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绣鸳鸯,素手点朱砂——小梨爱喝水 等【完结】
时间:2023-11-29 14:34:37

  大老爷们,大街上卿卿我我,像什么话!
  顾怀瑾被我推开,也没恼,反而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切,故作高深。
  我懒得再理他。
  快走几步,追上了我二哥一行人。
  跟顾怀瑾在一块儿,我浑身不自在。
  他如今手握大权,想要什么没有。
  美人、钱财,如果他想要,自是有人会送到他面前。
  可他却偏偏挑中我,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我真是搞不懂他。
  5
  我跟顾怀瑾的亲事定下之后,我从全京城闺秀最讨厌的世家子弟,变成了全京城闺秀最感激不尽的世家子弟。
  小妹跑来调侃我,“三哥,帝师待你与旁人不同,你们又有自幼的情分,想来将来是有大福气的!”
  “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小妹立刻作惶恐状,退后两步,连连摆手:
  “三哥,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美,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噫!
  那些闺秀都同我小妹一样,面上尊敬顾怀瑾,实际上怕他怕得要死。
  一则是怕他的铁血狠厉,听闻爬他床的婢女都被剥了皮。
  二则是怕他克父克母的孤煞命格,弄得不好嫁过去没几年,就见了阎王。
  是以,虽说嫁给帝师富贵泼天,但没命享受,还不如不嫁。
  要不然,顾怀瑾也不会年过二十一,也没个枕边人。
  我感慨了一番。
  这么一想,顾怀瑾同我一样,也是个孤寡命。
  我竟对他生出一丝同情来。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
  6
  几日后,宫里设宴,所有三品及以上臣子都要携家眷参加。
  传闻,我们的小皇帝陛下要选妃。
  我爹不想小妹嫁进宫里,便找了个由头不让她去,带着我们三个小子去赴宴。
  我大哥年方二十五,早已立家室,嫂嫂刚诞下麟儿,不能外出,所以没跟去。
  到了宫里,我不耐烦应付交际,偷偷溜出了宴席。
  反正今天的主角也不是我。
  结果,我走到哪儿,都能听见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南燕侯家的三公子?瞧他这模样,帝师是怎么看上他的呀?”
  “听说连酒量也不如帝师……还是个纨绔花花公子。”
  “咱们帝师虽说是孤煞命格,但素来洁身自好,怎么就配了这么个玩意?”
  这些太监小子们说悄悄话的声音,也太大声了点儿。
  我是纨绔,不是聋瞎。
  我正要逮住一个小太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本公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这时我的死对头,秦国公家的小公子秦之川,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
  还带着两个他的跟班。
  秦之川故作诧异,“呦,这不是沈三吗?最近很久没看到你去天香楼了,我还怪想你的。”
  跟班甲:“公子您忘了,他跟帝师就要成亲了。”
  秦之川拨弄了一下扇子,掩住笑意:
  “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他斗酒输了,啧啧啧。今后没人跟我抢红袖娘子,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跟班乙:“公子风华绝代,这美娇娘自是不用抢,也会主动选您的。”
  “呸!马屁精。”
  眼看着这几人,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做戏,我忍不住啐了一口:
  “既然你喜欢,就让给你好了。
  “反正你也就配捡本公子不要的东西。
  “本公子是与顾怀瑾成亲,不是死了!这京城第一纨绔还轮不到你来当!
  “还有你们两个,给人当狗腿子也挑个好人家,这么久了,他给你们什么好处了?哪回不是拿你们当替死鬼?趁早醒醒换个主子吧……”
  喝酒虽然输了一回。
  但论给人添堵,本公子还没输过。
  “你!”
  三人同时气结。
  跟班甲乙想冲上来和我打一架。
  “啪!啪!啪!”
  旁边突然传出鼓掌声。
  顾怀瑾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说得好!
  “见过帝师,给帝师请安。”
  对面三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伙,一见到顾怀瑾就怂了,吓得跪倒在地:
  “给帝师请安。”
  我也勉强地行了个大礼。
  毕竟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遵守礼节。
  他将我扶起来:
  “怎么不去席上?”
  顾怀瑾不理地上那三个战战兢兢的家伙,反而问起我来。
  “回帝师的话,草民出来如厕,一时迷了路。”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这是东偏殿,茅房在西偏殿,你这迷路还迷得挺远的,敢情是把这宫里都逛了个遍。”
  “草民……”我正在想下面怎么编。
  顾怀瑾就接上了,“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就陪你再逛逛好了。”
  我:?
  帝师这么闲?宴会不用操持了?
  而且,这儿还跪着三个人,我们这么走了,合适吗?
  顾怀瑾像是刚想起来这三个人,拧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秦公子如此喜爱那花魁娘子,那不如就纳进府中,日日相对罢。”
  说完,就让宫人去天香楼抬红袖娘子入秦府。
  秦之川听完,心凉了半截,瘫倒在地。
  原是这个秦家老六,家中有个母老虎,人尽皆知。
  他平时只敢在外偷腥,不敢真的纳妾。
  顾怀瑾腹黑,让这花魁娘子进门,她不得搅和得秦之川永无宁日。
  想想那母老虎的铁鞭子,我都替秦老六疼得慌。
  顾怀瑾又对秦之川的两个跟班道:“既然你们两个忠心可嘉,就去山西大营为国效力吧。”
  山西大营,铁血汉子去了都得脱层皮,这俩锦衣玉食的去了,岂不是得脱层骨头。
  两人听了,哭着连声求饶。
  顾怀瑾理也不理,叫人拖了下去。
  冷酷无情!杀伐决断!
  这就是帝师。
  “解气吗?”
  等人都散了,他忽然看向我:
  “今后,你想当纨绔,可以继续当,我不拦你。
  “但若旁人欺辱你,记得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我:?
  要不这第一纨绔给你当?
  我看你比我合适。
  7
  顾怀瑾宫宴那日护我一事,很快传了出去。
  满京城里,敢与我作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这下可好,彻底绝迹了。
  我怀疑,顾怀瑾是故意的。
  因为我现在出门想找点乐子都无处可去。
  过去我常去的那些场子的老板,一见着我就躲。
  甚至大老远看见我去了,就把门拴上了。
  “哎哟,沈三公子,您可饶了我吧,我这点小本生意,若是不小心让您不快乐,我可活不下去了!”
  我眼疾手快拦下一个老板,他哭丧着脸跟我求饶。
  我被弄没了兴致,摆摆手,“算了,算了,搞得我要杀你全家似的。”
  我调转马头回了家。
  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长毛了。
  于是,我想出了个办法。
  乔装!
  先混进去再说。
  结果不出半月,全长安街都知道我这个法子,所有商户都在门上贴了告示:
  【进门查验,沈三公子免进。】
  我:?
  好在,婚期将近,我爹趁我大哥休沐,让他在家管着我。
  这长安街的娱乐商户们,才逃离了我的魔爪。
  “哥,你说顾怀瑾是不是故意的?啊!”
  现在满京城的纨绔,属我混得最惨。
  哪儿都去不了。
  我大哥严肃道:“帝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该在家好好修修性子,学点正经的东西才是!
  “你看你二哥,虽然也跟你一样文不成武不就的,好歹他还有经商头脑,会做生意。你看看你,整天勾栏瓦舍的,成什么样子?
  “都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不思进取。”
  大哥沈墨一口气数落了我好多话,我看了看一边偷笑的二哥,忍不住踹了他的屁股:
  “笑什么笑,二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我二哥神秘一笑,“哎,此话差矣。你二哥我可是马上有正经事要做了。”
  “什么正经事?”我不禁好奇。
  他笑而不语。
  打死我都想不到,我二哥居然搞到了皇家的许可,搞海上贸易。
  朝廷准备开海运通商。
  但这都是后话。
  8
  成婚前夕,大靖和匈奴的关系开始紧张起来。
  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说帝师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匈奴蠢蠢欲动。
  小皇帝年仅十五,尚未娶妻,更未诞下子嗣。
  登基三年,根基未稳。
  若是帝师病重,那大靖将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而话题的中心,顾怀瑾,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露面了。
  打着探望名义,去刺探消息的人都被拦在了帝师府门外。
  顾怀瑾似乎真的如传闻一般,病倒了。
  京城开始人心惶惶。
  连父亲和几位哥哥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忧虑起来。
  “三哥不会还没过门,就要守寡吧?”小妹年纪小,藏不住事情,忍不住把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呸,呸,呸,瞎说什么,你三哥福气大着呢!”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们都别担心了,顾怀瑾命硬着呢!”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内心也隐隐担心。
  仔细想想,顾怀瑾也挺可怜,既无父母,又无亲眷护佑,一个人在吃人的深宫里,拼尽血肉才达到如今这个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人人艳羡,却又避之不及。
  人人畏惧,却又趋之若鹜。
  可若是他不这么拼命,不这么谋算,可能早已白骨无存。
  幼时,我记事晚,对他有印象时,他已经在侯府生活两年了。
  因寄人篱下,他不爱同我们玩耍,总是下了学,就自己一个人闷坐着。
  我从小顽皮,有一回实在见不得他这般孤芳自怜的模样,强拉着他同我逃课玩耍。
  那一刻,他眼里是有光的。
  可是,被夫子发现后,明明逃课的人有我和两个世家子,偏偏只有他一人被狠狠责罚。
  原因很简单,他背后毫无倚仗。
  大概从那时起,他就有了爬上高位的心思吧。
  因为担心顾怀瑾,我决定今晚爬墙夜探帝师府。
  至于为什么爬墙,那是因为正门进不去。
  我递出去的帖子被拒了!
  还被连拒三次!
  忍不了!忍不了啊!
  我得去看看,顾怀瑾是真的病入膏肓,还是在家有旁的消遣。
  当晚,我换上夜行衣,直奔帝师府。
  本以为要大费周折才能进去,没想到,翻过墙头就进去了。
  偌大的府邸竟也没个人把守。
  我小心翼翼地摸到正房。
  还没站定,就被人从背后偷袭,一个翻身卷到了床上。
  这人比我武功高。
  我差点惊叫出声,他飞快地将我的嘴捂住。
  耳边是炙热的呼吸。
  “阿钰,这么担心我?穿成这样夜闯帝师府?”
  是顾怀瑾。
  听这声音、看这身手,都不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
  “你没事?”
  我话音刚落,他就放开了我。
  一个翻身,开始喊痛。
  我:……
  你看我信吗?
  若是朝臣们知道,一向手段铁血的笑脸虎帝师,在床上这般装痛的无赖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顾怀瑾在我面前,总是没个帝师的样子。
  而我忘了自己,也从没把他当作帝师来看:
  “为何装病?”
  我几乎是斩钉截铁地问:
  “阿钰希望我有事?”
  他反将了我一军。
  “顾怀瑾!”
  见我生气,他也不再同我玩笑,半坐起来,正色道:
  “好了,我知以你的性子,我若拒你三次,你必然会亲自前来。我特意吩咐府内守卫,为你放行。”
  原来今晚这么安静,是他刻意所为。
  我生出一种被戏耍的恼怒。
  顾怀瑾接着说了下去:
  “阿钰可知,现下大靖虽一派和平,实则内忧外患,如狼环伺。陛下年幼无子,根基尚浅。若不是我在,定有人要趁机生事。还有,匈奴人虎视眈眈……”
  他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令我怒气全消。这些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以为有他在一日,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是为了……”
  “麻痹敌人,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
  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那你为何选在这时引他们出来?有你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你这么急着做这些,难道真的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我眼里的隐忧被他看清。
  他轻笑一声,似喟叹:
  “因为过去的我,没有软肋。”
  说到软肋二字,顾怀瑾一双凤目,看向了我。
  我的心如遭雷重击。
  没有软肋的顾怀瑾,可以杀伐决断,无欲则刚。
  有了软肋的顾怀瑾,就会束手束脚,被迫退让。
  所以,他要为此提前扫除一切威胁。
  ……
  没错,这就是顾怀瑾。
  永远想得那么深远。
  “我不想让阿钰陷入危险……”
  他如是说。
  我回侯府时,天快亮了。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结果我二哥眼尖,看出我脖子上的异样:
  “三弟,你这脖子上红红的是什么呀?”
  “家中蚊子太多,咬的。”
  我矢口否认。
  二哥似信非信,但也不再多问。
  9
  秋风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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