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怎么又来了?
他不应该日理万机么?
沈若汐满脸写着“不情愿”,但也只能老老实实接驾,概因盛暑已至,沈若汐面颊出了薄汗,几绺发丝沾粘在细嫩白皙的肌肤上,衬得肤色尤为嫩白,她很是怕热,身上只着薄纱,恨不能露出腿和胳膊,所以,即便胸腔露出一大片雪腻肌肤,她也没觉得不妥。
“臣妾给皇上请安。”
美人盈盈俯身。
从尉迟胥的角度,刚好瞥见了那绝妙之处,如高山之巅的峰峦,在皑皑白雪之间,肆意绽放。
尉迟胥眸色一滞,鬼使神差的忽然变了语气,温和极了:“……嗯,爱妃不必多礼。”
汪直:“……”看来,皇上的暴戾并非是针对每一个人。
皇上对淑妃娘娘,可谓是温柔似水。
沈若汐感觉到了一股十分明显的视线,她一抬眼,就察觉到了尉迟胥的目光,顺着这道目光低头一看,她登时心中愤懑。
怒嗔帝王:【色魔!】
尉迟胥喉结一紧,薄唇张了张,终是什么都没说。
美丽的事物对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人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就好比是,炫灿的晚霞、绮丽的晨光……但凡这些美丽的东西呈现在了眼前,难免会多看几眼。
他哪里色了?!
还色成了魔?!
污蔑!
尉迟胥未置一言,只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人,当然,此刻,他只是看着她明媚的脸。
尉迟胥猛然惊觉,他对自己带大的小姑娘,有了非分之想……
不过,眼下还有更令人烦闷之事。
他根本不能证明沈若汐不是沈贵妃的女儿。
这种烦闷在见到沈若汐后,如同烈火燎原,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大概是为了压下这股烦躁,尉迟胥强颜欢笑,迈出大长腿,从沈若汐面前走去,兀自去桌案前端起一盏凉茶,一饮而尽。
身后,又传来小狐狸的嘀咕声:【这么多杯子,狗子非要用我方才用过的,这是间接接吻!】
尉迟胥颀长身量一顿,垂眸看了看指尖捏着的茶盏,细一瞧,雪白瓷器边沿的确隐有口脂的痕迹。
尉迟胥百口莫辩。
若是他想亲她……
还需要间接?
帝王搁置下手中杯盏,缓缓转过身来,无论如何,他仿佛都能可以苟住,内心已是是万马奔腾,表面上四平八稳,甚至还露出一抹浅笑:“爱妃这里的茶,格外沁甜可口。”
沈若汐按捺住内心腹诽,笑着附和:“皇上喜欢就好。”
她好假。
她又在演戏。
她根本不爱他。
强者都有难以压制的征服欲,挡在他与沈若汐之间的阻碍越大,尉迟胥就越是兴奋。
那种隐藏的、刺激的悸动又冒了出来,他甚至觉得,即便沈若汐是沈贵妃之女,也不会影响什么……
他大概是个禽兽。
尉迟胥并不否认。
要知道,上位者总能掌控一切。
他唇角笑意更甚,目光缱绻,将沈若汐整个人笼罩:“对,朕就喜欢爱妃的一切。”
沈若汐:“……?”
不要这么直白,她不会附和了啊。
沈若汐绞尽脑汁,只觉得脑壳胀痛,憨笑了两声:“皇上要和臣妾一起念经么?臣妾正打算开始呢。”
多念经,才能平定心绪啊。
尉迟胥一眼看穿小狐狸的心眼子。
她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她身上哪里长了痣,他都一清二楚。
尉迟胥眼中一片暮色,深沉又厚重,叫人读不懂具体的神色:“念经?那多没意思?过一会,朕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去看一出好戏,你必定会喜欢。”
沈若汐:“……”
感觉不太妙啊。
就说……她能拒绝么?
显然,炮灰是没有人权的。
暮色苍茫时,沈若汐就被帝王拖拽出了未央宫,被迫去看一出所谓的好戏。
***
绕过层层叠叠葳蕤花圃,沈若汐转得头昏目眩,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但尉迟胥的方向感似乎极好,能准确选出正确的那条小径。
若非亲自走一趟,沈若汐并不知晓,皇宫还有如此隐蔽之处。她的手腕被尉迟胥握着,只能被迫跟在他身后。
终于,两人迈入一条甬道,里面漆黑一片,稀薄的月光从甬道一侧的石壁窗口泄入。
尉迟胥让汪直等人守在了外面。
沈若汐不明所以。
直到她被尉迟胥摁在石壁上,男人指尖轻触她的唇,附耳故意哈了口气:“乖些,别乱动,也别说话。”
不知是不是沈若汐的错觉,她感觉到尉迟胥用指尖,故意摁了摁她的唇,但很快又挪开。
【啧,狗子太有心机。】
【想撩我?怕是不能吧。】
【我吃过的盐,比狗子吃过的米还多……啊,疼!】
沈若汐的手腕又被男人握紧了几分。她没有吱声,疼到频频蹙眉。
下一刻,腰肢被人握住,她选择老老实实待着不动。
此处狭窄,刚好可以容纳两人,沈若汐正思忖着,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弱的光线。
有人朝着这个地方走来了。
沈若汐后背靠着石壁,面前则是尉迟胥,借着微弱的薄光,可见他二人刚好藏在一面石壁的后方。
如此近距离的挨近,沈若汐不仅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冷松香的气息,还能感受他结实修韧的肌理。
尉迟胥同样五觉敏锐,但他纹丝未动,如若石雕,下巴刚好碰触沈若汐的额头,索性就用下巴抵在她头心,不允许她动弹。
沈若汐心里叫苦不迭。
【太近了,遭不住啊。】
【念经、念经,清心寡欲,阿弥陀佛……】
尉迟胥:“……”
瞧,她至少对他的身子是渴望的。
年轻帝王不知作何感想,他的宠妃喜欢他的美貌,却不爱他的人。
就好比,沈若汐只看重他的外在皮囊,却鄙夷他的灵魂。
远处的脚步声愈发近了,密道的火光也亮了几分。
女子与男子的交谈声就在几丈开外的地方。
“萧郎,你怎么才来?叫人家好等呀。”女子期期艾艾,但嗓音轻柔,仿佛对面前男子既爱又恨。
沈若汐睁大了眼,这是……阮荣华的声音呀。
她抬起脸来,冲着尉迟胥眨眨眼,粉唇微张,吐气如兰。
紧接着,就是萧文硕的声音:“这几日有事耽搁,一得空,我就来见你了。云意,我太想你了。”
阮云意,是三品荣华。
在后宫算是位份高的女子,仅次于嫔位。
“萧郎,我当真心悦你,唔……”
很快,混杂着水声的动静传来。
沈若汐心情复杂。
敢情,皇上是带着她来捉/奸的啊。
她倒是无所谓,全当是看好戏。
可狗子真的能忍?
忍得太狠,会变成忍者神龟的呀。
那边动静愈发大起来,阮荣华与萧文硕甚是纵情,很快就深陷其中。这二人半点不收敛,动静此起彼伏。
萧文硕很会来事,一边仿佛迫不及待,一边又持续性的说着情话。
他好像笃定了怀中的世家贵女最需要什么。
平日里守着规矩,腼腆惯了,骨子里却又喜欢放纵肆意的男子。
衣裳之间摩挲的声音很是紊乱,可想而知,这二人有多心急。
密道没有旁人,隐有回音,如此,就显得动静更是激烈。
沈若汐就……神情复杂。
果然是一场好戏。
是不花钱就能看得么?
萧文硕百忙之中,絮絮叨叨的讲着土味情话:
“云意啊,我该拿你如何才好?”
“你是我最中意的女子,从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想彻底占有你。”
“一想到你已经是狗皇帝的女人,我会发疯。”
阮荣华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宠爱,她附和着萧文硕,给出一种似是愉悦,又似是痛苦的反馈。
“萧郎、萧郎,我是你的……这辈子都是你的。”
战况正当激烈。
亦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沈若汐紧抿着唇,拿出了万二分的忍耐,才憋住了笑意。
【女孩子真的很好骗啊。】
【萧文硕,是个渣男!】
【可怜了狗子,堂堂帝王,竟然被撬了墙角。】
尉迟胥:“……”
她不害羞?
还似觉得很好玩?
尉迟胥的神色很不自在,好在,昏暗的光线遮盖住了他的真实情绪。那种密密麻麻的悸/动又来了。
他忽然后悔今晚此举。
尉迟胥浑身紧绷,后脊椎有一股莫名电流往上窜,直至天灵盖。
他一手握着美人柳/腰,又紧了几分,确保这小狐狸不会轻举妄动。
尉迟胥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种事分明叫人恶心,他也一直觉得,风月/情/事委实浪费时间与精力,他根本不屑一顾,也不感兴趣。但奇怪的是,概因小狐狸挨他太近,竟他凭空想象出一副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那画面中,他是男角儿,小狐狸在他的压制之下,只能被迫承受。他可太喜欢看见她终于俯首称臣,梨花带雨的模样。
动静正持续中,沈若汐垫起脚,凑近了些,她腰肢吃痛,以为是狗子愤怒不已,遂安抚道:“皇上心安啦,区区一个嫔妃,就当是让给旁人了,反正皇上的后宫不缺人。那奸/夫……必定不如皇上分毫,臣妾刚保证。”
别再掐她了。
疼呐!
尉迟胥也附耳,嗓音低沉,透着不可忽视的喑哑:“哦?朕的爱妃,拿什么保证?你又没试过。”
沈若汐:“……”
他不讲武德。
又开车!
两人正四目相对,距离近到让人很难忽略,恰在这时,两丈开外的地方竟是风止雨骤。
结束了。
沈若汐眸子一亮,附耳低语:“瞧,臣妾说什么来着,奸/夫就是不太行。”
尉迟胥:“……”
第六十章
沈若汐试图宽慰尉迟胥。
毕竟, 那阮容华到底是帝王的女人呐。
方才这副场景,不正是当场捉/奸?!
然而,下一刻, 沈若汐就见尉迟胥忽然凑得更近, 以仅他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 似是愉悦的笑了:“那奸/夫确实不太行,真短。”
“……”
沈若汐的心情再度复杂了起来。
可人家奸/夫是男主呀。
不管他短不短,他最终都是赢家。
狗子不能嘲笑人家短呀……
再短也是男主。
密道无风,不怎么透气, 那令人窒息的石楠花的气味叫人一阵不适。
这出好戏已经看完了,可以走了么?
尉迟胥附耳低语过后,又重新与她对视,那双狭长凤眸幽若深海,又像沉寂了千年之久的古潭, 让人一眼望进去,只觉得生畏。
但沈若汐并不怕他。
她眨眨眼,挤出一抹“你说得对”的笑意。
狗子这个时候当然很想找到一点自尊呐!
两丈开外之处, 稀稀疏疏的穿衣声显得有些紊乱,显然, 无论是阮荣华,亦或是萧文硕, 在激情过后, 皆有自己心中畏惧的东西。
这里到底是皇宫,即便萧文硕如何张狂肆意,又即便阮容华有多么痴慕情郎, 还是有所顾忌。
穿戴好后,女子依依不舍的缠着男子:“萧郎, 也不知下回几时才能见上了。你说过,一定会给我一个好的归宿,萧郎可定要说话算话。”
阮家,三朝为官,彼时萧文硕能顺利从京都回冀州,也有阮家的助力。
阮家与冀州之间,从来都不干净。
萧文硕搂着美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他极尽手段,哄得女子一阵酥软,眼看着又要动情。
萧文硕信誓旦旦:“待我成事后,定册封你为妃。眼下,遇到了棘手之事,等到难关过去,一切都会顺利。”
情郎既然提及了难处,阮容华必然会追问:“萧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凡我能办到的,我定去办!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阮容华并不蠢笨。
她知道,光靠着风花雪月,是没法彻底得到一个男子的心。
她要成为萧文硕的心头白月光,助他一臂之力。
萧文硕就等着这一句,他也一眼就猜出了阮容华的小心思,这个世界的女子,一个个都太过自以为是,可惜,他的芯子早已换成了千年之后的灵魂,不会轻易被左右。
萧文硕只爱自己,他也太清楚,只要男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就得到任何想要的女人。所谓的爱情,也都是有心者为达目的,从而哄骗对方的借口。
萧文硕吻了吻阮容华微湿的面颊:“姜相拖我搭救姜大小姐,但眼下,我毫无头绪,那姜大小姐已被关押慎刑司,只有宫廷有身份的人,才能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