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夫君的。”
他被哄得晕晕乎乎的,笑又回到脸上,什么也不记得了。
直到天色微暗,婉妘身上都暖和了,他盯着人加了件衣裳,才挽着人往外走。
天黑下来,路上河上全是花灯,颜色各异的烛光交织在一起,流光溢彩。
“有喜欢的吗?我们也去河边放两盏。”
“再看看,这样多好看的,我快挑花眼了。”
“若都喜欢便都买了。”
婉妘轻轻拍了他一下:“莫乱花银子。”
他立即应下:“得嘞!”
往前走了又没几步,街边聚满了人,朝里挤了挤,里面是在猜灯谜。
“这是何意?”季听雪拿着灯谜牌。
婉妘看了一眼,在他耳旁小声说了答案,又道:“我不太喜欢这个,留给欣赏它的人吧。”
“也好,那你喜欢哪个?”
“那个。”婉妘指了指架子最上面的那盏灯。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摊主瞧见。
“哟,小娘子看上这盏梨花灯了?这个可是我这小摊上的镇摊之宝,可不好猜,娘子可要试试?”
婉妘看了季听雪一眼,点了点头。
交了铜板,摊主将那盏梨花灯拿了下来,取了
这梨花灯的确漂亮,不是以单朵花为形,而是像一棵小的梨花树,看见有人要猜谜题,不一会儿便吸引了好些人围观。
闻翊就在其中。
边境有战事,陛下差他来看,顺便游访边境几州,以作调查。
只是他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婉妘。
当初听闻婉妘暴毙,他便不肯信,尤其是他未有机会查验尸身。
他从崔家二娘处得知婉妘自缢,尸体不翼而飞,于是他便派人暗中访查,可也石沉大海。
他实在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婉妘。
婉妘看着比先前成熟不少,脸颊两侧的软肉消下,显出紧致分明的轮廓。
这些日子他是愧疚的,陛下想要指婚他并未应下,一心惦记着婉妘,此时碰见,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谜底是中秋是不是?”
“正是正是,娘子答对了,这盏花灯归娘子了。”
“多谢……”
少女拿着花灯转过身看向一旁的男子,男子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闻翊怔在原地,微扬的唇角缓缓下垂,甚至连人走远了都未反应过来。
他方才怎就未看出那崔婉妘梳的是妇人头!
他心中酸又痛,紧咬牙关,从口中挤出一令:“将他们给孤抓起来!”
身后随行便衣侍卫立即往前追去。
季听雪正和婉妘说笑呢,忽然察觉身后不对,不动声色往后看了一眼,低声朝身旁人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啊?”婉妘要往后看,被按住了头。
“不要慌,这里人多可以甩掉他们,我们先回客栈静观其变。”
婉妘连连点头,不由得抓紧了他的手臂:“好我都听你的。”
他单臂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在人群中四处乱窜,哪里人多往哪里去,绕了几条街后,成功甩掉人,进了客栈房间。
“追来了吗?”婉妘大口喘着气,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他将人拉回来,拐去床上:“没呢,你夫君是谁?能让他们追上?”
“是什么人追我们?”婉妘撑起身。
“我也不知,现下想来应当是猜灯谜时盯上我们的。那会儿我是感觉有人在瞧你,可围观的人太多我以为没什么事,还是我大意了。”他微微蹙眉,“我们明日天一亮就走,出了云州城便不怕了,这里四处有城墙,到底是不便。”
婉妘趴在他胸膛上,微微点头:“好,那就早些回去,回了寨子,任凭他们再大本事也轻易上不了山里。”
他搂着她的肩,轻轻晃了晃:“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莫要担心。”
“有你在,我就没那样担心了。”
“那是,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你男人扛着。”他枕着手臂,有些小得意,“只是不知那人是何来头,对我们有几分了解,会不会派人用画像来寻我们,因而我们还是不要叫小厮送洗漱用水了。”
婉妘脱了厚重的外衣、甩了鞋子,裹着被子滚到了最里面:“你没洗澡,不许和我一个被子。”
他瞪大了眼,将被子掀了紧紧抱住她:“你不是也没洗澡?我不弄你就是,但不让我睡一个被子,想也别想!”
“你不脱衣裳就睡?”婉妘用手肘拐他。
他哼了声,抱得更紧了:“你不也没脱?”
“那你让开,我要脱了衣裳再睡。”
他松开。
婉妘起身快速脱完,又裹进被子里,连个影儿都不留。
他勾着唇,挑了挑眉,慢慢悠悠一件件将衣裳褪下,光着膀子跪坐在床尾。
不得不说,他身形真的很诱人,穿了衣裳看着有些清瘦,可衣裳一脱,底下全是有弹性的薄肌,在昏黄的烛火下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婉妘瞳孔微颤,被他清晰捕捉。
“我没洗澡,想要也不给你。”他一掀被子平躺下,故意没去缠着。
可等了会儿,不见人过来,他又缠过去:“妘宝,你就承认吧,你也馋我身子。”
婉妘覷他一眼,嘴硬道:“我才没有!”
他一脸坏笑:“那让我摸摸?”
婉妘急忙拦:“你都没净手!不许摸!”
“好好好,吓唬你呢!不馋就不馋吧,我馋你总行了吧?”他手往上去,急急解释,“上面总能摸吧?”
婉妘瞥他一眼,躺了回去。
“心肝儿,你好软,怎么哪儿都是软的,喜欢死我了。”他到处蹭来蹭去,嗅来嗅去,“心肝儿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
婉妘又烦得慌,又喜欢得不行,不知是个什么情绪,抱着他的脖子应:“喜欢喜欢你。”
“那心肝儿馋不馋我?”
婉妘微微点头,她是喜欢的,也喜欢和小公爷近亲,只是身子吃不消。
“喜欢,相貌喜欢,身形喜欢。”她五指张开,放在他的胸膛上,指尖轻轻抓了抓,“奇奇怪怪的脑子也喜欢。”
季听雪受不了了,猛得趴下,将她紧紧抱住:“不成不成,这可是在外面,你莫勾我了,我真忍不住的。”
“那就早些睡,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她也抱住他。
“好,还是早些睡好,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季听雪深吸一口气,翻身躺回她身旁,“冷不冷?冷我抱着你。”
她自个儿翻身,侧卧在他身旁,枕在他肩上:“冷,还是夫君抱着吧。”
“心肝儿,我的小心肝儿……”季听雪紧紧搂住她,“夫君永远抱着你,让你取暖。”
她脑袋蹭蹭他,睡意渐浓。
天微亮,他们收拾好包袱,戴好兜帽打算往城外去,还没走到城门,就瞧见前方排了好长的队。
“前面在盘查什么?”季听雪随意抓了个人问。
“听说是太子遇刺,正在抓刺客,悬赏千金,衙门那边挂着画像呢。”
“太子?”季听雪瞳孔一缩,“太子怎会在此处?”
那人道:“你不是本城人吧?去年边境有战,陛下特派太子来督战。”
他眉头越皱越紧:“太子督战?”
“听闻准太子妃逝世后,太子一直耿耿于怀心绪不佳……”
话未说完,他便明了了:“好好,多谢多谢,那我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能得千金呢。”
他笑着搂着婉妘走远,蹿进无人的小巷子里:“昨日追我们的人应当是他。”
婉妘心中提起,满眼惊慌:“他看见我们了?”
他将人按在怀里拍了拍:“莫慌,我们去别的城门看看。若实在出不去,就找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总不能在这儿抓一辈子。”
婉妘被他搂着往前走,心中还是担忧:“他会不会报复崔家还有你父亲?”
“别想那样多,此时考量此事也无益,先躲过他再说。”
婉妘点点头,跟着他从小巷子东躲西蹿往另一个城门去。
还未走近,看着那乌泱泱的人群便知晓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他说完,又立即补充,“不过也不必慌,我们在这城里躲躲。”
“躲去哪儿?”婉妘抬头看他。
他扬唇一笑:“躲到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一盏茶后,浓郁混杂的脂粉味直往鼻子里钻,婉妘捶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你说的就是这种地方啊。”
他挑了挑眉,往红红绿绿的床上一坐:“他肯定想不到我会带你来窑子里,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守在这儿。”
婉妘左瞧瞧右看看,趴在门缝偷偷往外望。
季听雪觉得好笑:“你在看什么?”
婉妘尴尬走回来,神秘兮兮小声问:“他们会在这里做那种事吗?”
“不然呢?”季听雪将她勾来身边,在她耳旁吹了口气,轻声道,“待会儿说不定还能听见呢。”
她又羞又恼,重重捶了他一拳:“你流氓!”
“要不是怕此处不干净,还有更流氓的呢。”他抱住婉妘,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
婉妘气得又要打他。
他握住她的拳,扣住她的腰,咬住她的唇,嘘了一声:“可别出声,当心被外面的听见。”
婉妘紧张地呼吸都停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逗你呢,这儿是好的房间,离外头远着呢,外面听不见,隔壁也不住人。”
“你坏死了。”婉妘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咱们也没法出去玩了,只能待在这儿静观其变。会不会有些无趣?要不要叫人来唱个曲儿?”
“算了,好奇怪。”婉妘坐去了窗边。
他跟过去,从怀里摸出小木雕:“上回说要给你做个能动的,快做好了,你要不要看我做?”
婉妘趴在桌上,笑着看他:“好,我看你弄。”
他将匕首拿远了一点儿,对着窗外的光细细雕刻。
他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又是个混不吝的,但做起小玩意儿来倒是细心,一刀一刀又稳又准,小鸟木雕做得像真的一般。
“下面有齿轮,只要扭动几下,它便能自个儿走一段。”他拿着木雕示范了一遍,递给婉妘。
婉妘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拧了一圈齿轮,将小木雕放在桌上,小木雕果然发出哒哒声,在桌上动了起来。
“怎么样,你男人是不是从没说过大话?”他撑着脑袋,抬了抬眉。
“嗯。”婉妘放下木雕,抱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贴了一下,“夫君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只要有夫君在,我就什么都不担心。”
他笑得眉毛眼睛都扬起来:“我估摸城门至少要守个两三日,三日后,他们在城中寻不到人,自然会假意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趁机将我们捉住,我们便那时出城门。”
“可如此这般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套了吗?”
“现下困住我的是这围城,待一出门,无论是何地形,他们不可能比我更强,除非闻翊抛下边境战事率兵来追我们。我不信他敢这般行事。”
三日后,没有人寻到这里来,城门果然大开,只是开的城门和他们要回去的方向相反。
他叫了车夫,给婉妘戴好帷帽,坐在车里一同往城门外去。
马车平稳行过城门,一路朝前奔去,只是车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那几人身着布衣,可身形挺拔身姿矫捷,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季听雪挑开车帘,往前看了一眼,低声道:“停在前面小路口,这匹马我也要了,你直接下车就是。”
车夫领了银子,跳下车去,正要卸马车,他手一抬不过两下便将马放出来,单臂抱婉妘上了马,扬长而去,那些人追上来时,只剩一辆空马车。
闻翊脸色沉得厉害,几乎要将手上的扳指握碎:“追!再派百人前往,分路包剿,给孤抓活的!若是抓住了统统有赏,若是抓不住,都不必活着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应声退下,点齐了人分路往城外追去。
天色已暗了下来,两侧树林密布,不知到了何处,天又冷得厉害,冷风一吹如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
季听雪稍稍勒了马,缓步在林中,伸手摸了摸婉妘的膝盖,低声询问:“冷不冷?”
婉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赶路要紧,不必担心我。”
他悄自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搂在了怀里:“再往前走走,若是遇到人家就借住一晚,明日再走。只是这深山老林的小路恐怕也不好遇见人家。”
婉妘紧紧靠着他:“不要紧的,我能扛得住的,往前走就是。现下到了何处了?”
第63章
“我也不知, 这条路我并未走过,按照方向我们应当是要往朔州去的,此时应当还未走去云州范围, 至于到了何处我便不知了。不过不必担心, 这一路走来都未遇见什么动静,大概是追不上来了。”
“好,那我们再往前走走。”
他将她身上的斗篷拢了拢:“若是困了,就靠着夫君睡一会儿, 待遇到落脚处事,夫君唤你。”
“夫君, 你困吗?”
“我还好, 你若困了便睡。”
“不要,我陪你说说话吧,睡熟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