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不过就是这一辈子，要么就在这宫里苦哈哈一辈子，望不到个头。
要么，就搏一把，有了这点银子，足够在宫外找两个女人了吧？就算是吃不着，也体验一把让女人伺候的滋味儿，多摸两把这辈子也值了。
公公，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荣贵妃循循善诱，虽然小顺子并没有急着回答她说的话，但是从他看着那些银子的贪婪之色，便已经不难猜出他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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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立了冬之后，天就一天比一天黑得早。
朝云殿早早便挂上了灯，自从皇上上次气冲冲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朝云殿了。
太后也乐得清闲，索性吩咐下人们很早便将宫门下了钥。
太后待下一向是不错的，虽然朝云殿落了冷，但是太后却从不紧着银子，各个下人房中都是燃的银丝碳。
吃的、用的都是不差的，刚刚入冬，便自掏腰包让内侍监给每个宫人做了新冬衣。
加上朝云殿落冷，下人们也没事做，反倒过得舒舒服服。
朝云殿里竟是成了肥差。
这不，下人一瞧见天黑了，就赶着下钥，好回自己的房中烤火、喝酒……
反正太后惫懒得很，一到了天黑便将所有人遣走了，把自己关在自己内室里头。
然而今日却不同。
今日轮到小丫鬟小娥掌门。
可是门还未关，便远远见雪地里来了两个人。
站在前头的稍老一些，一见她要关门便加紧了往前跑，嘴上喊：“小娥姑娘，且等一等，等一等……”
等人走近了，小娥才看得清。
“哦，原来是张公公啊。”
阖宫里没有哪一个不认识张公公的，只因他是内侍监的总管。
内侍监掌控着各个宫的衣食住行，若想要在宫里过得舒坦点，谁不巴结张公公呢？
就算是朝云殿，太后手上有银子，要变成银丝碳、变成柴米油盐，甚至是脂粉首饰，也得求着他不是。
谁不知道张公公贪婪？
但谁见了他又能不客客气气的呢？
小娥不也得陪着笑问：“这么晚了，张公公有什么事么？”
“奴才奉陛下的令来给太后娘娘送红豆汤来了。”
“陛下？”小娥愣了一下。
“陛下都多少天没来咱们朝云殿了，怎么今儿忽然想起送红豆汤了？”
“瞧小娥姑娘说的，陛下不过是政务繁忙抽不开身罢了，又不是真忘了太后了。
再说了，这红豆汤是各个宫里都有的，不单单是朝云殿。”
“哦，这样啊……”
听到各个宫里都有的，小娥便放心了。
这个时候了，也没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查验一下。
毕竟，这宫里吃穿用度不都是张公公送来吗？
夏天陛下赏绿豆汤，秋天赏山药糕，一碗红豆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娥搓了搓手去接。
“那公公给我便是了。”
这天怪冷的，她只想接了早早去睡觉。
那张公公身后的小顺子便递了一个重重的食盒过来。
张公公特地嘱咐道：“小娥姑娘，陛下吩咐了，这红豆汤不光是主子们有，下人们也都有。”
“是么？”
小娥听到后心里倒是高兴了一回。
这天儿这么冷，能吃口热乎的自然是好的。
“自然。”张公公道：“天气冷了，各宫也辛苦了，陛下都是记着的。”
小娥听到这话这会儿倒也不恨张公公平日里贪得无厌了，扯了个笑容，颇具真心实意地道了句：“那就有劳公公了。”
“嗨，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替主子们办事罢了。”张公公敷衍着。
“行了，各位姑娘们便喝着，奴才还得去下个宫呢。”
张公公说了几句敷衍的话，便也走了。
小娥拎着食盒高高兴兴回去了。
头一件事自然是将穆清朝的那一份儿送去。
剩下了，再与各个姐妹们分。
此刻穆清朝正窝在榻上，身上盖了一张小毯子，给自己手指甲上上蔻丹。
从前，一个人独居，穿的衣服总是黯淡，但是如今不同了，是越发注重自己的容貌了。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
反正这朝云殿一锁，谁也不进来，索性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收拾，也不过穿给那一个人看。
她再没有别的所求，只巴不得日日长长久久这样。
顺便，再把那丢了的话本重新拾了起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百零八式，准备随时运用到实践上头来。
穆清朝刚刚涂完最后一个指甲，便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谁？”穆清朝问。
“太后，是奴婢，各宫赏了红豆汤，奴婢给您送来。”
“哦。”
穆清朝没做多想，只道：“进来吧。”
小娥端了红豆汤进来，穆清朝只顾着吹指甲，看也没看，道了一声：“放下吧。”
“是。”
小娥搁下红豆汤便出去了。
穆清朝等得手指甲干了，才端起那碗红豆汤吃起来。
她本爱吃甜食，这汤还热乎着，暖暖的，睡前喝一碗倒也舒服。
只是她喝着喝着，便觉出不对劲了。
大脑一阵昏昏沉沉，手中的勺子“啪”地一声落在了碗中。
她这是……怎么了？
“春芽，春芽……”她喊着。
她记得，今晚当差的是春芽，可是一声声喊出去却是无人应答。
第150章 太后不见了
“春芽……”她又喊了一声，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今晚，好似比从前更安静些，外头只有大雪落在枝桠上“簌簌”的声音。
穆清朝觉得奇怪，只得自己出去看……
可是一站起身，却是连脚都是软的，需要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才能确保自己不会摔到。
“春芽……”
她连声音也软了。
晃晃悠悠总算走到门前，却是越发无力，最后实在是撑不了，眼睛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人推开。
张公公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穆清朝，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平日里在贵人面前点头哈腰，都不敢拿正眼看她们，哪里又能像如今这样肆无忌惮打量一番？
“这太后，是真好看。”张公公摸着下巴不由得感叹声。
“可惜了，我没那个本事，否则，倒也不必便宜了别人。”
张公公说完，又瞪了一眼旁边瑟瑟缩缩的徒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抬走，难不成还等着我做吗？”
“啊？是，是……”
小顺子全身都是抖的，他勾着身子去抬穆清朝，可是刚刚摸到她的手，手一抖，又让她的手落了下去。
“师……师傅……我……我不敢……”
“没用的东西。”张公公上前便踹了徒弟一脚。
“这么点子事就怕成这样了？你收了荣贵妃的钱，难不成还能在这宫里呆得下去吗？”
骂完了，又好言好语循循善诱：“有什么可怕的？干完了这一票，将来幽云、塞外，哪个地方去不得？哪里不比老死在宫中好？”
小顺子听到这个话才稍稍壮起了胆子，将穆清朝扛起来放在肩上，跟在张公公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便出去了。
整个朝云殿吃了那红豆汤全都睡死了过去，诺达的宫殿就这么任人来去如同无人之境。
只是刚刚出了殿门，便见一只雪白的猫儿站在那里。
那是一只狮子猫，长得肥硕，一身的毛都倒立起了，冲着那两人“喵”地一声，叫得又尖又利。
“嘿，哪里来的野猫？滚开，滚开……”
张公公用脚踹了过去。
那猫却凶狠，张起爪子扒在张公公的脚上就是一抓。
“嘶……”
张公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草你娘的，不要命的死猫！”
张公公来了气，一脚狠踹过去，那猫往后倒飞，狠狠撞在身后的一棵桂花树上。
“咚”地一声，撞落了大片的雪将它埋在了下面。
它许是被撞得疼了，挣扎着半晌才堪堪站起了起来，依旧底盘不稳，摇摇晃晃才抖落了身上的雪。
然而这个时候，那两人已经带着穆清朝走远了。
“喵~~”
那猫冲着两个人的背影叫唤，只是这一声，明显比刚才的声音弱了许多。
“喵~~”
“喵~~”
整个皇宫，一整晚都回荡着猫儿呜呜咽咽的叫声，却没有人当一回事。
只有第二日的早晨，天还未亮，便有人推着车急匆匆地往宫外去了。
“站住！”守城的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忽然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公公呢，怎么？今儿这么早便出宫采买吗？”
张公公平日里得的油水多，可也没少拿出来供奉这些个守城的。
否则也不能自由地给贵人们带东西。
“是啊，是啊。”此刻张公公笑着迎逢：“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宫里需要的东西多，这不，带着小徒弟一块儿呢。”
“哦。”那侍卫点了点头：“那你这个车是……”
“嗨呀，东西太多了，哪能拎得动？推个车总是方便些。”
张公公说完，见这些侍卫们依然没有放行的意思，眼珠子一转，便塞了一个荷包在那侍卫手中。
“知道宫中的规矩，不该叫你们为难的，可咱们都是老熟人，你还信不过我吗？大冬天的守城辛苦了，这点钱爷几个拿去买口热茶吃。”
那守卫掂量了掂量手上的重量，登时间心满意足。
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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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太后不在的自然是春芽。
本该是她当差，却在旁边的耳房里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急急忙忙起身去服侍太后。
可是推开门却哪里见得到太后的影子？
春芽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后可不是个勤快人，尤其是入了冬，哪一日不睡到日晒三竿？
怎么偏是今日起得这么早？
怎么偏偏是她睡着的这一天？
屋内，一只白釉瓷碗倒在地上，里头尚且还有没有喝尽的红豆汤……
春芽心中越发害怕，赶紧叫醒了满殿的人去找。
可是宫里宫外都找遍了，哪里又有太后的影子？
完了……
春芽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事实摆在眼前，太后一定是出事了。
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必须要上报皇上才行。
沈暮迟才刚刚下了早朝，尚在回宫的路上，便被禄公公拦住了。
“陛下……”禄公公跪在沈暮迟的面前。
“何事？”沈暮迟看着他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便觉得心烦，前朝一大堆的事情本就繁杂，这死阉人倒是没个眼力界，也不让他清净清净。
“陛下，方才朝云殿传来消息，太后……太后娘娘她……她不见了。”禄公公声音尚在发抖。
“不见了？”沈暮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不见了？”
“就……就是丢了啊……阖宫都找不到了。”
一句话如同一声惊雷，沈暮迟脑袋“嗡”地一声响，倒是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反映，只是觉得愤怒。
他上前一脚踹在了禄公公身上。
“胡说！这大活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丢？”
雪天路滑，禄公公被踹出去了好远，他却顾不上疼痛，又撑起来跪在地上。
“是千真万确啊，陛下，就连太后娘娘贴身的丫鬟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实在是找不着才来福临殿找您。
您不在，奴才已经叫宫中的人又找了一遍，只差将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了，可……可还是不见太后娘娘的踪影……”
禄公公是知道太后在皇上的分量的，旁人看不出，他是贴身伺候着的，怎能不知道？
这些日子，表面上看着皇上冷了朝云殿，可是禄公公在旁瞧着，陛下这些日子……一次也没笑过。
就连是徐美人，也未召见过。
也不知为何，似乎这段日子只要在陛下跟前提起“徐美人”三个字，他便莫名火大。
“去……去把朝云殿所有人都给朕叫来……”
片刻，禄公公才听到皇上说话，只是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哑的。
沈暮迟转身朝着朝云殿去，那步调，是禄公公从未见过的慌乱。
第151章 给朕搜！
此时的朝云殿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所有的宫人们都跪在地上，无一人敢说话。
那些胆子小的，需要两只手抓着衣摆，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们竟然能将太后丢了，犯了这样的错误，只怕会被打死吧？
“这么多人，竟然连个活人都看不住？”
“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还从来没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宫中的人，本来对上位者有着天然的恐惧心，眼下见了这场面，连魂儿也丢了。
春芽本是个胆小的，一想到昨晚是她当的差，更是没有了主意，心里又想若是太后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活不成了。
“陛下，是奴……”
她刚要承认的时候，忽然被一旁的蔷薇摁了下去，只见蔷薇往前膝行两步，望向沈暮迟道：“陛下，是奴婢……”
“昨晚是奴婢当的差，奴婢失职，最该万死，还请陛下……”
“陛下……”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跪在沈暮迟跟前儿：“陛下，查到了，这件事与内侍监有关。”
“内侍监？”沈暮迟却是一怔。
“这件事跟内侍监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那人道：“千真万确，昨天晚上，是内侍监的张公公打着您的名义往朝云殿送了红豆汤。
那汤太医们都查验过了，有足量的迷药，朝云殿的下人也是被那迷药迷晕了过去。
“那张秉权的人呢？”沈暮迟忙问道。
“张秉权他……他今天一早便出宫去了，现……现在还没回来。”
那探子战战兢兢说完了这句话，下一刻，整个大殿便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