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用眼神表达疑惑，不知道要聊什么。
巴林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沉稳，“我想晚一些回去，偷个懒，不想今天一直在工作。”
莫莉举起一根手指，想表达一杯咖啡的时间可以，太久的话花会枯萎的。
但她又怕巴林不能理解，用臂弯夹住花，在包里翻找纸和笔。
却听对方说：“好的，我明白，一杯咖啡。”
他们来到莫莉路过的露天咖啡厅，莫莉看了一遍菜单，把自己想喝的指着给巴林看。
咖啡厅的伞比莫莉自己的遮阳伞更能阻挡太阳光，沙发椅坐下去会微微下陷，桌子上透明玻璃杯里放着咖啡渣，见莫莉拿着杯子观察，巴林解释说：“是用来当烟灰缸的。”
一切都是新鲜的，搅拌勺的样式，咖啡上漂浮的奶沫，水果被切成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端上来，因为有了客人，咖啡厅还打开了音乐，像是要客人一直舒服坐着。
巴林挽起来的袖子已经放下去，恢复了在银行见到时的整洁，“这家咖啡店虽然离银行很近，但我还是第一次来，要是不好喝请原谅我，如果有下回，我请您去我常去的咖啡厅。”
莫莉抿了一口，咖啡比家里磨出来的咖啡甜一点，是她可以接受的。
――好喝的。
她又写。
――我对咖啡没什么研究，甜一点就很好喝。
“看来您是小孩子的口味。”他说的很随意，“我记住了。”
莫莉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好又喝咖啡。
“这条商业街上的店主，几乎都是我们银行客户，他们开店贷款，现金储存都会在银行进行。”他指着前面刚刚相遇的药店，“那家店的店主为了开店贷款十多万，签了三年的合同，我们有时候会调查看看，他们营业收入怎么样，三年能不能还完贷款，要不要继续放贷。”
他又指花店，“那家老板用遗产开起了店，遗产也是存在银行里，所以我知道。”
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莫莉没有想到。
在自己拿到支票前，她对金钱的概念就是政府发给她的零花钱，或者只有尤里安才能看到的家庭账单。
她想知道，尤里安如果在他们银行，是什么级别的客户。
――你们银行有贵族客户吗？
“没有，贵族们喜欢把账户设立在帝国银行，更私密，他们一般会有专门的顾问打理。您上次拿来的塞尔温家族的支票，我们都要送到帝国银行去。”巴林没有问她为什么好奇这个，继续他之前的话题，“这条街的房租很高，相对应的，他们的物品售价也会调高，如果您需要购物，我建议您去社区东边市场。”
莫莉歪头。
――是书里面写的那种移动摊位吗？
“不全是摊位，也有店铺，那里物品品种更多，更平民化一些。”巴林不动声色说出自己的隐私，“我住在那里，所以很熟悉。”
一杯咖啡就要见底，他准备直接说出这句对于才见过几面的人有些唐突的话，他打算更进一步。
“我想邀请您一起去。”
莫莉如他所料的犹豫，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你会有兴趣吗？”他说：“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想找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和你一起去，又不知道什么样的场合比较合适。”
莫莉看着他，表情起初有一些惊讶，在听到“做朋友”，像是触发了什么点，让她微笑起来。
巴林也笑起来，明明是充分社会化的银行职员，却能透露出和外表不相符的真诚。
“会和我做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在写自信满满的尤里安时，我忍不住在想，你快拉到吧。感谢在2023-05-08 23:31:11~2023-05-10 23:0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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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珍宝
在以前的经历中, 莫莉是那个主动和别人提出交朋友的人，只不过她只和Omega交朋友。
巴林对她说的话，很像她对别人说过的。
――我很乐意做你的朋友。
巴林看她的表情, 觉得后面应该还有一个“但是”。
――但是，我出门不太方便，可能近期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去。
在Omega集体外交朋友，她还是有些顾虑。
巴林有些失望，事情发展和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关系, 我几乎每天都在上班, 如果哪天你想去, 可以随时来找我。”他在思考下一次有什么样的机会才能见面, “那么……”
莫莉又写了一句话, 推过来给他看。
――能仔细讲讲集市在什么地方吗？
巴林明白了, 是他心急了, 他们还没有到一起出门的地步。
“我怕你记不住, 给你画下来吧。”巴林示意莫莉把纸和笔给自己, 一边画一边说, “每天有五趟巴士从银行到集市附近, 要去的话最好早一点，有的摊主会在下午收摊。从银行门口坐车, 到终点下车，沿着路走, 到路口右拐, 看见酒吧招牌以后过马路，走一会就到了。”
地图画的十分好懂, 还在关键地点标记了图标, 莫莉喜笑颜开收下, 都有点坐不住要立即走的样子。
她看了一会地图，抬头对他说“谢谢”。
巴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过了一会他才反应上来，刚才是听到她说话了，还是幻听了。
他想问问莫莉到底会不会说话，但又劝自己，先忍忍，还没有到时候。
莫莉珍重地把地图收进包里，面前咖啡喝完，他们一起往回走。
莫莉很开心，她的衣领和头发上丝带都在跳跃，遮阳伞撑开，搭在肩膀上转动。
巴林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看着她。
Omega真的是造物主的神作。
她们美丽纯洁，像花，像云，alpha如何丑陋都无法沾染她们。世界上每一个Omega都应该被珍藏在玻璃罐里，隔绝令人作呕的alpha信息素，保持她们原有的纯净无暇。
在路口分别时，巴林提醒她：“集市上有些混乱，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两个人一起行动。”
莫莉听到了，但她不打算照做。
在她准备去集市的这天清晨，尤里安突然站在门口说：“你最近经常出门吗？”
莫莉从餐厅走出来，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尤里安指着玄关摆放着的鞋子，“这两天看见你拿出来不少室外穿的鞋，这几双都穿过。”
这是警员的本能吗？
莫莉皱起眉头，不高兴地看他。
穿着整齐制服的尤里安蹲下，拿起莫莉的鞋子，看皮鞋鞋面的折痕，看鞋底有没有沾上泥土，如果此刻没有在自己家里，他真的很像正在勘察犯罪现场的警员。
他告诫莫莉：“可以在家附近，不能走得太远，明白吗？”
莫莉不想回应他，她狠狠在尤里安肩膀捶了一拳。
尤里安纹丝不动，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问她：“听清楚了吗？”
莫莉打算进入银行找到巴林，跟他打声招呼，可没等她进去，黄白相间的小巴士缓缓开来。
她只好放弃，摘下帽子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售票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把车票撕下来给她，又接过她的零钱。
在整个路途中，售票员时不时在打量她，半个多小时后到达终点站，还专门走过来提醒她到站了。
莫莉没有意识到对方发现自己是Omega，只把她当作热心的工作人员，谢过后下了车。
她按照巴林的地图，没走多久就看到酒吧招牌，她随着人流过马路，看到一大片广阔草坪，拉起简易门牌写着“新公民社区集市”。
摊主们在草坪上铺着毯子，货品摆在地上，他们也坐在草坪上招呼客人。
二手衣物，手作摆件，自家酿的果酒，还有一眼看过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货物，摊主发现莫莉注视的目光就对她说：“来看一看呀，很便宜，给你打折！”
莫莉无法拒绝邀请，就算不感兴趣的东西也拿起看看，甚至在摊主不断降价后不得不买下。
她买了一支黄铜丝拧成的胸针，买了一顶古董帽子，一小瓶颜色怪异的酒，下一个摊位，货主极力邀请莫莉试试自己的改装电力自行车。
“整个帝都只有这一辆！不来试试吗？”货主说，“不需要备案，在路上绝对引人瞩目！”
莫莉懵圈，连不能说话都忘记了，“啊？”
她身边还站着几个对改装自行车感兴趣的人，有人在她身后贴着她，她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人太多，她往前走了一步，后面的人却更进一步。
比莫莉反应更快的是卖自行车的货主，他突然变了脸色，眉头皱起，“你在干什么？”
莫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身后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说：“我干什么了？我站着而已。”
货主不卖自行车了，他大跨步走过来，拉扯男人衣领，“离女士远一点！”
男人不忿，“你算老几命令我，你看到我做什么了吗？！”
在他们拉扯间，男人忽然大声说：“一个Omega出现在这里，我就不能从这里经过了吗？哪里来的道理？！”
莫莉身边的人都开始打量她，窃窃私语：“是Omega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说感觉怪怪的。”
“闻到味道了吗？”
“Omega的味道……”
越来越多的人向这里聚集，集市失去正常秩序，莫莉身边却成了真空地带，只有无数眼神和海啸般的讨论声围绕她。
事情在转眼间发展到她没想过的局面，她惊惶地在周围人脸上一一看过去，后背汗黏湿了衣服。
每个人都在看她，却在她看时纷纷回避目光。
她往前走，想拉住货主的袖子，被对方极力避开。
等一下……
她的嗓子像被攥住，发不出声音。
头顶海浪合拢，汹涌将她淹没。
尤里安有些不在状态，频繁走神，监察室长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就提前出来了。
坐在门边的下属低声问是不是资料有问题，他说：“没有，你留着，我出去一趟。”
他有预感，会收到一些消息。
几乎是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不到三秒脸色变得冷肃。
当有一天你被告知，家里的巨额存款或者传家珍宝忽然出现在闹市中，会是什么感受？
尤里安开车在这段路上把能违反的交通法都违反了。
他闯红灯、逆行、横穿广场，从人行台阶上强行开下去，只为了能更快到达。
车载对讲机传出不确定的声音：“长官，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广场上开车，是您吗？”
尤里安不回应，直接关闭对讲机。
在快要达到新公民社区警局的路口，尤里安的车被别的车撞上，撞击瞬间他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护了一下，另一只手迅速解开安全带，徒手破开被撞得翘起来的天窗，从天窗脱身。
街景、警局大门在他眼中是黑白线条状的，有人围过来朝他搭话，他根本听不进去，顺着莫莉的气息往里面走。
莫莉单独在一间禁闭室内，坐在连靠背也没有的凳子上，禁闭室空无一物，她手上捧着一杯水，垂着头。
她抬起头，下一刻，门被大力推开。
尤里安呼吸急促，头发里有血顺着额头往下淌，眼珠像凝固了一样直勾勾的，血流进眼睛里也不知道闭上。
他的信息素在这个关头恢复了。
莫莉像黏在凳子上了，只有杯子里的热气冒出，证明此刻时间没有凝固。
她在想，谁该说第一句话。
如果等尤里安先说，肯定要指责自己，然后说一大堆质问，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没有听话。
但是如果自己先说话，不是主动违背了自己定的规则吗？
尤里安的血还在流，从发间流下来，又从眼睛里流出来，看起来非常可怕。
最起码先把血擦一擦，问问他怎么会受伤吧。
莫莉把水杯放在脚边，站起来，朝尤里安走过去。
尤里安视线跟随她移动，喉结上下滚动，看着她来到面前。
“血……”她抬手用袖子为他擦眼睛。
尤里安顺着她的动作闭了闭眼，“莉莉……”
说完他又没有声音。
想说的太多，语言又太单薄了，没有词语能够描述他此刻心情。
身体的战栗并不是因为刚才的车祸，而是因为愤怒和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
“莉莉……”
他睁开眼睛看她，“回家吧。”
莫莉的包在混乱后由路人交到了警局，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买的帽子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
警员说：“夫人说她丢了帽子，我们会再找。”
“那个人呢？”尤里安牙关紧咬，颈侧青筋突起，“还在吗？”
那个引起混乱的男人，那个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男人。
“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找了几个在场围观的都说是第一次见。”警员小心看着尤里安脸色，“我们刚接到报警就到现场，三分钟出警，您可以查的。当时嫌犯在引起混乱后第一时间逃脱，现场人流量太大，我们处于保护目的，首先将夫人带离现场。”
警员被尤里安外泄失控的信息素冲击，很想逃离，“我们已经请了画像师，留了四个当时在场的目击者，准备通过画像寻找嫌犯，现在警局里只有我，都出去了……”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好打消第一监察室室长的怒火了。
莫莉坐在借来的车里，隔着玻璃看她，她看起来没有多余的惊慌和害怕，仿佛只是遇到很小的一件事情。
“知道了，我会请求警司本部协助你们。”尤里安说。
眼下要紧的，是将珍宝放回原处，后面的事情他会慢慢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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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梦
尤里安拎着莫莉的提包上车, 莫莉想接过自己的包，尤里安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她。
那个眼神和往常不太一样, 嘴角紧绷，眼睛里有强烈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