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谢明蕴喜欢兔子。
这关晏顾什么事?
谢明蕴想了片刻,才想起上次晏顾送了个兔子给她。
虽然后面她已经送回去了,也没想到容淮安记到现在。
她顿时觉得好笑,没理容淮安,低着头和怀里的兔子玩起来。
容淮安烤鱼的本事显然很好,一条鱼在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烤好,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谢明蕴瞧着那烤鱼被烤的金黄,色泽极好,顿时味蕾大振,抱着兔子要过来。
容淮安嘴角抽了抽,提醒。
“你别让它离得太近,等会它这一身皮着了火,哭都没地方哭。”
谢明蕴把兔子放了回去,走过来接过容淮安手中的烤鱼。
他火候掌握的很好,鱼上面还撒着他吩咐下人放的蘸料,谢明蕴一口咬下去,顿时满足地眯起眼。
“比我烤的要好吃。”
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改天教教我。”
“不教。”
容淮安一手拿着另一只鱼在烤,一边回道。
“养家的本事,教给了你怎么行?”
养家?
谢明蕴瞪大眼睛。
“你堂堂太傅还要养家糊口?”
容淮安但笑不语。
但现在有的吃就行,谢明蕴也没纠结那么多,想着大不了日后她多缠着容淮安给她烤一些。
刚烤好的鱼还有些烫,上面的蘸料辣的她脸有些红,吸了吸鼻子。
“要是这会有酒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的?
容淮安在她遗憾的眼神里像变戏法一样从一旁拿出来一坛子酒。
谢明蕴眼中的失落顿时消散,亮晶晶地睁着一双眼看他。
“你哪来的?”
他来寒鸣寺还带酒?
“偷住持的。”
容淮安随口答道。
住持还喝酒?
谢明蕴显然不信。
“但你只能喝三杯。”
容淮安可没忘记上次她喝了几杯就喝醉的事。
虽然喝醉后的谢明蕴很粘人,但是喝醉酒容易头疼,他还是舍不得她不舒服的。
谢明蕴连连点头,想着酒坛子到了她手里喝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
虽然她酒量浅,但是酒品好呀!
容淮安可是说了上次除夕醉酒后自己可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的。
谢明蕴接了酒坛子,顿时那醇香扑鼻而来,她接了容淮安的酒盏,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温凉的酒水缓和了烤鱼的辛辣,谢明蕴没忍住又倒了一杯。
容淮安卡着三杯把酒坛从她手里拿走,任凭谢明蕴怎么磨也不让她多喝。
谢明蕴睁着一双清透的眸子瞪他,然而那眼神没多少威慑,更像是情人间打闹的嗔怪。
“一杯也不行吗?我酒品很好的,等会醉了一定不会闹你。”
她酒品很好?
容淮安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目光落在一旁的兔子身上,心念一动,变了主意。
他亲自倒了一杯酒给谢明蕴。
谢明蕴于是又喝了两杯。
容淮安把握的度很好,让她不至于醉,又能酒后知无不言。
于是一刻钟后,谢明蕴飘飘乎地晃着脑袋,半倚在容淮安怀里。
柔软的发丝顺着铺在他身上,po文海棠废文吃肉文都在q群寺二贰儿吴九乙似柒女子身上的幽香连着酒香一起倾过来,容淮安觉得自己没喝酒也有些醉。
但他显然更清楚自己要问什么,将怀里的人揽好,把她手中的签子拿走以防扎着她,问。
“晏顾送你的兔子喜欢吗?”
“喜欢。”
“喜欢兔子,还是喜欢晏顾?”
“喜欢兔子啊,我喜欢晏顾做什么?”
容淮安松了口气,又问。
“晏顾送你回京,你们相处的三个月,有没有觉得他很好?”
“唔……是很好。”
“那要是你父皇赐婚呢?”
“那就不好了。”
半醉半醒的谢明蕴有问必答。
“那个你在后山碰到的书生,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谢明蕴扁扁嘴。
“你这人也太小心眼了。”
有吗?
容淮安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瞧见她小脸红彤彤地躺在他怀里,这样乖顺漂亮,那双眼如暗夜里璀璨的星星一样惹人喜欢,不止他一个人察觉她的好,所以当然得看紧些。
她还没弄明白如今对自己的感情,可他明白。
容淮安没再问,抱着她起身道。
“该回去了。”
他喊了下人来收拾剩下的东西,抱着她往回走。
“以后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能吗?”谢明蕴有些意动。
“只要你想,就能。”
容淮安的声音掷地有声。
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后山起了凉意,谢明蕴往他怀里窝,睁着一双氤氲的眸子看他。
她半醉半醒,在他怀里被抱着只觉得脑子轻飘飘的,便一直盯着他,似乎想抓着点真实。
那眉目在黄昏下更显几分几分如诗似画,步履从容,丰神俊朗,从江南到上京,一直是这幅好模样。
也一直如往昔一般,纵着她喝酒,吃鱼,出来跑,在每一个她想去玩的时候,他都陪在身边。
心里忽然软了软,她在他胸膛前蹭了蹭。
“容淮安,你怎么这么好。”
“我很好吗?”
他低下头,与她对视。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抱着她的力道很稳,在他怀里谢明蕴从来没担心过会掉下去。
“很好。”
她重重点头。
容淮安忽然笑了,嘴角勾起,那清润的笑似乎冲破黄昏的云雾,直直晃进她心里。
谢明蕴一时有些失神,目光落在他唇上,喉咙滚动了一下。
“我都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答应你。”
容淮安有求必应。
下一瞬,听见怀里的人轻轻蹭着他问。
“你可不可以,亲一亲我呀。”
第47章
◎上元节。◎
容淮安怎么也没想到答案是这个。
小姑娘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光影昏黄,映在她脸上的红润更平添几分柔美, 容淮安一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
“这样呢?”
他嗓音有些哑, 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谢明蕴没说话,跟他对视了片刻,忽然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把人往下带了带,在他唇上印了个吻。
“要这样的。”
她这才满意, 又缩回他怀里。
容淮安哑然失笑, 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一路抱着她回去。
等把她放回了床上盖好被子, 他从屋内出去, 嘴角的笑敛去。
“都准备好了吗?”
“城东的钉子已经全部拔掉,这两天容溱的人又试图往里面安排人,我都一一拦住了。”
容淮安颔首。
“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谢明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起来的时候如同蔫了的小白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搅着碗里的粥。
“怎么走这么早?”
她还没睡醒呢。
“前两天寺里的事皇上似乎知道了,今日得早点回去处理。”
容淮安随口说了一句, 瞧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笑道。
“有这么困?”
他发现谢明蕴别的本事没有,但这睡觉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之前在江南若说是夏日能睡些便也可以理解,如今可是冬天, 马上要开春的时候, 她从昨晚戌时睡到辰时二刻, 竟然还能困吗?
然而谢明蕴此时却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她听了容淮安的话,顿时睡意消散了几分,握紧汤匙问。
“父皇为何知道?”
“那夜的事毕竟闹得大,那么多人,总也不能完全封锁消息。”
而上京皇上的人无处不在,知道也不算稀奇。
谢明蕴将手中的碗搁下,认真地看着容淮安。
“回京父皇若问起,你就说她是来挟持我,你情急之下才命人动手的。”
容淮安瞧见她眼中的担心,语气缓和了些。
“不是大事,放心吧,我和太子殿下会处理好的。”
“真的?”
“真的。”
容淮安又笑。
“这次回去,以后就让紫衣跟在你身边吧,她懂武功又懂医术,跟在你身边我放心。”
谢明蕴想了想,没有推辞。
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算起来也有十天没回去了,马车行到喧嚣热闹的长街,谢明蕴掀开帘子往外看,听着人们的吵嚷声,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公主,大人说他先去太子府,让您不必担心,直接回公主府即可。”
紫衣从前面到了帘子外,低声回禀。
谢明蕴点点头,却吩咐了车驾转路去皇宫。
她也有段日子没见皇后了。
车驾缓缓停在皇宫门口,她一路进了凤仪宫。
皇后见着女儿很是欣喜,从高台上迎下来,握住她的手眼眶就红了。
“蕴儿,一路回来可好,快让母后看看。”
虽然太子早带回了谢明蕴没事的消息,谢岚昨天也特意来了凤仪宫看她,但皇后总是不放心。
她拉着女儿上下打量了遍,看着她脸色也红润,才松了口气,埋怨道。
“以后再也不让你去这种地方了。”
为免皇后担心,太子消息瞒得严实,皇后只以为山中出了匪贼,谢明蕴也没解释,笑着安抚了皇后两句。
皇后拉着她落座,一边低声道。
“也不知道慈宁宫那老太婆病到底好了没有,每天不想着如何让太医院好好研究她的病,倒是想什么祈福的法子折腾人。”
“母后。”
谢明蕴倒是比她谨慎,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这凤仪宫上下都是我的人。”
皇后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这回回来瞧着蕴儿都瘦了,在山中想必吃尽了苦头,等会母后好好让人给你做些补汤。”
“寒鸣寺内饮食不算差,三姐都吃得惯呢。”
“我瞧着你和岚儿如今关系尚算不错。”
“三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没什么坏心思。”
谢明蕴点头。
“我底下只有你一个女儿,皇宫人丁稀薄,你和岚儿走得近些也没错。”
皇后说着又拍了拍她的手。
“前天贵妃娘娘还来问过你呢。”
贵妃?
谢明蕴想起是谢明哲的母妃。
“怎么会?我和娘娘一向没交集。”
“你被挟持的消息传到皇宫,你父皇怕影响你清誉,便封锁了消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贵妃听说你受伤受惊,也差人来问过。”
皇后话音顿了顿。
“贵妃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有个不好的儿子。
谢明蕴腹诽。
“哥哥呢?”
“一早就去乾清宫外等着了,估计是要和太傅一起跟皇上回话。”
皇后说着又看她。
“太傅对蕴儿很上心。”
这话谢明蕴倒是没反驳,皇后又感慨。
“太傅果真是个好人,对你这只有三个月教/习情的学生也这般好。”
学生么?
谢明蕴嘴角一抽。
只怕容淮安不想当她先生。
但她也没反驳,听着皇后说了几句,便起身道。
“女儿想去等哥哥出来见一见他。”
皇后摆手放行了。
才走过御花园,迎面过来了两个嬷嬷对她行礼。
“六公主大安,奴婢奉太后娘娘命,请公主前往慈宁宫小坐。”
太后?
谢明蕴没想到太后消息这么灵通,她前脚才回来后脚就派人来叫她过去。
“公主。”
身后的嬷嬷担忧地喊了她一句。
谁不知道太后不喜欢六公主,这会叫她过去能有好事?
谢明蕴摆手。
“你去乾清宫外等着太子殿下,若是他出来就告诉他我去了慈宁宫。”
那嬷嬷仍是担心,开口又要劝。
谢明蕴已经猜到了太后叫她去是为何。
“放心就是,我不会有事的。”
慈宁宫内金碧辉煌,来往宫女屏息凝神地伺候着,安安静静,只听见谢明蕴和那嬷嬷的脚步声。
谢明蕴在殿外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大殿外一侧跪着的人。
是侯夫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嬷嬷,嬷嬷依旧低着头不语。
谢明蕴心中却了然,这是做给她看呢。
不然怎么也说不通这么巧,她前脚被太后传来,后脚侯夫人就得罪了太后跪在了慈宁宫外。
她没说话,嬷嬷拿捏不准她的意思,也不敢多说,掀起帘子让她进去了。
谢明蕴一眼看到端坐在最上面的太后。
她依旧是之前喜欢给谢明蕴立规矩时候的样子,衣裳穿的一丝不苟,正襟危坐,神情冷淡严肃,简直就是翻版谢岚。
哦不,谢岚最起码还有个鲜活的性子。
她皇祖母这脾气才是真正让人觉得无趣又避之不及。
“皇祖母万安。”
她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没耽误分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起吧,瞧着这几天规矩学的不错。”
台上太后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学的不错吗?谢明蕴想她的规矩一直都这样,是太后如今做错了事理亏,才不好在这些小事挑刺。
她面上恭顺地直起身子落座。
“听说前几天你吓得病了一遭,如今可好了?”
太后抬头主动问。
但哪怕是问,她的语气也冷淡又生硬,听着不像关心,倒有些刻意。
“不打紧了,只是小病,没有皇祖母的严重,前后缠绵病榻半个多月,还得我和三姐去祈福回来了才见好。”
这回谢明蕴倒没给她继续含糊的机会,清楚地看到这句话说完,太后的脸色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