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伯回家带上儿子,只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出门了。
大伯母送丈夫和儿子出门,脸上也是抹不开的忧愁:“这老二会不会是瞎说,丰登那么厉害,怎么就忽然出事了。”
可老二信誓旦旦,他们去刘家打听过,可刘家不让人进门,只隐约听见什么得罪了人,打断手之类的话。
似是而非的话更加吓人,再加上顾丰登三人一直没回来,已经过了家书里约好的时间,家里头自然更加担心。
“去青山府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不过是耗费几日的功夫。”
顾大伯不会安慰了,闷声说了句,就带着儿子出发。
到了村口,顾二伯早早的在了。
顾五谷还是做了许多干粮,递给堂弟丰收拿着:“大伯二伯,你们带着路上吃,这次就麻烦你们了。”
“自家人,不用说客气话。”
等出发,顾大伯心急如焚,争分夺秒的往青山府走。
顾二伯的眼珠子却滴溜溜转悠,一会儿喊渴了,一会儿喊饿了,一会儿又说累了。
“大哥,我早上光顾着报信了,饭还没吃呢,咱坐下歇一歇,丰收,你把五谷给的饼子给我一块。”
顾大伯眉头直皱:“这才多久你就歇了几回?”
“二伯,走了一个时辰,你已经吃了三块饼子了,再吃下去就没了。”顾丰收也瞪他。
顾二伯一屁股坐下来:“不吃饱怎么赶路?赶紧的。”
“你要歇就自己歇着,丰收,我们自己走。”
顾大伯见他这般无赖,索性带着儿子自己走。
“哎,大哥你等等我。”
顾二伯见他们不等自己真走了,连忙跟上去。
这回他倒是不喊饿也不喊累了,老实了不少。
三人闷头干路,一口气走到了黄昏时分。
“大哥,这天都要黑了,现在总能歇口气了吧?”顾二伯这时候才开口。
顾大伯看了看天色,虽然心急,但也知道晚上不能赶路,点头道:“咱得找个地方落脚,明天早上再赶路。”
“这条道我来过,咱往那边走,那儿有个破庙能歇一宿。”
顾二伯在前面带路,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个四面透风,只剩下一个坡屋顶的破庙。
顾大伯也不嫌弃,让儿子去捡柴火,准备热一热干粮吃。
屋内就剩下兄弟俩,顾二伯眼睛一直往大哥身上飘:“大哥,你说这丰登得罪了大户人家,能不能留下一条命都难说,咱带着十两银子能顶啥事儿?”
顾大伯瞥了他一眼:“不只十两,我把家里的积蓄也带上了。”
顾二伯眼睛一亮:“真的?”
临了又有些酸溜溜:“大哥,你对丰登也太好了,怎么对我就非打即骂的。”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咋做长辈的,整日里就想着占别人便宜,连娘的养老口粮都推三阻四,要不是亲兄弟,我都懒得理睬你。”
顾二伯为自己辩解:“那我不是家里穷,口袋里没钱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顾大伯走了一天也累,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哪知道他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顾二伯靠近的声音。
“哥,你可是我亲哥,为了丰登你愿意拿出全部身家,那为了我,你肯定也愿意吧?”
顾大伯睁开眼:“老二,你啥意思?”
顾二伯舔了舔嘴角:“丰登那事儿都是半个月前,指不定尸首都凉透了,咱赶过去有啥用?”
“倒不如把银子给我,回头就跟五谷几个说没救回来就成了。”
顾大伯怒道:“闭嘴,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那是你亲侄子!”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根本没想着救人,你是图丰登留下的银子。”
“大哥,你别怪我!”
顾二伯忽然暴起。
“我欠了赌债,再还不上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脚,你也不想看着我死吧。”
“反正顾丰登能挣钱,我是他二伯,这银子我拿着不亏心。”
顾大伯抓住衣襟:“不行,这银子你不能拿。”
争抢之间,顾二伯恶从胆边生,抓起石头砸中顾大伯。
鲜血染红了衣襟。
顾二伯抓住帕子,等看清里头居然足足有二十两银子,顿时高兴的大笑。
“老子有救了,还了债还能有本钱。”
低头一看,顾大伯却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他心底也害怕起来,但只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就跑,没去管地上的亲大哥。
顾丰收抱着一大捆柴火回来,顿时被破庙里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
“爹!”
顾大伯还有气息,挣扎着抓住他的手:“银子,银子被老二抢走了,快去追……”
“爹,你怎么样,你满头都是血。”
顾丰收吓得双腿都软了,哪里敢把人留下去追二伯,连忙背着亲爹往外走。
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天色已经黑了,按理他们应该停下来歇一晚,但三人都想着早些回家,就没停。
幸而刘大柱也会赶马车,能跟石家的车夫换换手。
“姐夫,再走两个时辰是不是就到了?”顾丰登往外看了看。
刘大柱笑道:“差不多,走路至少得两个时辰,但咱坐马车还会快一些,一个多时辰就能到。”
“太好了,咱们趁夜回去,爹娘见了肯定吓一跳。”顾禾苗笑道。
“救命——救命啊——”
顾禾苗正高兴着,隐约听见声响。
他拍了一下脑袋:“瞧我太想家了,听风声都觉得是丰收的声音。。”
顾丰登意识到不对劲:“禾苗哥,好像真的有声音。”
“姐夫,快停一下。”
刘大柱拉停马车:“哪儿有声音,这大晚上的,丰收怎么可能在这儿?”
“救命啊——”
“在那边!”
顾丰登朝着一个方向喊,三人脸色都是一变,跳下马车。
原本在休息的车夫忙拉住他们:“顾木匠,这大晚上的可不能往小路走,不是精怪就是贼匪,遇上哪一样都遭罪。”
“咱还是赶紧走吧。”
被他这么一说,三人都有些犹豫。
“还是过去看看,万一是有人落难了呢,咱们四个大男人怕什么。”顾丰登开口道。
茗山县一带向来太平,从来没出现过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们总不会那么倒霉。
顾禾苗竖着耳朵,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好像真的是丰收。”
顾不得其他,他连忙朝着那边跑:“丰收,是你吗?”
顾丰收背着亲爹往大道上跑,血顺着额头往下淌,浸透了他的衣裳。
都怪他不好,为什么捡柴火去了那么久,他要那么多柴火做什么!
要是早点回去,爹就不会被打破脑袋。
他心底又是害怕,又是绝望,生怕亲爹就这么死了,扯着嗓门喊了几声,但这荒郊野外的,哪里会有人来救他们。
忽然,他听见了大哥的声音。
“哥,是你吗大哥?”
“我在这儿,你快过来啊!”
顾禾苗跑得最快,很快看清两道重叠的身影:“丰收,你怎么会在这里,爹怎么了?”
“爹被二伯给砸了,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现在都不会说话了,大哥,这可咋办……”
担惊受怕的顾丰收看到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顾丰登两人也赶过来,见状连忙将顾大伯扶下来,等看清他额头的伤口都吓了一跳。
“这样下去不行,先给大伯处理伤口。”
刘大柱忙道:“我来,我会一些。”
“先把人扶回马车,咱车上有干净的棉布。”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过去。
车夫见他们抬着个满身是血的人回来,也是吓了一跳,一听认识才松了口气。
刘大柱找出新买的棉布来,按在顾大伯的额头上,可伤口的血却止不住,依旧在涔涔往外冒。
他们试着往伤口撒一些灰土,却依旧无法止血。
顾大伯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顾丰登看了眼大伯身上的血迹,再看二堂哥身上也都是血,心底暗道不好,一个人才多少血,现在却流了这么多。
“光有棉布不行,得赶紧止血。”
车夫驾了一声,马车加快了速度,可从这里前往,茗山县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顾大伯,怕是撑不住一个时辰。
“爹,你撑着点,马上就有大夫了,你可一定要撑住。”
顾禾苗跟顾丰收两个大小伙子,这活儿满脸都是泪。
怎么办?
顾丰登心头猛跳,脑中忽然窜出一个办法。
降香黄檀,根部心材名降香,能治刀伤出血。
【系统,商城有没有降香出售?】
【商品:降香
价格:1000点
描述:降香黄檀心材,木质优良,纹理致密,可为上等家具良才,有香味,可供药用。】
顾丰登心底一沉,一千点。
可升级之后,他只有102点积分。
偏偏归心似箭,一路都在赶路的他这两天也没直播,更不可能有名望值供转换。
【人命关天,能不能先赊账,我会加倍偿还。】
【检测到宿主信誉良好,人品正直,可赊欠售价1000点以内商品一件。】
【赊欠商品降香,扣除102积分,当前欠款898点。】
顾丰登手心一沉,一块巴掌大小的降香落入手中。
“爹,儿子才刚刚开始挣钱,还能好好孝敬你,你可不能有事儿啊……”
眼看着顾大伯气息越来越弱,顾禾苗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顾丰登一把推开堂哥:“用这个试试。”
降香当然不能直接用,得先淹没成极细的粉末。
幸好顾丰登是木匠,工具齐全,迅速处理了一部分降香,将粉末外敷在伤口处,再用棉布包住。
降香的效果极好,立竿见影,顾大伯额头的伤口很快止住了血。
“血止住了!”顾禾苗惊喜的喊道。
顾丰登又道:“弄点浓糖水给大伯灌下去,不然他的身体撑不住。”
幸好他们买了许多土产,红糖也买了不少,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几个人忙碌了一番,顾大伯的气息依旧微弱,却比方才平稳了许多,只是还未醒来。
顾丰登松了口气,只希望马车能更快一些。
这会儿他才算知道系统的重要性,关键时候那是能救命的!
看来以后他得更加努力攒积分才行,不然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顾禾苗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丰登,你刚用的是什么木头,好厉害。”
“是降香,当时在青山府买的,小小的一块价值不菲。”
顾丰登在青山府确实买了不少东西,木料也买了一些,倒是无人怀疑。
“二堂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伯又是怎么受了伤?”
顾禾苗也追问道:“是啊,你倒是快说到底咋回事?”
顾丰收也吓坏了,这会儿一边哽咽,一边愤恨不已。
“肯定是二伯打的!”
他一五一十说起今早发生的事情。
顾禾苗听了发急:“他瞎说的话你们都信,我们都好好的,哪儿会出事,你是不是傻?”
“你们一直没回来,二伯跑回家说你们出事了,还说丰登已经被打断手,如今生死不知,把我们都吓坏了。”
“爹也去刘家打听,可刘家不许人进门,他只偷听到是有人被打断手。”
“我们担心的不得了,就听信了他的话,问五谷姐要了银子往青山府走。”
“银子也都被他抢走了,爹喊我去追,可我哪儿敢丢下他。”
顾丰登没想到这里头还有他的事儿。
更没想到上辈子只是冷心冷肺的二伯,这辈子居然坏到了这样的程度,竟敢动手伤人抢银子。
“钱没了就没了,只希望大伯不要出事。”
顾丰收骂道:“我要知道他打这样的主意,也不能留下爹跟他两个人,等我回来瞧见爹满身是血,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顾禾苗也是又气又急:“这事儿我饶不了他,别说二伯,就是亲爷爷也不行。”
“丰收哥,你说他往哪边跑了?”顾丰登忽然问。
“我,我也没看清,我回去就瞧见爹受伤了。”
“你说你有啥用!”顾禾苗免不了责怪弟弟。
顾丰登劝道:“禾苗哥,丰收哥也吓坏了,你就别再怪他了,这事儿谁都想不到。”
“是啊,那可是爹的亲弟弟,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顾丰登眯起眼睛:“他抢了银子能去哪儿,总不可能为了二十两银子连家都不要了。”
顾丰收犹豫道:“前几日我听村里人说,二伯——”
“你还叫他二伯,他也配!”
“顾老二在赌坊出没,我怀疑他赌输了,欠了赌坊的银子,所以才铤而走险。”
赌徒输红了眼可啥事儿都干的出来。
顾丰登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他肯定也会往茗山县的方向走,咱们也许能追上。”
四人精神一震。
马车走得自然比两条腿快,更别提顾二伯也赶了大半天的路。
约莫一刻钟,顾丰登便瞧见一道人影。
四个人对视一眼。
顾二伯怀揣着巨款,打伤亲哥的害怕褪去后,他又陷入一夜暴富的美梦中。
等他换上赌债,拿着剩下的银子再赌一次,这一次肯定能赚大钱。
凭什么顾丰登那小子都能挣钱,他却得过每天苦哈哈的日子。
至于被打伤的老大,以他憨厚老实的性子,到时候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就算生气,难不成还会为了一点银子报官不成?
顾二伯有恃无恐,只想着发财美梦。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顾二伯回头扫了眼,不在意的转头继续赶路。
蓦的,车上跳下一个人。
顾二伯再回头,迎接他的却是来势汹汹的铁拳头。
“你这个畜生,连嫡亲的哥哥都打,没人性的玩意,老天咋不一道雷劈死你!”
顾禾苗雨点似的拳头落在顾二伯身上。
顾二伯惨叫一声,抱头鼠窜,却被顾丰收堵住去路。
顾丰登也下了车,他冷眼旁观,抽冷子就给他来一下,让顾二伯无处可逃。
刘大柱装模作样的喊道:“你们收着点,别真把人打死了。”
“别打头,打鼻子,打背,踩踏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