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着了吗？”穆清朝问。
“等到了。”江泊点头：“就快要成亲了。”
“哦，这样啊……”穆清朝应道，心中无端有些失落。
“那真是恭喜你了，江公子。
想来，她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吧。”
“是啊，对我而言，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漂亮、坚韧、勇敢、善良，能够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穆清朝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也只能忍着酸涩道：“那祝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偕来。”
“承穆姑娘吉言。”
第202章 成亲
等到江泊回去之后，穆清朝倒也真不想那么多了。
想了也白想，难道还能逃了不成？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现在宫里面的那个不是个老头不是？
一家人搬到了金陵的宅子里。
好在先前钟氏深居简出也不太爱出门，这一家人换个地方，也没一个人认识他们的。
钟氏倒也聪明了一回，到不知从哪里去学了兰陵口音，这次一回去，倒是左邻右舍地闲聊了一回，扯着那兰陵的口音说些北方的那些事。
便是越发坐实了这个身份。
听闻还真有人来调查过，左邻右舍一打听，便再也没有怀疑。
除此之外，钟氏还得忙着置办女儿的嫁妆。
虽说是江泊都安排好了，不但是彩礼，还特意叮嘱了，哪些东西，哪些东西，是要穆清朝带进宫的。
在宫中生活不易，手上有田庄、铺子收租，纵然再怎么样，日子也不会差。
江泊想得很周到，但是钟氏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就这么当个甩手掌柜吧。
从前是她着实没法子，现在手上有了点钱，虽然怎么样也比不上天家的体面，但是也得做到尽力。
这边穆茵也送来了几分大礼。
左右加起来，是三份嫁妆。
等嫁妆单子拟好后送到穆清朝手上的时候，她差点儿把眼珠子掉下来了。
“你们要我拿着这些银子是去把皇宫买下来吗？”
钟氏坐在她旁边道：“多些银子，好傍身。”
“但是这也太多了吧？吃住都在宫里，你要我拿这些银子用在何处？养面首吗？”
穆清朝一句话，说得钟氏老脸一红。
“呸呸，都快要成亲的人，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又想起以前关于女儿的那些传闻……
赶紧嘱咐道：“你进了宫在陛下面前，可千万别提这个，就是这两个字也不能提。”
“为什么？说别人的也不行吗？”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谁的都不行，沾边儿的都不能提。”
钟氏想到这个觉得心惊胆战，她是觉得，江泊也算是有强大的包容心。
不管怎么说，她打小还是接触的三从四德的教育，一想到江泊能如此接纳自己这样的女儿，还当作手心里的宝一样，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想着，钟氏又红着脸往女儿怀里塞了一本小册子。
“这个，你进宫看。”
“这是什么？”
穆清朝拿起来就要翻开看。
钟氏眼疾手快，一上前就把女儿的手抓住了，眼睛四处乱瞟，确保周围没人才松了口气。
“死丫头，你干什么？不是说了，叫你进宫看的吗？”
“到底是什么呀？”她越是遮掩，穆清朝就越是好奇。
“哎呀，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
按理说，宫里应该来教养嬷嬷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其他秀女家都去了嬷嬷，但就是我们家没来。”
说起来，钟氏又想起自己和庄姨娘私下谈论过这个问题。
庄姨娘那个老不正经的，她说陛下说不定是想亲自教呢。
将钟氏臊了个好几天，现在想起来脸还发烫呢。
“所以只有娘给你了，你记得了，千万要藏好了，可别叫人发现了。”
“哦。”
穆清朝看她娘这个样子，也只能半推半就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
穆家准备穆清朝婚事的时候，曹家也在紧锣密鼓地为女儿婚事做准备。
那曹锦绣本就是曹家的掌上明珠，加上等了这么多年才进宫，此番必定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的。
虽说衣服不能穿正红的，但也请了吴娘子绣了玫红色的嫁衣。
在嫁衣上绣了大幅大幅的牡丹，也算是聊以自慰了。
曹家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备的嫁妆都是最好的。
出嫁那日，曹锦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洋洋得意。
“就算是不是皇后，但是我一定是那些入宫女子中风头最盛的、排场最足的，那也差不离了。”
她陷入自我的幻想中。
但是入宫之时，她刚好撞上那敲锣打鼓的队伍，仪仗如长龙，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下人执一百二十八盏宫灯，将整个队伍照得通明。
喜婆在前开道，满街撒着铜板，街上那些看热闹的都看那头去了，小孩子们争着抢铜板，将那头衬得别提多热闹了。
当然，那边有多热闹，就显得这边有多冷清。
曹锦绣悄悄掀开帘子问一旁的婢女：“那是谁啊？”
“哪家娶亲敢这么招摇？”
婢女却道：“姑娘，您不知道吗？就是那个宜妃啊，今日与您同一日进宫的。”
“是她呀……”
曹锦绣望了一眼那轿子。
“呵，兰陵那弹丸小地来的，可真够不懂规矩的，知道的是皇上纳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娶皇后呢。”
曹锦绣正骂着，却见皇上身边儿的常福公公正往这边来。
她慌得赶紧放下了帘子。
后妃入宫虽然不必遵循繁文缛节，不用戴盖头，但是她觉得一生一次，所以严格遵循着入宫前不见外人的规矩。
“娘娘。”
曹锦绣听到常公公在轿子外头唤她。
“怎么了，公公，是陛下叫你来接本宫的吗？”
没想到皇上这么细心。
“那还真是……”
“不是。”
可是曹锦绣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常公公打断了。
“娘娘的轿子和宜妃的撞了，陛下让奴才来提醒娘娘一声儿，让娘娘稍等等，等宜妃的轿子过了再走。”
曹锦绣……
半晌，常福才听到一声闷声闷气的声音。
“好，本宫知道了。”
等常公公一走，她才憋不住了，破口大骂。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入宫为妃，要让她走前面，我就要走后头？
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我的父亲是当朝国公，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就她，也配来抢我的风头？”
那丫鬟就在旁边听着，吓得不行，用如同蚊呐的声音小声道：“姑娘，你小声些，小声些，这里人多眼杂，都听着呢，都听着呢……”
可是曹锦绣此刻哪里知道，她盼了多年的苦难日子，现在才刚刚开始。
比如说，等到她的轿子终于可以走了，等到她入了宫，坐在金桂宫的雕花大床上，一坐又是一夜的枯等。
等她好容易拉着一个宫人问。
“皇上呢？皇上怎么还不来。”
那人答：“皇上在与凤宫。”
第203章 我终于娶到你了
与凤宫是穆清朝进宫前重新装潢过的，以前也不叫与凤宫，但是由于离乾明宫近，所以江泊就选了这个地方，叫人摘了牌匾，重新起了这个名字。
地方不算大，但是甚在精致。
织锦铺地、绣绮罗帐、骨扇屏风、珐琅插屏……
无一不彰显着布置之人的用心。
穆清朝头上戴着盖头，有宫人引着穿过屏风，下人们们勾起罗帐，扶着她坐在床上。
“娘娘且等一下，陛下一会儿就来。”
嬷嬷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
嬷嬷话虽如此说，但是长脑子的都知道，今日一同进宫的那么多姐妹，陛下岂能每个房中都去一趟？
那不得把陛下忙死了？
还有那位曹妃娘娘，是与陛下日久生情的存在，怎么算也轮不着她。
穆清朝索性将盖头一扯。
其实穆清朝也不明白，她不过是个妃子，何必盖个盖头？
但这嫁衣是宫里送来的，别人怎么送来，她就只能怎么穿。
有一说一，衣服是的确很好看的，就凭这衣服，她对皇帝的好感度也提升了不少。
她将那盖头放在一边，从怀里将贴身放着的册子拿了出来。
娘说，这东西只能进宫后，在没人的地方看。
现在她在宫里了，周围也没人了，两项标准都达标了，那她总可以看了吧？
她实在太好奇这上头是什么了。
然而翻开第一页，她眼睛就直了。
这……
这这这……
这是她爱看的！
刚看了没两页，寝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裹挟着风吹了进来。
穆清朝吓了一跳，赶紧将那画册垫在屁股底下，把盖头遮在头顶上。
她听到一声关门声，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在屏风处停留了一会儿。
而后，才走到她的身边。
“宜妃娘娘等久了吧？”他问她。
好熟悉的声音啊，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却又不敢多想，料想面前的人大约就是当今的圣上了，登时紧张得几乎连呼吸也不敢了。
抓着裙摆，颤着声音答：“不……不久。”
“饿了么？”他问。
这皇上倒是个体贴人心的，听他温柔的声音，她似乎连紧张都忘了，刚想点头，又想起对方可是皇上，赶紧又摇了摇头。
江泊看到她这样，不由得笑了一声。
看她的盖头都戴歪了，想来是刚刚慌乱中戴上去的吧。
心中好笑，伸手便想将她的盖头揭下。
可是她却是一哆嗦，整个人往着旁边歪了半寸。
“怎么了？你怕朕？”他问。
“皇……皇上恕罪，臣……臣妾……”
她哆哆嗦嗦，刚开始准备狡辩，却听他温声道：“别怕，朕又不会吃了你。
这盖头遮着定然闷得很吧？再说，也不能盖着盖头圆房不是？”
圆房啊？
穆清朝一听到这话，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她还以为进宫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皇上呢，没想到皇上今晚就来了。
那不是意味着，今晚就要侍寝？
“那……那个，皇上，臣妾怕……怕疼……，待会儿你可不……可不可以轻点？”
她倒是坦诚得很啊，大剌剌就把自己的要求先提出来了。
江泊却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红，那摸着盖头的指尖都麻了。
“那个……呆会儿再说吧。”
他说罢，手一伸，便将她的盖头揭了起来。
盖头下的姑娘，画着最精致的妆容，樱唇琼鼻、明眸善睐，抬起一双眼睛如剪剪秋水，烛火摇曳将今夜的月色衬得温柔，也衬了她人比花娇。
他看得心动，忍不住叹了一声：“我终于娶到你了。”
穆清朝却是目瞪口呆。
“江……江……江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的话音刚落，便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他分明穿的是大红喜袍。
不得不说，江泊穿红衣是真的好看，与平时白衣的清冷疏离不同，更添了几分风情，可是却未将他染得俗气。
相反，越发衬了他肤色冷白，袖边金色的纹样，衣襟旁蓝色的宝珠都将他整个人衬得贵气。
一束红色发带将墨发束起，随风摇曳得慵懒。
像是灿灿红梅中的一簇晶莹雪，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哪家的公子哥会在皇上纳妃之日穿着大红喜袍跑到嫔妃的宫中来？
“你是皇上？”她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叫了出来。
“是啊，朕是皇上。”江泊应了下来。
“吓到你了吗？”他问。
的确是吓到了。
穆清朝瞠目结舌，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合上，张了张问出了一句干瘪瘪的话。
“可……可是为什么呀？”
有太多的为什么要问，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指的哪一个。
“有太多话，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那日你醒来得太匆忙，我还没想好该如何与你说这一切，你倒是先赏了我的一巴掌。
若是那个时候告诉你我是皇上，你会不会被吓着？”
啊……
穆清朝后知后觉。
她把皇帝打了？
她……她把皇帝打了！
她现在连手掌都觉得麻了，连忙藏在身后。
“你……你不会杀了我吧？”想了半晌，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江泊顺势坐在她的身旁：“傻话，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可……可你都杀了五皇子啊。”
江泊：……
“乖，不要提那个人的名字，至少今天晚上别提。”
穆清朝：“为什么呀？”
“我今晚心情很好，不想沾了晦气。”
“来，把这个吃了。”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碟酥酪糖，递在了穆清朝的面前。
“酥酪糖啊……”
穆清朝眼睛亮了一下，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甜点了。
赶紧拈了一颗放在嘴里，随着甜味儿在嘴里散开，那些恐惧也慢慢散开了。
她开始想，原来这皇上就是江公子啊，想来这好像还不错啊。
首先，江公子长得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江公子貌似性情也不错，至少这几次的相处来看是这样的。
登时，进宫前的那些担忧也减了一大半。
也不知是不是糖了原因，她好像心情也好了不少。
正打算把心放进肚子里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他问她：“这是什么？”
穆清朝：“啊？”
“啊！”
她高兴得忘了形，那屁股底下的册子什么时候露出了一截出来了。
第204章 统理六宫
嫔妃们见状，纷纷跪了下来。
常公公站在那里，宣读圣旨，大概内容是，当日曹妃娘娘进宫，他一直未想好封号，今日终于想好，赐封号为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