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重生)——Paradoxical【完结】
时间:2023-10-30 14:36:36

  “光说我了,你呢?你今日都做什么了?”他问。
  婉妘答,那些烦心的事儿好像也没那样烦心了:“还是从前一样的,只是今日看了你给的小人书,很有意思。”
  “那也是我偶然淘来的,你等着,我这几日再去那个小摊上转转,看看还有没有。”
  “好,多谢你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这两日全给你备齐了。”
  婉妘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你送来的书我都还未看完,没有什么需要的了。”
  “行,那我若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再给你带。”
  那些书不是没有意思,是她实在找不到机会看,每日也只能翻几页,以至于现在还未看完,不过小人书就很方便,也不容易被发觉。
  可最有意思的还是和小公爷说话。
  鄯州,虽说是快马来回只要五六天,可去了后定是要待几日的,恐怕怎的也需要半个月了。
  也不知是不是睡觉前想太多,梦里又出现了这事儿。
  她梦见小公爷去鄯州的路上出了事儿,被两旁滚落的泥石压住尸骨无存,醒来时满头大汗。
  天色已大亮,到了起床的时辰,她急冲冲收拾妥当往外快步走去。
  “娘子这是在急什么?”
  “无事无事。”她敷衍两句,继续急着朝前走。
  待到了祖母院子,她才收敛一些,又恢复成往日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伺候完,吃罢饭,家中人闲聊时,她才不徐不疾开口:“近日来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便想去庙里请个平安符,不知祖母可否同意?”
  “也好也好,你这整日不舒服,祖母心中也不舒坦,明日就走一趟,去庙里拜拜。”
  她得了准信,回去晚上就转达了窗外的人:“你明日出发吗?”
  “后日,可是有何事?”
  “我……”她顿了顿,“我想明日去庙里给你求一个平安符,你带上平安符再走。”
  季听雪愣住,而后嘴角忍不住越咧越开,越咧越开。
  隔着窗子似乎都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看得婉妘脸颊烧得慌。
  她知晓这样有些过界,可她担心真出什么事儿,况且他们早就过界了,如今这一扇窗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她有些自暴自弃了:“我昨夜梦见你在路上出事了,你出门定要当心,若是遇见大雨了便停一停,不要往前赶路了。”
  季听雪收起嘴角,语气郑重:“好,我记下了。”
  “嗯。”她声音轻得不得了,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那你明日记得来拿平安符。”
  “我……”窗外犹犹豫豫道,“我明日能去庙里……见见你吗?”
  她不说话了。
  窗外急急忙忙解释:“只是去见见你,不做别的,你也刚好将平安符给我。”
  “那、那明天白日里见过了,明晚就不用来了,你早些休息,养好精神。”
  季听雪差点儿要跳起来:“好!好!那我们明日见!”
  婉妘背过身去,抿着唇笑,故作镇定:“嗯,我先睡了。”
  说罢,她急匆匆回到床上,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热得受不了了,才又悄悄从被子里钻出来,弯着眼,看着床顶的帐子。
  要去见人,她坐在梳妆台前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和往常一样,不要太张扬。她也知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若是被人瞧出端倪,就算是全完了。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镇定许多,叫来春雨,静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还是那身青莲色,实在没多好看。
  “我穿成这样难看吗?”她故意问春雨。
  “不难看,娘子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春雨顺嘴答完才觉不对劲,昨日是娘子提出要去庙里,莫不是要……
  她一惊,“娘子,你!”
  婉妘脸色未变,淡淡笑着,看着她:“我只是去见他一面,不做别的,你不用担心。”
  她有些慌了,她原本只想让婉妘心中有个惦念的东西,免得日子过着过着就过不下去了,谁曾想还有一遭。
  她没忍住提醒:“娘子,他未必有多好,是娘子将他想得太好了,千万莫要做出什么悔恨万分的事啊。”
  “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想法,我与他只是陌路人罢了,我知晓自己该做什么。”婉妘神色自若。
  春雨半信半疑了:“娘子心里有数就好。”
  “我心里有数的,我是谁,要做什么,我都清楚。”
  春雨沉默着,再没话劝了,到了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
  求过平安符,她们像往常一样在后院禅房休息,婉妘借口出了门,闲步至禅房后的山下。
  几乎是刚到松柏树下,人就出现了。
  他经常这样突然出现,婉妘习以为常没被吓到,春雨却被吓了好一下,险些惊叫出声。
  婉妘低头笑。
  季听雪不知他在笑什么,也跟着笑。
  只有春雨觉得尴尬,退出去好几步:“娘子又什么话快些说,奴婢先去一旁守着。”
  “多谢多谢。”季听雪语气欢快得很,一转头,看向婉妘时,又开始结结巴巴,“我……”
  婉妘压低了声音:“你非要叫我出来,出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第26章
  他尴尬时便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这会儿又挠起来了:“我、我其实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想见见你,这样看看就好了。”
  婉妘眼皮一直没敢抬起来过:“你明日走吗?”
  “嗯。”他也不敢抬。
  “明日何时走?”
  “明早。”
  “行李收拾好了吗?”
  “收好了。”
  “那……”婉妘顿了顿,从袖口摸出方才求来的平安符,小心翼翼递出去,“你收好,路上一切小心。”
  他接过平安符,悄悄抬眸看了一瞬,将平安符塞进心口:“我会收好的,不用担心,我一回来就去找你。”
  婉妘指了指路口:“嗯……那我、我先走了……”
  “等等!”季听雪忽然低呼一声。
  “嗯?”婉妘转头看他。
  他认真道:“我有一段时日不回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等我回来给你出气。”
  婉妘垂眸浅笑:“好,我先走了。”
  他没再喊,婉妘也没再回头,带着春雨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回到了禅房。
  没人怀疑什么,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晚上窗边那个人影没有出现。
  她好不习惯,没法提前入睡,总还是像往前一样,在窗边坐一会儿才回床入睡。
  日子好像比先前难熬一些了,书看了好些了,都快翻完了,那个鲁班锁也有了解开的眉目,可人怎么还没回来呢?
  她站在窗边盼,坐在梨花树下盼,没盼到该盼到的人,却盼来了不该来的人。
  “娘子,殿下来了。”春雨匆匆忙忙跑来。
  婉妘愣了一下。
  殿下,她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又或许是,她听见了却自动忽略了。
  她微微起身:“有何事吗?”
  春雨低声答:“殿下正在前院等着呢,说是今日得空了,想邀娘子出去逛逛。”
  “男未婚女未嫁,总这样出去私会像什么话。”
  春雨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知晓了。”她起身,“去收拾收拾出门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闻翊了,那些时日被培养出来的妥协早烟消云散了,闻翊要牵她手时,她像很久之前一样避开了。
  闻翊看了她一眼,没有多想,再次伸出手,没允许她躲开:“上车吧。”
  她垂了垂眼,没说话,上了马车。
  “许久不见你了,近来可好?”
  “挺好的。”她不知该说什么。
  闻翊只当是她在家里闷坏了,没有多想什么:“若是能早些成亲就好了。”
  她一惊,清醒不少:“婚姻大事,父母之言……”
  “好了好了,我就是这么提一句。”闻翊实在不太喜欢听这些话,“我只是担心你在家中又受训。”
  “殿下多虑了,并无此事。”她又垂下眼,一板一眼,却不料,突然被刮了一下鼻尖,整个人都僵住了。
  闻翊忍不住笑:“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吗?”
  “呃……”婉妘笑不出来。
  闻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向来都是这样的,不愿与人为难,只委屈自己。可我是你的丈夫,你最亲近的人,有什么话是对我不能说的呢?往后在我跟前不必如此谨慎。”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她不敢断言天下人皆是如此,可她实在不敢相信闻翊。若她真那样肆无忌惮了,此人说不定又要反过来责骂她性子不够沉稳。
  “多谢殿下。”
  闻翊以为她答应了,笑了笑,没再说起这事儿,看着车窗外说些闲话了。
  她也松了口气,陪着说闲话。
  说闲话总比说那些话好,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又让人尴尬。
  不想,刚到了喝茶的地方,她突然被闻翊从身后抱住了。她整个人都僵住,急忙要挣脱,却被抱得更紧了。
  “婉妘,让我抱一会儿。”
  闻翊就靠在她后背上,让她连呼吸也几乎不能。
  “太子府每日糟心的事太多了,若是你能早些嫁过来就好了。有你操持,一定能顺心很多。”
  她根本不敢动,更别说是回话了,但闻翊似乎丝毫不在意,继续说他的。
  一整个下午,她都和闻翊待在一块儿,游玩闲逛吃喝,可她半分都未觉得放松,只剩满身疲惫,直至听闻翊说要送她回府,才松了口气。
  “东宫事务繁忙,殿下不必亲自送,派人来送便好了。”
  “我还是亲自送你回去才放心。”
  婉妘抿了抿唇,不好再拒绝。
  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如何坐如何不自在,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半晌,好不容易等到车夫传报到崔府了,却又听闻翊道:“驾车进府就是,送去内院。”
  “殿下,这样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闻翊捏了捏她的手,“我不下马车,就在车里看你进去,不会让人说闲话的。”
  她又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的确不会有什么影响,不如忍一忍罢了。
  没多久,马车便到了内院前,闻翊没有再耽搁,放她下了车。
  一下马车,她连装一下也不愿意了,匆匆跨过门槛。
  不料,正要往里走时,被拦了下来。
  是二娘。
  “大姐姐又和殿下出门游玩了?殿下对大姐姐可真是不错。”
  身后没有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并没有走,她心里有点慌,不敢乱说话:“二妹妹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
  二娘觉得她怪,围着她走了一圈:“你怎的这副慌张的样子?受欺负了?”
  “并未。”她绕开,快步朝前走。
  “诶,你躲什么?你不是一向最守规矩了吗?怎走得这样快?还有没有崔家大娘子的模样了?”二娘伸手去抓她。
  可闻翊还在,她实在没什么心情计较,只想躲开。
  然而二娘却不依不挠,后面还有个三娘跟着,她左躲右躲,也没往前走几步,反而被拉住了袖子。
  “能不能莫闹了!”她有些急了。
  二娘就喜欢看她着急的模样,反而拉扯得更用力了:“大姐姐不是一向泰然自若吗?现下倒是有些失礼……”
  话音未落,撕拉一声,她的袖子被扯裂了。
  府中得知她今日要和太子出门,特意吩咐要她穿太子送来的衣裳,外衫外又套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就是这层轻纱被撕裂了。
  她不心疼衣裳,只是有些头疼,担心马车上的闻翊。
  果不其然,下一刻,闻翊下了车,喊了一声:“婉妘。”
  她回眸看去。
  二娘三娘也转头看,应是被吓着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行礼:“参见殿下。”
  她忍不住回头看,那两人哪还有往日的嚣张娇蛮,脖子缩得都没了,活像两只鹌鹑。
  “见过殿下。”她也行礼,脸上挂着不自知的笑意,和平日里大为不同。
  闻翊看着她,拧紧的眉头缓缓放松了。他从未见过婉妘这副模样,这才应是一个刚及笄不久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他眼中也起了笑意:“出何事了?”
  “衣袖不慎裂了,还请殿下责罚。”
  闻翊扫了一眼,并未深究:“无碍,这料子是轻薄了一些,我再派人送两匹来,往后注意些便好。”
  “多谢殿下。”
  “方才走得急,有一物忘记交与你。”
  婉妘抬眸,一双杏眼像蒙了一层薄纱,微微茫然,微微呆愣。
  闻翊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从袖中摸出一个长形锦盒,锦盒里是一根玉簪,簪身是缠枝牡丹纹样。他拿起簪插入她的发髻:“这个发髻簪这个发簪还是有些不相衬,等过段时日,换了发髻,便合适了。”
  她听懂了言外之意,那两个应当也能听懂。
  但她当做不懂,略过这个话题,瞥了一眼身后两人:“此处地砖坚硬,跪多了恐对膝盖不好,殿下还是叫她们起来吧。”
  闻翊也看向那两人,语气严肃许多:“既然婉妘都这般说了,你们便去吧。”
  “是、是,多谢殿下,多谢大姐姐。”两人提着裙子起身,弯着身子,快速退远了。
  “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婉妘不会回答了,闻翊也没有生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嘱咐:“快回去吧,此处内院,我待久了也不好。”
  “是。”婉妘小步退开,再未回过头。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闻翊会有这样大的转变,尤其常说他们之间如何如何,可他们从前并未如此啊。
  “娘子。”
  她被拉回神,看向从灌木后跑出来的春雨。
  “娘子。”春雨笑得开心,“殿下对娘子越来越上心了。”
  “可我却不知他为何这样上心,他越是上心,我越是心慌。”这种没由头的好,往后也会没由头的消失。
  春雨却道:“娘子莫要想这样多,抓住当下便好。”
  婉妘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愿再想:“今日……”
  她突然顿住,春雨不解:“什么?”
  “没什么。”她不动声色垂下眼,她是想问今日是小公爷走的第几日了,要说出口时,才想起春雨并不知晓此事,“今日应当没有旁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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