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如今还不显怀呢,等到显怀那时我已嫁给……倒时有话便是说不清的。”
封霆如坠冰窟,身子一软,即刻靠到了药架上,在打翻的一刹那,他抓住了那很可能会破坏一切的药瓶,胡乱地将其塞到了胸口了,他便赶忙地逃离了那个他毕生都无法忘记的小小暗室。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他终于得知了为何,却根本没有勇气戳破这一切,因为他很可能会一无所有。
最后的最后只能带着胸口处的那瓶毒药,缓缓地离开了。
……
“我来是想送这份请柬给你,希望你到时能来参加我与……段澄碧的道侣大典。”
说着话的时候,封霆面色惨白,微微闭起眼,好像十分不愿意面对一样。
白灼灼有些迟疑,虽然知道封霆可能并不喜欢段澄碧,但也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吧,更何况也没人逼他吧。
但随即,白灼灼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比她设想得还要糟糕万分。
“你说段澄碧怀孕了?”
封霆点了点头,随即测过头,好像十分不愿意面对一样,白灼灼瞬间便想起了往事。
段澄碧似乎与十二时间有些什么,但孩子肯定不会是封霆的,只因他曾受过伤,在这方面便是心有余力不足,可看对方如今的模样。
白灼灼便知道封霆已经知道了。
但知道有多久呢,即便知道还要娶段澄碧,当那便宜爹爹么?
白灼灼的视线里落在了被封霆紧紧攥在手里的请柬,很明显,封霆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哎真是造孽啊。
不知倒也罢了,可如今知道却还要装作不知道,那才是最痛苦的吧……
白灼灼的目光一顿,有些莫名地同情眼前人。
第71章 第七十一把剑
或许是眼里的光太强烈, 一旁的封霆察觉后即便回转过头,目光紧紧盯住她的,那阴沉的双眸此刻却略显一股阴沉, 他像是想抓住白灼灼垂在身侧的手。
但不知为何却是未敢动作, 只幽幽地望着她:“你就没什么要告诉我的?”
白灼灼的心猛地一沉, 瞬间便想到了那幻境内的种种, 但她先前已答应过段澄碧,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封霆已经得到了答案, 为何还要她亲口说出来。
她心中狐疑,于是抬起眼望向了一臂远的封霆, 出人意料的他眼里含着的竟是丝丝的期待, 期望刽子手的利刃落在她头上,等待最后的结局。
难道他是想要不愿毁掉现在仅剩的一切,又不甘心或者是不让亲手打破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一切, 所以想让她出面戳穿这一切?
白灼灼心中越发冷凝,却还是不愿意太早的下定论,但看封霆的表情,瞬间就将他的心思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冷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封霆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愕,像是没有预料到,但最后还是狠下心, 谆谆善诱地道:“就将你在秘境里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啊……”
果不其然,白灼灼不知该哭该笑了,看来这些年封霆还真是没变, 还是喜欢拿别人来挡枪。
白灼灼几乎能想象到, 若是自己执意说出,那么便是与晋元宗为敌, 各种怀疑与不信喷涌而出,届时她该如何抵挡呢?
而她帮过的封霆,最后也会以一种极为不堪的方式来“感谢”她,长此以往说不定也会怪她,斩断了他的青云路。
真是好算计啊。
回转过来的白灼灼连面上的好性也不愿意维持了,她侧过身,望着地面。
“慢走不送。”
封霆眼中的小火苗无声的熄灭,若说方才还有着点点生机,那么如今便像是彻底地归为了沉寂。
他踉跄了一下,以一旁的桌子作为支撑,深深地低下了头,手下用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将桌布狠狠抓起,形成的褶皱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白灼灼见状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对方会一时恼羞成怒,将桌子上的法宝尽数洒落在地上,已经随即准备去接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面人似乎在极力压制,竟一点点的松开了手。
可白灼灼不知道的是,方才的封霆是真的有想过将桌上的法宝扫落,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能抚平他心中的怒意呢,但他不可能不计后果,若是真的毁坏,不但赔不起,而由此引发的麻烦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总是用鼻孔看人的澄碧峰的峰主,会怎么说他。
“真不知是去结亲还是结仇的,废物就是废物。”
一想到那由此会引发的诸多麻烦,他便歇了那份心思,而是将手拾起,揣入了怀中。
片刻后,变戏法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物事,朝讶异的白灼灼晃了晃瓶身。
“没想到吧,我还带来了这个。”
言罢,他又晃了晃瓶身,五色琉璃瓶下澄澈的酒水便折射出了亮丽的光线,却令白灼灼板正的眉目松动了一瞬。
她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何物。
最开始封家还未曾出事前,曾办过酒坊,卖出的酒鲜香四溢,而封霆的母亲也是送酒之时,才会被当地的大宗门看上,那瓶酒就是封霆手里的酒。
当时她还记得封霆一个人将那些酒瓮拉了回来,那拖车上的麻绳将肩膀即刻便割的鲜血淋漓。
起初白灼灼以为他如此费劲地想要拉回,是想要将其重新卖出,可她没想到少年竟站在院子中央,高高地举起了那酒瓮,举高头顶后,面无表情的即刻摔碎。
渐渐如泥胎木偶的脸上却满是狠绝,眼睛不知何时早已血红一片,已经完全不知理智为何物。
白灼灼出演劝阻,少年即神色冰冷地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讨厌这酒。”
要是没有这酒,那么母亲也不会受辱,父亲也不会死,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好好团聚,但因为这酒,一切都变了,变了!!!
白灼灼不敢在劝,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封霆将满车的酒瓮打碎,酒香飘出去了老远,封霆的脸上也满是醉意,他意犹未尽,正要将最后一瓶酒打破时,一道身影却拦了上去。
少女的担忧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在触到他狠绝的视线,和脱口而出的“滚”字,令少女一瞬间面如土色,眼睫如蝶翅般抖着,似乎像是很害怕,但不知为何还是鼓足了勇气对他说:“你会后悔的。”
封霆一愣,瞬间便想到了,这东西是罪魁祸首没错,但也是他父亲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若是打破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他眉眼间满是动容,抬头望向了板车前的少女,小小的人还没有他肩膀高,神情却满是无畏,护犊子一般站在了那瓮酒前。
也许是少女脸上的无畏打动了他,还是他真的害怕会后悔,于是转身便走,睡了三天三夜,等起来后,便发现了院中的满地狼藉。
意识归拢,他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衣摆后,藏着的赫然便是那瓮酒。
最后他笑出了声,眼泪都笑了出来,而方才还一脸得意的小剑灵脸上便满是不安。
认真地道过谢后,他便将酒埋到了院子的那颗槐树下,或者是脸上的表情太过重唱,一旁蹲地地小剑灵即刻便安慰道:“不管会不会启封,也总是个念想,说不定等以后……结亲时也能用上。”
翁家时,她用封霆一齐酿的酒,原定好经年之后挖出来,可之后进入了晋元宗后,封霆好像忘记了一切,转身便投入了修仙问道之中,似乎压根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戏言”。
但如今……
白灼灼真的未曾想过,这埋在记忆深处的酒,还有重现开启的一天。
“是你说的等到我结亲是便可以喝了。”
尽管心中满是感慨,可白灼灼的眉眼却没能松动半分,皱眉望向神色期待的封霆。
“所以呢?”
你的事与我已经没了半分关系。
封霆的眉目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他苦笑了一声,便将瓶身收了回来,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没事,看来你竟忘了,这酒是你同我……”
“我知道。”
白灼灼不客气地打断了封霆的话,等到封霆的目光重新聚拢在她身上的时候,深深地望进了他的眼底。
“你的事以后与我已经没了丝毫关系,我不关心也不想要在记起,所以可以请你离开了么,以后也请不要再来,这里不欢迎你。”
这句话说完后,竟比想象得还要快意些,白灼灼有些后悔,为何先前没有说出来,让这份快意迟到了这么些年。
封霆的神色里是掩饰不住地震动,被白灼灼话里的冷冽冻在了原地,过了许久许久后,才有了动作。
艰难道,“好,我答应你,余生便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若是有违背,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白灼灼一愣,回身望向了封霆,封霆朝她挤出了一抹笑,随即竟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都发了此种毒誓了,那你呢,也可以履行一下当年的诺言,与我共饮一杯么?”
尽管心中非常震动,可白灼灼还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但一旁的封霆却急急地抢过了话头。
“如果你应了我,那么先前说的也作数了,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见白灼灼还不肯说话,他急了。
“就当与过去的一切道个别,好么?”
只要不见到封霆,那么是怎么样都好,白灼灼便点了点头,封霆眼眸中一瞬间积聚的狂喜,让白灼灼有些迟疑,但旋即掠上心头竟是解气。
于是就着封霆伸过来的手,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姿态豪迈非常,脸上即刻漫上红晕。
封霆的身子便在眼前晃了起来,白灼灼勉力辨认,但未果后既放弃了,倾身便坐在了桌旁,将整个上半身横搁了上去。
也就在此刻,白灼灼瞬间记起了这酒的名字。
“醉汉倒”
她都险些忘了,这酒经过过年的酝酿,威力更加巨大,甚至能将一米八的大汉醉倒三天田野,
她有些后悔,却还是忍不住地倒了下去,最后的最后,她好像听到一股淡淡的叹息。
最后的最后,到白灼灼看不见的地方,一旁的封霆却朝桌上的少女覆下了身,手指落在半空里,微微地蜷了全,最后落在了白灼灼的发丝上。
脸上却满是癫狂之意。
第72章 第七十二把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 半梦半醒之际,白灼灼好似能感受到落在脸上的微凉指尖。
痒痒地触在耳畔,她将眼睛幽幽地睁开一条缝, 就见模糊的眼前, 似乎有着一道亮光。
光晕里那人的脸一点点慢慢清晰。
在认出眼前人的刹那, 她便控制不住地扯出个笑, 同时也将身体抬起,转过来紧紧地环住了来人的腰, 贴了上去,同时嘴里还不住地傻笑着。
“你回来了。”
翁玉宸垂眸看着身前人, 神色便多了一两份的无奈, 他环视了下四周,眉头轻轻地便皱了起来,紧接着便将怀中人的下巴抬了起来。
凝望着她, 随后道:“房间里可曾来人了?”
白灼灼莫名地有些心虚,可她这幅模样倒是休想瞒过任何,于是只得松开环绕着翁玉宸的手,可怜兮兮地抬头而后点了点头。
翁玉宸的紧皱的眉目便松动了少许,但也仅仅是少许,侧身便看向了拓在窗上的影子。
“十二最近可真是惫懒,什么人都敢往里放。”
翁玉宸冷声道, 如玉的侧脸在灯下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度,凛凛不可侵犯。
一旁的白灼灼便开始为屋外的十二担心,于是伸出一只手, 拽住了身前人的衣摆, 轻轻地摇了摇。
“不怪他。”
翁玉宸垂眸,便望见身前的少女端正地坐在锦凳上, 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摆,一只手平放在膝上,模样乖巧极了,堆鸦一般的长发懒懒的堆在耳边,顾盼间风华直逼人眼。
尽管日日相见,可翁玉宸还是有些失神,手中却空空地,于是抬起手,便将少女扬起的脸尽数的包裹了进去,拇指正好触到了少女的耳垂。
只是微微的碰触,就令白灼灼眼睫颤动,呼吸即可加重了,翁玉宸于是便覆下身,吻上了白灼灼的耳尖,感受着底下人的颤动,可他却不闻不问。
将人从凳上抱起,随即放到了桌上,四目相对间,白灼灼就被少年眼底的□□给包裹了,同时腰也被翁玉宸紧紧地拿住,再也不能挪动半分。
白灼灼有些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于是抗拒地触上了的胸口处,作势便要将其往外推,但推自然是推不开的,眼前这人就和铁塔一般,神情幽幽地望着她,好像在等她的一个解释。
解释嘛自然是不好解释的,白灼灼不想说出封霆的名字,只因若是说出,便会毁掉好不容易构建起的东西,于是她做主倾起上半身吻在了翁玉宸的嘴角。
心神荡漾之际,身前人随即道了句“你别后悔之后”,比白灼灼方才还炙热百倍的吻便落了下来。
只不过今日这场主导的人却是翁玉宸,为了狠狠惩罚身下人,力气也比往日更大些,在情浓之色,白灼灼抱紧了翁玉宸,终是没能忍住,凑在他耳边语无伦次地道。
此后再也没人可以打搅到我们了,再也没人。
话音很快就被翁玉宸粗重的喘息声给压了过去,翁玉宸未曾完全听清,稍稍的定了定神后,他还要追问,可耳边竟想起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于是脸上便堆起了无奈的笑,便将人半揽半抱地放在了床榻上,替其盖好被子后,凝望片刻后,回头望了一眼门边的十二,正要问询今日的来龙去脉,可曾进过什么生人,然而最主要的便是日后再也不能随便放进来人。
正要转身下到脚踏时,手却被塌上人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