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 帝王会将淑妃也带出了宫!
有淑妃在侧, 姜家的小姐们加起来,也不及淑妃容色。
何况,淑妃正当得宠。
眼下,姜家更是焦灼。
淑妃得宠, 沈澈归京,都预示着,帝王即将重用沈家。
这些年,姜家在朝中势力渐大,国公府虽是百年簪缨世家, 但常年守边在外,鲜少回京,即便手握重兵, 但在朝中并无党羽。
可一旦沈家开始蹚浑水,姜家的势力必定受到影响。
要知道, 手握重兵的将门,绝对比文官更有杀伤力。
帝王不能宫外久留, 姜家不敢留客。
尉迟胥带着沈若汐离开姜府后, 府上宾客这才敢喘口气,而姜家几位则是阴云密布。
姜家献女的意思,皇上必定看出来了。
皇上没有对姜菀上心, 便就是拒绝的意思。
“祖母、父亲,皇上他到底有没有看上我呀?”姜菀就是为了入宫, 才拖到如今,还没说亲。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像嫡姐一样,成为帝王的女人。
从前她只知燕王殿下举世无双,而今日一见帝王,直至此刻,她的心跳还不能平复。她第一次看见那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当真如神祇一般,让人心甘情愿想要臣服在他的袍服之下,做他最虔诚的信徒。
姜老夫人恢复原本的神色,再无一丝老者的慈祥:“哼!再艳丽的花,看久了也会腻。你姑母在后宫待了那么多年,也没能生下一个皇嗣,你长姐入宫至今,也不曾得宠。无论如何,你都要入宫!”
“姜家的女子,务必要生出一个皇嗣!”
姜大人神色同样肃重:“新帝并非你姑母亲生,所以,我们姜家如今才会沦落如何尴尬的境地。”
姜老夫人更是不信邪,她就不信,牺牲姜家两代的姑娘,也生不出一个皇嗣。
以姜家在朝中的地位,想扶持起一位帝王并不是难事,可偏生,无一皇嗣出自姜家女。
到头来,只会辅佐出一位豺狼。
亦如新帝!
姜菀自己野心勃勃,也同样很想辗轧嫡姐,所以,她这几年同意家中不议亲的决定,所做的一切准备,皆是为了入宫。
“祖母、父亲,只要再有机会,我一定让皇上收下我!”姜菀不服输。就算没法让皇上一下就中意她,可还有选秀呢!等到来年开春选秀,凭借姜家在朝中的关系,她能有机会入宫。
祖孙三代达成一致共识。
***
这厢,知道接下来剧情的沈若汐,难免有些心慌。
她双手搁置在膝盖上,罕见的乖巧。
细一看,她身子骨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尉迟胥只看了她一眼,眸色当即沉了沉。
小狐狸……
她知道一会必定有事发生。
她又是如何知晓?
未央宫里里外外都是探子,便是沈若汐每日所吃的膳食,以及她所看的话本,也皆有人盯着,不可能让她接触到外界的人。
尉迟胥心中疑惑更是汹涌。
但他不可能逼问沈若汐。
这小狐狸若是能够在自己坦白,那是最好不过。
尉迟胥不会感觉错,他总觉得沈若汐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多。
这时,沈若汐察觉到了帝王的视线,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帝王深邃冷沉的眸。
沈若汐故作纯真的眨眨眼:“皇上,你看着臣妾做什么?”
尉迟胥唇角挂着淡淡浅笑:“爱妃国色天香,朕看着也能养眼。”
夸人,他也会。
沈若汐:“……”
狗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难道一会又要拿她当靶子?
故意甜言蜜语蛊惑她,再让她不惜豁出性命护驾?
不对……
狗子无需她来护驾。
一时间,沈若汐完全想不明白,遂憨笑了两声,礼尚往来道:“皇上才是真正的令人眼前一亮,臣妾每次见到皇上,都能心情愉悦。难怪后宫的姐妹们都想见到皇上呢。”
尉迟胥左边剑眉轻轻一挑。
即便知道沈若汐的话,很是违心。
可他听了,心里也十分舒坦。
尉迟胥莫名话多了起来:“爱妃想几时见朕,随时都可以见。”
沈若汐装作受宠若惊:“皇上待臣妾真好呢。”
两人各怀心思,互相演戏。
就在这时,马车一顿,忽然传来骏马嘶鸣声,随即就是侍卫长剑出鞘的刺耳声。
沈若汐暗暗轻叹:【又来了!我活着容易吗?!隔三差五被刺杀!】
炮灰的命运,当真是一波三折。
打斗开始之际,尉迟胥坐在马车内一动不动,窥探着沈若汐的心思。
【萧文硕会杀了我的。】
【我一死,沈家一定会迁怒于狗子。】
【到时候,狗子就会失去沈家的鼎力支持。】
尉迟胥:“……”
她倒是聪明的很!
箭矢射入车厢,尉迟胥眼疾手快,挥臂挡去。他的左臂上绑了金丝甲,即便玄色帝王常服划破,也不伤及胳膊。
沈若汐见状,瞪大了眼。
【狗子竟然知道事先防备!】
【这么说来,狗子今天不会被中伤胳膊,也就不会中毒了。】
【呜呜呜,怎么看,都是狗子比萧文硕顺眼呐。】
【可惜了,狗子会败给萧文硕。】
【可是狗子真的很好看呐,好看的人怎么能输呢?】
【颜值不是正义了吗?】
尉迟胥:“……”
此刻,帝王一条长臂拦住沈若汐的同时,幽眸紧紧凝视着她。
她为何一口咬定他会输?
就凭区区一个萧文硕?
她一定是吓傻了,才会如此认为。
尉迟胥看着沈若汐巴掌大的脸,莫名起了怜惜之心,沈若汐还有太多的秘密瞒着他,尉迟胥既气氛,但又心疼。
她到底是有多么防备着他,这才藏了那么多事。
“怕了?就这点出息。”
闻言,沈若汐呆了呆。
狗子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沈若汐顺势揪着尉迟胥的衣襟他:“皇上,不能放过他们!臣妾都快吓傻了。”
尉迟胥问:“吓傻了?”真会装啊。
沈若汐点头如捣蒜:“臣妾惊魂未定。”
尉迟胥:“……”
好一个惊魂未定。
因着事先就知道回宫路上会有埋伏,所以,御前侍卫轻易就解决了刺客,还是如前几次一样,只抓到了刺客,依旧没有逮住萧文硕本人。
可见,萧文硕足够谨慎。
事情没有彻底有把握之前,他不可能让尉迟胥抓住他。
杀手皆是死士。
即便被抓住了,也不会暴露出幕后黑手。
变故很快恢复平静。
此时,姜家那边得知消息,立刻派人赶来。以姜大公子为首的护院,纷纷跪地。
“微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皇上是在离开姜家的路上出事,一旦有任何差池,姜家逃不了干系。
姜大公子嗓音轻颤。
尉迟胥淡淡启齿:“无妨,朕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都起身吧。”
姜大公子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父亲常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可他当真已经尽力了。
目送着帝王的扈从队伍远去,姜大公子抬袖擦了把汗。姜婉仪迟迟不能得宠,也该让父亲安排庶妹入宫了。
与姜玥相比,庶妹更有风情。
姜家女子得宠,他才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呐。
***
这厢,马车继续行驶在路上,黑衣人杀手的尸体,被御前侍卫火速处理干净,从遇刺开始,直至此刻,这才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看得出来,帝王半点不想恋战。
沈若汐托腮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沉思。
她在想,假如……
她是说,假如最后的赢家是反派龙傲天,那她与沈家是不是都能避免遭劫?
混吃等死虽然畅快,可迟早会死的啊。
她还没混够呢。
如此一想,越看渣帝,越是觉得顺眼极了。
沈若汐又盯着尉迟胥看了片刻,两人四目相对,她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狗子啊,你到底行不行?】
【以狗子的谋略,必然不会将沈家这样的英烈将门摒弃。】
【狗子才是天生的帝王呐!】
【呜呜呜,为什么最后的赢家会是萧文硕?!】
尉迟胥静默着,将沈若汐的心声,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男人蹙眉,眉目之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尉迟胥曾在边陲的沈家大院历练,自是了解沈家军。
大殷之所以能享数百年的太平,大半都是沈家军的功劳。
扪心自问,即便沈家对他不忠,尉迟胥也不会彻底将沈家连根拔起。他所顾及更多的,是大殷江山安稳,以及百姓安康。
看来,至少沈若汐内心是肯定他的。
可为何总一口咬定是萧文硕赢到最后?
就在尉迟胥意识到,自己逐渐被小狐狸打动时,忽然就听见了十分不合时宜的心声。
【要不,我还是准备跑路吧。】
【趁着机会,赶紧收敛钱财,等到时机成熟,就假死逃之夭夭。】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给自己物色几个美男子,光是想想,就让人开心呐!】
尉迟胥:“……!”
假死?
带银子跑?
还想找旁的野男人?!
好得很!
尉迟胥一手置于膝盖,逐渐紧握成拳,但唇角和眼梢的笑意渐浓。
沈若汐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憨笑了两声:“皇上可真好看。”
尉迟胥又似笑非笑:“爱妃既然喜欢看,那就一直看下去。”
沈若汐:“……”
总觉得狗子话里有话,但她没有证据。
马车刚抵达宫门,沈澈早已静等多时,将海东青送回来的手笺,亲自递给尉迟胥。
“皇上,家父已送回书信,皇上请过目。”
手笺上封了蜡,可见,在传到帝王手中之前,不曾有人拆开过。
尉迟胥看了一眼沈若汐,这便当场打开了手笺。
沈若汐暗中祈祷。
【观音菩萨、财神爷爷,一定要保佑我,让我成为狗子的亲妹妹吧!】
尉迟胥唇角一扯,发自内心一笑。
想当他妹妹?
下辈子都不可能。
尉迟胥一目十行,待看完沈国公的亲笔书函后,他的眉目之间隐露出几分畅快肆意。
“爱妃的确是国公夫人所生。沈贵妃的孩子生下不久之后就死了,是胎里带毒。”尉迟胥言简意赅。
闻言,沈澈朗笑:“臣就说嘛,妹妹必然是臣的母亲所生,皇上多虑了。”
沈若汐一脸失落。
当公主可以享受一世的荣华富贵,可当淑妃,随时会掉脑袋啊。
这桩事虽已弄清楚,但尉迟胥没有就此罢手。
他从沈国公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一股怨恨,他需要平复沈国公的怒意,还沈贵妃一个公道。
当着沈家兄妹的面,尉迟胥直接吩咐汪直:“传朕旨意下去,将沈贵妃当年生产时的所有相关之人,都找出来。朕要彻查清楚。”
其实,沈贵妃的死,八成与姜太后脱不了干系。
眼下,尉迟胥需要的,是彻底铲除姜太后的证据。
沈澈当下露出欣慰笑意,抱拳行礼:“臣多谢皇上!”
沈若汐努努嘴。
【还算狗子有点良心。】
【哎,当不成公主,损失惨重,都是命呐!】
尉迟胥:“……”
淑妃的身份,难道还不及公主?
沈澈止步于宫门外,尉迟胥领着沈若汐入宫门,仗着自己高出沈若汐太多,帝王故意长臂拦住美人,从背后去看,仿佛将美人整个人罩住。
沈澈见状,耸了耸肩。
父亲母亲,和两位哥哥,还在算计着如何将妹妹弄出宫。
眼下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沈若汐目视前方,故意不与尉迟胥眼神交流。
可尉迟胥偏要找茬,附耳低语:“爱妃,还有三个月,你就要十六岁了。”
沈若汐对上帝王深邃的眸,总觉得对方眼中,透着几分肆无忌惮。
嗯……
所以呢?
【满十六,就可以宰杀了?】
尉迟胥:“……!”
第三十七章
夜色苍茫, 孤月悬枝。
京都一处宅邸内,男子的爆喝声传出。
“又失败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
“此次做了万全准备,竟还是伤不到尉迟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