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玉微微红了脸,温声回答道:“婚姻大事,锦玉都听父母的。”
两人一问一答聊了半天,聊到最后都没话题了,尴尬地坐着时,我开口问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不问我?”
皇后娘娘一头雾水:“啊?”
“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心悦的男子?”
皇后娘娘来了兴趣:“那迢迢心悦谁?”
“萧诀。”我诚恳道。
皇后娘娘脸黑了。
皇后娘娘把我赶出了凤仪宫。
谢锦玉安慰着我:“娘娘想和母亲还有叔母说些体己话,我们小辈在场确实不合适。”
什么体己话,分明就是想要吐槽我!
八岁那年我就听过了!
萧诀是平南王萧固的儿子,因为母亲早逝,于是从小就养在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没有儿子,所以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
她不喜欢我,自然不想我霍霍萧诀。
被赶出凤仪宫后,我同谢锦玉在御花园闲逛。
我们再次很巧地遇到了宋南庭。
他看向谢锦玉的眼神欲拒还迎,带着三分哀思、三分忧愁和四分爱而不得。
但谢锦玉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他上前一步想和谢锦玉说话时,我及时地摊开了手:“还钱,谢谢。”
御花园里的人并不少,来往的宫女太监、前来赴宴的各世家女子,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急得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恼羞成怒道:“你既是谢将军之女,又怎会差这点小钱?!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啊?”我一脸懵逼,“我不差钱跟你不还钱有什么关联吗?我不差钱,所以你就可以不还钱了?”
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对着他指指点点。
“你就是因为我与你退婚了,记恨于我,才故意为难我。”
“那这跟你欠我钱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我不退婚,你不也欠我钱?”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新晋状元郎欠钱不还。
他涨红了脸,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给我:“剩下的我过几日再给你。”
说完便落荒而逃。
我掂了掂钱袋子,看来中状元钱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估计都拿去给谢锦玉做玉簪子去了。
“谢家妹妹好凶啊,人家状元郎都被你吓跑了。”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我和谢锦玉同时看去。
那男子很眼生,我不是很熟。
但他旁边站着的人竟然是萧诀!
9
一看到萧诀,我就想起了自己昨晚干的荒唐事。
幸好谢锦玉及时拉着我行礼,低下头才没人看见我的窘迫。
“见过五皇子殿下、世子殿下。”
谢锦玉礼数周到,而我照猫画虎。
似乎听到萧诀低声笑了一声,我头更低了。
“许久未见过谢家大妹妹了,竟然生得如此好看,要我说,比那所谓的京城第一美女周舒然可好看太多了,你说是吧,阿诀。”
我想起来了,五皇子萧承逸好像是贵妃的儿子,但我与他也就小时候打过照面,因为那时我一心都扑在了萧诀身上,而他小时候长得又不太好看,所以并不是很熟。
现在突然套近乎。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下一刻萧诀回应道:“嗯,很好看。”
什么妖不妖的,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我自信抬起头,触及萧诀的目光。
我又萎靡了。
一整个宫宴,我都在偷偷打量萧诀,但他神色正常,碰巧与我对视上时,也只是温和一笑。
难不成昨晚是我在做梦。
摸了一把藏在袖子里的玉佩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做梦。
我要得到萧诀!
哪怕得不到他的心。
瓜,我只吃强扭的!
深谙宫宴的结尾永远是赐婚,于是我耐心地等待着皇帝点名。
在点完丞相府小姐、尚书家小姐、御史家小姐后,皇帝终于点到了我。
“一转眼迢迢都这么大了……”
这句话皇帝说了四五遍,只是每次人名都不同。
“迢迢有没有心悦的人呀?”皇帝问。
“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本来还准备点鸳鸯谱的皇帝突然愣住了:“啊?”
“我喜欢萧诀……”的脸。
皇后的脸一下子就绿了,皇帝倒是不在意,笑呵呵道:“这孩子还挺虎,跟你父亲一样脾性。”
“可是朕记得,诀儿好像有婚约呢。”
什么?!婚约?!和谁?!
我满脸震惊,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皇帝又开口道:“朕记得没错的话,诀儿似乎是和临安侯家的小女儿有婚约……”
临安候的小女儿?五皇子口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周舒然??
他娘的,我不在京城,墙脚都被挖了?
我眼含热泪地看向萧诀,却发现原本应该是萧诀在的位置上,五皇子目光殷切地看着我。
真晦气!
我别开眼,暗自垂泪。
我上哪儿再去找像萧诀这么好看的人啊?!
10
宫宴结束后,阿爹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那萧诀是生得好看,但空有皮囊有啥用?你得找一个像你爹这样英勇威武的男子,这样才能保护你。”
“可我就喜欢他的皮囊,我也不需要别人保护。”我嘀咕道。
阿爹无语凝噎。
回府后,就在我为情所伤,准备小酌一杯消消愁之时,我院子里又响起了那难听的猫叫声。
我木着脸走到院子墙角。
墙角暗处蹲着的,正是上次和萧诀一起,被我连踹两脚的倒霉蛋。
“找我干什么?”我好声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想见你啊,女流氓一个,还轻薄我家主子……”
我撸了撸袖子。
半晌后,他鼻青脸肿,毕恭毕敬地开口:“我家主子有事找您。”
他将我带到了一处竹林后便消失了。
竹林幽静,月光照在竹叶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月下美男,养眼。
不属于我,心痛。
“见过世子殿下。”我走近他,向他行礼。
现在身份已经明了,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假装不认识喊“阿强”了。
我将那玉佩递出,神色怏怏:“玉佩还给你。”
虽然我大大咧咧、不拘一格,但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他既然已经有了婚约,我就不能再纠缠他。
他没有接过玉佩,却伸手摘去了我头上的竹叶。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嗓音有些沙哑:“定情信物哪有归还的道理?”
我猛地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抚住我的脸,轻轻将唇印了上来。
11
我魂不守舍地被萧诀送回小院时,阿淳靠着我的屋门都快睡着了。
我直愣愣地进屋,再直愣愣地躺在床上。
脸上挂着两坨一直没有消散的红晕。
“小姐,你去哪儿了?”阿淳嘟囔着,“我等你好久。”
“没去哪儿……”我喃喃道。
想抬手捂住脸,但抬起手又发现手里一直抓着玉佩。
一看到玉佩,就想起那个旖旎的吻。
啊啊啊!我得到萧诀了!!
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我脑子里放烟花一般,炸得我晕晕乎乎的。
我激动得一整晚都没睡。
五皇子被擒, 褫夺身份, 贬为庶人流放边境。他生母周贵妃被打入冷宫,舅舅临安侯被诛九族。
萧诀带着伤眼巴巴地翻进我院子时,阿爹正守在墙角下。
两人大眼对小眼。
萧诀又默默翻出去了。
半个月以来,我都没有见萧诀。
因为在生他的气, 气他和阿爹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日我若赶不到, 我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尽管阿爹拍着胸脯说他们做了二手准备, 不会有问题。
但当时看见萧诀受伤, 脸上苍白地站在人群中,我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虽然最开始我只是喜欢他的脸, 但直到当时看见他,我才发现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他这个人了。
15
五皇子被擒,皇帝肃清了朝中五皇子一党余孽,同时也狠狠给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们提了个醒。
造反,是没有前途的。
老实做人,才有希望。
同时,他又在宫宴上封赏了阿爹和萧诀。
轮到我时, 皇帝陛下沉思了片刻:“朕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头雾水。
直到他身边的太监掏出圣旨。
皇帝将萧诀赐婚给我了。
听起来是有点别扭, 但确实是把萧诀赐给我了。
全程皇后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不过最后离宫的时候, 她还是很别扭地摘下了手上的镯子递给了我,并威胁我道:“你若是敢对诀儿不好,本宫要你好看!”
虽然哪里怪怪的, 但我还是收下了那个镯子。
晚上萧诀再次来翻我院子时,这次站在墙角的,是我自己。
(全文完)
第14章 蛇鼠一家
我嫁进程家二十年,虽然早已和丈夫离心离德,但好歹婆母明理,一双儿女孝顺可爱,也算把日子过下去了。
结果没想到,儿子长大成人却和他爹一样,被个戏子迷的五迷三道,任我费尽口舌也不听。
我说那女人心术不正,他说我小人之心。
我说她虚情假意,他说我眼盲心瞎。
我气的破口大骂,他说我尖酸刻薄怪不得他爹会变心。
我看着他如出一辙的疯魔模样,终于想透了。
成!
我成全你们!
1
第一次失望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在戏园子里把儿子拎回家的那天吧。
县里最近来了个牡丹班,他们排的《秦允娘》最为火热,我也去听过,可是没想到看见我的儿子程逸在后台对着扮秦允娘的那个叫元娘的花旦做小伏低,气的我立刻揪着他回了家。
我围着程逸发了两柱香的火,句句质问换来他不咸不淡,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他终于意识到我生气了,扶着我找椅子坐下,语气软和了一些,说
“这是多大点事儿啊,您至于气成这样么。”
我缓过来了点,叹了口气说
“我送你读书,结果你却往下唱戏的里头钻,我能不生气么。”
没想到他却说
“唱戏的怎么了,出身又不是他们能选的,不偷不抢,靠自己本事吃饭就不丢人。”
我一时愣住了。
唱戏的怎么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娘仨儿因为唱戏的受的欺负少了?!
怒气再次上涌,我说起来当年他爹为了小黄鹂,将咱们欺负的如何如何艰难,我说现在戏园子里的那个元娘和小黄莺一样“装模作样,明面一套背后一套,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却猛的站起身来,抢过我的话,气哄哄说
“我觉得她挺好的,不像您说的那样。”
我一愣。
为什么一说这个元娘他就急了?
我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承认,抱着一丝希望,怕冤枉他,缓了语气试探的问道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
我十八岁的好大儿眉飞色舞的说道
“她重情重义,坦荡磊落,不爱钱财,有才情有风骨,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听他说着元娘如何如何,我冷静不了了。
他哪怕说是看上元娘美貌我都不至于这么生气,我跟他说“那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专门骗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的。”
没想到他堪比翻书的变了脸色说
“您不熟悉她,您怎么能这样说她。”
我彻底怒了
“你就听了她几场戏,你就熟悉她了?!”
我怒喝他吃了猪油蒙了心,那个元娘不是个好东西。
他却站直了斜睨着我,
“我不知道你为什发这么大的火,可我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得知书达礼,您这样一点都不像个当家夫人,还不如元娘呢。”
哈?
他居然说我比不过个戏子!
我抖着手指着他,却发不了火了。
我气晕了。
2
靠在靠枕上,手扶着阵阵发痛的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程家祖上也出过封侯拜相的人物,可子孙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公爹那辈便干脆从京城回了老家康县。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就放出风要为家中独子相看婚事。
京城来的贵人,家中独子,程夫人爽快和善,这公子又人模人样,惹得康县所有适龄女子跃跃欲试,最终,婆婆挑中了我。
我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算的上言情书网,我在县里也算个才女。
两家结亲,婆婆是希望我能够督促程期之上进,我也期盼着能过上举案齐眉的日子。可在程期之那里,我是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娶的妻子,时刻提醒着他被挤出京城公子圈沦落到只能娶一个乡村野妇,所以在婆婆去世后我们第一次因为小黄鹂争吵,他把一辈子所能想到的肮脏咒骂全用在了我身上。
他撕下了被迫盖上的斯文伪装,跳着脚红着眼从我的举手投足骂到衣食住行,我才彻底明白婆婆歉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什么好婚事,这就是个火坑!
3
门口处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我八岁的女儿顺心。
“在风口那站着干什么,小心受着风,快进来。”
顺心小猫一样爬在我的床边,我干脆掀开被子让她进来把她抱到怀里。
顺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桔子,说
“阿娘,桔子我在怀里揣了一路,不凉了,您吃。”
我心中一暖,头痛也好了很多。
她从小身子就弱,三岁的时候出痘差点救不回来。那时她爹程期之带
着小黄鹂去郊外赏雪,三天的路程七天都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能主事的,咬着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安排着府中大小事务彻夜守着顺心,终于守到她退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