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不了谎,云弦山提前编好的说辞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徐然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平静道:“身体先前出了点问题,所以一直无法进阶。”
“治好了自然就好了。”
任清欢不疑有他,转头详细问起了药仙宗发生的事情。
魔修入侵,药仙宗元气大伤,已经是近些日子里逢人必说的话题了。
而徐然刚巧赶在这个时候去了一趟,必然知道一手消息。
徐然:“......我不好说。”
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似是在纠结要不要说。
转眼又坚定起来,“我说不了。”
一套表情下来,在任清欢眼中,就理解成徐然虽然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告知与他。
八成是云尊主不让她往外说。
任清欢懂事地“了解了解”了几声,又换了个话题继续和徐然聊起了天。
......
在宗门内选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人是个话痨?
徐然计划在路上时翻翻丹学书,补充下知识,再这么聊下去的话,时间都要用完了。
她祸水东引,“听说大师兄最近有领悟了不少剑意。”
“什么!”任清欢咋咋呼呼地转向羽泽君,和他说起了剑意的事情。
两人相谈甚欢,徐然满意地翻开了书页,从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下去。
光是丹材的书籍,云弦山就给了她不下十本,尽管徐然把能用的时间都用上了,还是没赶在出门前看完。
只好用起了路上的碎片时间。
众人见徐然认真的样子,便没有再过来打扰她,只偷偷说起了话。
林影:“徐然看的那本书,是《丹材大全》?”
他表情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该不会要说自己炼出了上品丹药吧?”
徐然把买来的符篆说成是自己画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又为自己找好了新的吹牛素材。
林影摆了摆脑袋,徐然的想法,他着实是不明白。
飞在身旁的钟醒见状拍了拍他的胳膊,警告道:“不要多嘴!”
几人已经是一同前往凌光剑阵的伙伴了,这种话说出来万一让徐然听见,影响同伴情谊。
不过——
钟醒看向认真看书的徐然,同样摸不着头脑。
按照徐然的天赋,即便只修剑道,假以时日也定当是剑修中出名的人物。
但她偏偏不走一条路,按楚沉从逍遥居回来后的说法,徐然炼丹并不是装装样子的。
她是真的想学。
然而天赋不佳,所以要比常人更加用功,就连在路上的时间也要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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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心智,让人心生敬佩。
钟醒心下微动,剑已到了手中。
正想趁在路上的时间练练剑时,就听见左侧的褚兰因惊呼一声,“钟影你不要命了!”
钟醒扭头看去,倏然间发觉自己在空中急速下坠——
一时激动,竟忘了现在还在御剑飞行中。
好在他及时回神,剑在灵气的操纵下又重新回到钟醒脚下,有惊无险。
褚兰因又惊又气,飞到他身旁止不住地数落着,“我们在御剑!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自己是大乘期的剑修?!”
大乘期以上的修士,可以不凭借法器或剑,仅仅调动空中灵气便可御空飞行。
他们显然还没有到这种境界。
“唔。”钟醒被教育得说不出话来,只快而急促地应了一声。
是他犯傻了。
钟醒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就看见楚沉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你,进剑阵的时候跟紧我。”
这种错误都能犯,指不定进了剑阵后又犯些别的什么糊涂。
安全起见。
得,成重点看护对象了。
钟醒无可奈何地向徐然那边看了一眼,对方依旧全神贯注地埋头在书中,对周围的声响毫不在意。
定力好强。
钟醒忍不住惊叹道。
......
上辈子剧本看得多了,徐然也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她看书时喜欢一气呵成,不喜欢中途停下又去做别的事情。
是以一坐到时音剑上,她就再没管旁的事情,一心一意啃起了书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羽泽君过来她身边,拍了拍徐然的肩膀。
“小师妹,我们到了。”
徐然抬起头,见周围众人都停了下来,她撕下了身上的闭耳符。
这种符篆可以帮助隔离外界声音,为她营造出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
钟醒:“......”
原来是他之前想多了。
“到了吗?”徐然从剑上下来,站在羽泽君身旁,抬眼向不远处望去。
无量宗与药仙宗相比,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仿佛科幻电影中的一般,无数剑修在蓝天之中御剑遨游,从下方看去,如同碧蓝海水中游动的鱼群一般——
熙熙攘攘,但却乱中有序。
“无量宗中御剑需要提前和宗门内报备。”羽泽君说道:“为了避免御剑的人数太多发生碰撞,所以宗门内会限制每天御剑的人数。”
“嗖嗖”几声响,又有两人从徐然头顶疾驰而过。
超速行驶。
徐然在心底道,难怪要限行。
照这个速度,若发生相撞的话,非死即伤。
羽泽君带着众人向大门处走去,“我们没有报备,就要在此处停下来了。”
徐然抬头向大门旁的石墙看去。
石墙上遍布剑痕,有深有浅,甚至还有地方断裂,由剑穿插在上面支撑着墙壁。
徐然:“......”
看起来像是危房。
她疑惑地向一处指了指,问道:“墙不会塌吗?”
“哪里来的乡巴佬?”还没等其他人回话,一道尖刺的声音瞬间从门内穿透出来。
大门内缓缓走出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胖得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他在气喘吁吁地走到羽泽君面前后,一脸不屑道:“我们无量宗的城墙自然会有灵气守护,即便只剩下几片砖瓦,这墙都不会塌。”
男子冷哼一声,表情黏腻地在徐然身上上下打量着,片刻后接着道:“这样瘦小的女剑修也要来凌光剑阵?”
“八成会有来无回。”
“章泽,你说什么呐!”羽泽君憋不住气,抡起拳头就要砸到男子脸上,只见对方动作敏捷地躲在了一名瘦削老人身后。
声音极大地叫了声“爹!”。
原来这人就是章泽。
徐然半眯起眼睛,凌厉的目光看向男子。
又搞样貌歧视又搞性别歧视——
果然讨人厌烦。
第116章
◎聚众打架◎
章泽躲在老人身后, 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一丝嚣张的神情。
徐然五指张开,提前活动了一下指头。
“羽泽君,别以为你带了这么多人,我就会怕你!”
“我......我爹在这里!”
章泽佝偻着腰, 双手扒着自己父亲的胳膊, 在人后叫嚣着。
他嘴唇颤动着,下一秒就继续说着惹人生气的话。
“你这女修倒是长得水灵, 不如趁早找个道侣, 安心在家中相夫教子, 打打杀杀地成什么样子!”
章泽“嘿嘿”贼笑两声,说道:“要是找不到合适人选的话, 我倒是可以帮忙——”
“勉强收了你当我的妾室!”
“嘎——嘎嘎——”
徐然手指动得厉害,骨头关节摩擦间不住地发出响声。
她不动声色地侧头看了看章泽的位置, 决定从右侧出手。
章泽胖得跟头猪一样,身体并没有完全被他爹遮挡住,因此右侧露出极大的空隙, 刚好可以作为动手点。
“章泽。”
老人忽然间开了口, 训斥道:“来者是客。”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配合无间。
徐然扭头看向羽泽君,对方已经被章泽两人气得红了脖子。
喉结在脖颈间不住地翻滚着。
明显是在压抑心中的怒气。
“章长老。”楚沉跟老人打了一个招呼后,沉声道:“照令郎这种待客之道,无量宗怕是不会再有人来。”
褚兰因在后面止不住地点头。
章泽其人, 善妒好色且粗鄙,仗着自己有个在无量宗当长老的爹就横行霸道,就差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了。
而且, 他非常势利眼, 对于那些世族子弟的人, 只会一味奉承,而对于那些没什么背景的修士却极尽欺辱之事。
羽泽君虽然天赋极佳,但因出身寒门,因此一直被章泽针对。
但章长老表面功夫做的好,对受害者尽力安抚,实在不行就用灵石将人打发了,这才将自己儿子做的这些龌龊事都掩盖了下来。
“一向的套路。”褚兰因轻声说道。
“哦。”徐然脆生生地应了声,冲章泽笑道:“第一次见面,不如你出来一些,让我看清楚你的脸。”
“让我先认认人,才好做决定。”
“这有什么难的!”闻言,章泽晃着身体,从章长老身后站了出来,伫立在阳光之下。
“这下应该能看清楚了吧,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说实话。”徐然双手握拳,下一秒便以雷霆之势提剑砸向章泽身前,斩钉截铁道:“丑死了!”
她下手并未留情,章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一拳正中胸前,瞬间踉跄着后退几步,失去平衡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嚎叫着,“咳......咳咳,疼......好疼!”
事发突然,就连站在一旁的章长老也是在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徐然。
谁料徐然一个翻身,就转至章泽另一侧,抬手又是一拳。
“唔!”章泽痛得发出一声闷哼,这才想起来去拿自己的佩剑。
“还敢动手!”羽泽君大喊一声,随即冲了上去,飞扑在章泽身上,将他想要拿剑的手咣当一下死死压在地上。
任清欢紧随其后,趁乱在章泽身上踢了好几脚。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四人纠缠在一起,徐然将灵气附在拳头上,狠狠朝章泽的猪头打去。
抬手时,感觉手下有些许湿润的感觉。
应该是对方口鼻之中流出的血。
徐然将手向远处甩了甩,对着章泽的下巴使出了一记上勾拳。
“......好像没我们能下脚的地儿了。”林影在四周转来转去,根本找不到插入的空隙,回头遗憾地冲楚沉几人喊道。
“住手。”章长老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一道狂风在他身边卷起,刚要抬手时就被身旁的楚沉用剑柄摁了下去。
“小辈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楚沉幽幽道:“长辈插手的话有失公允,也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待我们回到宗门之时,定会如实禀报所见所闻。”
衍天宗的弟子在外从不受气,章泽出言挑衅在先,活该受这一遭。
竟然用衍天宗压他。
章长老气到磨牙,但既然搬出来衍天宗的名号,他便不好多做什么。
至少在父子两人之间,要保全一人。
“只知道躲在爹爹后面的爹宝男——”
打得差不多了,徐然停了手,从地上爬起来后重重“啧”了一声,张开口准备接着说下去时,嗓子忽然间感到一阵不适。
喉咙被卡住,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徐然:“?”
想说可惜老娘是你祖宗都说不出来?!
狗逼真言系统!
骂人的话怎么能算在假话里面!
徐然第一次被这个破系统气到火冒三丈,于是又一脚踢到了吱哇乱叫的章泽肚子上。
“别——惹——我——”
徐然用剑在章泽下身比划了一下,阴沉道:“不然直接废了你。”
说罢,带着羽泽君两人向后退了几步,低头看着吓到在地上抽搐的章泽。
真是个废物。
章长老连忙扑上去,手上早已准备好了不少伤药,一股脑地往章泽身上倒着。
边倒边抬眼看向徐然几人,眼中阴森之色尽显。
“我们以礼待人——”
“但衍天宗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一言不合就将人打伤至此!”
“甚至以多欺少!”
章长老这一番陈词铿锵有力,引得前来无量宗的修士纷纷落目。
徐然她们动手打人的动静不少,引来不少人围观。
只是大多数人是在打人后来的,并不清楚前因后果,见章泽脸被揍得不成人样,又听了章长老这一番话,自然认为是徐然她们不占理。
一时间,议论纷纷起来。
“衍天宗弟子竟然这般霸道?”
“啧啧,看那人的样子,下手够狠的。多大仇多大怨,要到这种地步?”
“你只要知道,远离横行霸道的衍天宗弟子就成了。这种行事风格,谁知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误伤你我?”
“有道理有道理——”
羽泽君手足无措地看向众人,缘何会黑白颠倒至此?
未窥事情全貌,便可以口舌定了他们的罪。
他浑身发抖,脑袋嗡嗡作响,连理论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就在此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问题不大。”
羽泽君扭过头,只见小师妹手中捏着一个东西,看形状像是法器。
“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徐然看向众人,轻轻笑了下,朗声道:“我这有新的热闹,供诸君一笑。”
她抬起手腕,将手中的法器露出,一缕灵气注入后,留影仪将先前的影响投射在无量宗的石墙之上。
章泽说过的一字一句,连同他猥琐的面孔,一同被放大后投射在众人眼中。
仿若公开处刑一般,被徐然反复在石墙上播放。
当演员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起初徐然还吃过不少亏。
说是讨论剧本,实则暗中找人在餐厅门口偷拍,跟她捆绑炒CP。
又或者是在剧组时,明明上一秒还对她恶言相向,一见有人来了便立马假摔,让自己有口难言,坐实了她欺负小演员的名声。
但亏吃多了,自然也就懂了要处处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