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郊回来后,她把自己的发现死压在心里,没告诉任何人,她对不起阿莳,也没脸再见到她,只希望她之后能好好的活着。
虽不知道她和新帝之间的事,但她听闻新帝对阿莳很好,这场盛大的典礼便是他的心意。
容贵妃让人将那段红绸收了起来,既然有阿莳在,那永安便不会再有事了,她也能放心了。
只是她没想到,阿莳会将名字记在容家名下,倒是平白便宜了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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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结束后,颜莳才能回到景玉宫喘口气,听月忙把她头上的冠子给卸下来,“娘娘快坐着歇歇。”
一天都顶着手中发沉的冠子,她光是看着都累。
颜莳靠在榻上不想动,任由听月帮她脱下繁琐的衣袍,“娘娘要让外面那些女官进来吗?”
颜莳摇头,“让她们回内务府吧。”这里也用不上她们了。
听月轻轻给她按着肩头,在颜莳快要闭眼之际,小厨房那边端上了餐食。
闻着香气,颜莳才清醒了些,她这一天下来没吃什么东西,确实有些饿了。
不过或许是身上疲乏,她没什么胃口,稍用了些就起身去了偏殿,泡泡热水能解乏。
听月怕她晚上再饿,端着盘点心跟了过去。
偏殿内也布置上了红绸,颜莳靠在白玉阶上闭眼休息,如今已经入夏了,池内的水也不会像冬日那般凉得快。
听月把她身后的乌发尽数挽起,“娘娘记得把奴婢放在台阶上的点心用了,不然晚上会饿的。“
颜莳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记下了,听月这才抱着她脱下的衣袍离开,这些可不能随意放置。
听月走后,偏殿内便只剩下悠悠水声,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偏殿的殿门打开,因为脚步声太过熟悉,颜莳也没什么反应,依旧闭着眼睛,无法,典礼流程繁琐,她是真有点累。
脚步声走到她旁边时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就是衣衫褪去的声音。
颜莳听见了玉珏被轻放在白玉阶上而引起的清脆碰撞声,以周边水波迭起的声音。
下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便压了上来,颜莳这才微张开眼看着面前人,问道:“陛下忙完了?”
回答她的是霍如深吻到她唇边的力道。
偏殿内的红绸被一池春水打湿,那枚被她送出去的玉珏被霍如深拿来放到了她光滑的颈间,略带嘶哑的声音在颜莳耳边道:“殿下可别乱动,不然这玉珏就会掉到台阶上,摔碎了可不好。”
颜莳想抬手去拿,却被霍如深攥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听月放到一旁的点心盘子空了,不知到了谁的肚子里,还有些意识的颜莳觉得她今晚是不会饿了。
……
池水将要变凉之前,霍如深将人抱回了内殿,此时早已明月高悬,景玉宫内外侍候的宫人都被他打发走了。
珠帘碰撞间,床边的灯盏也被熄灭,殿内只剩下一对龙凤花烛彻夜长燃。
当颜莳次日睁开眼时,殿内似乎只有她一人,她忍着身上怪异的感觉坐起身,目光触及以及燃到一半的龙凤花烛。
怎么没人告诉她,比典礼更累的还在后头。
她起身下床,想唤听月进来,却看到桌上多了点动作,她拿去来看,是张婚书,而且还是写着她名字的婚书,但也只有她一人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名字是“颜莳”,并不是她改过的“容宁”。
正当她出神之际,霍如深从殿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水,应该是刚从小厨房那边拿来的。
颜莳拿着手里的婚书看向霍如深问道:“陛下这是?”
霍如深没想到她已经醒了,将手中的汤递给她,待她喝完才道:“朕想私藏一张婚书而已。”
“那陛下的名字呢?”
颜莳问完才发现面前人似乎没有自己的名字。
霍如深轻笑着将笔放到颜莳手中,“殿下随意。”
他想让颜莳写下一个独属于他的名字。
颜莳握着手里的笔细想了片刻后才提笔落在婚书上。
那封婚书被霍如深妥善收在箱匣内,颜莳看着他的身影问道:“陛下今日无事?”
而霍如深却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声音带着些暗欲,“殿下忘了?册封皇后,朕可以三日不上早朝。”
第84章
霍如深话音刚落, 颜莳就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侧的手开始不安生,她刚要阻止,衣带就被解开, 一身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腰间。
如果她没记错, 这衣服还是昨晚霍如深给她穿上的,现在又被他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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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已经见过家人了。”
听月已经将近三日没回景玉宫了, 她得了霍如深给的恩典,回了次家, 因为走得急,所以她回来后才第一时间跟颜莳解释。
颜莳只轻点了点头, 倚靠在榻上翻着手边的画册。
听月环顾了一圈有些疑惑地问道:“娘娘,这几日殿内都没人伺候吗?”
怎会连个端茶倒水的宫人都没。
颜莳翻着画册的手一顿,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开口道:“你回来不就有人了,去小厨房看看我要的粥熬好没。”
听月闻言也不再问其他, 转身就去了小厨房。
见人离开,颜莳才稍稍动了动腰坐起来, 可下一刻腰间的传来的酸胀便让她微蹙起了眉头。
听月离开这几日殿内确实没宫人伺候在旁,因为那些都成了霍如深的差事, 若不是今早余若在景玉宫外求见, 他怕是还要一直待在这里。
正如颜莳所想,若不是余若求到了跟前,霍如深还真不想现在离开, 他这两日也没耽搁朝政, 就想单独跟颜莳待几日,明日才恢复早朝, 余若今天就寻来了。
“余先生有要事?”
霍如深坐在武英殿内看着面前的余若问道,他最好真有要事。
余若轻咳了一声,他也不是非要现在来讨嫌,“陛下,北国那边的使臣求见。”
其实还有关于恩科的琐事,但恩科一事陛下全权交给了他,那些琐事他还是不拿到陛下面对念叨了。
“臣已经让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了,可使臣那边说一定要求见陛下,臣这才寻到陛下这里。”
事关两国,他就算是首辅也不能单独做决定,一定要跟陛下商量着办。
霍如深问道:“他们有说明来意吗?”
余若摇头,“并未,听意思是见到陛下后才会将来意说出。”
“那便安排他们两日后觐见,朕会设宴给他们接风。”霍如深吩咐道。
余若也觉得这样妥当,好歹晾他们两日,不至于让他们觉得我朝好欺负。
“恩科那边准备如何了?”
左右他都到武英殿了,也该问问别的。
余若答道:“一切如常。”
“前日有一学子拿着陛下所赐的御令求见,臣跟他相谈甚欢,想来今年他算是个有造化的。”
提及此,霍如深想到他确实在南巡路上送了块令牌,没想到那学子竟真有些本事。
“余先生心中有数便好。”
等霍如深走到武英殿外,天都快暗了,他站在殿外看着天边逐渐落下的红日,心里没了往日的杂乱,只要景玉宫殿内的一盏微弱的灯便能让他安然。
景玉宫内,听月给颜莳梳发时发现她颈间有些红印,她正要问,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下一刻便闭上了嘴。
可颜莳却通过铜镜看到了听月有些异样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听月垂眼看着颜莳的颈间,颜莳便明白了,一定是霍如深留下的印子被听月看见了。
颜莳拿过了她手里的梳子道:“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好在那人没过分到在她脖子上留什么印子。
听月刚走,颜莳又听见了阵脚步声,用不着抬头她就知道是谁。
不过片刻,霍如深就走到了她身后,从她手中抽出了木梳。
“今日文良可来给殿下把过脉了?”关于同房之事,他之前问过文良,得到的答复是没问题,只是他放心不下,今日让文良过来请脉,可惜他被余若叫走了不在场。
颜莳轻嗯了一声,“来过了。”
“他说了什么?”
颜莳看着铜镜内的人道:“没说什么,只是陛下今夜还是睡在外殿的好。”
霍如深放在颜莳发间的手微顿,他沉默了一瞬后道:“朕知道了。”
颜莳眉头一动,没想到他还真应下了。
文良今日过来真没说什么,但也确实给她开了张补药,和之前的不同,只是她近日没休息好,身子疲乏,让她喝两日就好。
晚间休息时,霍如深果然待在了外殿,听月有些紧张地观察着殿内的气氛,她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又分床睡了,难不成陛下跟娘娘吵架了?
可方才晚膳时还好好的,听月想问又不敢贸然开口,直到她被颜莳打发回去休息也没问出口。
听月走时熄了殿内的灯,她低声道:“娘娘晚上就别翻书了,对眼睛不好。”说罢她就离开了。
脚步声渐离,殿内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颜莳举着灯轻声走到外殿,只是珠帘碰撞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躺在榻上的人。
霍如深睁眼看到了那盏亮光,他静静看着坐到自己身旁的颜莳,随后问道:“殿下不去休息?”
颜莳道:“陛下翻身声音太大,我睡不着。”
明明没翻过身的霍如深还是接下了这个“罪”,他拿过颜莳手中的灯盏放到一旁,动作轻柔地环住了她的腰身,靠在她肩头问道:“文太医真说了那句话?”
灯光昏暗,霍如深看不清颜莳的神情,只听她语气平淡地道:“陛下觉得呢?”
他觉得那话一定不会是文良说的。
那盏灯最后被霍如深熄了,毕竟榻上已经变得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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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结束早朝后,霍如深把文良叫到武英殿问有关颜莳身子的事,文良只说她这两日没休息好,他留了张补药单子而已,不过他隐晦地提了一句:“关于房事上,臣觉得……还是适度最好。”
这事他不好在娘娘面前说,只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句。
霍如深闻言应道:“朕知晓了。”
文良松了口气,再次在心里感叹道,太医真难当。
今日早朝全是关于恩科一事的奏报,恩科在即,也有不少官家子试水今年的恩科,正因为他们知晓朝中空缺了不少官位,若能被钦点状元,来日封阁拜相也不是难事。
是以朝堂的目光都在过几日的恩科上,将北国来使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有人不惜花重金想让自家孩子拜余若为师,余若身为这场恩科的主考官,唯一一个学生还是前朝的颜太子,再来就是颜太子昔日的伴读宋景玉,也算是他半个学生。
正是这道关系,宋景玉都被人塞了不少礼,但他一并回绝了,因为他知晓余若不可能因为这些就收学生,若是不合他心意,他是不会多说一句的,当时他也是因着颜莳才得了几分教导。
现在也对他避之不见唯恐朝中诸多闲话。
一转眼两日将至,按照之前的吩咐,明日就是霍如深会见北国来使的日子。
但他却有些迟疑,“殿下觉得朕要不要再晾着他们几日?”
颜莳也听他说了北国来使之事,她接话道:“陛下若不想见,装病就好。”
霍如深见她说得随意,有些意外。
随后便听她道:“当初父皇因为北疆之事不想见那些来使,硬是装病拖了一月有余。”
这算是父皇后半生,寥寥几件她认为做的还不错的事。
“恩科在即,朕确实没时间见他们。”
霍如深本来没打算拖,但听余若说他们身在京城却当街闹事,京兆尹碍于他们的身份没法给他们定罪,只能来问余若。
而余若也觉难办,又找到霍如深,他直接让陈远带着禁军围了那些使臣居住的院子,名为看护实为管制,这才让他们不敢再乱来。
也正因如此,他才临时起意再拖延几日,杀杀他们身上的锐气。
于是刚被禁军严加看守的北国来使便接到了皇帝因忙于朝政而偶感风寒的消息,来传话的陈远道:“劳烦诸位再多等几日了。”
为首的那个用有些怪异的官话问道:“问陛下圣安,只是不知具体要多久?”
“具体多久当然要看陛下什么时候能好了。”
陈远说完就离开了,他不想多跟这些人打交道,要不是柳献跑得快,这差事本该他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