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太好了!本宫心中总算可以舒畅一些了。”
旁人的痛苦,总能让她寻到一丝丝快感。
姜玥却不知,尉迟胥已经因为今日的赏荷宴,而盯上她了。
***
御书房,白婕妤战战兢兢跪在御前。
才几日过后,她消瘦了一大圈,随时担心脑袋会搬家。她腹中怀着萧文硕的野/种,不仅她是死路一条,白家阖府都命悬一线。
“朕听御医说,你的孩子保不住了?”尉迟胥并没有对白婕妤下手,他不屑于弄死一个孕妇。
是白婕妤自己过于殚精竭虑,外加,萧文硕已经弃了她,也不肯将她接出宫去,白家那边更是放言,让她自生自灭,这才导致了胎相不稳。
白婕妤抬首,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没有入宫之前,就已经被萧文硕策反,此刻,她看着帝王俊美无俦的面庞,只觉得自己昔日瞎了眼。
“嫔妾……罪该万死!”
白婕妤泣不成声。
尉迟胥面色无温,仿佛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朕会命太医给你医治,但……这孩子,最好能物尽其用。朕不想再让姜婉仪在宫廷胡作非为,你可听懂了?”
白婕妤愣了一下。
她并非是个傻子,若非一开始为情所困,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嫔妾……明白了。”
白婕妤很想问问帝王,他到底是几时发现自己是细作的……
但,白婕妤始终没有开口。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走到这一步,皆是她咎由自取,是她太过年轻,被一时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谁也怨不得,是她自作自受。
如今大梦一场,彻底苏醒,原本她只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白婕妤起身退下。
尉迟胥叫住了她:“站住,日后不得自称嫔妾。”
白婕妤瞬间明白了帝王的意思,眼底落寞之色,怎么都遮盖不住:“……是,臣女领旨。”
尉迟胥又语气无温,道:“等到事情结束,朕会放你出宫,届时,你自行决定去留。”
白婕妤愣住。
萧文硕一直对她阐述新帝有多残暴无情。
可实际上,新帝不过只是表面冷漠,他远比萧文硕善良。
至少……
萧文硕让她等死。
新帝却给她一条活路。
白婕妤知道多说无益,她再度跪下,以头点地:“臣女多谢皇上,祝皇上万世千秋,事事顺遂,儿孙满堂。”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番祝福,方能彰显心意。
白婕妤离开后,尉迟胥倒是轻笑了一声。
儿孙满堂……
嗯,他很喜欢。
他与沈若汐的孩子,无论男女,必然十分好看、聪慧。
***
白婕妤很快就寻到了机会。
趁着姜玥踏出长秋宫的时机,她与姜玥狭路相逢。
白婕妤看着姜玥的神色很是复杂。
不像是看着情敌。
倒更像是看着彼时的自己。
一腔热情,满腹真心。
“白婕妤,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玥凤眸藐视。她妆容得体,大概是心中藏着如意郎君,即便是出来闲逛,也特意打扮。
白婕妤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忽然凑到姜玥面前,压低了声音,附耳说:“猜猜看,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是萧文硕的。”
姜玥仿佛被刺激到,忽然伸手推开了姜玥:“你胡说!”
萧郎幼时起就喜欢她,苦等了这么多年,还为了她,前来了京都,试图推翻尉迟胥,他又如何会沾花惹草?
姜玥死都不会信的。
看着她这副表情,白婕妤又笑了,她后退了数步,一手捂着小腹,疼到唇齿发颤。
真像啊……
如她当时一样,铁了心的以为,萧文硕深爱着自己。
白婕妤并不想让姜玥回头是岸。
她今日的目的达成了,随着一股热流下涌,她指向姜玥:“姜婉仪,你……你竟戕害龙嗣?!来人呐!救命呐!快来人呐!”
姜玥僵在当场,素来精明如她,竟也一时间乱了方寸。
孩子……
到底是谁的?
萧郎如霁月光风,如何会让旁的女子有孕?他痴恋了自己这么多年,自是将她视作心头白月光。
瞬间,白婕妤的雪色百褶裙染红了大一片。
这是白婕妤特意挑选出来的百褶裙,她要记住这一日,要让这个孩子走得轰轰烈烈,更是惩戒自己的愚蠢。
很快,宫婢们乱作一团,御医过来时,白婕妤已经气若游丝。这个孩子原本还以多保几日,但为了今日这一出,她提前对自己下手了。
两行清泪滑落,白婕妤不是替孩子哭,是在哭她自己。
白婕妤被抬走医治,慎刑司的人很快前来,直接将姜玥拿下。
“姜氏,你迫害皇嗣,人证俱在,皇上有旨,削除姜氏婉仪的头衔,贬为庶民,当即押去慎刑司。”
姜玥不可置信。
她还做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更是幻想着心上人持剑杀入皇宫,拥她入怀的画面。
她不能就这么失势。
“不、不,不是本宫!本宫没有碰白婕妤的孩子!本宫要见皇上!你们不能抓本宫!”
姜玥被人强行带走。
长寿宫那边,姜太后得知消息,瘫软在地。
“皇上开始对姜家下手了!”
不然,又如何会直接拿下姜玥?
所谓的戕害子嗣,纯粹是计策!
她早就见怪不怪!
心腹宫婢忙劝说:“太后啊,稍安勿躁,立刻命人去给相爷送消息吧,实在不行,就……反!”
新帝才登基一年,就如此不把姜家放在眼里,时日一长,姜家绝对没有好下场。
姜太后只觉得一阵后怕:“尉迟胥那头狼崽子,是真的狠呐!”
太狠了!
不给姜家一丝喘息的机会!
***
姜玥并没有受到苛待,但人也暂时失去了自由。
夜深人静时,有脚步声从无尽暗黑处传来,她怕极了,抱紧了弱小又无助的自己。此刻,她想到了惨死的安美人,还有父亲的美妾们。
其实,她杀过很多人。
只要妨碍她的人,她都容不下。
害死的人多了,就会逐渐麻木。
久而久之,她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她才是天之娇女,那些碍事的人,都该死。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姜玥双眸睁得老大,一瞬也不瞬,直到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是给她通风报信的宫奴,是萧文硕安插在宫廷的线人。
“是、是你?你且速速去告诉萧郎,就说……我快熬不住了!”
宫婢见状,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矜贵逾常的千金小姐,她眼底神色不明,只柔声安抚:“姜大小姐,世子他定会救你,你且放宽了心,切记一口咬定,你什么都没干过。”
姜玥忙点头。
她始终是信任萧文硕的。
人在坠入情爱后,很容易会看不清眼前现实,她甚至觉得,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萧郎,远比尉迟胥待她好。
“好……我静等萧郎。”
姜玥已经懒得替自己伸冤。
她知道,是白婕妤故意陷害她。
陷害这种伎俩,她比谁都清楚。
既然是陷害,那必定做足了准备。
听说,白婕妤的那个孩子真的没了……
宫婢离开后,姜玥心头难安,又浮现出白婕妤那句话。
她说……孩子是萧郎的。
这绝无可能!
姜玥倚靠着慎刑司地牢的墙壁,又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萧郎爱她如命,将她视作心头白月光,一定会光明正大走到她面前来,替她挡去一起风霜雨露……
***
白婕妤流产,姜婉仪被抓去慎刑司的消息,让沈若汐惊掉了下巴。
她完全摸不清头绪。
龙傲天把女主打入慎刑司了?
这……
不符合剧情呀。
女主可是男主、龙傲天,以及各路男配们争先的对象。
说曹操,曹操就到。
尉迟胥又来了未央宫。
沈若汐对他的到来是排斥的。
狗子每次撩完就走,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比渣男还要无耻。
尉迟胥不仅自己来了,他还命人搬来了奏折,看样子,是要在未央宫理政。
沈若汐小脸拧巴,只觉得被人限制了自由。
【干嘛呀,皇宫没有旁的地方可以去了么?】
【狗子真是烦不胜烦。】
【我就不能有点独立空间?】
尉迟胥:“……”
独立空间?
这偌大的未央宫,还不够她有空间?
尉迟胥兴致勃勃而来,此刻,却是被扫了兴。
小狐狸……心里没有她。
尉迟胥唇角一抽,愣是气笑了。
他可真是失败。
身心皆没有得到。
他很好奇,沈若汐那些年,为何总缠着他,还非说喜欢他,愣是闹得人尽皆知。
若说心机使然,可她开始对他死缠烂打那会,也才十一二岁,哪来的心机?
尉迟胥面色冷沉,对沈若汐招了招手:“过来,难道要朕亲自请你?真是愈发胆大妄为。”
汪直杵在一旁,心想:淑妃娘娘如此性情,还不都是皇上自己宠出来的?
沈若汐心不甘情不愿的迈向帝王。
【唉,心累。】
尉迟胥:“……”她整日只是看话本,又不用料理宫廷纷争,谈何心累?
“来人,让御膳房准备午膳,尽量丰富些,朕的淑妃……正长个头,不得疏忽。”
沈若汐粉唇轻轻一扯,乔模乔样:“臣妾多谢皇上。”
小奶狗晃着尾巴踱了过来,沈若汐弯下腰将它抱起,小家伙总喜欢往美人怀里拱,惹得美人一阵咯咯的笑。
这原本只是十分寻常的一幕,可尉迟胥莫名恼火,那双狭长幽眸仿佛带着刀子,一刀刀剐向小奶狗。
“来人,把这狗东西带下去,淑妃要给朕研墨。”
尉迟胥直接下令。
沈若汐听见尉迟胥唤她的爱宠为“狗东西”,心中有些不爽快,嗔了一眼帝王。
【哼,你才是狗东西。】
尉迟胥薄唇轻轻一动:“爱妃在寻思什么?”
沈若汐眼睁睁的看着小奶狗被汪直抱走,没什么好脸色:“臣妾没寻思什么,臣妾只觉得,皇上好似不太伟岸了。”
尉迟胥:“……”
此前夸他有九尺高,今日又不伟岸了?
真是口是心非的女子!
他已初步了解萧文硕的为人,如今看来,小狐狸比萧文硕还要能装。
帝王不再轻易开口说话,只沉默着处理政务。
沈若汐站在他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研墨,不去多看奏折一眼,仿佛对朝政毫不感兴趣。
其实,在沈若汐看来,尉迟胥完全可以成为一代旷世明君。
唯一的错处,就是那该死的恋爱脑。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帝王的脑袋:【不愧是龙傲天,就连脑袋也生得格外秀美好看。】
尉迟胥:“……”
帝王顿时怒意全消。
这被打一巴掌,又赏一颗枣的滋味,他算是深刻体验到了。
小狐狸喜欢他的皮囊……甚至是头颅。
可她却不喜欢他的人。
尉迟胥:“……”
胸腔又莫名堵闷,这滋味很是陌生,哪怕从前命悬一线,亦或是被先帝摒弃,他都不曾体会过。
尉迟胥侧过脸,抬首看向身侧女子,两人视线刚好交织,帝王没来由的道了一句:“旁人可以背叛朕,但是喏喏不可以,喏喏可是朕一手带大。”
沈若汐呆住:“……”
敢情,狗子与她还是养成系。
原剧情中对年少时的光景,仅一笔带过。沈若汐对原主早些年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了。
“一手带大”四个字,从尉迟胥的唇齿间流溢来,颇有一股旖旎暧昧的那味儿。
沈若汐憨憨傻笑,咧出一嘴的白牙:“臣妾当然不会离开皇上。”
【才怪!】
【要是死不了,我一定逃之夭夭。】
尉迟胥眼底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白婕妤的孩子没了,等时机成熟,喏喏给朕生一个。”
【笑话!白婕妤的孩子又不是狗子的,狗子何必这般伤感。】
尉迟胥:“……!”
第五十八章
沈若汐被尉迟胥盯得头破发麻。
【干什么呀?没见过美人么?看什么看?】
沈若汐总感觉狗子对她“敌意甚重”, 但她不能笃定。
自从穿越以来,她就没见狗子正常过。
时常性情大变。
她不过就是个短命炮灰,当然也不想干涉太多, 更是不在意狗子对她到底是何想法。
毕竟, 她早就知道, 她在狗子心目中就是一个活靶子,是工具人,是拿捏沈家的软肋。
关键时候,宫婢端着午膳鱼贯而入, 沈若汐总算是松了口气。
“皇上,该用午膳了。”沈若汐咧嘴一笑,唇角有两只可人的小梨涡,笑起来颇为稚嫩。
可偏生就是如此幼稚的一个人,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她所知之事,远超乎了尉迟胥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