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则是能不好好穿西装就不会好好穿,只有柔软没正形的衣服才不会束缚身体,而且她穿衬衫时不爱扣上面的扣子,昨晚的衬衫被她当做睡衣穿的没正样。
谢观此刻显然注意到了这点,敲着她这副迷糊样子,他难以忍受,觉得有必要全公司严抓一下穿着,不能再这样任由某些害群之马懒散下去。
他督促她快点吃完饭,然后吃药。
卉满表情都崩了:“我都好了为什么还要吃药?”
“完善巩固。”
“我才不,你快滚,这是我的家。”
“你说话时该带些礼貌。”
“呵,你礼貌,你礼貌的把我当狗看!”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提就能忽略的,他的内心从来没有把她平等对待过。
谢观的回答正统而官方:“这件事我会有合理解释。”
卉满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没有忏悔,没有自责,他依然是这么高傲。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滚。”
谢桉岿然不动,冷冷看着她:“在此之前或许你该对我解释,你明知道谢桉对你居心不轨。”
“因为我喜欢过他。”她淡淡的声音犹如大地惊雷,在清晨飘逸着饭香味的空气中炸裂开。
“什么时候的事?”谢观没注意到自己声音极速变调脱轨,一连问了两遍:“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之前了,跟你上床之前。”
“他是我的侄子。”
卉满理所当然道:“我是先遇到他的,那时候他就是谢桉,不是你的侄子。”
这段近乎暗恋无疾而终的感情,她那时对谢桉的喜欢很纯粹,不想沾染上后来的其他。
谢桉是她第一个朦胧喜欢过的人,第一个朋友,带来了无法磨灭的温暖。
他情绪稳定,好相处,跟他在一起时很舒服,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事的话。
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承认起来还是心脏抽动。
谢观曲解了她的意思,声音冰冷如刀:“所以你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的语气比南极冰川还要冰冷。
卉满看着他,想说当然不是,她那时候是不受控制喜欢上他的,后来也是不受控制不喜欢的。
“跟你没关系。”她讨厌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严厉语气。
他总是这样看着她,让她感觉手脚摆在哪里都不对劲。
“你在做梦,他只会利用你。”
女儿的哭声从卧室里传来,卉满急忙条件反射似的跑过去,她给女儿换完尿不湿。
下意识要撩起衣服喂奶给她时,谢观及时制止了。
“你不能喂她,你喝酒了,给她喝奶粉。”
她这才想起来,心虚地把衣服放下了。
她冲好奶粉,谢观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带走了门口的垃圾。
卉满以为他终于罢休了,如释重负松口气。
她没有察觉到危机的到来。
第29章 方根
“卉满啊, 谢桉副总找你。”
胖主管的声音带了点别调,他知道卉满跟谢桉关系匪浅。
而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谢桉已经有了未婚妻,不久前才跟晏家千金定下的, 门当户对。
他有点愁地看着这小姑娘,她做事从来都是作风不正,简直无从批判了。
大楼高层,卉满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 谢桉深吸一口气,磨了磨手指。
跟她说话就像抚摸刺猬的背脊,不,更像是豪猪,因为刺猬扎人前提是你惹到它了,而豪猪背上的刺很有可能无理由地齐齐扎来。
“我来了。”她在外面喊,觉得这样比敲门直观。
“请进。”
谢观让秘书给她取点爱吃的冰激凌来,秘书都惊奇了,就算是招待客户都没见过用冰激凌招待的。
但也不敢多问,心里嘀咕着出门去买了。
冰激凌很快拿来了, 谢桉把她最爱吃的几个口味,齐刷刷摆放在桌子上, 卉满吐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就是不吃, 把小勺子咬在嘴边瞅他,一副异常难搞的模样。
“你还记得年会那天晚上的事吗?”他坐在办公桌前, 用疑问句引导审问她, 语调斯文优雅。
卉满恍然失神,他越来越像谢观了。
“什么事?”
“你喝醉了, 我送你回家。”
“不太清楚了。”卉满老实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就躺在谢观怀里,明明是谢桉送她回去的。
谢桉忽然有些放松地笑笑,笑的有点苦,两个人的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他手里拿着账表,同时不忘跟她抱怨:“我抱着你找不到你住的那栋楼,当时特别辛苦。”
“我很沉吗?”
“我手要废了。”
“那你是挺废的。”卉满心想以前谢观抱她的时候从来不喊累。
谢桉脸黑了,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女人,他帮她的忙,结果反倒被她一顿中伤。
“我说你啊,你不谢谢我吗?”
“不谢,因为你坏。”卉满翻了翻眼睛,哼了下,她脸上的情绪一直很好懂。
谢桉磨着牙根,戴着精致的微笑冠冕,盯着她,无比嫉妒她的真实。
这种让他蒙受挫败的真实感是他毕生无法泯灭的,好像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假人。
她自私起来,不仁而单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极度羡慕她这一点,跟他的坏有所不同,她看的永远只有自己,她不在乎他身边围绕的一切,连她的女儿都是作为她的一部分出现的。
谢桉深刻分析过她的成因,作为孤儿,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仪尓五幺似衣似衣儿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眼中始终有那份漂泊流浪感,因为无处可归,所以不会被格格不入的世界带偏。
他回回神,用手指弹了弹账表:“要对你的账表做审核了。”
“给我看看,我能拿多少钱?”
谢桉敲着电脑:“还没算好。”
卉满猫腰来到他办公桌后,看他的屏幕,一股旋风般的青绿气味扑来,他不由脊背僵直,下意识用红艳舌尖扫了下唇。
卉满已经估出数字来了,她喊了出来,谢观心一紧,手上动作也加速了,十几秒后算出个更为精确的数字,跟卉满估的大差不差。
她笑的很可爱,像个狼崽子。
谢桉捏了把汗,刚刚的急促感并没有散去,她搞起心态来随时不费吹灰。
“你心算又快了?”
“这不是心算,就是直觉嘛,看到那些数就自动跳出来了。”
谢桉内心不悦,她的回答冷不丁刺了他一下,尤其是已经处在他这个位置上。
这样在她面前,他感受不到丝毫身居高位的快感,她对他的碾轧仍在渗透,这是她自带的边缘能力,惯性蛰人。
接下来谢桉需要确认一些税务细节,卉满坐在沙发上等待,她双手交迭着冰激凌的小碗外壳,他以为她要吃了,可她捧着只是捂热,捂化。
谢桉感觉到了一重粘腻。
“谢桉,我,其实……”她想把之前的一些想法说出来,就跟前几天早晨对谢观说的一样,她曾经喜欢过他,这样当面跟他说,对自己做个了结。
此刻她并没有想到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就跟谢桉对她的评价一样,她这种人是不会管别人死活的,她喜欢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想把话说出来,也就不考虑后果了。
谢桉的电话骤然响了,他迟疑了下,还是接了,尽管把音量调的很低,但卉满还是听到了那头那头的欢快女声。
与那方的热情侃侃而谈不同,谢桉的回复一直很简洁而克制。
“好,晚上见吧。”说完这句话后,他挂断了电话,应付晏烟这样精明的女人是件很费力的事,稍有不慎就被牵着鼻子走。
“是谁?”
“我未婚妻。”他对她回答道,又问,“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卉满摇摇头:“没什么。”
“我其实不喜欢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她是你未婚妻。”
“未婚妻的身份不代表喜欢。”他顿了顿,给她解释道,“我们这种家族联姻,只是权力和财产的结盟,她的家族,我的家族,只要不出错就好,人不重要。”
社会学家早已一针见血地指出:富人的世界里,无论婚姻、家庭、子嗣、姓氏,一切不外乎都是为了财产的继承。
这样的规则,跟年会一样乏味但必需。
谢桉希望她能对自己的结论做出些反馈,对他的言论表达喜欢或厌恶,可她没有。
她站起身,走到雪白的墙体前,这时候她走路又不响了,喉咙里的低语都能盖过虚无缥缈的脚步声。
“算完帐我先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吗?”他站起身来。
“你要跟你未婚妻吃饭。”
他没想到自己忘了,也没想到她记得那样清楚,他以为她不在乎。
“那改天……”
“平方根。”她的话把他打断了。
“什么?你在说我?”
“你把什么都往身体里藏,什么数字都来者不拒,乱搭数字的平方根。”
谢桉定住,强压着对她积蓄已久的怒火:“你这样评价我?”
“我没有评价你,你就是那样的,奇怪的平方根,比质数还奇怪。”
“质数又是谁?”
她的眉眼间有股惆怅,摇摇头:“都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是平方根还是质数,为什么她就是不好好说话呢。
“稍等,你别走——”
他在她背后伸出细长柔韧手臂时,她已经回头了,她的反应总是太快。
他的手受惊,没有向上落在肩头,骤然降停在她腰上,像一片失了魂的雪花。
无法纠正,为时已晚。
卉满注意到了他的手,节调软绵绵地触碰她的腰,她抬着尖脸,拿眼睛说她的疑惑,就像莫名其妙挨了老鼠咬的猫。
谢桉惊骇心凉,知道自己失去了积年教养下的得体,他逾矩了,看她的眼神无法掩饰,不是少年,是失态的男人。
他从没料想过,跟她共处的一瞬间竟然可以这样危机四伏,那一瞬太短,故意的漫不经心的,或者又是被什么驱使的,他无法从那样的刹那间剖析出什么,什么感觉?空的虚的还是满的?一瞬间可以容纳那么多感觉么?
瞬间的意义在于过后不存在,他回想的印证的那些都无法重现,那些事后的按图索骥都不关于那一瞬。
他沉浸质疑,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向她倾斜靠近。
下意识比故意的更无解,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动机。
他将她抵在墙上,阴郁笼罩,眼睑半垂,卉满惊讶且疑惑,仰起头时,他好像变得更高了,而且有些……成熟放浪,他也会用蛮力,也会用这样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钉人,他不像谢桉,却像谢束,像谢观……
但她还是没察觉到危险,有这样一种人,她就是无法对他生出危机与敌意。
感官混杂着矛盾,但唯独没有恐怖。
此刻被这具修长身体压制着,卉满只是全然费解:“你也想把我藏到你的平方根里面吗?可你明明讨厌我……啊,你是想揍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他手抵住白色墙壁,撑在她身侧凝视她,离的她这样近,绷紧的手臂强闷着欲爆发的力量。
“你有。”
他喉头滚动:“我……”
“你就是有。”
她生气了,气他的不承认,她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臂,戳不动,他的肌肉很硬很结实。
“我生气了。”
“嗯,知道了。”
他如果使力箍的更紧,她会动不了,只要他不松开她,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力量悬殊。
但她就是不怕他,有什么办法。
谢桉眸光沉下来,看着她,眼里藏着更深的情绪,无声无息卸了力。
卉满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手臂,径自转身出了办公室。
谢桉颓废地用手捂住脸,喘息急促,挡住脸上鲜明的白与红。
他停止大脑温习刚才的画面与冲荡,可他阻拦不了,能做的只是把手遮的更深,深到近乎阴暗与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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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助理在外面等候多时,终于看到了她从谢桉办公室出来,他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同时视线轻扫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可疑迹象,略微放下心来。
“有什么事吗?”
“卉满,关于你跟老板女儿的抚养权问题,可能要有新的变故了,老板让我事先通知你,法院的传票过几天就到。”
“孩子不满两岁是一定会判给母亲的。”卉满对这点胸有成竹。
“万事没有绝对,也有一些特殊情况。”
“反正我这里没有特殊情况。”
“这期间你可以尽快找律师。”
“不需要。”铁板钉钉的事,卉满觉得找再多律师也没用,而且还白费钱。
“好吧。”
三号助理欠身离开,轻微叹口气。
老板的占有欲暴强,他们作为贴身之人从来是知晓的。
他想起年会上的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