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应的郑程力靠在柜子上,点了支烟,从鼻子里喷出个烟圈,得意道:“还有,不能离家太远,你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她远嫁。”
“......”
“你想说什么?”
唱晚妈妈联想起这段时间郑程力父子的种种行为,微微冷笑:“听你的语气,心里是已经有人选了,对吗?”
“嗯。”郑程力施舍般给了她一个眼神,“知根知底又老实上进,我看柯宇就很合适,上次的事是他糊涂了,不过我已经给过教训,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再说了,两个孩子本来就住一块,培养感情的机会多,以后结了婚一样住在这里,还不用出彩礼...”
“我们俩结婚了你知道吗?!他们在法律上是兄妹关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还是人吗?”
唱晚妈妈瞳孔一缩,直接将他的话打断,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又没有血缘关系。”
郑程力心里也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
但是留给郑柯宇的那笔钱已经被他赌光了,再攒一笔彩礼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
唱晚年纪小又漂亮,成绩还特别好,按照正常情况,读完大学后肯定看不上他儿子,还不如在她翅膀没硬之前先把事情定下来。
“我女儿不会同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唱晚妈妈冷冷道,“如果你再敢有这种想法,再敢故意把你儿子往我女儿面前凑,我一定报警!”
报警两个字瞬间将郑程力的思绪拉回到那个晚上,他恼羞成怒抬手甩她一巴掌,“操你妈的,再敢提报警两个字试试看!”
唱晚妈妈头发被打落,侧着脸浑身僵在原地,过了会,她解下围裙,面无表情,“你不用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
“你他妈的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再说一遍?!”
郑程力拽住她的胳膊,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甩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离婚!现在就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郑程力愣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掏出手机给郑柯宇发了条短信,然后追上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唱晚正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刷题。
音乐声音开得有点大,以至于郑柯宇开门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听见动静。
恰好一首歌听完,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郑程力应该走了,刚起身准备回去帮妈妈洗碗,一转头,对上郑柯宇的脸。
他慢悠悠的把门关上,笑容猥琐又得意,一进来直接拽住她的手往床上推,带着浓厚呛人的烟酒味。
男女间力量悬殊极大,唱晚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他甩到了床上,紧接着他人压上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试图去扯她的衣服。
唱晚浑身毛骨悚然,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两只腿使劲往他身上踹,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呼救。
郑柯宇抬起一条腿将她的膝盖压住,}人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来,“叫什么?他们出去了,我爸让我生米煮成熟饭,完事了,什么都好办。”
说完,他一手掐住她的手腕,一条腿跪在她膝盖上,腾出空来解皮带,“书有什么好读的?不如跟了我。”
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唱晚觉得自己整个人在这一刻瞬间抽离,灵魂悬于空中,下一秒,他的身体往下压。
黏腻如蛇一样的触感在她身上攀爬,她疯狂地反抗,混乱中摸到床头柜上摆的台灯,不管不顾地握住手柄往郑柯宇脑袋上砸过去。
郑柯宇吃痛叫了声,脸上被碎裂的玻璃划出血痕,鲜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床单上。
唱晚抓住一块最大的玻璃,毫无理智的往他身上捅过去,郑柯宇往旁边躲,很快找准机会将她手上的玻璃拍飞,捂着身上的伤口怒气冲冲瞪着她。
“我操你妈的,居然敢拿玻璃捅我,我操...”
她很快捡起床上剩下的玻璃,紧紧捏在掌心,蜷缩在角落,冷冷的盯着他:“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报警。”
“你肯定要坐牢!你和你爸爸,都要坐牢!”
郑柯宇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在脸上抹了把,擦干血迹,随手扔到床下,呸了声:
“你有那胆子?你不要读书了?报警了你还在学校待的下去吗?你受得了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吗?”
“我不在乎。”
唱晚眼也不眨地盯住他,“我一定会报警!”
他目光缓缓扫过唱晚裸露在外的肌肤,少女眉目鲜妍精致,发丝凌乱,长袖长裤下掩盖的四肢纤细修长,柔软至极。
“你不在乎又怎样?”
郑柯宇忽然笑了,眼底欲火重燃,慢慢逼近,“我爸发话了,让你长大以后嫁给我,反正是我未来媳妇,我睡我未来媳妇,有什么错?”
第175章 生命
说完,他再度压了上来,飞快地将她手里的玻璃抽出来,因为用力过大,唱晚手心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回,郑柯宇目的性极强的拽住她的裤子,想要往下拉,浑浊的气息一波一波的往她脸上喷。
唱晚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哭喊,试图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无人回应。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黑云滚滚,雷声轰鸣,将她所有的求救声尽数遮掩。
炎炎盛夏依旧令她如坠冰窖。
她恨不得立刻死掉。
就在她觉得她要被浓烈的黑色全部侵袭裹住的时候,她听见了妈妈开门的声音。
唱晚绝望的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用尽所有力气呼救,“妈妈,妈妈救救我!”
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紧着是男女的争吵声,下一刻,门被打开,客厅的光亮洒进来,照在她空洞苍凉的脸上。
郑柯宇停下动作,捡起地上的衣服讪讪往后退,看着门口的两个人脸上红白交加。
“...爸...阿姨...”
郑程力阴鸷地扫了他一眼,低咒一声:“没用的东西。”
唱晚妈妈刚到楼下,忽然想起办离婚的证件和资料都没拿,想要回去,可郑程力却反常的拉住她,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就是不准她上楼。
两人争执了一会,唱晚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推开他往楼上跑。
果然,一打开门,情况和她预想中的一样。
甚至比她想象中更差。
妈妈拿被子将唱晚裹住,目光凶狠,指着他们颤声道:“...两个畜生...”
紧接着她拿出手机,拨通警察局的电话,郑程力立刻伸手去抢,“你干什么?这不是没出事嘛!有什么好报警的,你报了警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啪地一声,混乱中手机摔到了地上。
一直沉默的唱晚出了声,“妈妈,我一定要报警,我要他去坐牢。”
“坐你妈的牢。”
郑程力来回踱步,突然换了副脸色,态度和缓下来:“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这种事被别人知道还得了?你受得了吗?”
“家丑不可外扬,我回头会教训他的,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唱晚无所谓的摇头,“我不需要你的交代,我要法律的交代。”
郑柯宇见她态度如此强硬,心里不可抑制慌起来,祈求的目光望向郑程力:“...爸...我...”
郑程力眉头皱起,让他别吭声。
唱晚缓了会,掀开被子,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机,郑程力目光一凝,直接将手机踢飞。
见状,她身体微微发颤,低而轻的讽笑,随后从床上起来,坚定地往外走,“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我说过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一定要报警。”
几个人拉拉扯扯的走到客厅,眼见她们母女俩即将出门,郑程力发了狠,一把扯住唱晚的头发往后拽,“老子让你别报警听不懂是吧?”
郑程力本来以为在他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郑柯宇能把事情办完,女人嘛,总是在乎自己名节的,只要她在乎,以后再慢慢劝,不愁她不妥协。
可他没想到唱晚妈妈那么敏锐,一下子就发觉屋里只剩郑柯宇和唱晚两个人,猜出了他的心思。
也没料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唱晚性子居然那么刚烈,拼死反抗,甚至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死活要找警察。
“老子说了会教训他!你他妈还要怎样。”
唱晚伸手去拍他的手,咬着唇一声不吭,眼神却极为坚定。
妈妈见女儿被抓,哭着扑上去,郑柯宇连忙去拽她,一时间四个人扭打在一起。
一片狼藉中,唱晚妈妈摸到餐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地在郑程力手臂上一划。
殷红的鲜血将郑程力刺激的更加疯狂,他松开唱晚,劈手夺过刀,想也不想的往唱晚妈妈脖子上刺过去。
鲜红的血液像一根红色的箭,从颈动脉喷洒而出,兜头浇了唱晚一脸。
温热的,黏腻的,伴随着铁锈味的血液不断从她脖子里流出来,似乎还能隐隐听见其中逐渐微弱的心跳声,那是生命消逝的痕迹。
唱晚茫茫然站在原地,脑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声,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嗓子像是被堵住,她所能发出的声音。
――只剩凄厉的嘶吼。
***
周惊寒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回到办公室时,傅行深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周惊寒关上门,松了松领带,朝他走过去,“脸色那么差。”
傅行深犹豫一瞬,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你托我查的资料。”
周惊寒接过,傅行深看着他,停了几秒,补充一句,“有关唱晚的。”
“嗯。”
“我看了点。”
周惊寒拆文件袋的动作一顿,“怎么?”
傅行深没多解释,拍拍他的肩,“...没怎么,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惊寒心中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上次的猜测悄无声息的冒出头来。
“......”
他看完文件已经是深夜。
办公桌上凌乱散落着各种纸张和照片。
周惊寒站在落地窗前出神良久,指尖燃着的香烟不知不觉烧到尽头,他被火星烫到指节,猛然回神,将手中烟蒂扔了出去。
食指被灼烧过的触感经久不散,但还有一股比这更强烈的疼痛从心间一直蔓延至鼻端。
他的脸色幽深晦暗,看不出情绪,内里弥漫着撕心裂肺的绞痛之感,仿若五脏六腑在这一刹那移了位,疼得他呼吸不畅。
那份文件上的每一个文字都像一把利刃,精准地插在他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深埋在骨子里的暴戾叫嚣着要冲破牢笼,撕碎眼前的一切事物。
周惊寒喉结滚了滚,闭上眼睛轻吐了口气。
外面正下着暴雨,又到台风天了。
他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的盯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黑夜和滂沱而至的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像是汹涌无尽的眼泪,诉说着多年的委屈和痛苦,令他隔着玻璃仍然生出绝望。
周惊寒僵硬地摸出手机,下意识地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通。
他真的管不住自己了。
他真的好想她。
第176章 不要命的阵仗
唱晚深陷于无边际的黑暗与永不褪色的血腥噩梦中。
妈妈一只手捂着脖子,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连时间都冲刷不尽。
她气息奄奄地指向门口,虚弱地说出了她留给女儿的最后两个字:“...快跑。”
这一刻,唱晚恍惚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崩溃地往门外跑去,身后跟着她这一生都难以摆脱的梦魇。
盛夏时节如瀑布般的急雨从天而降,外面行人神色匆匆,脚下跑过的道路寸寸崩塌,唱晚片刻不敢停,生怕被身后无穷的阴影吞噬殆尽。
鬼魅般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她茫然无措地在雨中奔跑,猝不及防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周惊寒!”
阴森可怕的梦境如同碎裂的镜子,咔嚓一声,一切了无痕迹,如同从未发生过。
在这一刹那,她被拉回到现实。
唱晚惊坐而起,额上散落的发丝被冷汗打湿,口中不住呢喃:“...周惊寒。”
可周惊寒不在这里。
酒店标间一如既往,昏暗阴沉,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大作。
郑程力失手杀死她妈妈后,整个人都陷入疯癫,他让郑柯宇去把唱晚追回来,同楼层的邻居听见如此大的动静,纷纷打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门口的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郑程力被堵在家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干脆一把火把整个房子都烧了。
火势极大,爆炸声不断,甚至影响到了隔壁的好几户人家。
“......”
唱晚闭了闭眼,摸索着找到手机,寻找救命稻草一般点开微信,找到周惊寒的头像,看着那两只熟悉的小猫,她狂乱的心跳微微安定下来。
幸好那是梦。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周惊寒。
她呼吸一滞,看了眼时间,犹豫良久,点了接听:“...喂?”
他的声音辨不出情绪,压得极深,“你在哪里?”
唱晚念了个地名,小声问:“你找我有事吗?”
“有。”周惊寒拿起外套往门外走,“你什么时候回来?”
唱晚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有点不确定的说:“本来是今天回来,但是因为台风的缘故,所有航班都取消了。”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明天回来。”
“好。等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唱晚轻声问:“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周惊寒走进电梯,“我想当面告诉你。”
“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还是乖乖应下。
话题就此止步,两人沉默了会,但双方都没有挂电话。
周惊寒盯着飞速往下降的电梯楼层,低声问: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又熬夜了?”
唱晚眨眨眼睛,周惊寒最讨厌她昼夜颠倒饮食不规律了...
“...刚刚...在收拾行李。”
她声音略有些不自然。
――叮。
电梯门打开。
“你刚从公司出来吗?”
听见熟悉的电梯门声音,她问,“你这个点才从公司回去吗?最近很忙?”
“你...过得好吗?”
借着夜色的掩盖,她终于有勇气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