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满腹心事地熬到了中午下班,祝鸢坐在食堂的窗边吃饭,对面忽然坐下来一个人。
她原本以为是方才一起的部门同事,没想到抬起眼却看见了尹漫。
尹漫笑嘻嘻地看着她,“鸢鸢,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祝鸢只是略微怔了一会儿,随即便笑道,“不介意啊,你想坐哪坐哪。”
反正整个公司都是你家的。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两个人垂眸吃了会儿饭,余光之中,祝鸢感觉到尹漫似乎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己好几眼,终于在她察觉到尹漫第三次看她的时候,祝鸢笑着看向她。
“你找我有事吗?”
尹漫好像就等着她的这句话一样,眼睛亮了亮,咧开嘴笑得很天真。
“鸢鸢,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野营?”
野营?
祝鸢怔了怔,有些不解,“我?和你?”
尹漫摆摆手,“肯定不止我们两个啦!我连帐篷都不会搭!”
她笑着看着祝鸢,往四周看了看,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昨天我在家宴上遇见了时麦姐姐,听说你和时麦姐姐的关系很好,我们昨天就商量着,哪天有空了一起出去玩儿,你和小舅,再加上程牧哥和时麦姐姐,我带上我男朋友,怎么样?”
祝鸢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笑脸和眼神,脸色一瞬间僵了僵。
她原本想着拒绝,但她想起另一件事,给了尹漫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要看……其他人的意见。”
其他人,当然就是池景行了。
尹漫等的就她这句话,得逞地咧嘴笑笑,“只要鸢鸢你没问题就好啦!小舅那边,我来搞定!”
祝鸢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内心划过一丝羡慕。。
-
晚上临睡前,就在祝鸢考虑要怎么和池景行提起尹漫说起的那件事时,池景行从浴室里走出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问:“周六有什么安排吗?”
祝鸢一怔,说:“公司不加班的话,就去医院看看爸爸。”
池景行挑挑眉:“漫漫想去郊区露营,让我带上你。”
祝鸢心里松了一口气:“那明天我收拾一些行李带着。”
池景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调侃道:“贺屿也要去,你不怕尴尬?”
祝鸢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是尹漫的男朋友,关我什么事?”
池景行笑出了声:“嗯,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祝鸢,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祝鸢却看着他说:“t难道池少很介意我从前的事情吗?”
池景行嗤笑出声。
看上去在笑,看向她的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我只是一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而已。”
祝鸢抿了抿唇。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无关情爱,只是男人的占有欲。
池景行欺身上床,将有些发呆的祝鸢拉了下来。
“祝小姐别忘了,在我的床上,最好不要想别的男人。”
祝鸢还没来得及说话,池景行便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
周六一早,祝鸢收拾好了自己和池景行的行李,带了一些贴身的换洗衣物。
想了想,她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也装进了行李箱里。
尹漫发来的定位在宜兰的一个小森林里,而宜兰,正是祝鸢和贺屿的老家。
尹漫就是因为想陪着贺屿去他老家看看,才提议一起去那边露营的。
祝鸢也有许久没有回去了,她推着两个行李箱打开房门,发现陈明恩就站在门外。
他笑了笑,说,“池少让我上来拿一下行李。”
祝鸢松了一口气,“谢谢啊。”
她还以为池景行当真让她提着两个箱子下楼呢。
走出小院,池景行已经坐在车里,祝鸢拉开车门,发现他正在和人打电话。
他瞥了祝鸢一眼,她今天穿了条杏色的毛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外套,看上去很清新,就像是要出去郊游玩耍的样子。
池景行移开视线,继续对着电话说,“不用理会,等我通知就行。”
那边的人应了几句什么,他随即掐断了电话。
一上车,祝鸢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小笼包,上面还升腾着温热的雾气。
“池少饿不饿?要不要尝尝?”
第95章:坏事
池景行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路上,祝鸢接到了时麦的电话,她看了池景行一眼,正闭着眼睛,看上去似乎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放低了声音,“小麦,怎么了?”
“你们到哪了?我刚下高速,贺屿的车就在前面,我真想直接撞上去。”
时麦的嗓门一直都比较大,哪怕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安静的车厢里也有些突兀。
祝鸢连忙捂住了听筒,“快下道了快下道了。“
时麦“哦”了一声,“你声音鬼鬼祟祟的干嘛呢?不会在车上干什么坏事儿吧?”
祝鸢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不和你说了,一会儿见。”
时麦坏笑着挂断电话,随意地翻了翻手机,驾驶座上却传来程牧的嗤笑声,“你对这事儿很熟悉啊?以前在车里干过什么坏事?”
时麦看也不看他,只是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言简意赅。
“关你屁事。”
程牧也不恼她的态度,只是幽幽地提醒她。
“你就算看不起贺屿,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至少还是景行外甥女的男朋友,做得太过,尹漫也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
“看出来正好,”时麦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免得她遇人不淑,和鸢鸢一样,错把垃圾当个宝。”
程牧扫了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尹漫这么依赖他?”
时麦这下来了兴趣,转过头看着程牧。
她本来就觉得奇怪,尹漫长得也不差,性格又好,这样的豪门千金,没理由被贺屿这样的凤凰男吃得死死的。
程牧不紧不慢地吸了根烟,在时麦渐渐变得不耐烦的眼神中才轻笑开口。
“尹漫之前小产过一次,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差点没了半条命,命是捡回来了,但以后估计很难再怀了。”
时麦一下子就懂了。
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婚姻除了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子嗣。
尹漫和贺屿在一起流产过,还伤害到了身体,这落在别的世家眼里,尹漫也就失去了联姻的价值。
程牧继续说,“尹漫因为这件事抑郁了很久,多亏了贺屿才走出来,所以对他很依赖。景行在池家信任的人不多,也就池大姐和尹漫,所以他才会为了尹漫忍耐贺屿,你要是和贺屿之间闹得太明显,让尹漫察觉出什么,惹怒了景行。”
程牧顿了顿,故意刺激她。
“那你的好姐妹就要遭殃喽。”
-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才终于达到了宜兰。
池景行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祝鸢的一只手掌敷在他的眼前。
他蹙了蹙眉,伸手推开。
刺眼的阳光却瞬间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刺得他眯了眯眼,往一旁侧了侧脸。
缓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向祝鸢,后者笑了笑,“池少醒了?”
他“嗯”了一声,看向窗外,冬日暖阳跳跃在云层之上,金色的阳光一缕一缕地撒下来。
他转过头去,看见祝鸢正在揉捏手腕。
她刚才一直用手帮他遮着阳光,此刻应该是有些酸痛。
池景行的眼眸深了深,车子缓缓减速,停了下来。
陈明恩看向后视镜。
“池少,祝小姐,到了。”
祝鸢下车的时候,发现时麦夫妻和尹漫他们都把车停在不远处,她扫过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贺屿身上,对方也同样在看着她。
她随即移开,看向池景行,“池少,走吧。”
池景行看了一眼她的手腕,伸出手抓住她,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带着她走了过去。
时麦看见这一幕,眼神很是惊喜,似有若无地往贺屿的方向看了一眼。
尹漫还是那么笑眯眯的,挽着贺屿走上前来,“小舅,一路辛苦啦!”
贺屿也语气温和,“小舅吃饭了吗?漫漫刚才饿了,我们去服务站买了点东西,宜兰的馅儿饼味道……”
池景行伸出手去擦了一把尹漫的嘴角,漫不经心地打断了贺屿的话。
“都多大了,吃个东西还弄得到处都是。”
他看都没看贺屿一眼,走向程牧那边,随意地聊了几句。
贺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尹漫握了握他的手,小声说道,“小舅这几天心情都有些不好,跟你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贺屿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转过头,温和地摸了摸尹漫的脸颊。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我没关系。”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了祝鸢的耳朵里。
她恶心得想吐。
第95章:心事
半个小时后,三个帐篷错落有致地搭建好了,程牧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食材,看向时麦和祝鸢。
“我去把肉处理一下,麻烦两位美女帮忙捡点柴火?”
祝鸢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时麦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跟在祝鸢的身后。
尹漫的声音也在背后轻快地响起。
“我和你们一起吧!”
还不等祝鸢说话,贺屿先一步阻止了她。
“你怕冷得很,木材很凉,别去了。”
时麦竭力忍了,没忍住,还是翻了个白眼。
“贺先生对漫漫还真是体贴入微呢,不知道贺先生以前谈恋爱,是不是也这么贴心?”
这下倒让尹漫笑得很害羞。
“阿屿和我都是彼此的初恋。”
时麦差点想吐,赶紧拉着祝鸢,“走走走,冷死了,赶紧去捡点柴火来。”
-
池景行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笑意,落在贺屿的身上。
程牧看了他一眼,用胳膊撞了撞他。
“陪我去河边打点水过来。”
池景行挑挑眉,站起身子,跟着程牧一起向河边走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程牧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去参加了个应酬,你猜我碰见谁了?”
池景行点了一支烟,没搭理他。
程牧笑得一脸荡漾,“沈氏财团的沈玥如,人家从前哪儿瞧得上我这种没实权的破二代啊,昨天你猜怎么着?人家专门过来给我敬酒,我还纳闷咋回事呢,结果人家聊了两句,就开始问起你了。”
池景行皱了皱眉。
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见沈玥如是什么时候了。
程牧“啧啧啧”了两声,“我看啊,就没有你池家大少爷拿不下的人。”
池景行这下才嘲讽地笑了笑。
“池家大少在英国,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牧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知不知道池焰最近在准备回国的事?”
池景行的动作顿了顿,“知道。”
“他回来,总不能丢下怀孕的妻子一个人在国外,景行,你可得悠着点儿,要是再被你家老爷子抓住什么错处,池家的产业就得被他抓住空子钻进来。你就当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也想想你爷爷。”
当初池老爷并不看重池景行,只有当时还在世的爷爷心疼他,弥留之际,要他好好看住池家的家业,不要被外人夺了去。
池景行的眸中划过一丝沉痛,随即消失不见。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池景行忽然开口问道。
程牧注意到,他问的不止是池焰,后面还有个“们”字。
他想了想,“前天我妈顺嘴提了一句,好像是苏梨的胎有些不稳,担心是英国那边的气候问题,想回来养胎。”
“那真是恭喜了,”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为池家绵延后代,真是功不可没。”
程牧好笑,“你抓紧时t间,也可以。”
池景行挑眉,“祝鸢以什么名分生?”
程牧停下脚步,像是察觉到什么,语气揶揄。
“我说的是你和沈玥如的联姻,你怎么一下子就想起祝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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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时,祝鸢帮忙整理吃饭要用的餐桌,忽然往自己身上摸了摸,小声说道,“呀,我手机呢?”
时麦皱眉,“你刚才不还拿着给兰姨打电话吗?”
她顿了顿,恍然道,“会不会是你刚才捡树枝的时候顺手放在一旁忘记拿了?!”
祝鸢这才想起来,连忙往后走,“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手机。”
沿着来路返回,祝鸢好不容易才在刚才的地方找到了手机。
果然是被她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忘了拿。
她拍了拍手机上面的灰尘,刚一转身准备往回走,脚步忽然顿下。
不远处,贺屿站在那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祝鸢的脸上瞬间浮起一丝防备,皱眉看了他一眼,向旁边的路走去。
可贺屿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祝鸢不由得笑出了声,抬眼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贺先生不会打算在这里和我纠缠什么吧?”她语带挑衅,“尹漫就在距离这里几百米的地方,要是你不怕她知道,我也无所谓。”
贺屿却不答反问。
“祝鸢,你以为池景行真的把你当回事?”
祝鸢没有说话,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倒想听一听,他会说出什么话自以为能刺激到她?
贺屿咬了咬后槽牙,脖间浮起一道道青筋,饶是如此,他依然克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柔和。
“池景行以前的女朋友马上就要回国了,你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罢了,当真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吗?他真正爱的人另有其人!”
祝鸢似乎很轻松地笑了笑,反问他,“所以呢?”
贺屿眸色微沉,“你不在乎?”
“不在乎。”
她上下打量了贺屿几眼,这种淡漠的眼神让贺屿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她面前就是透明的,没有任何存在感。
随后,她什么也没说,绕过他准备离开。
贺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祝鸢脸色沉了沉,声音带着愠怒。
“我说三秒,你再不放开,后果自负。”
贺屿却用力握紧,“祝鸢,你愿意做他的情人,为什么不愿意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