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殷淡声问她:“那阿雾可还想起旁的事情?”
织雾:“我隐约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一个母亲。”
所以才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我已经托人去告诉太上皇他老人家了……”
“原是如此。”
男人掀起眼皮,“不过孤已经将那人拦截下了。”
“太上皇过几日会回宫办寿,还是到时候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再说吧。”
织雾半个时辰才叫人去送消息,这还没过去多久,他竟是立马就拦截下来……
她不由僵直了后背,发觉男人方才似模似样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的模样,竟只是在钓着她……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何至于能那样及时将她的人给拦住。
眼下也许是顾念着曲晚瑶的病情,他还愿意陪她继续演。
她自然不会自己主动捅破窗纸。
她为他治疗曲晚瑶,他也对她有了个孩子视而不见。
如此,双方才能顺势暂且达成共赢的局面。
织雾想到这些只得按捺下不安的心思,口中乖巧应答下来。
晏殷却拨开了茶盖,任由茶香四溢,蒸腾出朦胧热雾。
“阿雾可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了?”
织雾摇头,“霍郎中的药极好,待我日后恢复更多的记忆,再来告诉殿下。”
男人曲起苍白指节抵了抵唇,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温和地答了个“好”。
在少女离开后,目瞪口呆的人换成了屋里一应心腹下属。
涂奚险些下巴就跌倒了地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有人胆敢利用他们太子殿下。
而且……还是没利用完就迫不及待一脚蹬开的那种。
她要是一直装傻喊殿下夫君,他们太子殿下也许会出于增添的乐子,最后还会给她留一副体面的死法。
但若是以为瑾王回来就会找到靠山,那……
温辞和涂奚对视了一眼,暗暗在心里摇头。
假千金身份揭露的那日,太子愿意放过她任由她堕入泥里,被其他豺狼恶虎掠夺,算是她运气好。
要是不愿意……将她捏在手心里把玩,那也不过是毫不费力的事情。
待到第三天晚上。
织雾来到东宫,余下最后一件事情便是今晚务必要刺激到曲晚瑶。
接着过了今晚她便再也不需要轻易踏足东宫此地。
因而负责内务的尤嬷嬷则更为严苛起来。
尤嬷嬷俨然比织雾都要更加在意曲晚瑶。
尤其是……在看到曲晚瑶后背的桃花胎记后,冥冥之中,更让尤嬷嬷对她留意了起来。
因而在进入浴房之前,尤嬷嬷绷着脸询问织雾:“曲医女可曾给过顾小姐什么信物?”
织雾思忖了片刻,答她,“除了一只锦囊,还有一双足衣、身上的兜衣都是曲医女所绣。”
曲晚瑶绣东西很是漂亮,因而给织雾绣了贴身衣物,织雾穿在身上时,私底下也会给她瞧瞧。
那时曲晚瑶就会面颊微红地被夸上片刻。
尤嬷嬷将内外一切都布置妥帖后,对织雾道:“但曲医女清楚这里是太子的浴房,即便没有人阻拦她也未必会进。”
“所以麻烦顾小姐将身上的足衣兜衣都丢在门畔……”
至于是什么作用,当然是营造出足够淫|乱的画面了。
那些东西是曲晚瑶亲手为织雾所制,曲晚瑶看了后一定会进来。
织雾:“……”
她似乎生出迟疑,尤嬷嬷便厉声警告:“要是因为顾小姐不肯配合而导致曲医女没有清醒过来,只怕顾小姐也无法对这后果负责。”
织雾生出少许尴尬,见旁人都严阵以待,她哪里还好继续矫情。
只好从衣襟里扯开了兜衣的系带,略是脸热地自下摆处抽取出来交给了尤嬷嬷,让对方故意丢在门口附近。
……
曲晚瑶醒来时,觉得头又不疼了。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
她想起织雾约她要一起用膳的事情,心头当即一跳。
好像许多天没有见到顾小姐了……
曲晚瑶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虽不知道自己这样依赖顾小姐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曲晚瑶只觉顾小姐对自己好之后,自己对她的依赖便日益加深。
深到看不见顾小姐时,都会感到情绪不安。
她摸出了房门发觉今日偏厅用膳的地方灯都是熄的。
其他宫人竟也不知去了何处,仿佛大家今日都早早歇息下。
曲晚瑶生怕迟了对织雾的约会,当即在东宫里四处摸索起来。
直到她看见门口挂落了一只足衣。
曲晚瑶眼皮一跳。
那是她亲手为顾小姐做的足衣。
顾小姐竟然在这里。
继续抬脚朝里去,便瞧见了遗落在另一处的足衣。
再往里去,甚至……还有顾小姐贴身穿得兜衣。
曲晚瑶的心口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这里……分明是太子的浴房……
顾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又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将身上的衣裙一件一件褪下?
最终,乃至贴身的兜衣也会被一只手掌急切扯下……
室内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软软的嘤咛,还有哗哗作响的水声。
在曲晚瑶拨开帘子之前,织雾本和晏殷各自呆在浴池一边。
浴池里倒入了一种香粉,将池水泡得雪白,若牛乳般看不出底下分毫情景。
织雾身体沐在温热的水中,身上薄软里衣的存在很快便被热汤池水所取代。
偶尔能感觉自己不是不着片缕的情况,便是那水波涌来时带动的衣摆飘荡。
她视线所及之处不仅是雪白池水,甚至还有对面坐于池中男子精壮的胸肌。
在听见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晏殷才缓缓抬起眸来。
织雾发觉自己窥望他的举止被逮个正着,正要心虚挪开视线,晏殷却开口让她上前。
织雾不解,直到听见了推门声,这才反应过来。
她顿时顾不上尴尬的情绪,从水中走到晏殷跟前。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织雾试着抬起手臂搭在晏殷的肩上。
可在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她只觉揽在她软腰处的粗壮手臂微微用力,人也顿时跌坐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池水激荡起一阵水花,织雾口中堪堪止住轻呼,却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过片刻尤嬷嬷进来语气恭敬道:“事情成了。”
织雾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顿时松了口气。
明显娇小于男人的柔软身躯几乎都落入对方的臂弯间,让织雾极没有安全感。
待她正要起身时,低垂下视线却发觉手臂上自雪白池水下浮出一点红朱砂……
竟是涂抹在那守宫砂的药膏失效了!
她顿时僵住,想到自己才“有”的一个孩子,更是庆幸原身有遮掩守宫砂的习惯,没有暴露。
织雾生怕会被旁人发现,正准备从太子脖颈后收回去的手臂立马又紧张地顿住。
可这样一来,落入旁边尤嬷嬷的眼中,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嬷嬷道:“按咱们商量好的事情,顾小姐该起来了。”
见那露出一截香肩的美人不仅不肯起来,反而在尤嬷嬷伸手来抓的时候,更是将白臂朝男人颈后递去一截。
美人似怯怯地偏头避开,哪怕鼻尖几乎都要蹭到太子殿下苍白体肤表面的冷香……
以至于在旁观者看来,更像是个往太子怀里钻的妖精。
尤嬷嬷的手掌已经握住了一截软腻的手臂。
待要扯上岸时,便听见美人嫣红唇瓣间下意识溢出痛呼,似乎被她捉疼。
便在这时,尤嬷嬷便瞧见了美人雪白无暇的后背,竟没有一点胎记痕迹。
“唔……”
少女嗓音本就娇腻,这般隐忍轻吟而出的语气,连上了岁数的嬷嬷都听得耳廓酥麻。
尤嬷嬷听在耳中哪里会觉得自己捏疼了她,只当她是故意勾引……
可下一刻老婆子却听见男人似隐忍着嗓音提醒:“嬷嬷——”
“你逾矩了。”
尤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险些就要碰到晏殷身体,立马脸色发白地跪下。
“老奴该死。”
直到太子吩咐她退下,她这才头也不抬地退出了屋中。
织雾这时甚至都还未松开手。
坐在男人有力的腿上,脚尖甚至都触不到底。
许是紧张,也许是热气太盛,美人指尖泡得泛出浅粉后,却更无力地作出攀扶。
男人苍白的手臂粗壮有力,一双柔嫩小手软软搭在上面,才勉强攀住了可依附的浮木一般。
她缓着起伏不定的呼吸。
雪白池水便扑在起伏的心跳之上,
雪色池水荡漾得雪色衣襟若隐若现。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
衣襟上绣的粉色小花险些就要浮出水面,而后又埋入雪白池水之下。
织雾心神未定地抬起眼眸便对上了太子一双深沉黑眸。
想到自己方才为了遮掩,故意往他精壮胸膛前凑的暧昧举止,织雾当即便要避开那条敏|感手臂。
在尝试转开身体的同时,她一面只在口中转移话题,语气轻道:“殿下倒是防备心重,下水都不忘带着匕首。”
晏殷缓缓垂落下视线。
他却不紧不慢地、抬手撩开黏连在她颊侧的碎发,忽然低声答她。
“不是匕首。”
不是匕首……
即便他身上穿了一条雪色长裤。
可里衣太薄……
而一些遮挡作用的位置,也几乎形同虚设。
察觉他话中深意之后,织雾想要不动声色偏过身体去的动作瞬间微微僵住。
因被他话中的异物分散了注意力,以至于男人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似要捉起她方才过分主动暧昧地揽住他的手臂查看——
要亲自看看她方才到底在掩藏什么。
在他滚热手掌捉住了方才尤嬷嬷碰过的臂膀。
织雾霎时愣住。
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发现他方才的话也许并不属实,只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时……织雾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殿下坏、坏死了……”
这句用力过猛的话说出口时显然杀伤力极大。
矫揉造作的语气不说,甚至还带有一丝撒娇轻颤的尾音黏腻勾缠。
在晏殷恰好落下的指腹精准按在她的守宫砂上——
织雾便趁着这个机会不顾会在他面前走光,猛地推开他的肩。
即便背上的里衣几近透明地贴在肌肤表面。
柔软凹陷的腰窝下,
雪色沟勒深映。
织雾也都全然顾不上。
她披上衣裳看似娇羞地离开,心里也祷告身后的晏殷以为她真得是在娇羞。
在外面的人接应织雾快速离开东宫之后。
当天夜里自是风平浪静。
可只等隔天一早,织雾立马让人准备马车,一刻都不能耽搁要将侄女杏玉一并带出宫去。
可在沉香打开房门时,便发觉大清早上,宝珍苑外竟不知何时围起了一圈身材魁梧高大的宫廷禁卫。
仿佛在彻底治好了曲晚瑶之后,双方间都没有了太多演戏的必要。
大概是为了大发善心地让此间主人可以再睡上一个好觉。
所以才温温吞吞地让她们主仆俩在早上才发现这一幕。
一个陌生的太监上前来笑道:“还请小姐过去东宫,给咱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织雾心口狂跳,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她此刻只得收敛着不安的情绪,语气平静道:“那便让我的宫人出去准备车马,我需要她们出宫为我办事。”
太监却继续笑了笑,语气仿佛为难:“顾小姐,太子说了,小姐这里的人今日哪只脚踏出了门,便要奴才赔哪只脚。”
至于太子向她索要的“交代”,等这位顾小姐见到对方后自然就会知晓。
第26章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 地面都是潮湿。
夜里雨声滴答打窗,淅淅沥沥的雨点极有韵律。
晏殷耳边听见的却是别样的声音。
他眼前回到了浴池中央,在那雪白池水中身体愈发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