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进来,沈川吓了一跳,但还是试图鱼死网破,准备上床坏了我娘的名声,但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立刻命人拿住了我爹,将他五花大绑胖揍一顿后塞了麻袋扔回他府里去。
并命令跟着我来的下人都不许提今日之事。
我虽然很想拔剑当场杀了我爹这个畜生,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若我这么做了,我娘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没了清白的公主,除了投河自尽这一条路,再无其他路可走。
我不能看着我娘寻死。
至于沈川,日后我自有机会寻他其他错处。
我屏退了下人,抱着我娘,正准备将她唤醒,但是我的手刚刚落在我娘的肩上,就见我娘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我之后,眼眸骤然红了。
下一刻,便是哭着抱着我说:“阿姐,我完了。”
我:“???”
什么意思?
8
许是见我不理解,我娘哭得更厉害了。
肩膀抖得厉害,颤抖着掀开被子,我顺着目光看去,在看清褥子上的一抹红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明明,沈川还没来及做任何事。
我亲眼所见的,绝非有假。
我抿了抿唇,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不成,我的亲爹另有其人?
若我没有记错,我娘当初也是未婚先孕,碍于名声被迫嫁给我爹,成婚后我娘生下我后他对我娘也不关心,对我更是冷漠至极。
原以为,我爹只是不喜欢女儿,但是现在想来,恐怕我爹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对我如此刻薄。
甚至可以将我充作礼物送给奸臣宦官,丝毫不顾我的死活。
原来他对我娘,自始至终,都只有
算计。
从无真情。
我敛了敛心神,若前世我爹就可以将计就计,今世未必不会这么做。
但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我娘重蹈覆辙。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娘的背,命令侍女熬一碗避子汤药端来。
见我端来避子汤药,我娘还有些茫然,但可能记忆有点复苏,羞涩地红着脸问我:“阿姐,我记得我好像见到阿川了,是不是我和他......”
我冷着脸,我能明白我娘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我知道,我娘心里还是有沈川的,若是我告诉她,是沈川,那我娘势必会不喝这药,然后走上和以前一样的老路。
但是,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所以,我顶着我娘期待的目光,残忍的说出真相:“不是,不知道是什么野男人。
“而且,沈川看见你这样了之后,嫌弃地离开了,头也没回。”
这话落下,我娘愣在了原地,原本存的一丝希翼也被我无情打碎,我娘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最后泣不成声。
我叹了口气,抱着我娘,安慰道:
“喝了吧,就当今日这事,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哪怕我知道,我娘这次会受孕,而且这个孩子可能就是未来的我。
但是,与其让我娘因为我受人掣肘,不如我从不存在。
至于那个不负责任的亲爹,就当他死了吧。
9
安顿好我娘之后。
我便吩咐我安排在沈川府里的人在一个月后以无意的方式将我娘身子不适的消息透露给沈川。
我想好了,想必沈川在我娘心中定然还是有几分地位,否则这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信沈川的谗言独立离开宴席,更是避开我安排好的人。
这次沈川没有得逞,那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只要他在我娘心中有分量,那总有他成功之日。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引蛇出洞,来个斩草除根。
让我娘彻底看清沈川的真面目,彻底断了念想。
所以在未来的一个月,我都时时刻刻陪着我娘,绝不允许她有任何和沈川来往的机会。
我原以为,沈川这般谨慎的人,哪怕就算听信了这些下人的话,也不会这么急迫发难。
但是却没料到,在三月后的冬日宴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公开了这件事。
彼时我拉着我娘坐在旁边,冬日寒
冷,我特地给我娘选了件宽厚的服饰,尤其是腰部,更是用宽厚精致的腰带用来装饰。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服饰,但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意义不同了。
就比如沈川——
我装作无意轻瞥了一眼坐在末尾的沈川,眼见着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娘,不,准确来说,是我娘的小腹,眼底流露的满是得意和精光。
我便知道,鱼上钩了。
不出片刻的工夫,他就迫不及待毛遂自荐为祖父作词助兴。
祖父虽不喜他,但却也没拒绝。
我慵懒地靠在美人椅上,挑着眉看着沈川上台吟诗作赋。
不得不说,沈川不止有一副好皮囊,他的诗词歌赋也乃一绝。
一首恭贺将军凯旋的词惊艳四座。
我微微斜眼,看着我娘直愣愣地望着沈川的侧颜,大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我也不泼冷水,毕竟,此刻越心动,到时候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感受,才会更加刻骨铭心。
我看着沈川一曲词毕后,便主动跪下请罪,“陛下,臣有罪,臣爱慕公主,于那日中秋家宴上,酒醉后一时难以自控,与公主有了夫妻之实,臣自知罪孽深重,但臣听说,公主腹中已有臣的孩子,臣不想做不负责的父亲,所以臣斗胆冒死恳求陛下,将公主许配给我。”
这话一出,明面上听着倒是他重情重义,是和公主感情至深的一个真君子。
但我却知道,这是以退为进,将这件事曝光,毁了我娘的声誉。
好让我娘除了嫁他再无其他路可走。
毕竟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公主未婚有孕,如若不赐婚,那公主恐怕只能以死明志了。
很显然,沈川也是算计好了这一点。
拿捏我祖父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势必会被迫答应赐婚。
所以,我看着沈川尽管跪着,但眼底却是一副势在必得。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但是——
他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我就给我娘点了守宫砂,并且请好了太医。
所以,我歪着头看着沈川,故作惊讶道:“沈公子,你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许是沈川没料到我竟然会矢口否认,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撞我:“长公主,我知道你护妹心切,但是这事儿做不了假,二公主有孕这事只需要请太医把脉便可知晓!”
我笑了一声
,哦了一声,便下令请太医过来。
太医早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我一声令下。
见我下令,自然是匆匆赶来。
我看着沈川迫切地拉着太医的手,一脸严肃地嘱咐道:“太医,你只需好好把脉,如实说便是!皇上也在这里!”
他说这话,特地强调了皇上二字。
那模样,就像是生怕太医被我威胁了似的。
祖父虽不满他这般行径,但为了公平,还是象征性地开口和太医说道:“周太医,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说罢便让我娘伸出手给太医。
我看着我娘,漂亮的眸子原本闪着亮光,如今却暗得像是黑洞。
就像是原本在她心底里,耀眼得像一束光的人,忽而破灭了。
短短几分钟,太医很快就把完脉了,我看着周太医摸了一把他的胡须,然后对着祖父行了个礼道:“二公主未曾有孕啊!”
太医这话一出,就看着沈川原本还得意的脸色瞬间变了。
张皇失措地拉着我娘的手不放,非拉着太医再把脉一次,嘴上更是口不择言:“不可能啊,那你再看看,哪怕没有孕,她也绝非处子之身了!”
他这话说完,我忍不住皱眉,刚想命人拉开沈川的时候,却见有人比我快一步,给了沈川一个耳光。
只听见“啪”的一声,沈川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掌印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娘。
我也同样惊讶。
我看着我娘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失望和决然,我看着我娘缓缓地撩起袖子,露出刺眼的守宫砂,语气嘲讽:“看到了吗?”
沈川见到守宫砂,更是不可置信,嘴里不断地囔囔着:“不可能啊,那日朝露殿你分明衣裳不整!我明明亲眼所见!”
我知道我娘已经撑到极限了,我将我娘护在身后,狠狠给了沈川两个耳光。
一个是替我打的,一个是替前世的我娘打的。
我冷冷盯着沈川反驳道:
“胡说八道,那日泠儿不胜酒力,是本公主亲自照料的,更何况,你说你亲眼看见,那本公主怎么没看见你?”
“那是你......”
我看着沈川说到一半闭了嘴,明显有口难言。
我冷笑了一声,是啊,我命人将他捆了麻袋打了一顿扔回他的府邸,自然不会有人看见。
那自然不会有任何的人证。
况且他诓骗我娘去朝露殿的时候,定然也
是掩人耳目的。
所以,如今哪怕他说破了嘴,也没人会相信他的。
只见沈川愣在了原地,竟也没有反驳。
但这副模样落在我祖父眼里,便是心虚,便是攀诬公主。
攀污公主乃死罪,所以只听见我祖父一声令下,就下了圣旨。
“通判侍郎庶子沈川言行有亏,品行不端,意图污蔑公主,其罪当诛!但碍于太后寿宴将近,不宜杀生,故赐宫刑,并送往高潜宫里当个随侍公公吧。”
高潜,便是上一世,他意图拉拢将我送去当礼物的宦官。
我听说,高潜不止贪图女色,男女通吃。
既然,前世他这般想要讨好人家,那今世,就用他自己的身子去讨好吧。
也不算委屈了他,不是吗?
10
沈川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娘将自己关在房间许久。
这期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
祖父病重,熬了一个月后就薨了,祖父膝下就我和我娘两个女儿。
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也不可一日无主。
遂顺昌三十年,永昭公主登基为女皇,改国号为昭和。
昭和一年,女皇下旨斩杀奸臣宦官高潜及其党羽,肃清朝野。
同年,册封永乐公主姜泠为太傅,在宫中开设女子学堂,百姓之女不论身份尊卑,只论成绩达标即可入宫学习,成绩优异者便可入朝为官,成为女官。
我颁布圣旨之后,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我娘不同意,但送旨的公公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见我娘从后面冒了出来。
我看着我娘不再拘泥于小情小爱,眼神里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展望。
我听见我娘攥着拳头对我说:“可不止这样呢,我还要教她们孙子兵法,让她们强健身体,谁说驰骋沙场的只能是男人,女子也未必不行!
“搞不好,我还会培育出几个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呢!”
我笑着点头:“好,都好。”
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看着我娘,这一世,我会不负我娘前世对我的教诲。
我会做个好皇帝。
一心为百姓谋福祉。
后记:
昭和三年,平定西北叛乱战事的捷报传来,威北将军顾景班师回朝。
大殿之上,我看着顾景,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我原以为顾景这般糙汉,定然是要些金子、府
邸。
但我没想到,顾景这厮竟直勾勾地盯着我娘,好半晌被我呵斥后才回过神来。
竟然结结巴巴对我说:“陛下,臣,臣,臣想要问一个问题。”
我:“?”
我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我还没见过不要奖励,只要问个问题的。
虽然奇怪,但我还是准了。
“问吧。”
然后我听见他看着我娘问我说:“不知,太傅可否有婚配?”
我:“???”
我更纳闷了。
顾景这厮何时认识我娘?
虽不解,但我还是如实说了:“未曾。”
这话说完,我就看着晒得黑乎乎像个煤球一样的顾景破天荒红了脸。
然后难得的露出害羞的表情,应了声哦之后,就不吭声了。
我:“......”
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碍于国家之事重要,我便没有多问。
但下朝后我特地将他留了下来,一顿逼供后,他才说出当年的真相。
原来,三年前他被下药,误打误撞进了朝露殿, 看着里头躺着我娘,药性发作然后......
我大怒:“淫贼!”
我气疯了, 不管不顾就要将他斩首,这种淫贼, 就算是功臣我也忍不了!
但下一刻, 就见他跪在地上,一脸严肃地对我发誓说:“我并非不想负责任, 只是当初先皇急召, 西北叛乱迫在眉睫,所以我这才没能有机会和太傅说清楚, 但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希望陛下可以允许我将功赎罪, 给我一个追求太傅的机会吧。”
我很不给面子, 直接拒绝:“不行, 你和泠儿又不认识, 万一你又色心大起,对她不利怎么办?”
说到这个, 顾景急了,拿出信物跟我解释说:“我和太傅青梅竹马,年幼时候关系很好的, 只是后来我外出打仗,不常回来罢了,陛下您明察,这是我与太傅幼时交换的信物!”
我挑眉, 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不过看着这一半的玉佩,我倒是依稀记得,好像我娘也有一块,从前只当作是碎了。
以前偶尔也听我娘提起过,年幼时有个哥哥, 对她极好来着。
倒是没想到,会是名震八方的顾景。
我深深的看了眼顾景,顾景的为人我很清楚, 正义护短,长相嘛, 也还算是凑合。
也还算是良配。
不过......我娘自从经历了沈川一事后,对恋爱之事一点都不关心,可不是以前的恋爱脑了, 难追得很。
一心只扑在教导学生身上, 活脱脱就是一个老古董。
只怕,他要追我娘,那要费上许多工夫了。
所以我没点头,但也没拒绝, 不过我没拒绝, 就是给了顾景机会。
只见他忙着磕头谢恩。
后续我不知道,我只是当晚在他去找我娘亲表明心意之前,告诉了我娘那天干坏事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