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的话一噎,很好,原在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就不该看他一哭,就心软,看吧,现在他又用这招,又开始哭的像朵雨打小莲花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如同化学武器,迷惑人的神智。
她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的模样,盯着帐门暗下决心,此次绝对不会让他的得逞。
“瑾瑜你别不理我,你说过我们只是暂时分开的,”他上前一步,凑到她的面前,摸着她的头,柔声道:“我还等着你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来迎娶我呢。”
她听到这个立马一激灵,“你不说这个我还没那么气!就如今这情形,我还升个屁的职!加个毛的薪!君上知道我跟你交往,我还跟你分了,他不被气的把我拉出去咔嚓了,我都谢天谢地了,还走个屁人生巅峰,老娘我的命都要没了。”
上次是被他那男色迷得失了智,说这么她都答应。
这次她是被自己蠢的,被他气的失了智,那是口不择言,满口粗话。
“小姐,你不是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么,君上不会杀你的。”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小风此时插入一句话。
此话一出,樗里疾和郯明刷地看向徐瑾瑜,齐声问道:
“什么?”
第53章 他吃味了
徐瑾瑜本来还在气头上, 噼里啪啦发作一堆。但被樗里疾和郯明齐声一问,刹住了车。
脖子一梗,盯着樗里疾眼睛说道:“太子遇刺, 我救的,怎么了?”
樗里疾一用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沉声道:“前因后果, 与我说清楚。”
“什么前因后果?廷尉府不都发告示了么,有凶徒刺杀太子, 幸得一人相救, 方化险为夷,那一人,便是我。”
樗里疾拉着她走到书案, 然后带着她一起坐下,“你少避重就轻,给我说清楚, 前因, 还有后果。”
这下换徐瑾瑜有些心虚了, 原因无他, 这个后果好解释,前因经不起细问啊,全部如实回答那不暴露她穿越人身份了么,还有原身确实跟嬴驷有些朦胧青涩的回忆来着。
樗里疾见她不张牙舞爪了,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他身侧扣着手指头, 乖的跟个小羊羔似得, 就知道他问对了。
“来,说说吧, 你在哪里救的太子?”
“徐家沟。”徐瑾瑜弱弱地说。
樗里疾眉毛一皱,他为了避嫌,他从未主动打探过太子的消息,竟不知他还去过徐家沟。
太子遇刺的事,还是公父把他和公子华从军中调回时他才知道的。
随后,他被调到辎重营,公子华被调到了陇西。
“你跟太子在徐家沟认识的?很熟么?”樗里疾问,“不然你也不会救他。”
徐瑾抬眼瞟了他一眼,又转移视线说道:“他那时说自己是游学士子,化名赵惠,我也不知道他是太子来着。他砍柴受伤,我给他包扎,就认识了。也不算很熟吧,就一起上山砍柴。”
“还有么?”
“一起摘野果。”
“没有了?”
“一起看日落。”
随着徐瑾瑜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樗里疾的手是攥的越来越紧。他咬牙问道:“太子在那里多长时间?”
徐瑾瑜伸出一根手指,眼睛闪烁,“就一年多。”
“一年多?还就!”樗里疾心里像老酢打翻了似得,酸的不行,他都没跟瑾瑜一起看过日落,更别说一起砍柴、摘野果。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嗓音微沉,“好,你接着说,怎么救的太子,说的详细些。”
徐瑾瑜用手绕着一缕发丝,低头便思考边说:“那是深秋的一天,家中的柴快烧完了,我想上山砍一些柴火,然后再摘一些野果。只记得那日太阳耀眼,秋高气爽,凉风阵阵,美丽冻人,我就换了件厚点的衣服,又喝了碗米粥。”
樗里疾揉了揉太阳穴,“倒也不用说这般细致。”她这么个描述方法,说到天黑估计还没说道要点上。
“不用说这么细啊,那行,”徐瑾瑜懵懂地看了眼樗里疾,接着绕着发尾。
“我上山之后遇到赵惠,突然冒出几名蒙面人,手持长剑杀气逼人,我俩撒丫子就跑,到了一个悬崖,有一人要背后偷袭他,我便伸手拉住那人,救了赵惠。”
“没了?”樗里疾说道,心想,让她不用描述那般细致,她倒好,直接噼里啪啦,没了。
“不对啊,告示上可是说,救太子之人,舍身忘死,身受重伤来着。你受了什么伤?现在可好了?”说着他还扒拉着瑾瑜,从头到脚,从左到右扫视一圈,看是否有异样。
徐瑾瑜轻呼,“哎呀,不用看啦,在我来河西之前就全好了。”被他来回扒拉,痒痒的。
然后她小声地说:“还有那个舍身忘死,有些夸大啦,只是意外,当时扯人用力猛了,脚底一滑,跟那歹徒一起跌下悬崖了,呵呵呵,巧了这不是。”她尴尬地笑着说。
这次换樗里疾生气了,掉下悬崖,身受重伤,听起来就吓人,她还跟自己笑呵呵,她可真是心宽,也可真是欠教训!
他凛声道:“你还笑地出来,跌下崖那是会要人命的!你说实话,跌下崖后如何了?”
徐瑾瑜腹诽道,可不就是命都没了,原身跌下悬崖就魂飞魄散了,然后她这个冒牌货穿越了过来。
她这笑呵呵,不也是为了不让他刨根问底么,但是好笑打哈哈也没用,于是她便收起了那不及眼角的笑。
“现在无事不就好了么?我是医士,你要信我,真的彻底好了。”
樗里疾蹙着眉头,无奈道:“你说你如今都好了,我信你。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就跟我说,当时你伤到了哪里?还有为何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见实在绕不过,徐瑾瑜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编了。
“坠崖之后我被枯树挂了一下,比那凶徒晚落地,砸在了他身上,然后就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扒拉出来后,发现有一块木牌,写着嬴驷恩人徐瑾瑜之墓,我那时才意识到那个赵惠可能是太子嬴驷。还有我被埋,可能是我昏死后气息太过微弱,以为我没命了。后来嘛,就是我回了村,在村口被邻居发现,将我带回了家中养伤。”
她说完之后松了一口气,终于圆过去了,除了昏死之后换了个魂儿这事儿没招,其他基本都按事实说来着,不怕他将来去查证。
最后她补充道:“至于为何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之前觉得太子的事牵扯太多,不光是你,我谁都没说的。”
樗里疾耐心听完她的解释,眉毛皱地更紧了。“你谁都没告诉,那小风是如何知道的?”他反问。
徐瑾瑜心累了,她是来吵架的,怎么现在是她被审来着,好吧,继续交代。
“那是因为两个月前,太子寄过来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给我师傅的。给师傅的那封说我救过他一命,让他照顾我。”
“给我那封说他已经回到宫中,恢复了太子身份。他回宫后曾派人去徐家沟崖底移我的尸骸,发现没有,打听之后知道我当时没有殒命,还来了河西军中。太子说他要跟公父说,救他之人是我,现在就在河西军医营。我这不是听郯明传信说君上要来,怕他会因此事召我么,所以问师傅的看法。”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她感觉自己口都干,侧身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樗里疾终于清楚了来龙去脉,也想通了一件事。
之前看到廷尉那个告示内容时,他不知救太子的是瑾瑜,看那上边写着一句救太子之人,身受重伤,还想着廷尉的处刑的告示,怎么还描述救太子之人。
如今听瑾瑜说救人的是她,太子还在徐家沟一年多的时间,而且他在知道她还活着之后,要跟君上说救命恩人是瑾瑜,两个月前还专门写信将此事告知她。
结合这种种信息,他觉得告示中有些违和的那句话,需要细品了。
太子是要给瑾瑜求封赏?或许,还有其他的想法?
而今,因为廷尉的告示,天下人皆知秦国太子遇刺,被一人相救。
如若今后君上为瑾瑜封赏,那世人皆知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思及此,他的心头一跳,再次问:“你跟我太子,在徐家沟时真的没有什么?”他觉得,太子不会做无用之事,尤其是他刚回秦宫便有如此动作。
徐瑾瑜想仰头长叹,天呐,今儿个算是过不去了,怎么有种小娇妻会情郎被夫君捉奸,然后被按着头审问的感觉呢?
虽然徐瑾瑜这个人之前确实有些喜欢那个赵惠,也就是太子。
但是那不是她啊,是原身呐!
她对太子可是一点儿那个意思都没,穿过来后她可是连太子面都没见过好吧,即使是太子写的那封信,他没说需要回信,她连回信都没写。
所以她打死也不认跟太子有私情,反正原身也没跟赵惠表明过心意。
于是她斩钉截铁地说:“只是熟悉一些,平时上山会结伴而行。”
不能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了,她话锋一转,说道:“我们莫要说这件事了,当下最紧要的是,君上要来,你说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樗里疾不答反问。
“我现在跑来得及么?”她着急地问。
脱口而出后她想着樗里疾肯定要说她胆大妄为,作为秦军的医士竟想着跑,不怕掉脑袋。
然而却听他饶有兴味,悠然道:“这也是个办法,也可以试试。”
这下不仅徐瑾瑜诧异了,小风和郯明都被公子话震惊到了!
“当逃兵要判死刑的吧。”郯明说。
小风也连连点头,“好像是。”
“我真的活不了了?所以让我孤注一掷,逃到别国去?不过,秦国对于逃犯,是出赏金也要将人拿回来的吧,我这能逃得掉?你这是要我的命吧。”徐瑾瑜揪着樗里疾衣袖问道。
樗里疾看她那着急上火的样子,抿嘴一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舍得要你的命,我是在救你的命。我说的让你跑,不是今日跑,而是在未来不得已的时候,说自己要离开。”
“那什么是必要的时候?”她问。
樗里疾捻着她的手指,说道:“比如,君上若是封赏了你,但是不同意你我在一起时,以退为进。”
“那既然君上都封赏我了,我为何要跑,若是给我封土授爵,赐钱赏奴,我就在赏我的宅院住着,把那地种着,有屋舍,有良田,有钱财,还有奴仆,好不快哉,我为何非要跟你在一起。”她反驳道。
樗里疾被她气倒,果然,她就是想要始乱弃终!封土授爵就不想他了。
随后又听这个气人的妖精说道:“你怎么就能肯定,君上会封赏我,不会因为你我二人之事罚我。”
第54章 渡河之战
樗里疾也是气急, 但心中碎念,这能怎么办呢,自己巴巴贴上的, 再生气也得哄着,宠着,于是他耐心解释道:
“秦国以法治国,秦律可没规定宗室之人不能跟平民女子交往、结亲, 也没有说二人交往就不许分手。即使是公父,也要按照秦法处置人的, 当然不会因为你我交往而罚你, 也不会因为你我分手处置你,你就放心吧。”
随后叹气道:“况且,你还救了我兄的性命, 在军中立了功,君上定是会奖赏你的。”
徐瑾瑜喜上眉梢,当即一拍大腿, “好!不罚我便好!奖赏不给也行, 如今我要求不高, 不求有功, 但求无过。”
“那不行,我等着你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迎娶我呢。”樗里疾捏着她的手强硬地说。
徐瑾瑜连连摇头,说道:“娶不起, 娶不起。娶别人, 要钱;娶你,要命!”
“你不娶我, 我娶你,你休想跑。”樗里疾盛气凌人地说道。
徐瑾瑜嗔怪道:“哪有你这般霸道的?”
“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你我也要如那日所说,我天天守着你哭,说你是个负心女。”他咬牙说道。
徐瑾瑜人都麻了,乱了,一切都乱了。她本来是要来算账的,结果现在自己又被拿捏的死死了,也不知道今日又是哪步出了错。
算了,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累了,也倦了。
大战在即,还是干好自己的活儿,不出差错才好,封赏什么的,随缘吧。
“我回军医营了,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她起身说道。
樗里疾随着她站起,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地说道:“瑾瑜,我们今后,就如你那日说的那般,二人携手,共同面对风浪,可好?我从未后悔认识你,也从未后悔过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意,一如当初,今生今生,生生世世都是你,也只有你。”
她听着他那温柔至极的呢喃,心也软成一团。说她耳根子软也好,说她痴心妄想也罢,谁不想被人这般坚定的选择呢?
即使他忙于军务,但是还是会抽时间,给自己写信,虽然说很多都是她知道的诗,但是每次看到那遒劲的字迹,还是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