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但是蕊娘知晓二皇子恐怕是等不得人了。
陈晚晴和卞宝云?这两位到底谁才是最后的二皇子妃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蕊娘在新居睡下,流萤和画屏替她准备了汤婆子塞进被子里。蕊娘抱着小白象,仿佛她身边有娘亲保护睡的很香。
之后就是平平淡淡的跟着四公主读书,公主们每日读书也不过两个时辰,非常清闲,下半晌还有一大把的功夫。这个时候她才知晓原来宫中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常常见到生母,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或者她们生辰才能见到生母。
比起蕊娘的平平淡淡的遭遇,卞宝云短短的功夫就和三公主几乎成了莫逆之交,还不仅如此,她还在太后寿辰写了一张个不同的寿字图,让太后亲自赏赐不说,连在场的皇子们也是个个都夸她。
要知道这不过才半个月的功夫,蕊娘这几日还是有些冷,因此让人准备了汤婆子放在脚边。流萤小心道:“好姑娘,奴婢替您拿出来吧,您都忘记了,之前您在宣府的时候怕冷,塞了一个汤婆子在被窝里,那个汤婆子还不热呢,居然烫了那么大一个水泡,后来留的那个疤半年才退,天天疼就不说了,若非是找了个偏房用狗油,恐怕就留疤了。”
蕊娘依依不舍的把汤婆子拿出来:“好了,管家婆,这个给你。”
就在蕊娘睡到半夜时,卞宝云才推门进来,她这一推门,曹慈就忍不住道:“卞姐姐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晚回来?我才刚刚睡着,你知晓的,我学问不算好,早上又起不来,偏偏你回来的这么晚。”
卞宝云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三公主今儿有些不舒服我陪了她半天。”
曹慈气呼呼的,翻了个身,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不爽。
次日一早,蕊娘陪四公主读书完,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去,而是向四公主求了个人情,让她宫里的小太监拿着腰牌带自己到宫中画室观摩画作。
流萤不解道:“姑娘,那画室还有好远呢,您要看画,日后看的功夫还不多呀。”
“傻姑娘,你知晓什么。你说二皇子现在多大了,甚至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多大了?我外祖母说表姐进宫顶多不超过两个月皇上就会下旨的。你看现在谁优势更大?”蕊娘笑道。
流萤想了想:“二皇子十八岁快满十九岁了,他是因为守制才推迟了婚事。之前嘛奴婢一直以为是晚晴小姐,现下看来倒是卞姑娘优势大。”
蕊娘点头:“是啊,陈晚晴的娘虽然是公主,但也不是太后亲生的,只是被太后抚养。她父亲曾经是锦乡侯世子,可因为早早去了,爵位又被锦乡侯袭了,虽说锦乡侯现下对她很支持。可她比不得卞宝云,卞宝云的爹是从一品的将军,家族庞大,还是荆王外甥女,最重要的是她比陈晚晴更有才情。”
流萤道:“可陈姑娘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啊。”
“就是这样,我见她平日不喜诗词歌赋,觉得那是酸腐文人读的,比起这些她更爱看治国经邦的事情,甚至她总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滴水不漏。她有这么些好处,可她有一点不好——”蕊娘没有说下去。
她之前怀疑二皇子曾经在九曲桥,陈晚晴也去过九曲桥,在之后,陈晚晴扫除了最大的对手曹蕴真。
陈晚晴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尤其是对二皇子,几乎视为囊中之物,却没想到皇上突然神来一笔要考她们。
在皇上那里,卞宝云比她出色,在后宫淑妃这个宠妃也能帮卞宝云说上话。
那么陈晚晴的地位的确是悬了。
蕊娘已经非常敏锐的知晓陈晚晴可能要下手了,但她具体怎么下手自己不知道,就留了画屏在屋里守着,她也白日不必回去,以免节外生枝。
此时,陈晚晴正关上门,和来看她的庆宜长公主说话。
庆宜长公主心目中的女儿一直都是骄傲明媚的,哪里见过她这般,因此道:“我看方才你和卞宝云都在三公主身边,论关系,你才是三公主的嫡亲表姐妹呢。你怎么仿佛矮了她们半截似的。”
“娘,卞宝云不仅色艺双绝,家世出众,而且她比我会讨人欢心。三公主很喜欢她,什么悄悄话都同她说。”陈晚晴非常挫败。
庆宜长公主扶住她的肩膀道:“那现在宫里也是多偏向她吗?我留给你的人,你问过没有。”
陈晚晴点头:“淑妃那儿有位嬷嬷同我说,皇上曾经问起这几位姑娘如何,淑妃您也是知道的,她儿子是完完全全二皇子的跟班,所以她大力推荐卞宝云。说实在的,我看皇上很喜欢那位孟姑娘,但是她家世太低,被赶鸭子上架来的,无法和卞宝云相提并论。”
“淑妃最受宠了,她儿子是二皇子的人,若二皇子登基,凭借着推举之情,未来皇后都会感激她。二皇子这些弟弟中,四皇子和六皇子是他追随者,可皇上和二皇子相较于四皇子,明显更喜欢六皇子。淑妃有这一招,四皇子日后作为未来皇上的亲兄弟,肯定地位大增,兴许还能封个世袭罔替的王爵之府,这个买卖不亏。”庆宜长公主已经想到了这些。
陈晚晴听到这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娘,您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庆宜长公主道:“人选你找好了吗?”
“找好了,她的家人名单我现在给您,只要捏住她宫外的家人,一切和我无关。”陈晚晴把一张纸条塞给了庆宜长公主。
连庆宜长公主都不知道女儿准备怎么办?
只是隔日就听说卞宝云手上和腿上都被汤婆子烫成的水泡,甚至要卧床休养治疗,不能下床走路。
连蕊娘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当时只是她和流萤的无心之语,却被有心人利用了。
卞宝云还浑然不觉,只道:“昨日也太冷了,我就多拿了几个汤婆子,哪里成这幅德行了。这些水泡应该很快就消下去的吧。”
蕊娘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因此她说了实话:“这种水泡恐怕很难消,要快些找大夫来看,否则至少半年才能恢复。我记得我十岁那年被烫伤过,也是过了好久才好。”
“什么?”卞宝云听的都快晕倒了。
半年,她还能做什么?
陈晚晴连忙道:“你急什么,我替你去找大夫过来,哪里有那么严重的?”说完还语重心长对蕊娘道:“你既然以前被烫过,怎么不提醒一下宝云,这下好了……”
蕊娘知道这事儿就是陈晚晴做的了,平日倒是没见过她这么好心,现在还想甩锅给自己,她就道:“陈姐姐,我昨儿一天都在外面,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我怎么会知晓这些呢?卞姐姐,昨日都开春了,我看也不是很冷,怎么你要那么多汤婆子啊?”
卞宝云只是有些心软,但并非傻子,她二人说的话,似乎在暗示自己绝对不是意外……
但是,现在她已经被烫伤了,在宫里住着也无济于事,甚至宫里的大夫也未必可信,她要求回家养伤。
曹慈很是可惜的对蕊娘道:“孟姐姐,你说卞姐姐这样太可惜了。她可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出挑的,身上都被烫成那样了,如果能好就好了。”
“是啊,尤其是不太暖手的汤婆子烫的最是厉害了。”蕊娘其实也是见证了一颗新星的陨落,卞宝云和自己都是无妄之灾。
甚至你不惹任何人,只要你挡路了,那你就会被当成踏脚石一样的砸掉。
卞宝云进宫时光芒万丈,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甚至在下学回来时,她的行李被褥就已经没了。
与此同时,庆宜长公主之女陈晚晴被正式指婚给二皇子,回家待嫁,端午之前完婚。
陈晚晴走之前,十分风光,兆祥所的人都知晓她即将是二皇子妃后,都在跟前谄媚。连黄姑姑都上前,堆着笑脸嘴里说着吉祥话。
甚至,她还十分大方的把自己带进宫的首饰分作两份要送给蕊娘和曹慈,蕊娘和曹慈当然都表示太贵重了不要。
陈晚晴笑道:“你们这么和我客气可不好,我们一同作侍读,这两个月不似姐妹也胜似姐妹。那些男人们都常常说兄弟之间有通财之义,难道我们女子之间就没有了不成?或者说你们瞧不上我。”
现在的陈晚晴简直就是意气风发,她嫁给了自己一眼看中,非他不嫁的人。或许旁人是为了地位权势,她却更多的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说起来,她和蕊娘也无冤无仇,甚至她还感谢韩嫣去世了,伯府推举的蕊娘又是个家世不拔尖的。
既然,陈晚晴都这么说了,蕊娘和曹慈只好都收下。
陈晚晴意味深长道:“我祝两位妹妹前程似锦。”
蕊娘淡淡的道:“那就承您吉言了。”
陈晚晴走了好一会儿了,曹慈才悄悄的和蕊娘道:“我还以为卞姐姐会是二皇子妃呢?真是没想到。”
“这话你就别说了,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蕊娘知晓曹慈平日一贯很怕陈晚晴,现在即便她走了,曹慈也不敢高声说她的不是。
至于蕊娘,在宫中生活需小心谨慎,她是不会露出任何话柄的。
曹慈看着曾经卞宝云睡过的床道:“唉,卞姐姐虽然总是吵着我睡觉,但是她对我也很好,我有不会做的诗赋,只有她不嫌弃我慢,还细心要教我。孟姐姐,你说再过半年,卞姐姐还能回来吗?”
蕊娘道:“这恐怕很难了。”
估计是很难了,因为蕊娘那日不止发现卞宝云还不只是被汤婆子烫伤,甚至在她那日她去卞宝云床前观察她烫伤的伤口的时候,发现她头发落下许多在枕头上,手脚微微颤抖,还时常扶着腰说腰酸。
恐怕不被烫伤,也在之前被人投毒过。
卞宝云太有优势,又没有防范心,她又天生很能共情别人,让大家都很喜欢她。蕊娘也有些物伤其类,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蕊娘猜的是对的,庞太后也是这样说的,她对身边的心腹邵嬷嬷道:“让那些人好好的为卞姑娘治病,要什么珍贵药材若有不趁手的就从宫里拿。”
邵嬷嬷也是很可惜:“卞姑娘实在是太可惜了。”
庞太后手腕上从不戴佛珠,听邵嬷嬷这么着,只道:“也许是好事儿呢,她还年轻,生的漂亮,心肠又软,不适合进宫。在宫外,兴许还能安生。倒不如孟家那个丫头,她娘当年搅风搅雨,把皇帝和晋王都迷的死去活来。晋王前几日还进宫说想为他儿子求娶孟家丫头,这姑娘才智只配个藩王世子可惜,我看她要是和她娘一样的功夫,皇子们就乱了,日后就是我这个定海神针出来了。”
邵嬷嬷听了莫名一悚。
第24章
过了月余, 陈晚晴进宫,成了紫禁城的新嫁娘,也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妃。庞太后则准备出宫去皇家寺庙礼佛, 昭帝让庞皇后、后宫妃嫔及大皇子妃二皇子妃和两位公主随驾,又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位年长些的皇子筹备太后出行事宜。
能够跟着出宫的人, 当然都欢呼雀跃。
曹慈眼巴巴的看着蕊娘道:“孟姐姐, 你说我们能不能跟着去?”
“我当然想跟着去啊, 进宫这一个多月,每日规行矩步, 若能出去透气就好了。只是这些也不是你我说了算,还得看上边怎么说。”蕊娘笑道。
曹慈拍了拍脑袋:“不如我们去求求四公主吧。”
蕊娘摇摇头:“我就算了, 你和四公主关系更好些, 你们又有亲戚关系, 开口也方便些。”
据说曹巡抚现在的夫人虽然是宗女,但是是继室,曹慈之母是曹巡抚的原配,出身一般, 是个小官之女, 亲戚关系也疏远。但随着苗贤妃发达后,曹慈父亲又是显宦, 两边竟丰年过节走动起来。
曹慈听蕊娘这么说, 眼睛一亮, 但还是泄气道:“还是算了, 我怕开口。”
“那咱们就听天由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蕊娘笑眯眯的拿着绣绷绣花说话, 见曹慈在旁画着花样子, 自己也低头绣花。
忽见, 黄姑姑推门进来,很是欢喜的样子:“两位姑娘,方才奴婢接到消息,说是四公主正在太后那儿请安,大皇子妃问起四公主读书的事情提及您二位,太后就说让你们都跟着去。”
蕊娘和曹慈对视一眼,都喜呼道:“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若说之前曹慈一直梳着丫髻,但现下她生辰已过,都十四岁了,只是从双丫髻变成三丫髻,配着她那张娃娃脸,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连流萤在收拾箱笼时,都忍不住觉得奇怪:“曹姑娘也十四了,不过是比您小一两个月,怎么把自己弄的那么小,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蕊娘也在想是为何?她总觉得曹慈身上有太多谜团。
此事不提,蕊娘还要和曹慈一去起长乐宫给太后谢恩,毕竟这次她们两个伴读能够去,都是托庞太后洪福。而往深了说,蕊娘外祖母是庞太后亲妹子,曹慈是代替曹蕴真进宫,曹蕴真也是庞氏之女,她们算是庞太后的人。表面上说是太后慈悲为怀,从私心而言,也是太后抬举她们。
当然,也不能空手去见,姑娘家们在闺中一般都是送几色丝线,蕊娘自己画的花样子,特地制了一对荷包,颜色鲜亮。
曹慈见到满是自卑:“姐姐怎么手艺这么好,不知这是什么绣法?”
“这是在红色缎子上用的平金绣的绣法做成的蝴蝶样式荷包。”蕊娘说完,又见曹慈做的也是蝴蝶,她笑道:“你的也不错啊,你是做的鸡心式样的,我是做蝴蝶样式的,就是样式不同罢了。”
曹慈抿唇:“日后我可得好好同孟姐姐你学学。”
蕊娘催促道:“走吧,我们还得去长乐宫呢,别耽搁了。”
从兆祥所去太后处,宫妃皇子妃们都有轿辇肩舆可以坐,她们就只得走路了。曹慈因为裹脚的缘故走不快,蕊娘还不得不等她。
三寸金莲被世人夸耀好看,但所受折磨也多,韩氏就没给蕊娘裹脚,蕊娘小时候打耳洞还能忍受,裹脚她受不住。
好容易到了长乐宫,原本准备请安完就走,哪里知晓太后请她们进去见面。
这是蕊娘第二次来长乐宫了,之前她过来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如今却已经是局中人了。在原位置,她和曹慈行大礼。
庞太后今日穿着家常圆领褐色偏襟袄,头上梳着简单的元宝髻,和寻常老人一样。根本就不像是外面说的那种牝鸡司晨,似乎再有第二位武则天要问世的样子。
“你们进宫这些日子,可习惯宫中生活了?”庞太后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蕊娘和曹慈都道习惯。
庞太后笑道:“既然习惯了,那日后你们也不必再兆祥所住下了,你们住的那里偏僻。曹姑娘你是苗贤妃的表侄女,年纪看着还小,又是四公主的伴读,我今日问起贤妃她说要让你住到她那儿。至于蕊娘,你就住到我宫里来。”
在殿内的乐令姿见状,心道曹姑娘虽然是显宦之女,到底和太后半点关系也无,甚至只是曹蕴真的族妹。孟姑娘却是韩老夫人的外孙女,关系到底更亲近一些。
但是太后在之前,却没有透露半点口风,乐令姿心想难道太后是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