去的地方。将简单的字条拿起读了一声,穿着紫袍的女性脸上却是有着一点笑意,状若调侃般开口:“昭王已有反心,准备如何?”
“准备如何?”
染着绯红色豆蔻的蔻丹的手指拿着剪刀,剪下花枝上多余的叶子后才满意点头:“不管是花还是树木,都得时常修剪才行。不然的话,不仅开不了花,连主干都会变弱。”
“所以?”
“所以,这也得让应该被锻炼的去。”
用剪刀剪下心仪的花,再将其放入花瓶,简单用着各种枝条做了个插花作品后那只手才随意挥了挥:“去吧,送给太女。”
“是。”
看着出身飞翼珠的燕燕领命而去,陈悦澜才看向贺瑶,表情里多了点凝重:“你这样子以后还是收敛点吧,阿璞在位也便罢了,等到阿静继位,你……”
“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我出手。”
贺瑶随意地插着花,伸个懒腰表情慵懒:“倒是你们准备怎么办?不是阿璞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到时候我们可以到处转转,帮她巡视巡视也不错。阿瑶,不是我杞人忧天。”
贺瑶手上依旧有着先帝留给她的最后一支队伍,而且还能随意安插人手……
“她到了那个位子,我自然不会这么干。你看,我对阿璞这么做了么?”
“他身边有我,你自然不会这么做。”
贺澄旁边是赵学思,赵学思又是贺瑶半看着长大的,意义怎么可能一样。
“你还真是……”
听到这里成平长公主哑然,尤其看着陈悦澜身上确确实实对着自己展露的锋芒,脸上突然多了丝笑:“我喜欢到处玩,喜欢到处跑,最远还偷跑了一回,沿着出曾经的丝绸之路往外走。”
她见到了漫天黄沙,见到了不一样的人,他们那高鼻深目,有着蓝色绿色的眼睛,女孩子能跳哪怕在大庆看来都有些不太适应的奔放舞蹈。
“沙漠我见过了,大海我也要见。”
她到时候就不再是成平长公主,而是贺瑶,这样也不错。
“那是你说的。”
“不错,是我说的。仔细想想,若不是我,有人能帮阿静压住么?白家,呵。”
白家自己都要裂了,不过裂了也好,全部心力往一处使的白家才会让人担心,分开的白家在海上反而刚刚好。
看贺瑶也已经定下自己的去向,陈悦澜才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等到她离开的时候,贺瑶终于放下剪刀,将其中自己随手插的一份花艺送给了她。
“放心吧澜澜,临走前,我还会送阿静一份礼物。”
一份,不会牵扯到三个人、乃至未来贺澄选人的大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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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有这样的堂兄,着实不错
贺濯要反。
收到消息的贺澄第一个反应是好笑, 造反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曾经某个视频网站的历史专区又戏称为造反区,天天都在出视频做造反攻略, 教导大家在不同身份的情况下如何才能造一个成功的反,自己去当皇帝。贺澄曾经也是这类视频的忠实观众, 再加上又真的成了太女,至少在大庆,她明白这造反难度……
嗯,基本能够算个地狱级别。
托太宗的福,大庆有两支不同方向的情报组织对最高领导人或指定对象负责,一是监察百官的天照卫,二是负责军事方面动向的飞翼珠。两边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遇到“造反”这种事情,两家自然会毫不犹豫联手, 准备给贺濯送份大礼。
“我现在很好奇。”
赵学思也很稀奇地看了遍贺濯造反的消息, 有点没忍住开口:“飞翼珠与天照卫又是怎么拿到消息的?真的有人在昭王府的屋顶当家住着?”
“咳,赵学思, 人家家事, 可不兴说啊。”
想到白启霜是被成平长公主接走, 确认她未来的安危有保障后贺澄再想了想,只觉得贺濯大概率要对上的不是自己。
“他是想要直接逼宫?逼阿爹的宫?”
来弄死自己其实反而是最没有用的行为, 先帝的过继选择让大庆继承人从此有了第二条路,不需要再一定是要自己的孩子才能成为皇帝。杀死自己可以再选一个老贺家的孩子, 贺濯就算造反, 也还是白忙活。
唯一有用的就是直接把贺璞拉下位, 可是吧……
贺璞当了二十年皇帝, 早就已经坐稳了这个皇位, 贺濯还有自信能够把人给直接拉下来?
或者说,他知道不行,但还是想火中取栗,哪怕顺势把自己给杀了也是好的?
“男人心海底针,我是不愿意去站在贺濯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
贺澄感叹了一句,真心实意地不准备去这么“设身处地”思考。这哪能够设身处地啊?自己在贺濯位子上的经验不够,完全就是被他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线,然后贺濯就可以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她了。
“那姑姑怎么样?”
“消息就是姑姑送过来的。”
看赵学思还在担心成平长公主,贺澄对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而且我看,姑姑大概是想顺势退下,带着白启霜去海上走一圈。”
成平长公主的位置尴尬,尤其贺濯要是真的造了反,她作为贺濯的母亲,再留于京中也会让人议论纷纷。自己与父母不会介意,但总是需要给出一个借口。
“大概,她还会很开心。”
“不伤心么?”
不伤心么,就算这些年与贺濯格外生疏,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看着赵学思不解的样子贺澄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开口:“孩子不能选择父母,父母也不能去强求孩子长成自己心目中想要的模样。”
别人都会觉得贺瑶与贺濯实在是不像,哪怕是现代也会有各种各样的议论。但贺瑶既然这么选了,就有她自己的理由。
“我以后也不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必须是要个女儿。”
先帝选择贺璞是因为有个陈悦澜,并且贺璞本人是个好性子,才大胆选用他来掀开一场思想退步的遮羞布,杀鸡儆猴之后贺澄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同意再让一位男性继位。
自己的孩子是男性的话,那她也会大概率从老贺家旁支、甚至选择一位适合的女孩子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