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掌欢(重生)——照城【完结】
时间:2023-11-04 19:47:37

  岑迦南反手捉着她的双手,按在原处,不许她乱摸,“那不是我的血。”
  “不是殿下的血?”
  不是岑迦南的血,那就是……别人的血?
  谈宝璐慢慢会过意。
  她隐隐猜到了岑迦南这次的公务是什么了。
  她的哥哥谈俞曾说过,大晋最大的地下审讯室是岑迦南一手打造,一半的酷刑是岑迦南发明。她也亲眼看见过岑迦南是如何审讯凡人,深知谈俞所言非虚。
  今晚岑迦南应该又是去折磨犯人了吧。
  “哦。”谈宝璐点了点头,缓缓放下了双手。
  岑迦南低眸整着衣领,冷漠无言。
  一个时辰前,地下审讯室,他亲手杀掉了最近捕获的孟非谌两名左膀右臂。这两人虽然到死都没吐出孟非谌的下落,却告诉了他一些有用的东西。
  三日前,他们烧毁了一处村落。
  “为什么?”审讯员问。
  “不为什么。”那人满脸是血地笑着说:“路过,喝多了。”
  岑迦南整理好衣领,撩起眼皮睨她,“刚病了一场,好利索么?到处乱跑。”
  谈宝璐:“啊我……”
  岑迦南嘴里说着冰冰凉凉的狠话,说话间大掌已经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热腾腾的掌心盖住了她的前额,在那里久久停顿。
  感受着岑迦南这个娴熟的动作,熟悉的温度,谈宝璐的双眼蓦地定住了。她愣怔地望着岑迦南,梦里残留的触觉就是这样。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岑迦南重复了无数次这个动作,所以她现在还记得。
  再看到岑迦南,她的眼前总会浮起他们一起在小村庄里共同度过的时光,胸口又开始一抽一抽涨得直疼,她眼皮一眨,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水光粼粼。
  谈宝璐眼中那层雾蒙蒙的水波晃得岑迦南心里难受,瞧着她这副模样,他越发说不出一句重话。他重重叹了口气,决议不再追究,随她去,反正他护着就是了。
  “还有点低烧。”
  “有么?”她故意悄悄踮起脚尖,用额头撞了撞他的掌心。
  岑迦南察觉她的小动作,微怔,然后哑然地摇摇头,垂下了手。
  她自己用手摸了摸额头,说:“我摸着是凉的呀。”
  “自己摸不出来。”
  “哦。”谈宝璐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问:“殿下什么时候准备回去复命呢?殿下还没复命的时候,是不是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殿下已经回来了?”
  “聪明。”岑迦南说:“不急。”
  “不急啊?”谈宝璐语气里难掩失望。
  岑迦南居高临下地斜了她一眼。她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知道殿下今日也在这里,我可安心了!”
  这话里,真情只有三分,这三分中的两分,还只是因为再见到岑迦南安好而已。
  实际上她压根不希望岑迦南出现在这儿。岑迦南的出现可能会破坏掉她的计划。
  她现在其实更想打发岑迦南走。
  她又问:“那殿下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岑迦南淡淡地说:“回来复命。这里近。”
  就是路过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听到过岑迦南的梦话,谈宝璐还正要被他骗过去了。现在她看着岑迦南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想笑,明明是特地来找她的!
  两人同时低下了头,谈宝璐这才瞥见自己方才更衣更到一半敞开的领口。
  藕粉色的外衣半敞着,里面是一身樱花粉的薄绸小衣,两根细细的绳子吊在脖颈后,要坠不坠地托着两团鼓囊囊沉甸甸的圆润饱满。她脸一红,连忙掩紧了领口,躬起了腰背,含住胸。
  岑迦南的视力极好,那是常年作战时远望荒漠练出的一双鹰眼。
  只扫去这么一瞥,就将该看到不该看到的景色一览无遗。
  这段时日他自己也变得古怪,时常有一股控制不住的邪火在骨头里横冲直撞。自己好像在什么时候已经采撷品尝过那片唇,抚摸过那团软,所以脑海中的画面才会这么栩栩如生,这么念念难忘。因谈宝璐病了,他好心将这股邪火压制下来,可她现在又衣不蔽体地几乎贴着他站着。这还能让他怎么办?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步往屏风外走,“我去外面。”
  “嗯,好……”谈宝璐难为情地手忙脚乱地系着纽扣。
  惠妃给她置办的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太繁琐了些,光是罩裙就足足有三层。裙子上这里是纽扣,那里又是系绳,谈宝璐折腾了半天,硬是没弄明白这衣服要怎么穿。
  她朝屏风望了望,没瞧见岑迦南的人影。
  要是岑迦南已经走了,她就去把侍女叫进来帮她好了。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岑迦南?”
  安静的屏风后传来了扑簌簌的走动声。
  岑迦南竟然还没走?
  谈宝璐惊了一跳,瞬间后悔了。
  “何事?”岑迦南已经到了屏风后。
  谈宝璐期期艾艾道:“殿下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岑迦南说:“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盼着我走?”
  “没什么,真没什么。”谈宝璐脸憋得通红,强调道:“就是殿下,你,你千万别再进来了。”
  她不这么说还好,越说岑迦南反而越觉得不对劲。他怕她是在屋里跌倒了还是怎么,大步就绕过屏风进来,就见谈宝璐就坐在层层叠叠的裙子中间,还是他方才走时的模样。
  他连忙撇开眼,耳尖有些恼羞成怒的薄红。
  他深吸口气,说:“你的衣服怎么还没穿好?”
  谈宝璐也生气了起来,说:“你才不知道这衣服有多难穿呢!我方才是要叫侍女进来的。可是殿下在外面,我又不知道能不能叫她们。”
  岑迦南说:“你若现在叫她们,我没处可藏。”
  谈宝璐四处一看,这处客房家具置办得简单,的确藏不了这么大一个人。
  若非要藏,谈宝璐目光下移,看向床底。
  然后她佯装无事地收回了视线。
  她真没胆子叫岑迦南像情夫一样钻床板底下去……
  这下谁也没说话,这么相对无言地默了半晌。
  过了片刻,谈宝璐透过垂下的眼睫,看到岑迦南步履沉沉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心照不宣。
  谈宝璐两手攥着裙摆,紧张地放在膝盖上,然后难为情地转过身,背对着岑迦南,给他看自己背上的盘扣和细绳。
第47章
  ◎破相◎
  她屏着呼吸等了许久, 憋得都快缺氧,却迟迟没等到岑迦南的动静。
  但她能感觉到岑迦南就站在她的身背后, 他的体温常年很烫,难以忽略他的存在。她好像还能感觉到一柱视线正在自己的后背上移动,那来自目光的灼热的温度,好像化成了实体,轻飘飘地描摹在她的两片肩胛骨上。
  再然后,她察觉岑迦南袖口冷冰冰的护腕贴了过来,抵住了她的肩。
  他的手指勾住了一端细绳, 然后往外牵引,那包裹着她身躯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陡然收紧,好像变成了他手指的延伸, 幻化成了一只手掌紧紧地将她托住。
  她的肩膀不由猛地颤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令岑迦南回过神来。
  他垂下眼,看见堆雪般的肌肤正在从布料交叠的缝隙里流了出来,而他手指间缠绕着的红绳, 正在皮肤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鲜艳的相交的红叉。
  他抬起手,勾起了第二条。
  粗糙的指腹无意地磨在那一处流出的白上, 轻轻刮了上去。
  他的手指太粗糙, 而她的皮肤太白嫩, 只是这么轻轻一碰,轻轻一掐,便挤出了一汪水,留下一道红印。太美了, 也太滑, 那触感一碰难忘, 好似夺走了他的一缕魂。
  谈宝璐缩着肩, 轻轻哈着气, 往里躲了两下。
  她后背太敏.感,好怕痒,岑迦南指腹摩挲上去的时候,她痒得腰窝都酥了。
  “殿下。”谈宝璐哀哀道。
  “怎么了?”岑迦南继续慢慢系着。
  “能不能,快一点呀?”谈宝璐说。
  “时辰还早,不会来不及。”岑迦南说。
  “不是因为来不及……”谈宝璐有口难言。
  “快好了。”岑迦南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扶着她的肩,为她系上最后一处盘扣。
  那是最难系的地方。盘纽上镶嵌了一整枚夜明珠,盘纽太大,纽襻却很小,想要扣拢,非要用指甲尖掐着那夜明珠,穿针引线般的穿过去方可。岑迦南不蓄指甲,指尖圆润平滑,而且比女子的手指又粗三倍,更加难扣。
  她感觉岑迦南在她身侧俯身,侧脸对上了她的后腰,热腾腾的呼吸隔着衣物吹拂在她的腰窝上,捏着盘纽的手指时不时一滑,便正擦在她的腰肌处。
  她快急出了一层薄汗,终于感觉到那枚夜明珠扣了进去。腰侧的热浪跟着一退。岑迦南直起身,也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行了。”
  “嗯。”谈宝璐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不谢谢么?”岑迦南戏谑了一句。
  谈宝璐几乎是闭着眼睛,“谢谢殿下。”
  穿好衣服后,谈宝璐重新回到宴上。其他几位妃嫔贵女也纷纷姗姗来迟。惠妃徐敏儿穿着一身华服,说:“本宫就说这身衣服谈姑娘果然穿着好看。”
  谈宝璐说:“惠妃娘娘眼光好。”
  惠妃又说:“我也有一身类似的,但每次穿上都累死个人,就不高兴穿了。”
  谈宝璐不由想到岑迦南如何帮她系扣,脸皮一红,也含含糊糊地说:“穿起来的确麻烦得很。”她是再也不要穿了……
  晚宴上众人推杯换盏,寻欢作乐。
  方月华突然说:“陛下,今日这般良辰美景,就这么赏月饮酒未免太过无趣,不如再玩点什么。”
  赫东延将目光从谈宝璐脸上转开,饶有兴趣道:“就属你心眼多,说来听听。”
  方月华说:“投壶。”
  “投壶?”赫东延听罢兴致缺缺,敷衍道:“这有什么意思?虽然比看大老爷们打马球有趣。但年年宴会看投壶,也该看腻了。”
  方月华眼波流转,说:“陛下,臣妾这个投壶,不是一般的投壶,投的是美人壶。”
  “美人壶?”赫东延果然来了一些兴致。
  方月华说:“以美人代壶,这可不精彩?”
  赫东延:“美人代壶,如何代?”
  方月华招了招手,太监宫女闻令而动,齐齐奉上了一只鹿状的青铜壶,几柄壶矢。“由美人头顶壶,再将壶矢投入其中,可不有趣?”
  寻常的马术、马球、蹴鞠等游乐,对于赫东延来说刺激都太小。现在还非得见点血,方能满足他。他眼睛瞬然亮起,摩挲着下颌,兴致勃勃道:“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方月华说:“臣妾主动请缨,做这第一个投壶人。”
  “好。还是月妃泼辣。”赫东延说。
  宝夫人便柔声问:“那第一位美人由谁来呢?”
  方月华眼波流转,转到谈宝璐身上,笑着说:“谈姑娘托病了三日,今日来赴宴又晚了些,可是得罚,就让谈姑娘同妾身先来,让陛下先看看乐趣。”
  几位妃嫔闻言吓了一跳,同谈宝璐关系稍亲近些的几位女眷捂嘴低声说:“这可怎么行,飞镖无眼,若射偏了,划着了脸,可是要破相的。”
  “月妃不善骑射,让她射飞镖没个准头!”
  惠妃开口道:“谈姑娘方才已经罚过了,此事翻篇,为何要再罚一次?今日陛下大病初愈,设宴庆祝,乃是喜宴,一同吃茶赏花岂不美哉,做什么要弄这些。月妃,要是在喜宴上见了血,这罪你担待得起么?”
  方月华反唇相讥道:“天地良心,我自然安的是好心,陛下龙体初愈,正在心情苦闷的时候,我提出这些乐子,不也是为了让陛下心情舒畅么?
  “再说了,都说谈三姑娘惊才绝艳,名动大都,今年又是天选的神女,如此鸿运在身,天地保佑,难道还怕同我玩个投壶?
  方月华几句话明褒暗贬,硬是将谈宝璐架在了火堆上烤。她若是不肯,便是对不起自己选上的神女身份,是胆小如鼠。
  众人观赫东延的态度,赫东延两眼放精光,一看就是铁了心要玩上一场美人壶。那么这个出来顶壶的人,如果不是谈宝璐,就会是他们中的其他人,既然如此,还不如明哲保身。
  方月华敢挑谈宝璐,也是有几分自己的盘算。
  谈宝璐虽然现在很得赫东延的喜欢,但她到底出生低微,父亲和哥哥都只是朝堂中最不起眼的小官。今日她就算真失手把谈宝璐弄伤了,赫东延也就顶多呵斥她几句,她并不会得罪实力强大的家族。说白了,没人会为谈宝璐报仇。
  周兆袖中手握作了拳,微微颤抖起来。他正要出声,这时跟随他的一名家奴低声说:“少爷,小不忍而乱大谋。这次投壶是月妃娘娘提起,陛下点头应允的,少爷若是推三阻四,怕会惹恼陛下。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少爷可别先自己下水了。”
  周兆只得忍了下来。他在朝中根基还不深,现在好不容易正受赫东延的几分信任,的确应该步步谨慎才对。
  他转念再想。即便今日谈宝璐出事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被划破,他也绝不会改变一分的心意。一定会推掉婚事,将她娶回家,不会再让谈宝璐留在这样不把人当作人的地方。
  于是周兆重重地坐了下来,不发一言。
  斜坐在屋顶上的岑迦南看着眼皮下的这一场闹剧,懒倦地喝了一口酒。
  他早就习惯了宫里这帮人的明争暗斗,他现在更想瞧瞧谈宝璐的神情。
  他阴暗地想,现在,她该知道害怕了吧,她该转身躲到他的身后来了吧。
  没想到,在一片吵闹声中,月光下谈宝璐的神情娴静而美好。她的目光坚定而平静,甚至有几分正中下怀地狡黠。
  这时谈宝璐主动开口:“既然月妃娘娘这么想玩这个游戏,那臣女愿舍命相陪。”
  “谈三姑娘……”惠妃十分意外。
  其他人纷纷吃了一惊。
  按理说谈宝璐只是个出生低微的官家女眷,而方月华贵为妃子,应该是方月华在气度上更为出众才对,但与谈宝璐的冷静端庄相比,方月华此时的表现显得十分可笑。
  谈宝璐继续说:“但在玩这个游戏之前,臣女可否向陛下讨一个彩头。”
  赫东延立刻温声细语:“你只管说,朕什么都答应你。”
  谈宝璐说:“我想让陛下许臣女一个请求。”
  众人又是一愣。
  敢向圣上讨要承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某件事若从无人做,那么这件事定是不该做的。难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么?谈三姑娘现在做了一件从未有人做的事,这说明她是那个傻子!
  周兆也面露诧异,叹道,谈三姑娘作为一个姑娘家的,竟这般有野心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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