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和阿七,皆是沈澈的心腹,不难探查到蛛丝马迹,不久之前终于知晓程十鸢是个女子。
难怪啊……
这阵子,三公子与程世子几乎腻在一起啊。
男女之间才会相护吸引嘛。
阿四自作主张,咧嘴笑道:“公子,我给你摘了花瓣,泡澡过后,身上一定喷香。”
阿七合不拢嘴:“这次回京都后,时常能听见喜鹊儿在叫,原是公子有大喜!”
沈澈:“……”
他这个大喜之人,竟是笑不出来。
他即将去西南王府当赘婿了,今后,朝廷与西南王府之间的平衡,全靠他来周旋权衡,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闭嘴!再啰嗦,就各自去校场领罚!”
沈澈一腔浮躁。
但,当他踏入净房后,并没有拒绝花瓣浴。
程十鸢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他的确应该洗得喷香一些。
沐浴更衣过后,沈澈执笔,立刻给边关的父兄写了一封书信,将大致情况交代了一下。这今后,沈家能指望着上大哥与二哥么?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能否再生一个儿子……
沈澈为了这个家的传承,操碎了心。
他用海东青寄送书信,不消几日,应该就能收到回信。
亦不知父亲、母亲,以及两位兄长,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舍得他?至少会挽留一下他吧……?
***
沈澈寄出书信后,便去厢院见程十鸢。
无法,尉迟胥那小子虽是可恶,可人家是天子。天子之令,就是圣旨。沈澈只能服从。
见到程十鸢时,她在屋内来回走动,身上还穿着那件粉色裙裳,看样子的确喜欢至极。
沈澈见状,莫名有些心酸。
有人渴望权势,不惜一切代价。
有人只想穿着自己本该穿的衣裳。
人,总是奢求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对自己所拥有的,视而不见。
程十鸢见沈澈过来,方才还在孤芳自赏,忽然就束手束脚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上的瞬间,皆目光躲闪,仿佛都不太适应。
程十鸢是男子穿扮时,两人勾肩搭背,甚是亲密。
可此刻,他二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男女大防。
沈澈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浑身喷香,再无汗味,他这才款步迈向程十鸢。
入赘西南王府之事,他已下定决心。
沈澈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人:“你们几个先退下。”
婢女十分识趣,很快退出寝房,还贴心的从外面合上了房门。屋内摆了冰鉴,茜窗是开着的,倒不至于闷热。
沈澈如实交代:“我已对皇上言明一切,皇上也同意你我的事,过阵子等到时机成熟,我陪你一道去西南王府。”
程十鸢愣了一下:“你我的事?什么事?”她只想借种生子,没想过旁的啊!
沈澈:“……”
沈三公子何许人也?
人称沈诸葛。
所以,单单是观察程十鸢的表情,他就猜出了大概。
沈澈突然失笑出声。
她没想过,与他长久下去啊……
沈澈盯着美人的眉目,言简意赅:“阿鸢,我已经说过,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昨晚……是我替你解开了衣裳,也松开了裹胸布,我会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
程十鸢呆住:“……”
什么意思?
她本来就不够聪明呀。
每日装作睿智狡猾,她也是很累的。
程十鸢:“我……对你负责?”
沈澈颔首:“皇上已经知晓你我的事,也知你是女儿身,但他也同意赦免你父亲的欺君之罪。不过有一个条件……”
程十鸢感觉不太妙:“什、什么条件?”
沈澈直言:“联姻。”
蓦的,程十鸢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何才好。
皇上既已知晓她是女子,她若不联姻,皇上恐会因为此事,而针对西南王府。
联姻……
她是西南王府的世子,她不能留在京都呀,更是不能嫁入国公府。程家传宗接代的重任,还压在她肩头。
“那,你我……到底是谁嫁谁?”这一点至关重要。
沈澈神色微赧:“我入赘。”
此言一出,似乎如释重负,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
入赘就入赘吧。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他沈澈不需要所谓的面子。
程十鸢的眸子忽然亮了,她此次只想骗沈澈生一个孩子,不成想,沈澈愿意入赘,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程十鸢握住了沈澈的手,激动万千,笑靥如花:“阿澈,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沈澈:“……多谢了。”这话听了怎会如此别扭?
***
沈若汐又被困在了永安宫一日。
她本想找了借口离开,可谁让她欠了尉迟胥一个天大人情呢。
若非尉迟胥昨晚答应她出宫营救三哥与未来三嫂,后果不敢想象。
故此,即便沈若汐想离开,也得等着尉迟胥主动让她走。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去,灯台上的烛火陆续被点燃,沈若汐归心似箭。待在尉迟胥身边,诸多事都不太方便,尤其不能看香艳话本。她最新搜罗来的几册话本子实在精彩,泼天的狗血剧情,激情肆意的风月缠绵,当真叫人欲罢不能。
沉迷话本久了,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呐!
但尉迟胥迟迟不开口,沈若汐只能憋着。
【苍天呐,几时下班呐?!】
【我要回去!】
【煎熬啊——】
尉迟胥浓郁的剑眉轻蹙,随手弃了手中用来批红的朱笔。他一个冷冽眼神扫向身侧女子,见她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之态,尉迟胥冷哼了一声。
“沈若汐。”
“嗯?皇上唤臣妾有何事?”她还卖力的挤出几丝笑意。
【狗子终于可以放我走了么?】
沈若汐满眼期待。
尉迟胥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深幽漆黑的瞳仁,仿佛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千年墨玉,他像是可以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思。
尉迟胥不甘心。
此前,小狐狸长达数年缠着他不放,可心里并没有他。
这委实说不通。
他与她,到底谁才渣?
尉迟胥薄唇微微扬了扬,略有些阴阳怪气:“喏喏这一天一夜都陪在朕身边,辛苦你了。”
沈若汐笑得更是灿烂:“应该的,是臣妾份内之事。”所以,她能走了么?
尉迟胥幽幽道:“那好,喏喏今晚继续侍奉朕。”
沈若汐:“……?”
按理说,龙傲天应该很是厌烦她才对呀!
反派龙傲天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任何方面皆出类拔萃,他这样人自然有“厌蠢症”。而原主“沈若汐”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废物美人。
沈若汐自己也从未在尉迟胥面前表现出过智慧。
她也不认为,自己拥有智慧。
尉迟胥眸色微眯,眼底掠过一抹狡猾:“走,伺候朕沐浴。毕竟朕受伤了。”
沈若汐:“……”
汪直会意,两条花白眉毛挑了挑,立刻去命人准备温水,以及花瓣。搞不好皇上与淑妃娘娘还会共浴呢。
皇上和娘娘长此以往下去,用不了多久,小皇子和小公子就会满地跑了。
不多时,净房沐浴的一切皆准备妥当,汪直领着宫婢悄然消失,不见踪迹。
偌大的帝王寝宫仅余沈若汐与尉迟胥二人。
四周极为安静,以至于,尉迟胥脱衣裳的动静,格外清晰。
“喏喏,你是朕的爱妃,难道还要让朕自行脱衣?”
“你又不是蘑菇,杵在墙角作甚?”
“过来,给朕脱。”
“脱光。”
沈若汐:“……”
狗子怎么能这样?
沈若汐顶着一张苹果脸,故作镇定的走向帝王,她倒是毫不含蓄,伸手就开始动作,果断麻利的将尉迟胥拔了个精光。
尉迟胥:“……”
净房火烛通亮,概因汪直太想撮合帝王与宠妃,还命人在浴桶旁放上了几捧娇艳玫瑰花,气氛暧昧到极致,仿佛空气里也滋生出了旖旎韵味。
这下轮到帝王顶着一张苹果脸。
两只苹果面对面,都在故作镇定。
沈若汐仰面,尽可能的忽略男人腹肌下方的几寸位置:“皇上,已经光了。”
尉迟胥除却脸红之外,看不出任何神色异样:“朕……好看么?”
低音炮的嗓音,循序渐诱。
沈若汐出于本能,挪开了视线:“好、好看!”
尉迟胥却不满意:“既然好看,为何喏喏不正眼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机会。”
沈若汐:“……”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啊!
她一鼓作气,瞪大了一双水眸,正视男人的同时,用极快的速度从头到脚,将他扫视了一遍:“皇上,臣妾看完了。”
【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吗?!】
【狗子没人性啊!】
这谁能遭得住?
尉迟胥薄唇猛地一扯。
想走?
他不准!
男人逮住了美人的一只小手,放在了他的胸膛,语气更加诡谲:“不想摸么?”
下一刻,他感觉到沈若汐想要临阵脱逃,还险些瞪出了斗鸡眼,男人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少年得意。
他又亲自带着沈若汐的手,缓缓往下,一寸寸的蔓延。
【啊这……】
【真的不用付钱么?】
尉迟胥动作一滞:“……!”为何要付钱?他又不是勾栏里的小官!
沈若汐的脸红到能滴出血来了。
尉迟胥也没好到哪里去。
【狗子真俊呐。】
【拿到青楼,定是头牌。】
沈若汐不禁感慨。
尉迟胥:“……!”
“沈若汐!”
“嗯?怎么了?皇上?”
二人顶着关公一般的脸,大眼瞪小眼,气氛分明暧昧拉扯到了极致,但又不至于烈火烧干柴,好似缺了点什么。
尉迟胥继续发出夺命追问:“喏喏感觉如何?”
她越想逃离,他就越想将她留下!
沈若汐咧嘴一笑,大概是因着面颊涨红的缘故,如此,就衬得牙齿格外雪白。
“手感极好,丝滑结实,完美。”
尉迟胥:“……”
完美么?
那她为何不爱他?
那股烦闷燥郁又冒了上来,像带了刺儿,虽不致命,但令他十分不适。
“你摸完了?”尉迟胥的语气带着几分愠怒。
沈若汐觉得古怪:“嗯?”
尉迟胥唇角轻扬了一下,吐词惊人:“该轮到朕了。礼尚往来。”
沈若汐:“……”
什么霸王条款?!
他也没提前说呀。
***
因昨夜之事,兵马司与禁军联手搜城,尤其是京都城的几条主道,更是搜罗的重点目标。
一时间,又是人心惶惶。
姜太后被废,且贬为庶女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看客们隐约猜出了几分,但谁也不敢妄自揣度。
萧文硕就如过街老鼠,只能暂时躲在远郊。
他自诩拿了男主剧本,定能辗轧反派龙傲天,但几次交锋下来,他好似才是那个小丑。
夜风裹挟着青草土壤的气息,四处蚊虫不绝,驱蚊草也不甚管用。
萧文硕厌恶这苦寒之地。
姜玲从甬道走来,一路上已有思量:
世子开始浮躁了,就这般稳不住心性?难道是我高估了他?
姜玲的生母不是什么体面人,她自幼察言观色,心思缜密。
“世子,怎么还没歇息?许多事急不得一时,还需细心筹备,以谋万全。”姜玲柔声安抚道。
萧文硕轻叹:“玲儿有心了。可惜,你不是你长姐。”
女主才能给他好的气运。
姜玲莞尔,敛了眸中一切异色。
萧文硕以为,姜玲信奉三从四德,绝不会吃醋。他自顾自道:“阮云意的动作可真够慢!”枉他那晚哄了她近半个时辰。
姜玥需得尽快接出宫才行!
萧文硕明显有些不耐烦。
姜玲:“……”小不忍则乱大谋。萧世子未免过于沉不住气了。
反正,她很是瞧不起过于浮躁之人。
浅聊了几句后,有心腹来见萧文硕,姜玲就暂且退下。
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姑母死了,长姐也被皇上关入了慎刑司,姜家怕是就要大祸临头了。
但,萧世子当真可以成事么?
姜玲不得而知。
她也去见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小厮,又交给了他一只木箱子:“里面的银子也存去钱庄。”
即便日后谁也靠不住,她还可以靠她自己。
反正,她的母亲不过就是姜府最不起眼的女子,她虽姓姜,但名字都没有记在姜家家谱上,即便相府某天出事,她也能有机会独善其身。
眼下,她不方便去拉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