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又伸手拉人,余津津指着他的鼻子,呵斥:
“你们当务之急是撤下错误,赶紧线上替换!纸质宣发这个点都派发到各单位了,估计人家天青早就知道了!”
被冷不丁指着鼻子,李主任脖子往后倒着,呆在原地。
大老板也出来办公室。
走廊里简直上演抢人,不叫余津津走,说什么都要她救场。
余津津心底又恼又怒,把自己当什么?
钓边柏青的三·陪?
有用的时候祭出去,分利益的时候,永远是大老板身边的几个男人。
小高嗫嚅着上前:
“姐,你就瞧在我刚工作的面子······”
一声“姐”,把余津津叫恶心了。
余津津怒气冲冲,要骂,但忍在这是工作场所。
她脑中也就飞速计算了几秒,忽然转身,直冲大老板去。
像杀了个回马枪,三个男的愣住了。
余津津朝大老板:
“要我出面解决,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得开条件!比如,把广告部主任位置给我。”
说完,余津津提着包,大步迈向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才想起车子还扔在街道办。
余津津对着空荡的车位,有点后怕,好怕随着稳不了边柏青而闹得报社也待不下去。
气势、威风不难树,最怕没有后续。
余津津提着包,在晒阳下发冷,走向大门。
前主任陈,小跑过来:
“妹妹,你邻居找。你看我这次工作,进步多了,给你拦得死死的,她等了你小一个钟头了,我都没叫她进来。”
余津津回过神:
“你不是应该在老报社吗?”
陈讪讪的:
“你不知道啊?我天天早上来这边打卡,工作再去那边,下午再回来打卡,两边跑工一个来月了。折腾死我了!今天在这边耽误了一会儿,一听见有找你的,我给你拦得管叫她身上带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余津津笑了笑,以领导的口吻:
“小事上做好,有进步了,今后才有往上的机会,是不是?”
前主任陈稍息、立正:
“是!妹妹说的是!”
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余津津想起边柏青收拾余绍良那套云淡风轻的巴掌、小甜枣。
她又来一句:
“看门都做不好的话,或许还有下降空间。”
前主任陈又愣住了。
余津津还没做到领导的位子,已经爱上了权力的翻云覆雨、阴晴不定的魅力。
是邻居大妈等在大门外。
大妈见余津津出来,立刻凑上来:
“津津,我等你半天了。”
“您讲,大妈。”
大妈热腻来抱余津津胳膊,余津津保持着不冷不热。
大妈:
“你忙,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妈这个人,有时候忒不地道!”
余津津不接话,不看大妈。
大妈只好说重点:
“我叫她给我家你哥缝喜被子,就图个你妈儿女双全!被子都给女方送过去了,我才听说馨馨正好那段时间在家坐小月子!你说,我家那是喜事儿!你妈要吱一声,我们就躲了!”
余津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皱着眉:
“这件事,没我参与。”
大妈思思量量的语气: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的意思是,我家你哥结婚的时候,你到到场,给我们冲冲喜!就你稳重,开着你那红车。”
说着,大妈张望:
“你那跑车呢?”
好巧不巧,余津津的跑车开到大门口,在余津津旁边缓缓停下。
边柏青的副手见余津津不去吃饭,怕她行动不便,打发人把她车子开回来了。
余津津心中微微震撼:
边柏青即使不亲自出现,他的人,也能准确找到自己。
这就是那个男人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人,训练有素。
及时雨般的给自己加了气势。
余津津朝大妈:
“大妈,我不会再回那条街了。”
大妈双眼震撼,不敢相信。
余津津:
“你要用车,我借给你。跑车当头车,再多派你两辆助阵。”
大妈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谢谢,谢谢!这给我们省了······”
余津津拉开车门:
“那年,我被剪烂了头发和衣服,是你听见动静赶来,制止了我妈。我一直记着这件事,这是个很好的答谢时机。”
大妈: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余津津眼神平静:
“对我来说,才是开始。好心,不能一直被寒。哥哥什么时候结婚,通知我。车子会到位。”
911走了。
即使边柏青对自己情谊减弱,但余津津知道对他的权力却越来越爱。
广告部主任的位置,一旦提出了,和对边柏青的求婚一样,虽然有失败的危险。
但都不应该甘心。
他就在一墙隔壁住着,别说结婚,连挽救广告失误的头绪都没有。
她摸得着他的边,无法彻底拥有他。
边柏青,永远却知道从哪儿找到余津津。
他永远知道她的位置。
而她开着他送的车子,不知道驶向哪个方向。
不知道,今后的他,会不会像今天早上伸出的手那样,像接她,等她过去了,却收手了。
第41章
还是那样,偷偷拉着书架的一条缝,装作忙碌着其他事情,耳朵却竖着。
家里每发出一丝动静,余津津就心跳加速。
终于,深夜11点多的时候,边柏青回家了。
余津津赶紧从书架后面跑远,把期待消解成并不在意。
他在客厅,并没朝卧室这边走,她听力从没这么好过。
最终,在深夜耐不住毫无回应的余津津,趴在地上,悄悄拉开书架。
眼前毫无光亮,书架没像之前那样,透过对面房子的光亮来。
余津津又把书架拉开更宽的距离——
“啊——”
她吓得大叫。
边柏青长身立在书架滑轨的那段,所以挡住了没开灯房间的游离散光。
想偷窥他的一举一动,被他逮个正着。
余津津把面子栽得死死的。
黑暗遮盖了余津津的羞耻。
边柏青就是不说话。
余津津只好从地上爬起来,为自己找回面子。
她边往这边房子走,边想到绝妙的借口:
“我只想问你,广告事故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边柏青还站在书架那端,不进来:
“坏事传千里。”
但他立刻斩断了她拿来遮盖在意他的声东击西:
“不想回来还继续工作。我在外面忙一天了。”
余津津在恋爱实战上,不上道。
听边柏青说话坚决,立刻噤声。
她觉得自讨了个没趣,要转身。
“手好些了吗?”他问。
余津津猛地转头,黑暗里,看不到边柏青的表情。
“好多了。”
她有点兴奋地回,又不愿叫他听出自己连他漫不经心的一句关心都很在意。
别回头。
书架的缝,就那么敞着,余津津背对着走,像第一次那晚,她裙子上的拉链朝他敞着。
安全感中,带着强烈的忐忑。
余津津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垫上,暗暗等着边柏青来找她。
可一晚了,他也没迈过这边来。
书架,成为结界。
半夜,余津津不甘心,偷偷再潜到书架前。
书架的缝宽,还是保持着她拉开的程度。
边柏青连拉开、犹疑、退出——这样的纠结都没有。
他碰都没碰。
余津津气得要哭:
说不定,自己内心戏那么多转身的时候,那个家伙就走了!
总听说夫妻吵架不能有隔夜仇——大概是因为让仇隔夜,容易把情绪酵变,让人作出怪异的举动,火上浇油。
余津津内心一冲动,跑到边柏青的卧室。
酒气里散着经典古龙水的味道,他已洗澡睡了。
闻到属于边柏青独有的气味,就勾起回忆里的味道。
——几天前,这卧室交织着她参与过的情·欲味道。
现在,她的味道消失了。只剩他自己的。
好像她不曾来过。
余津津惊出一身冷汗:她在他世界,消失的也太快!
她想到自行搬到那边,他从也不问一句,好像她天然住在那边的房子。
此刻,理智没有了,恐慌、求生占据上风。
余津津一下跳进床上,又抹不开告饶的面子,拉着边柏青的睡衣,轻晃他。
边柏青睡觉无声,喝了酒也没酒鼾,她晃得久,睡再深也醒了,可他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余津津要偃旗息鼓的时候,边柏青蜷起了她脖子压着的胳膊。
搂着她,手却是随意搭着,漫不经心的不热情。
只要她动,他的胳膊能随时滑下来。
把人扰醒了,总要说句什么吧。
余津津硬着脸,就不提“你也不问问我,搬到隔壁去了”。
而是:
“边总,凌晨了,这是新的一天了,能谈工作了吧?我们报社的事故······”
边柏青抬起腿,余津津就出溜到了地上。
余津津觉得有点滑稽,反正已经不要脸,不如不要脸到底。
“这件事如果能妥善解决,我必须进广告部当个领导。所以,我想朝你探个底,怎么才能挽救······”
边柏青猛地坐起来,抽出一个枕头,要砸,忍住了,指着她:
“你最该挽救什么?”
余津津被他的气势吓了一呆。
他明明随时可以这样,摆足领导架势,但他这算是第一次。
余津津打了个嗑吧:
“挽救天青集团的损失······”
边柏青极不耐烦甩着枕头朝门口:
“滚!”
草?
这也算答错?
边柏青吼得怒,余津津下意识往卧室门外走。
她出去了,枕头才砸过来,飞出卧室门外很远。
草,这真要砸到自己身上,软枕头也不轻。
余津津捡起枕头,拿到那边的屋子,在床垫上枕着,难眠:
边柏青不允许走后门。
升主任的事儿,真难。
就说了,报社那群傻杯,光之靠着两片嘴唇子道个歉,不出血,怎么可能挽救这种重大事故!
她朦胧睡去时,满脑子都是干掉李主任,自己就能进入广告部搞个主任当当,正的不行,先来个副的练练手······
已经想象出自己一级、一级高升到社长。
那时和边柏青讲话就硬气了,到时候别说他想结婚,说不定她还要海选更年轻的,从此走向了人生巅峰······
第二天,余津津刷牙时,突然冒出一个灵感。
她迫不及待收拾着出门,去边柏青那边拿衣服。
边柏青这边的厨房里在嗡隆嗡隆打咖啡,焦香四溢。
余津津举着衣服快速闪到自己房子这边。
狗报社,想利用我,等着,我打个时间差和信息差!
余津津换好衣服,提着包就出门了。
快到城中村,余津津没忘记买杯黑咖。
不和边柏青早上喝咖啡了,他喝他的,她偷喝她的。
就是喝惯了现磨,速溶很恶心就是了。
珠宝店上班有点晚,何逢萍还在睡觉。
余津津进门也不客套,也不坐下,直接问:
“你今年多大?”
何逢萍揉着眼:
“25,怎么了?”
“之前都做过什么工作?”
大早上的,何逢萍没反应过来,很疑惑,但回忆着回答:
“17岁就跑出老家,先是发传单,后来有点社交能力了,就去超市卖开架化妆品。后来,人没那么土了,口音也不重了,就去珠宝店做迎宾。现在能站柜台了。干啥呀?”
余津津:
“不知道你在珠宝店的月薪,但肯定比报社的高。这样,如果今后你有进报社工作的机会,你愿意吗?”
何逢萍瞪大了眼:
“开什么玩笑?我没学历!我中专磕磕巴巴念下来,家里就逼着我结婚,我直接跑了。有点学历,我能在柜台站到静脉曲张?”
余津津很郑重:
“你没睡醒,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报社底薪不高,有机会的话,你会考虑换个工作吗?”
何逢萍呆呆地望着这才第三次接触的余津津,过了会儿:
“愿意。可报社那种高大上,我连办公软件都不会。”
余津津想了想:
“我给你找台笔记本,你自己想办法学,一个月,你必须会,而且熟练使用基本操作。有个风险,我们可能会失败。”
见余津津面色郑重,何逢萍清醒了:
“我之前没有物质条件供我学那些,我只能买个二手的平板看电视剧,打发下班后的寂寞。现在有电脑学,还有进报社的可能,别说试一试,试两次我都愿意!”
不到中午,余津津找了前主任陈,要了台仓库里的笔记本。
其实,按规矩,她肯定要签个借单的,但——
不。
她想叫他看到自己的逾越。
问:
“要签单吗?”
陈朝余津津说了那些骚话后,前途波折成这样,早老实了。
讨好:
“妹妹,你要是还得快,我还不信任你?不签单,它就是个废物扔在仓库。签了单,就有人眼红,攀着啥也借,不用也使使能借的权力。满报社,都是咬咬!没有好东西!就妹妹你通情达理。”
余津津也不下车,手从车窗伸出来,笑了:
“给我放到后座。”
前主任陈赶紧把电脑放到后座,轻关车门。
稍息、立正、目送。
余津津从后视镜看着不断缩小的陈,暗想,还是主任的位置养人!
别说边柏青扔枕头了,他扔个炸弹,炸不死她,爬出来,帮她扶上主任的位子,也有其他人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