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章泽刚开口说了两句话的时候,徐然就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留影仪,将对方的言行记录下来。
徐然不清楚章长老为何不在几人出手时就拦住他们,无量宗的长老,修为定不会差,拦住几个小修绰绰有余。
但有一点很明显,对方不想偷偷咽下这口气,因此才要借打人之事,在其他宗门的修士面前抹黑衍天宗的名声。
这哪能让他们得逞。
“哇!”林影情不自禁地鼓了两下掌,不愧是在内选时,以一人之力耍得所有弟子团团转的人。
压根就不懂吃亏二字要怎么写。
“还好徐然留了一手,不然今日这事,我们只能自认哑巴亏。”褚兰因目光飘向抱着章泽的老人,对方似乎没想到徐然有如此举动,只举着一根手指在空中不住地颤抖着。
这般坑爹的儿子——
如果是他的话,早就将人放养了。
别的不说,光是要给他那些破事擦屁股,就够累人的,这下直接将名声败了个彻底。
“对人家女修士耍流氓,活该被打啊!”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一出事就喊爹的!笑死我了!”
“该打!打得好!”
羽泽君碰了碰徐然的胳膊,悄悄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将留影仪拿出来了?”
在小师妹先前的计划里,是要趁机留下章泽口出狂言的影像,再在剑道大会上当着众人的面放出来。
让他出一出名。
“忍不了了。”徐然抖了抖肩膀,连看都懒得再看章泽一眼,嫌弃道:“让这种人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我的过错。”
趁早给姐闭嘴。
“哎呦,怎么了这是?”
徐然向声音处看去,只见宁言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章泽那张脸连连摇着头,“要我看,还是打轻了。”
“确实。”冰冷的声音从徐然身后传来,一道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踹到了章泽的下半身上。
云弦山脚踩在章泽脸上,回头看向徐然,半晌后轻声道:“五处。”
第117章
◎擦药◎
诶?
徐然愣了一下, 没明白云弦山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像是在说龌龊。
但云弦山不知是被气晕了头还是嘴巴受伤,大舌头了。
徐然侧身看去,下一秒就看见云弦山动了动手指——
章泽身体上瞬间迸出五道伤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身体中涌出。
章长老慌忙上前用衣服将伤口捂住, 但因为伤口分散在身体各处, 难免顾此失彼。
身上没有带伤药,就算找人讨要, 应该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他们。
他二人, 此刻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
章长老看了看不住流血的章泽, 狠了狠心,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刀, 用火种烧红之后烫在了伤口上,勉强止住了流血。
但毫不意外,章泽接连发出了几声惨叫。
“我徒弟伤了五处。”云弦山冷冷道:“你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啊——啊啊!”
“爹!!爹!!我好疼!!”
章泽疼得蜷缩成一团,即便如此,嘴里还不住地骂着人, 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徐然等人。
他从出生以来就被好吃好喝地供着, 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
胸口处火辣辣的一阵痛, 应是被人踹断了骨头。
章泽嘴巴大张,以此为自己吸取一些新鲜空气。
他怨恨道:“爹!给我把他们都——”
倏然间,一双手慌忙将章泽的嘴捂住。
“别乱说话!”
章长老略有歉意地看向云弦山,赔笑道:“是犬子口出狂言, 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教育。”
说罢,跟宁言点了下头之后,就拖着章泽上了剑, 向自己的山头飞去。
章泽那话如果接着说下去的话, 恐怕云弦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云弦山这几日来无量宗拜访, 并不是一件秘密的事情。
章泽想要教训人,却挑错了时候。
剑上躺着的人仍在不依不饶地叫骂着,受了重伤动弹不得都不能让他有所收敛。
“爹!把那几个人都给我杀了!!”
“我要疼死了!!”
章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对方一眼,生气道:“给我老实一点!”
他蹲下身子,盯着章泽道:“最近都不要再惹事了。”
凌光剑阵开启,来的可不止云弦山这一个尊主。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自己儿子,在这么多显贵人士面前丢脸。
“爹......你说什么呐?”章泽面部肿胀,说话都要费力张开嘴巴才成。
他支支吾吾的,不解地看向自己亲爹,不懂一向维护自己的人为何今天会是这种态度。
“听话。”章长老安抚性地在章泽身上轻拍了几下,接着道:“今日受的气,等到凌光剑阵的事情结束后,我必当为你讨回来!”
衍天宗徐然,他记下了。
......
宁言将堆在大门口看热闹的修士都疏散开来后,回头走到徐然身旁。
“章泽,我会按照门规处理。”宁言目光与徐然交汇,铁面无私道:“以他刚刚干的事情,大抵会被施以鞭刑后关禁闭几天。”
自己宗门中怎么会出这样一位不要脸的剑修,真是丢死人了!
章泽她平日里也见过,就是人长得丑了些,但修炼还算是刻苦,宁言怎么也不会想到章泽私下竟然是这幅嘴脸。
“这次只是逞了口舌,所以惩罚不会太重。”宁言略有歉意地看向徐然,“我要按照门规办事。”
“他估计不止做过这一件恶事。”云弦山抬眼瞥向宁言,“多查查。”
宁言点头应道:“一定。”
她在徐然挂彩的脸上看了看,传授了一下自己的独到经验,“下次打架前,可以用灵气在周身包裹一圈,有了缓冲后就不容易被误伤了。”
其实想到了。
但徐然就是故意让自己受点轻伤,这样若是算起账来,她也可以告对方一状。
“脸转过来。”云弦山的语气中没有波澜,淡淡地说了句。
闻言,徐然扭头看了过去,一道凉意瞬间倾袭了面部肌肤。
云弦山不知拿着什么药膏在给自己的伤口处涂抹着。
“你不是也受伤了?”任清欢看了一眼身旁的羽泽君,问道:“怎么云尊主都不问一下你的?”
章泽力气还挺大,手脚乱蹬之下,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轻伤。
羽泽君被章泽一把抓在了胳膊上,此时袖子撩起,胳膊上赫然凸起了五道血痕。
再想到章泽那双指甲中带着泥的手,羽泽君感觉极差!
这个章泽,他不讲卫生!
羽泽君从乾坤袋中拿出伤药,仰起头就咽了一颗下去,顺道又拿出一瓶清水,对着胳膊上的伤口细细清理起来。
“小师妹的伤在脸上,万一留疤了就不好了。我这点伤,自己就能处理。”
他侧头看向徐然,对方完全不似刚才打架的狠厉,乖巧抬着一张脸,让云弦山给自己上药。
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在云弦山碰到伤口时“刺啦”轻叫一声。
楚沉几人聚了过来,目光一同看向徐然那里。
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两名剑修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然姐!我然姐呐!”沈尘笙听到消息后,就带着沈夏从训练场上赶了过来,竟然有人不长眼欺负到他然姐头上!
当他然姐在无量宗没人罩吗!
只是声音在看到云弦山的一瞬间就弱了下去。
差点忘了这人此刻也在无量宗内。
果然,云弦山不满地看了沈尘笙一眼,放下了擦药的手。
“来得倒挺快。”
“徐然,没事吧?”沈夏快步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膏药的眼色略微有些发黄,在徐然白皙的脸上变得尤为明显。
“都到无量宗了,打架可以叫上我。”见徐然没吃什么亏后,沈夏亲热地挽住徐然的胳膊,将她往大门内带去,“好朋友就是要有架一起打。”
“别在这呆着了,去里面说话。”
来往的剑修不少,吵吵嚷嚷的,这里不是一个适宜说话的地点。
沈夏转过头,用手点了点沈尘笙,“你,继续回去练剑。”
要不是听到徐然出事的消息,她断不会就这样让沈尘笙偷懒。
“知道了。”沈尘笙垂着脑袋,跟徐然打完招呼后就有气无力地坐在剑上,沮丧地先走一步。
“你也要一起去?”宁言看着默默调转方向,准备跟上的云弦山,调侃道:“你要是去的话,别人不说,就沈尘笙那小子,就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我们去吴极那边看看好了。”
宁言笑了笑,接着道:“小辈的事情就不要参与了。”
她话说得不紧不慢的,正好让徐然听了清楚。
徐然皱起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其他人也就算了,沈尘笙和沈夏姐弟也能算得上是小辈吗?
沈尘笙和云弦山从小一起长大,明明是同辈人。
徐然停了下来,冲沈夏问道:“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
“啊?”徐然问得突然,沈夏呆了一下,随即立刻答道:“二十七岁,应该比你稍大一些。”
奇怪了。
沈尘笙是沈夏的弟弟,肯定比沈夏的年龄还小。
既然如此的话,又怎么会和云弦山从小一起长大?
徐然抿了抿嘴,将疑问暂时憋在了心中。
人多眼杂,等到僻静之处再好好问问。
......
因为徐然是第一次来无量宗,是以沈夏特地没有御剑带她,一行人慢悠悠地在无量宗内闲逛了起来。
说是无量宗,但宗门内随处可见摆摊卖东西的小贩,见到有人靠近,便热情地介绍起自己摊位上的产品。
口舌之伶俐,一看就是常年跑街窜巷之人。
“这些其实都是我们无量宗的剑修。”沈夏笑道:“修剑道需要大量灵石,于是老宗主干脆开设了交易市场,为弟子们提供一个赚钱的场所。”
她指向不远处飘着旗帜的茶肆,“宗门会接下他人委托,弟子完成委托就可以获取灵石,那边就是放委托令的地方。”
茶肆门口有不少弟子进出,有些弟子在出来时手上会拿着一个木牌。
应该就是沈夏口中的委托令。
“自食其力。”徐然赞叹道:“是个好法子。”
用无量宗的名声去接受委托,帮助自家弟子赚钱,既不养成弟子张手要钱的习惯,也能让他们有足够的灵石花。
“在摘下委托令前,我们还会对弟子进行综合性的考量,只有合格的弟子才有接受委托的机会。”沈夏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还会采用传帮带的形式,会让境界高的弟子和修为稍差的弟子组成团队,一同外出完成委托。”
“保证弟子们的人身安全。”
提到灵石,徐然就想到自己身上那沉甸甸的一袋子。
她冲沈夏露出八颗牙齿,笑道:“我把上次卖剑的灵石都带来了。”
卖什么剑?
钟醒在两人身后,听到了一耳朵,瞬间就来了兴趣,刚好他的剑最近磨损严重,正需要换一把。
他叫住了徐然,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问道:“还有剑卖吗?”
“同门之间,能不能算我便宜一些?”
徐然:“......你问晚了。”
上次去孤剑冢中捡的剑,已经卖了个精光。
第118章
◎捉迷藏◎
在无量宗刚成立的那段时间, 宗门尚小,尚且能维持日常开销,对于门下弟子没有过多的灵石可以提供,因此一度导致弟子们穷困潦倒, 跟现在的万剑山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极度缺少灵石的状况下, 有些剑修走上了歪路,出门在外□□烧, 坏事做尽, 还有不少人因为抢劫惹上人命, 当时的宗主便将这一类人亲手抓了回来,关押在地牢之中。
这么多年下来, 这些人早已变成一捧黄土,但无量宗将这个传统延续下来, 扩建地牢,专门收押犯下重罪的弟子。
说是地牢,其实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座孤山。
光秃秃的, 连棵树都没有, 只在孤山中间打出了一个深邃的山洞, 以此为基础修建了地牢。
在药仙宗中捉到的魔修男子就被关押在此处。
云弦山和宁言两人在与徐然告别后,马不停蹄地来到此处。
在经过幽暗阴森的走廊时,不时地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声。
宁言无奈道:“这些人一天闲的没事干,就喜欢撞墙。”
牢房中单人单间, 确保每名犯人在这里能享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孤独。
想找人说话,但牢房四周全部绘有阵法,根本无法与外界交流, 而每日三餐就是由宁言定时扔进去的辟谷丹。
在这里, 除了能活着, 什么都没有。
云弦山之前来过几次,对于这种景象早已司空见惯,他加快步伐,到了关押魔修男子的牢房中。
吴极正在此处。
捉住男子已经有些时日了,但不幸的是,自从他在被带进无量宗后,就转换到另一种人格,如同哑巴一般,问啥啥不说。
但时不时发出如鬼魅一般的笑声,疯疯癫癫的,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
果然,在两人一脚踏进门槛的时候,男子缓缓抬起头,冲两人“呵呵”笑了两声。
牢房空旷,瞬间就有了回响,让这几声笑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笑哥还是老样子啊。”宁言感叹一声,站在吴极身旁。
男子双手双脚被锁链拷起,身周笼罩着密集的光柱。
那是由宁言吴极两人共同设下的囚阵,但凡有逃脱的打算,只要在接触到光柱的一瞬间便会被烧焦皮肤。
想逃,根本不可能。
只是虽然抓住了男子,奈何他不说话,所以直至现在,几人都不清楚男子姓甚名谁,到底是何来历。
宁言只能先给他起了个别称“笑哥。”
云弦山轻飘飘地看了男子一眼,身上衣衫破破烂烂的,皮肤上肉眼可见一些烂肉。
有些伤痕似是好久之前的,而有些应是最近造成的。
看来男子并不是一味地呆在这里,反而想尽办法想从牢笼中逃脱。
“老样子。”吴极手上拿着一个瓷瓶,无奈道:“吐真丹都给他吃了,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后半句话吴极没有说,男子吃完之后便开始疯狂大笑,将整个牢狱之中的犯人都带得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