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有喜——一寻【完结】
时间:2024-01-06 17:26:45

  我觉得无比庆幸,正要把白事物件放到另一个框里,正好赵方羡风风火火进来:“青烟在这里,梅儿你是她姑姑,先来看看她。”
  元梅儿跟着郑可麟来探望我,她也已身怀六甲,很快就要生产,抱抱青烟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与我说了些祝福的话后,便往脚边装有喜庆物件的框里寻找:“对了,刚才来的时候,娘让我到你这里讨点东西沾沾喜气。”
  我指点她,她没看到合适的,就顺手拉过另一个框,看了一眼,立刻推开它:“这是什么?”
  我意识到她拿错篮子,让张公公扯走。
  赵方羡本与郑可麟说着话,此时把住张公公的臂膀:“什么东西我看看?”
  张公公怯怯递去:“是……老奴昨晚准备的……好了殿下别看了,幸好用不上了!”
  赵方羡瞥一眼,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冷峻:“留着,有人要用。”
  “谁?”
  他与郑可麟示意,郑可麟点头:“已经安排好了,今晚行动。”
  他们两人的事,我和元梅儿从不参与,张公公识趣退出去,我也不听不闻不问,抱着安睡的青烟与元梅儿讲:“姐姐你在郑公子身边怎么样?这段时间都没有听过你的消息。”
  她脸上的喜悦淡了点,撑着身子在床榻边坐下,眼看着那两男人去了外屋详谈:“你看他们,总有说不完的阴谋阳谋,我呢,就是每天在家里而已,哪里轮得到我有消息?”
  我握住她的手:“你有想过回去临安吗?”
  她摇头:“去哪里都一样,人这一辈子,怎样都是磨难。”
  她说完,起身继续去挑选大红的灯笼,或者可爱的喜花,不再为任何事烦恼。
  外面逐渐有络绎不绝的各色人物前来贺喜,本来院子就小,稍微多几个人就只能到院子里的泥地里踩着雪,等着排队进来与赵方羡亲自道喜。
  我以为白天过了就能安静点,谁知道夜里也不少人前来,苏声套着厚重铠甲,用五大三粗的身子挤开人群,叮叮当当走进来:“羡儿我来晚了,不要怪舅舅!”
  赵方羡亲自迎他到里屋,将青烟抱给他:“舅舅你看看。”
  苏声立马扔了手里的兵器,一双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擦,就把张公公喊过来:“你,过来。”
  张公公想躲又躲不掉,靠近过去,立马被苏声抓去用他的衣服使劲擦了两回手。
  “干净了,把青烟给我抱抱。”
  他一双握大刀大杵的粗手抱青烟时,显得无比谨慎小心,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踹,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眼睛红了不少:“羡儿,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抱你。”
  赵方羡听了冷哼一声:“也只有舅舅你抱我了。”
  “哎,还在怪你母妃吗?”
  他并不在意,坐到我身边,轻轻握起我的手:“以后自然有人会怪她,反正不是我。”
  “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握紧他的手,望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心绪翻腾不停:“这几天你也辛苦,能放下的事,不如先放放。”
  他闻言松开我的手:“你好好休息,等你坐完月子,我们就要搬家。”
  “搬去哪里?”
  “带你回家。”
  他说我们元家的宅院已让人重新翻新,就等个把月完工后,他带着我和青烟一起回去。
  我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苏声在旁为他添彩:“羡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思还细腻着,他没有落水前,那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了,他……”
  他正说不停,外边有士兵匆匆来报:“苏大人不好了!宫里出事了!现在皇上紧急召你回去护驾!你快点走吧!”
  苏声诧异:“宫里不是有皇城司守卫,怎么需要我过去?”
  “就是皇城司出事了!现在皇上龙颜大怒,要问责波曲静波公公了!”
  苏声再不舍,也只好放下青烟,捡起大刀快步跑了。
  赵方羡目送他背影离开,淡定到像是意料到了这件事。
  我并不想多问,但他主动走到我身边,轻轻拨开襁褓,摸摸青烟稚嫩的面庞:“波曲静害我女儿差点胎死腹中,这笔仇,我一定要百倍奉还给他。”
第六十九章 心甘情愿
  这是他头一次告诉我准备做什么,不过也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带过,至于那夜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我仍是从道听途说里窥知一二。
  第二天清晨,宫里来了几个小太监敲门:“张公公在吗?”
  我听着张公公困倦地打着哈欠,到院里问:“一大清早的,你们也不嫌我一把老骨头起不来。”
  “别睡了张公公,皇后娘娘来了。”
  我一个激灵彻底没了睡意,将枕边的赵方羡推醒:“三爷快醒醒,你母后来了。”
  他辗转背对我:“别理她。”
  我叫不醒他,只好先简单打理自己,要去开门时,想到这家伙既然装睡,那就一装到底,回到床榻边,把一床被褥全部给他严严实实地盖好。
  “你这是做什么?”
  他被厚重的被褥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微微一会儿便憋红了脸。
  同时外边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
  我朝他嘘声:“三爷你抱紧青烟就好。”
  张公公在外边迎了几句,就叩门问道:“殿下与元喜小姐可起来了?”
  我假装虚弱道:“来……来了。”
  开门将他们迎进来,我往一边退,皇后面色阴沉,眉头紧皱,边往里走边打量我,却始终没有话说。
  我以为她会开口将我嘲讽一顿,甚至连应对的话语都想好了,此刻只能主动问道:“皇后娘娘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白了我一眼,慢吞吞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望着赵方羡:“三皇子已经傲慢到见了我也不起来问个好吗?”
  “起不来。”
  “你!”
  赵方羡甚至辗转背对她。
  皇后气得掀他被子,他就缩起肩膀,把自己的头埋进被褥里,死活不肯见她。
  青烟这时候嘤咛不停,我怕是两人吵醒她,赶紧过去劝道:“皇后娘娘息怒,三爷他应是昨晚受凉受累,现在身体不适,所以起不来了。”
  我怕她不相信,特意摸一摸赵方羡的额头,再来摸摸自己的。
  我本来还有的笑容一下子落了。
  回头望向赵方羡已经有些红黑的脸,还有紧皱的眉头,怕是真生病。
  “三爷你发烧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他肩膀,他不应,扫开我的手把青烟的襁褓抱紧,只顾埋头睡觉。
  身后的一大帮人都等着他,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皇后迟迟没有发话,面色很是不好。
  等到外边继续来贺喜的人渐渐多了,在屋外试着唤他,皇后才沉声讲道:“原本以为你真成了傻子,没想到是装的,你可真行啊赵方羡。”
  他冷哼一声:“说完了吗?”
  “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斥责他无规无矩,他都默默听着,就当没听见似的,时不时响起眠鼾。
  这把她气得不轻,当即扶额,差一点就要晕了。
  我搀扶她到梳妆台边坐好,劝慰了几句后,张公公去外边带医官进来:“皇后娘娘不介意的话,老奴先让大夫给殿下把脉。”
  跟随而来的小太监斥责他无理,被皇后抬手制止:“你先看。”
  果然她真没有再说什么,按捺着浑身明显的焦虑,听着大夫讲:“三殿下没什么问题,应是这段时间过于劳累所致,接下去要好好休养。”
  “没什么问题就起来说话。”
  皇后终于忍不了,过去掀开赵方羡的被子,赵方羡呼吸很厚重,声音嘶哑不堪:“我知道母后有事要与我说,先别说,等我好一点,说不定就放他一条生路。”
  “你当真?”
  他哼唧一声,低低呼喊自己浑身骨头疼痛,关节疼痛,还有被她打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皇后再次按耐下脾气,坐到床榻边,整理起袖子:“我给你按。”
  赵方羡当真爬起来,背对她盘腿坐好:“母后帮我擦药酒。”
  “药酒拿来!”
  皇后气哄哄地接过我递去的药瓶子,倒了手心里搓了搓后,摁到他肩胛骨。
  赵方羡挑三拣四,精神倒是好了不少,肆无忌惮指挥着皇后为他捏胳膊捏腿,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吃饭。
  他折腾皇后的时候,我让张公公和医官赶紧开了药方,去外边抓来几包药煎煮好。
  热腾腾的药水端进屋里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累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讲:“够了吗?还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赵方羡松松筋骨,隔空提点我:“元喜我的药吹凉它。”
  我端起碗吹了几下,他不是很满意:“笨手笨脚!”
  “那三爷你自己吹!”
  赵方羡被我怨怼一句忽然变得委屈,偏过脸喃喃:“想喝碗药都这么难。”
  这家伙平时绝不是这样的,平时一定过来与我打架,闹到屋里人仰马翻为止。
  他现在病恹恹的,又是一脸无人照管的落寞,乍一看好像生病的小孩那样委屈。
  我实在受不了他,把药碗放回桌上:“三爷喝不喝都行,青烟没了爹爹我再给她找一个!”
  他回头瞥我,眼神恨不得变成一把刀,我也瞪他,假装要把药汤倒了。
  “行了!”
  皇后拍桌而起夺走我手里的药碗,兰花指捏起汤匙,轻轻搅动后舀起一勺送到赵方羡嘴边:“你喝完他,就答应我放曲静一条生路。”
  我心想这家伙哪里会吃这套,但他果真乖乖喝完汤匙里的药,一勺接一勺,药碗很快见底。
  赵方羡苦得龇牙咧嘴,但就是不说,只苦给人看,皇后叹气:“再苦也要忍着。”
  他果然收起表情,满是委屈地看着她:“忍了太久,忍不了。”
  “你说你有什么委屈?你一个皇子有吃有喝,已好过大多数人。”
  “我的委屈,母后总有一天会知。”
  “我不想知道。”
  皇后放下碗,起身等着他回答:“你就告诉我,波曲静到底能不能平安?”
  赵方羡收起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回了毫无人情味的冷漠:“看在母后今天亲自照顾我的份上,我保他今日平安。”
  皇后闻言松了口气,看到他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冷哼道:“虽然我今日低声下气来求你,你也别高兴太早。”
  赵方羡满脸倔强地不吭声,抱起青烟有几分浅浅的犹豫:“我女儿平安出生,母后抱一抱她。”
  “不抱了,我的孙儿才随他娘一起走了,我没有心情看你的孩子。”
  他因此脸色又开始阴沉:“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我不管别人如何。”
  这两人僵持住,我赶紧打圆场,让赵方羡赶紧躺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好一些了,亲自带青烟进宫向娘娘请安,不急这一时,你喝完药,继续睡会儿。”
  “元喜送客。”
  他不留半点情面,倒下去就用被褥把自己捂起来,再也不见任何人。
  我甚是尴尬,幸亏皇后也不愿多留,很快就要带人走。
  我送她到门口不方便再走出去,她气呼呼扭头望着我,良久才讲:“你过来。”
  我战战兢兢到她跟前,有些绷不住紧张的笑:“娘娘还有什么嘱咐?”
  “太子妃走前,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她泄了气,让身边的宫人拿来一个金银打的小手镯,刚好是青烟可以戴的尺寸。
  我捧着手镯跪下行礼,她不耐烦打住我:“今天为了曲静,我才来这一次,往后等我忡儿继承王位,你让你的三爷好自为之。”
  我连连点头,眼看着她终于解气,打量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戏谑:“对了元喜,你就这样无名无份跟着赵方羡,甘愿为他生儿育女吗?”
  我余光望向那家伙,心绪沉重万千,他今日的表现不太寻常,活脱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也许是他生病时遇到了与他母妃一样年纪的皇后娘娘,想起自己也应该是个被照顾的孩子,而他又从小孤独长大,才会如此。
  我即便想离开他,也要因着他今日的表现,为青烟好好考虑。
  青烟才刚刚出生,因此我不用多加思索,只能回道:“元喜,心甘情愿。”
  “没出息。”
  皇后冷嘲一声带上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屋里终于又安安静静,只剩我们一家三口。
  我到赵方羡身边,把小镯子放到他眼前:“三爷快看看这是皇后娘娘送给青烟的礼物。”
  “你当我聋了吗?”
  他哼哼唧唧,很是不满。
  我哄他:“我已经收到太子妃送的礼物,这个就是你母后送的,应该是生怕你不收。”
  赵方羡闻言,OO@@重新爬起来,接过镯子亲手给青烟戴上,越看越满意,还拿起胖乎乎的小手亲了一下:“青烟一定会喜欢的。”
  他安置好青烟,又与我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轻轻倚到他臂膀上:“三爷给青烟取个名字吧。”
  赵方羡沉思片刻,轻喃起来:“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出自《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第二大愿:身光利他愿。”
  这应是他平时念的佛经,果然他反复诵读几遍,便讲:“就叫她如璃,赵如璃。”
  我让张公公取红纸墨笔来写下名字,然后去金明池边的寺里烧香供拜,等他回来交差时,顺便与赵方羡问道:“殿下安排的三个人昨儿已经死齐了,现在只要我们安插在皇城司的人开口作证,波曲静是死是活便全凭我们做主,殿下,你看是不是顺应皇后娘娘,就此放过他?”
  赵方羡抱着青烟哄她睡觉,手轻轻拍在襁褓上,冷言道:“我今日与母后说了什么?”
  “殿下说,今日就放过波公公。”
  赵方羡不语,张公公细品几回,忽然明了:“那今日就让他无事,但是明日……”
  “明日,就是他的祭日。”
第七十章 试探
  他冷言出口,听起来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我和张公公都愣住片刻。
  虽然已经想到他不会轻易放过波曲静,但没想到他现在已经狠绝到多一日都不肯给那老太监留下。
  赵方羡抱着青烟在屋里踱步,甚是悠然自得,与张公公讲:“你与我们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去市井里找几个马夫往衙门找人,就说前几日车行来了辆马车养马,却连人带马不见了踪影。”
  “明白了,那明日……”
  “明日之后,他怎么对我未出世的孩儿,你就照着办。”
  张公公点头:“老奴这就去办,殿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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