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记事——竹笋君【完结】
时间:2023-07-20 14:41:07

  这两人私下苟且,早被刘贞儿瞧在眼里。
  这东西别人认不出来,她丈夫肯定有印象,拿出来就是一桩罪。
  段抄手穿戴整齐,半天不见刘贞儿,双儿叫他到门外来,说阿姐等得急哩!
  不想过去就挨了一盆子冷水,他才洗了烫烫的热水澡,挨这一下,回家就病得起不来身。
  刘贞儿又故技重施,弄得薛嫂子一身污水,那薛嫂子比旁人多个心眼儿,不肯在她家里洗。
  刘贞儿只能低头露出身上一截红肚兜儿,薛嫂子看到红肚兜儿是自己的,就扯了人骂:“浪货,你这东西哪来的?”
  刘贞儿叹一声道:“这是段抄手放在我这儿的,他走的时候忘了拿了。”
  薛嫂子转了半天,才惊讶地吱声:“他没真本事,你哪里得用?”
  搞了半辈子男人,这浪货怎么瞧上这么不中用的东西,早说让给她不就得了?
  刘贞儿没想到还能勾出这桩八卦,差点一世英名阴沟里翻船,赶紧撇清:“他是吃醉了酒,寻死不成,被我恰好捡着!嫂子你要当心,这虾货要拉着你殉情!”
  薛嫂子脸刷一下白了,忙问怎么回事。
  刘贞儿道:“他娶不到你因爱生恨,要捏着你的把柄告发你,让你跟他一块儿死!”
  薛嫂子脸色雪白,忙把一条猩红汗巾从腰上拽出来,丢在地上道:“他狗胆包天!”
  刘贞儿看上头果然也有段抄手的狗爬字,知道事情已成了一半,笑着将东西捡起来道:“我就是为这个找你,咱们将东西丢到灶里烧了,化成灰谁还记得?”
  薛嫂子起身要去,双儿开了火,将东西拿过来,截住她笑:“这灶不好烧火,嫂子交给我,不放心在边上看着就是。”
  说着用刀一下下打火绒,待火烧得旺了,就背身拿出差不多的一下丢进里头。
  两块布能有多大,火舌一舔就化为乌有。
  薛嫂子彻底放了心,千恩万谢地拿着花麻辣椒和一刀猪头肉来谢她。
  刘贞儿事情已经做绝,拿了难免亏心,只推辞不要。
  薛嫂子见她不图财,看段抄手又神志不清地躺在家里,几日都起不来身,嘴里还念荤话,这可不是为她害了相思病吗?
  薛嫂子揽镜自照,叹一声,可惜了他一片痴心。
  但她只是玩玩而已!压根没想过负责,想到这里真怕他拉着自己一起殉情,在心里把段抄手骂个臭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那腰上无力的虾子精,也想娶她做老婆!
  段抄手好起来,知道挨不着刘贞儿,正头老婆又跟死人一样,反又想起薛嫂子,只到处找不到薛嫂子给的信物,犹豫几次都没好意思上门,路上偶尔遇见,回回都闹个没脸。
  薛嫂子想着已经没了证物才不怕他,但凡段抄手一走近,就在家拉着嗓子就喊非礼。
  段抄手名声大降,生意都累得差了。
  日子一久,两人心里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肉。
  刘贞儿看两人果成死仇,不可能有机会把话说开。这才拿着两方信物水蛇似的扭到段抄手家,把东西交给萧丽娘。
  她翘着腿儿白吃了一海碗抄手,对萧丽娘道:“这就是你的命,以后看上哪个威武持家的汉子,就跳过去!这狗儿的欺负你,不死也让他脱层皮!”
  萧丽娘握着把柄,心里咚咚直跳。
  作者有话说:
  明天修修,今天先休息。
  大概两章左右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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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间恶客
  段圆圆知道这事就觉得刘贞儿是她见过的女人里最特别的, 举止行为又狠毒又侠气,叫人又爱又恨。
  “你想好要找什么人了吗?”段圆圆给她分了串糖油果子问。
  萧丽娘咬了一大口,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她摇头道:“没呢!刘姐姐说男人多, 要慢慢找!再跌火坑里就没人救我了!”
  她不打算就这么把自己卖给另一个人,今天她来是想说点别的。
  “刘姐姐恐怕不太好了。”萧丽娘轻轻叹了口气, “搞不好当时帮我, 是真想给自己找个地方埋了。”
  “刘姐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臭了没人埋!”她神情认真:“我从小在山上, 病了饿了都要自己想法子, 她面色红润得就不像好人, 摸着也比我们热。”
  本来她就疑心,后来又看刘贞儿隔三差五都要双儿去买止红的药熬了喝, 还好时好时不好的,就知道事有八成是真的。
  其实段圆圆那天听她说想要棺材,心里就有点底。
  官妓又怎么是好当的?去玩的男人怎么会怜香惜玉?可能就是在里头就有些病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容易脱身出来!
  下红不止是大病,王熙凤和李瓶儿不都是这么没的?
  段圆圆心里跳得厉害, 她想去瞧瞧,青罗拉着她,不想沾这个晦气,道:“太太等会儿要来, 早吩咐了不让你跑出去!你要跑你自家去跟太太说!”
  几个丫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段圆圆也怕装在武太太手里, 只好给她拿了十两银子说:“带过去给刘姐姐用, 要是不够, 就过来找我。”
  她现在别的没有, 就是钱多!
  萧丽娘抱着银子去了, 后脚武太太就喜气洋洋地进来,后头还跟了一队的人抬着张蒙着布的东西。
  武太太过来先给了她一巴掌,打得段圆圆屁股抖了两下。
  武太太说:“你娘上辈子欠你!这辈子被你们姐弟一天三顿折腾。好好的床,我给你你爹从你落地就让人修,到头你还嫌!山猪吃不来细糠的猪儿虫!”
  段圆圆不喜欢拔步床,把人关在里头黑洞洞的像棺材,而且她觉得这是武太太对前头那个段圆圆的心,她不该带走。
  武太太恨恨骂了她一顿,回头还是找了十几个木工重新赶工,赶了小一年终于在她快出嫁前做好。
  小子们小心翼翼地把床放在堂屋,武太太伸手扯下红布,捏着鼻子,绕着螺钿床走了一圈,看着上头用贝壳海螺贴得珠光流转,说:“还给你重做了两床百子千孙挂石榴果儿的红帐,这样也好,你走了我看着你的床也有个想头。”
  看完了新床,午饭做好了。段圆圆亲自给老太太亲自倒酒盛饭。
  老太太带了她半年多,带着她求神拜佛,灌了不知道多少药下去。
  对比下宁家那老寡妇就知道,他们家老太太好不好了。要让她知道什么男女平等,太为难她了。就是她自己也没过过一天这种日子。
  人不能强求从来没见过光的人心里有光。
  老太太很高兴,吃着菜问:“还有缺的没有?再二三月就要出门,别什么都赶着来”
  “没缺的了,家里都给我装够了。”段圆圆说。
  老太太放了筷子,乐呵呵地笑了两声,从袖子里摸出对镯子递给她说:“我娘家穷,没什么好东西留下来,就这个镯子传了几代。你老子娘什么事都给你做了,我就给个镯子罢!”
  拿出来的镯子是满绿色的,没什么水头,棉也多,现在打光技术不好,买镯子不求种水,只要求颜色!
  镯子一拿出来,武太太就叫了一声娘,用手捅段圆圆给老太太磕头。
  这镯子多少年都没拿出来叫人瞧过。她没想到老太太会给圆圆!
  老太太:“我也没兄弟姐妹,就这一个镯子带到土里去也可惜了。”说到这,她又看裕哥儿:“你是男人,以后媳妇的镯子就自己给媳妇儿挣吧。”
  裕哥儿当然不会跟姐姐争个镯子,拍着胸脯说:“谁稀罕?以后我还给你们买更好的!”
  老太太从鼻孔里哼了两声,看看镯子还是有些舍不得,万一裕哥儿不成器,还要啃他老子呢?
  但段圆圆是她看活的,裕哥儿虽然是长孙,但他打小就在外头上学,跟她玩的时候屈指可数。她跟孙女儿相处更久当然跟她更亲。
  外头的丫头,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亲疏有别她还是懂的,白糖随便给,但这镯子她就没打算留给别人过。
  她老了!浑一点又怎么样!
  所以她才跟武氏生那么大气,搞得她成了个恶婆婆!
  武太太心里气也消了,她也不想给段圆圆在出嫁前添堵,接过段圆圆的筷子说:“自己去吃饭,等你出了门,要干的时候多得是!”说完,自己伺候老太太吃了一顿饭。
  老太太气性大忘性也快,武太太跟她做了十几年婆媳,捏着好的逗她开心,一顿饭吃完,婆媳两个也和好了。
  只有段老爷里外不是人,中途就被段老太爷吆五喝六地使唤。
  段圆圆总算放了心,又在家里缩着点嫁妆。
  就是刘贞儿病得越来越重,段圆圆还经常穿了裕哥儿的衣服去看她。
  裕哥儿知道姐姐背地里在干什么,他顶雷顶惯了,边给拿衣服边说:“以后你嫁了人,那头没人给你顶雷怎么办?”
  宁宣一看就是造雷的王八,怎么可能跟他似的处处贴着姐姐心长!
  青罗笑他顶雷上瘾,给他出主意说:“只要大少爷有出息,时时上门走动!你就能给姑娘顶雷一辈子!”
  裕哥儿面有难色,他不喜欢去宁家,宁家规矩大,老太太不喜欢他,受人冷眼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又不是泥捏的,三句话就能气得老太太喊心口疼。
  小丫鬟给他捧茶,觉得大少爷脑子有点转不过,道:“少爷太吃不得苦,陈太太没兄弟,一个人熬到表少爷出生才好过。你不去,要是表少爷变了心,姑娘也跟陈太太一样!”
  裕哥儿知道陈姨妈以前过得苦,他肯定不想段圆圆过这种日子,想了想,也觉得这办法好,就是不归西他去得快也给他气归西了!
  就跟姐姐说:“等我去城里念书,还经常接你出门玩!”
  官商官商,官永远在商前头,要是自己做了官,宁宣肯定不敢给姐姐脸色看!
  不是段圆圆瞧不上弟弟,这会儿科举比高考吓人多了,我要当官这话就跟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一样,都是说说就算。
  而且普通九品芝麻官哪个见了宁家不弯腰?他要当上压宁宣的官,估计得四五十岁。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难说!
  但少年志气还是要鼓励,万一中了呢?段圆圆从袖子里给他拿了两百文买糖吃,摸摸他的头溜走了。
  裕哥儿不服气,扭头就回房念书去了,恶狠狠道:“再给我十年,宁宣得冲我叫大爷!”
  刘贞儿最近不常开张,段圆圆是从后门进去的。
  双儿把人带到卧室,刘贞儿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瞧她过来就坐起来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都五月份了,外头人都穿着单子,段圆圆走了一路热得心慌,她还说冷!
  双儿倒茶的时候就悄悄跟她说,自从冬天受了场风寒,养到现在都还没好全,反而把旧灶勾出来,下头睡觉都要垫着布,淅淅沥沥的一直不停。
  大夫也不肯给她看,说这是脏病,看了要倒霉。
  刘贞儿是从京里出来的姑娘,什么太医没瞧过?她也不缺钱,只是早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唯一放不下就是自己的尸身和双儿,怕弄得暴尸荒野。
  “要是做了孤魂野鬼,来生还得落在泥里。”刘贞儿道,说到这她放下书笑:“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愿意来看过,不用你都对不起我自己!”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叠钱,零零总总有个一二万银票,都是她在京城的时候从达官贵人手里弄来的,对段圆圆道:“这个你替我守着,按年月给双儿,她以后要是上了男人的当,你就自己花了,要是她知道好歹,你就按一年一千两给她。”
  给双儿不是不行,但她一个弱女子,豺狼虎豹那么多,怎么保得住?
  宁段两家都是地头蛇,没什么比这个大树更好靠。
  段圆圆有铺子,往里头安排个人干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留在身边她不敢,人是要带到宁家去的。陈姨妈和表哥知道了,双儿能活多久也不好说。
  刘贞儿剥着杆子吃了两个,说:“这就不错了,她这样都过不好,就是她自己不中用!”
  双儿靠着她一句话没说,等刘贞儿睡着了,才从被子底下取出帕子。
  段圆圆看上头红彤彤一片,量大得跟月经差不多了,心里一惊,这么下去不出几个月人就没了。
  刘贞儿不缺钱,缺好补药,她让双儿去铺子里,隔三差五就让青罗送她吃的补气血的药材过去,再让双儿转交给刘贞儿。
  双儿念旧主,这是忠仆,不会有人指责她。
  这天风和日丽,段圆圆在家给宁宣回信,心里总觉得有一桩要紧的事没有做。
  中午吃完饭,她们出去散步。段圆圆想到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去看过刘贞儿,脚下一迈又觉得还是晚上去比较妥当。
  白天看得太清楚,垂死之人的身体形销骨立,就是骷髅上崩了层皮,看久了有点骇人,被人看到也不好交差。
  等到乌金西坠,段圆圆就扮成裕哥儿往村口去,结果刚走到溪边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老皂角树摇凉。
  段圆圆拉住小孩儿问:“里头怎么了?”
  小孩儿哦了一声说:“死了个人!爹娘都在瞧!”
  段圆圆心口突突直跳,看到周围人里站着萧丽娘,赶紧挤开钻进去。
  老皂角树底下铺了块薄木板,上边静悄悄地躺着一个青丝覆面的女人。
  段圆圆定睛一看,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以为风尘豪杰,人间恶客的刘贞儿。
  何捕头正好也在,自从刘贞儿病了,容颜渐衰,他就来得没以前多。
  今天出衙门路过货郎摊子,何捕头瞧见一方桃红胭脂,猛然想起刘贞儿最喜欢收集胭脂,当下就买了几方往米粉铺赶。
  来了才知道刘贞儿已经没了!他长得高,站在人群外就能看到她的白皮肤,就是胖藕变成了白玉竹,风流尚在,但人已经没了。
  他悄悄丢了胭脂,又转身回去了。
  何家不能为她收尸,他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当做没来过,倒也成全了这段情意。
  里正也为尸身难办,他想想道:“还是用竹子装起来,顺着水飘下去,总不能把她埋在村里,坏了风水!”
  刘贞儿一定是早就看透了他,才不肯嫁!这五六年深情,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现在谁不知道何捕头是个痴情人?连上司都十分赏识他!
  段圆圆看着何捕头默不作声地走了,躲在人群里头听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薛嫂子想起那一锅灶灰,有些不忍心她被水虫啃烂,嘴上道:“不如烧成灰,让大伙儿都来瞧瞧,水性杨花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
  东西大了没办法收敛,地和棺材都贵,化成灰找个菜坛子装起来悄悄埋在地里也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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