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没有辣椒的世界后——簌簌吹雪【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5 23:10:49

  “什么人?!”
  几个伙计一个激灵,脸上显出些凶恶来,抄起脚边木棍回头就要将说话人拿下。这次陷害他们都得了白果的银钱,自是知晓小姐对这件事有多么重视,决不能有人来坏事。
  木棍方抬起,就被几个壮汉一同劈手夺下,踹在几人膝弯的力道又狠又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闷棍,想要揍人的人顷刻换了身份,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倒在了地上。
  金谷一合折扇,从方才出手的壮汉后走出,视若无睹地跨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个伙计,站在了背阴巷子口,整了整衣袍,一抬头和正好出来问简清事情的肖勉对上眼神。
  肖勉看了一眼他,眼神越过金谷,停在背后空着半边衣袖的大汉身上,张了张嘴,无声地叫了一声,“雷帮主。”
  金谷回头有些遗憾的模样,调侃道,“老雷,你这爱将看来更喜欢做个小工啊。”
  漕帮雷副帮主雷山长着凶恶面孔,说话却慢吞吞的,“他要报恩,就让他去。我手里用的人,只要他忠心二字。”
  金谷笑一声,“你看人的眼光可得加强了,先前送到我面前那个白果儿,啧,真是傻得可以。”
  雷山仍是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如何,那是你的事。我看你,看得准就可以了。”
  “不就借了你几个场子说书,赚的赏钱抽成也够用了,何苦这么噎我?”金谷耸耸肩,叫过来随他一起来的地痞,一伸手,“叫你买的画呢?”
  地痞战战兢兢,将木盒双手奉上,“金、金爷,我们过去,真不会被打出来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金谷笑着拿折扇敲敲地痞肩膀,道,“怕什么,我们是正正经经去吃饭的客人,又不是去做什么坏事。”
  取了木盒,金谷抬步要走,却见一条街街头街尾两侧同时起了喧哗。
  三匹快马自北城门入,在简氏酒楼门前骏马人立而起,长嘶惊破喧哗。算着时间随学正出门准备见证酒楼揭牌的徐夫子望着翻身下马的三人,呆愣一瞬,“王、王爷?”
  南边街尾一行灰衣捕快随着马车行至简氏酒楼门前,捕头许阳从车辕跳下,取了脚凳,躬身迎道,“大人。”
  还在一旁看热闹的伙计们倒吸一口冷气,这简小娘子究竟有多大的面子,小小酒楼开业竟是惊动了这两位出面!
  隐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的几家的仆役见了长街两端这架势,顿时吓白了脸,连滚带爬地退出人群,匆忙跑回主家宅邸,将这非同一般的消息传了出去。
  要是主子早知道这两位会来,还去什么迎仙楼!
  楚斐下马将缰绳交给越影,风里与众不同的辣香令他的嘴唇隐隐有些灼烫起来,他滚了滚喉结,带着奔霄向简清走去。
  从没有这样一个人,做的食物不论酸辣鲜甜,令他吃完只觉得其他人所做的食物都食之无味。上次他为了验证这一点,逼着自己吃了几日茱萸酱,却没有将简家菜的滋味从记忆里抹消,反而更显出旁人手艺的难以下咽来。
  但他品尝出了菜色的独一无二,简氏女,不,新任的简掌柜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只当他是普通食客。既然这位简掌柜一心要在酒楼打算,他倒要瞧瞧,究竟有什么麻烦,让她不能脱身。
  雍淮走下马车,当街挥袖一礼,“王爷。”
  他端得态度恭谨,楚斐只得停了脚步,冷着脸道,“雍知府,何故前来?”
  雍淮露出些刻意的讶然,“杜小姐的消夏宴帖子发了那么多,竟是没请王爷么?”
  楚斐听出他话里的试探,冷冷堵了回来,“知府大人不也没去么?”
  雍淮恍然道,“那定是与本府一样,觉得此处吃食味道独绝,来捧场的了?”
  二人站在酒楼门前打起机锋,雍淮的马车一时不好过去,街尾缓缓驶来的几辆马车被迫停下,其中一辆里张婉身边的丫鬟探出头来,看见站在酒楼门前的两人身影,惊呼一声,又缩了回去。
  金谷啪地打开折扇,遗憾地叹了口气,“诶呀,怎么叫他们抢了风头。”他回身踹了一脚地上倒着的伙计,吩咐道,“把他们架起来,送到迎仙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ps:糖油果子,四川小吃,和别的地方的麻团、油果子基本是一个东西,大多做出来还会裹芝麻。
  椒盐鸡柳我超爱吃的,蘸辣粉或者番茄酱或者干吃都棒棒,垃圾食品使人快乐x
  开业酬宾送小吃,应该是很多地方都会有的做法,也是顺路宣传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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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评论,簌簌会继续努力哒。
第52章 荷叶饭与毛血旺
  丝竹缓奏,轻风习习,迎仙楼偌大院落中,连侍女伙计们的走动声都轻了三分。
  碧色纱罗烟笼于上,苍翠桂树枝叶摇曳,将庭中日光掩去九分,绕着高阁淌过的小溪流水上荷叶铺散,或盛玉杯,或盛精巧手书,闲谈宴饮间隙随手取一,又是一轮笑谈伊始。
  论诗书画作的凑作一堆,间或有不远处池塘边的娇客嬉闹笑声,夏日炎炎之感仿佛在这里丝毫不存。
  今日消夏宴开得早,一声声唱喏远远传来,听着都是些城中熟悉的名号,各家夫人们待得乏了,面上也不见疲色,雍容端坐席间,只轻声议着今日的宴饮缘由。
  “郎君今日有些疲乏,听闻消夏宴之事,说是让我来瞧个新鲜呢。”这是给自家夫君撑面子的。
  “不晓得有什么新奇吃食要上,说来也怪,进了迎仙楼,便比外间凉三分呢。”这是自己要来的。
  “呵,能不凉吗?这溪水底下,全倒的是新制出的冰块,怕是比寻常一夏的花销还多。我瞧着,这巧思之后要像杜家小姐那条洛神襦裙一样时兴一场呢。”这是眼红的。
  “请了半城的人,怎的不见知府大人与华阳王殿下?莫不是请不动吧?”这话一出口,说话的小姐就被谨慎些的邻座扯了衣袖,“慎言。”
  说着慎言,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一个传一个流传开来。
  有指望着来宴饮上寻多条门路的小吏商贾已互相在席上劝起酒来,迎仙楼初酿的青梅酒入口清醇,酒意浅淡,微酸带甜的滋味长留舌尖,即便不饮,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玉杯放在荷叶上也顶顶好看。
  轻歌曼舞赏过,此间主人带婢女现了身,婢女们端着深口瓷盘在赴宴客人面前半跪,雕琢成深碧荷叶的瓷盘上如花枝初绽,莹白糯米裹着几块切至大小正适宜入口的小排,清淡荷香与油脂融合地恰到好处,点缀其间的青豆翠色与盘底荷叶呼应,俏皮又不失美感。
  “多谢各位前来赴宴,这是我研制的新品翠梗消夏排,请各位品尝。”
  杜景然相貌顶好,清丽婉约,启唇浅笑时引人不自觉地去关注她说了些什么,即使她话里自带着三分倨傲,非但不令人厌恶,反而让人觉得理当如此。
  迎仙楼中自有仙。
  这话是从京都传来的,据说,说的便是这位杜家大小姐。有才有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有家财与不可说的身份,若不是每次她出行都与华阳王一同,显然关系非比寻常,早有人要在杜景然身上打起歪主意。
  有客人尝了一口,已急急唤起,“这是江南的做法,多年不曾吃到了,不知此宴之后是否还会再做?”
  杜景然眼眸一转,换了吴侬软语口音,“自然是做的呀,夏日炎炎,碧梗可解郎君思乡否?”
  佳人语声如琴,只一声就令人怅惘许久。
  自前院跑来一个褐衣伙计,白果迎了上去,杜景然安排楼中伙计伺候各家大人夫人用餐,自己也先行告退。
  转过游廊,白果攥着帕子跟上来,为杜景然正了正歪斜的步摇,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小姐,简家那边只有府学两个酸儒去了,其余都是些泥腿子,连脚店揭牌都不如,看她简清怎么和我们比?!”
  杜景然倚着游廊廊柱坐下,此处正好能看到庭中宴饮场面,又格外僻静,她拿丝帕按了按额角,轻声问道,“张家小姐未至么?”
  白果笑起,得意道,“张小姐给几家小姐公子传了信,几人碰面时还大肆嘲笑过简家,应是今日去看简清笑话了。”
  杜景然睇她一眼,像洞察了白果在背后做过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张婉也是好心肠,何苦这样说她?”
  白果恨恨道,“知晓我们今日要开消夏宴,也不知道换个时间开业,当真是不识好歹,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才行。凤溪这小地方连地头蛇都不是什么说话算话的好东西,婢子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今日时间一到,就让简家彻底关张!”
  杜景然原本微阖的双眼猛地睁开,沉声问道,“你准备了什么?!”
  白果一吓,讷讷道,“死、死老鼠,指甲,死飞蝇。”
  “蠢物!”杜景然脸上一片铁青,猝然起身,盯住白果,“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准备这个的,快叫他们回来!”
  此时的杜景然哪还有半点仙子临尘的清丽,白果吓到浑身颤抖,“我、我,我这就去。”
  不等白果去叫回来她安排下去的伙计,从前院匆匆跑入的几家仆役找到席中主家,伏在主家耳畔不知说了什么,顷刻间便有几家官职不高的官员提前退席。
  有人走得急了,竟是将庭中甩着水袖的歌女一推,强行破出一条近路来。
  只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就好像背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似的,慌不择路,狼狈不堪。没一会儿来赴宴的官吏就走了个干净,席中杯盏倾倒,与先前景色大不相同。
  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的两家夫人倒是面上半分神色不露,只低声与一旁邻座的夫人说话,她们唇畔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时往杜景然这里瞟过一眼。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杜景然推开白果,厉声道,“还不快去!”白果脸色煞白,急忙向褐衣伙计离开的方向追去。
  走出游廊几步,杜景然闭一下眼,吐出一口气,又是娴雅模样,轻笑着走近席尾夫人身边,柔声问道,“不知夫人吃得可适口顺心?”
  席尾坐着的是吴家如夫人齐氏,她见杜景然过来,掩口轻笑几声,才止了笑声,道,“招待备至,适口得很呢,咯咯咯……”
  刚说完话,她又笑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几位夫人脸上笑意也掩都掩不住,只是没像她这样放肆罢了。
  杜景然的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都转运使吴恪在政见上与外祖父相左,他家小妾也有着这样一副讨嫌的面孔,她勉力稳住呼吸,故作无事道,“那便好,我看大人们不知为何匆匆离去,还以为菜色出了什么问题呢。”
  齐夫人咯咯一笑,曼声道,“老爷们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烟视媚行之态,呼之欲出。
  杜景然脸色微冷,正要另起一个话头好找借口脱身,就听从前堂传来一阵刺耳喧哗。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死老鼠死蝇虫,你们迎仙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迎仙楼吃死人啦!”
  齐夫人起身抚平裙角褶皱,微微一笑,“杜小姐,你这消夏宴时候不巧,既然你家酒楼有事情要处理,我也就失陪了。”
  随着齐夫人起身,尚留在庭中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收了笑意,一一告别,裙角蹁跹,与扛着人进门的壮汉们擦肩而过。
  白果跌跌撞撞地跟在壮汉们身后,追在后面的伙计大多一瘸一拐、鼻青脸肿,壮汉们走到近前,呲着牙将几个人事不知的伙计扔到地上。
  “杜小姐,诶哟真是不巧,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伙计?走路上都能把死老鼠扔人身上,我们兄弟一问,说那是你家新买的材料,我们不信,这不,只能带来这边找你评评理。”
  隐在暗处的护卫们提剑护在杜景然身前,厉声喝道,“不得放肆!”
  杜景然认得壮汉们腰带上属于漕帮的五彩缕纹绣,被护卫喝止,他们搓着手,挤出憨厚模样,“不是、不是,凶什么?大家讲讲道理嘛!真不讲道理,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竟是转身就跑。
  杜景然怔怔扫过被毁了个干净的宴席,溪水潺潺流过,刺骨的寒意让早晨的阳光都显得冰冷异常,她脑中一时晕眩,跌坐在地,双唇翕动,几近无声。
  白果战战兢兢靠近自家小姐,才听清了她在咬牙切齿念些什么。
  “混蛋!势利眼!不要脸!”
  即便面容扭曲,自小受的教育也不容许她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小、小姐。”白果紧张地叫道,“知府遣人送了消息来。”
  杜景然眼珠动了一下,搭着白果的手起身,“他说什么?”四个字,好似从牙关中挤出。
  白果道,“王爷去了简家,雍知府确认华阳王要做什么之后,定然第一时间再传信给小姐。”
  “简清……简清!”杜景然身子晃了晃,一挥袖,向自己住的高阁而去,冷哼一声,“他还记得自己是谁。白果,派人去查,多少人今日去了简家,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披帛裹纱的歌女们抱着乐器缩成一团,望着杜景然离去的背影瑟瑟发抖。
  “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吗?”这样的问题在今日见过杜景然冷脸的婢女小厮之间流传起来。
  那层仙子温柔的假面,终是有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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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城池,两种悲欢。城中有人气得够呛,也有人喜气洋洋。
  临近巳时,后厨早早备好的凉菜依次送上长桌,做着半个跑堂活计的阿菇和李二娘挨个介绍着菜品名称。
  口水鸡、蒜泥白肉、泡椒凤爪、翡翠胡瓜。
  四道凉菜色泽鲜亮,气味各异,光是这凉菜拼盘就十足显出功底,有先前吃过简家菜的掌柜已经低声交谈起来,这四道菜,竟是先前从未见过!
  简清站在柜台前,将惊讶的眼神收入眼底,正算着时间看什么时候上热菜,就听到坐在两张长桌之首的两位大人物语声一停,楚斐转向了她的方向,“简掌柜。”
  因着知府和华阳王的到来挪了位子的学正和徐夫子同时以汤碗掩面,想起来先前简清肆无忌惮倒追华阳王的“丰功伟绩”,对今日开业宴席能否成功进行多出来了些许担忧。
  人说小娘子皆长情,若是今日惹恼了华阳王,这酒楼怕是又开不下去了。
  简清神色不动,像之前迎两位大人物进门时一样含笑一礼,“王爷何事?”
  楚斐沉默地打量着她。
  记忆里那个眼神晶亮、会像只小狗一样看着他的少女与她逐渐重合,楚斐愈发肯定曾经简清那副张口闭口全在夸他好看、说要嫁给他的模样和简清故意输掉自家招牌一样,都是厨艺绝佳的大厨的一时怪癖。
  楚斐忽然想起,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从未敬畏过他的身份。就像现在,简清口称王爷,但腰身挺直,目光澄澈清冷,仿佛“王爷”二字只是一个食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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