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阶前三步并两步的走来一人,那一身绯红的衣袍映入眼帘,并着熟悉的气息和刻意压下激动放缓的呼吸一起,靠近了她。
旁边的婚证不知道念了什么,顾清宜脑袋一空,等反应过来,她的一只手已经放入裴霁回的掌心,那向来是泛温的手掌,此时因为主人心绪的不平,变得十分滚烫。
他的手握的很紧很紧,稳步带着顾清宜下了台阶,幸樛一路放着爆竹,并着宾客的笑闹祝福声,他们一路到了正院。
“小心台阶。”裴霁回声音温沉。
他沉沉的目光在她露出的白净侧颜上划过,又落在了穿了几层嫁衣依旧纤细的腰肢上,眼眸渐深。
“嗯。”这团扇是红色的扇面,她只能瞧得见一点点的路面,因此走的格外缓慢,裴霁回刻意放缓步履,手上稳稳的扶着她。
第121章 大婚 下
顾阑急得走出了正堂, 高管家站在他身侧:“老爷您别着急,姑娘和姑爷还是那走的慢,还要等会让呢”
顾阑啧了一声:“是我嫁闺女, 我能不急吗?”
高管家呵呵一笑, 招招手要让人去瞧走到哪了,眨眼间爆竹的噼啪声一近, “哎呀, 老爷这是到了, 老爷快快高堂上就座。”
顾阑也跟着一慌, 前面挂了红绸的洞门处已经涌进两个人,他连忙转身进了正堂, 坐在主位上焦急的看着门外的前阶。
“石阶。”裴霁回再次出声提醒。
一双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顾阑的视线中, 男子一身红色圆领袍, 头上带着红玉冠, 眉眼带笑, 与往日的拒人千里之外不同, 都是喜悦的意气风发。
婚证礼人上前, “新娘拜别的娘家人, 叩谢养育恩。”
顾阑放在膝上的手微动, 眼底翻涌着情绪, 看着二人跪在蒲团上, 心底轻叹, 婵娘, 咱们的孩子,总算找到归宿了......
“跪,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拜了三拜,顾清宜喉间一哽, 顾阑的穿的皂靴映入眼帘,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温厚,动作却很轻缓,好像有多少不言的话在其中。
“......父亲。”她的声音多了些哽意。
“父亲才归,幼安却早早嫁人,未曾在父亲面前尽孝服侍,是幼安不该......惟愿父亲身子长康健,所念皆如意,长命百岁。”
“诶,你这孩子,”顾阑故作轻松似的笑了一声:“我还要你服侍作甚,这一府近百人的下人,还不够的伺候我的?”
他的嗓音低了下来,笑意也掩不住挂忧,他看了眼裴霁回:“今日你们二人既然得了缘分修成正果,就要好好珍惜,知道吗?虽然父亲不在你身边,但我永远都在你身后呢。”
顾阑声音微哑:“只要想父亲了,就带新姑爷回来瞧瞧。”
顾清宜没有忍住,哭出了声:“......我明白的父亲。”
顾阑看向裴霁回:“今日送女戒,我不愿说服侍夫家公婆小姑的话,你可知道,我家幼安是独女,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我今日把幼安交给你,要的是她继续无忧顺遂,你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裴霁回拱手一拜,沉敛的语气里,是郑重的承诺:“岳丈放心,小婿一定不负今日之言,护幼安无忧顺遂。”
顾阑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连连眨眼,带着皱纹的眼也微湿,顾阑压下湿润,看向婚证:“老夫没训诫的话了,请新人移步。”
“父亲!”顾清宜出声唤他,顾阑将二人扶起来,拍了拍顾清宜的手:“幼安,好好过日子。”
她强忍泪意点点头:“父亲放心,幼安一定会好好的。”
申时已到,顾清宜趴在裴霁回的背上,被他轻松的背了起来,稳步往正门走去。
“......表哥。”她轻声唤了一声。
“嗯?”裴霁回脚步未停,“还在哭?今日可要多笑笑,你放心,日后你想回来,我都陪着你回来。”
“嗯!”
出了正院,幸樛又跟着放了一路的爆竹,她没有兄弟,新娘脚不沾地,就需要新郎官亲自背着新娘直至香车。
郡王府嫡长子的婚宴足够隆重,流水席将近摆到了城南的主干道,还一连摆上三日,因此街边的人一听新郎官接着新娘来了,多高兴地出来瞧瞧凑热闹。
有幸樛幸桥这两兄弟在迎亲队伍前面撒喜钱和喜糖,众人那吉祥话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顾清宜坐在香车上,微风吹着纱帘,也让她清晰瞧见和听见外面那热闹的景象。
脸上不自觉的挂上笑颜,她微微移开些团扇,偷偷看向前方,两侧是跟裴霁回来娶亲的好友和兄弟,最中间驾马的裴霁回身姿端正,背影挺括。
不知道他身侧的邹寓和他说了什么,顾清宜从他侧着的俊脸上也瞧出毫不掩饰的笑意,明眼人都能瞧得见他今日的春风得意。
暮色四合,郡王府的正门大开,灯树盏盏,宾客盈门。
“郡王妃!郡王,来了来了,接亲的队伍来了。”
李娥连忙起身:“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快扶着老夫人去高堂坐着。”
“诶诶诶,都妥当的,郡王和郡王妃放心吧,奴婢现在就将火盆上的火点。”
裴元今日没喝酒,难得正经的穿了身暗红的郡王锦袍,自知帮不上忙,裴元去偏屋扶着休息的老夫人过来。
新娘进屋跨马鞍,是平平安安;踩瓦片,是破除坏运;过火盆是日子红红火火;放吉祥果,是平安吉祥多子多福。
绕着上京城转了两圈,即便顾清宜是坐在香车上,依旧有些累人,可身子疲倦,精神倒是清晰得很,伴着热闹的呼声,她被裴霁回拉着手走到了马鞍前,婚证连忙道:“新娘跨马鞍,平平安安!”
顾清宜提步跨了过去,面前是片和很薄的瓦片。
“新娘踩碎瓦,破煞接运!”
她脚下蹬着的绣花鞋尖绑了南珠,此时脚尖试探的的蹬上那瓦片上,裴霁回在一边小心提醒:“小心。”
他话音才落,顾清宜脚下一滑,瓦片没能踩碎,人险些被繁重曳地的嫁衣带着栽进前面的火盆里!
“诶!小心呐——”周遭观礼的宾客有人惊呼。
她呼吸一滞,慌的想抓住什么,下一瞬腰被人紧紧的拦住,裴霁回一手环住她,轻松的将她带着旋了半圈,连广袖的嫁衣也未成沾到半点火星子。
“咚、咚......”她栽进裴霁回的怀中,心跳声也明显的传入她耳中,周围的呼声和笑声一并传入她的耳中,顾清宜羞窘的埋了埋脸。
最后她恍惚的和裴霁回拜了高堂,等她完全反应过来之后,已是坐在了渚白居的主寝中了,周围是闹洞房的喜笑声,灯火明亮。
“良辰吉时到,红窗花烛,请新郎官帮新娘却扇展朱颜。”
听言,顾清宜紧张得手一颤,她和裴霁回共同坐在床榻边,她只瞧得见男人一边的袍脚,和她身上这身嫁衣的绣工如出一辙,蓦地,她微抖的手被握住,带着她缓缓的放下了扇子。
光线霎时清晰了起来。
礼人是郡王妃请的,从未见过顾清宜的模样,如今扇子一放,那娇媚中带着些出尘幽月的模样和气质也让礼人眼底溢了惊艳。
“嗐呦,老婆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礼人了,大公子和少夫人这般配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真真是喜结连理了!”
对面的视线太明显了,甚至有些幽沉炽热,伴着闹洞房的姊妹兄弟们的调侃,她无所适从的轻抿一下唇。
裴霁回喉结一动,看向礼人:“多谢嬷嬷,幸栖,赏。”
幸栖笑着应了一声,从一边的托盘中拿了个绣着喜字,带足足鼓囊的荷包递给礼人。
礼人接过来一掂量,笑脸更盛了,从脸色羞红的美人身上,又移到冷俊的公子身上,
“多谢公子!瞧瞧公子和夫人这相貌气度,我一瞧就知是百年琴瑟好,千载凤麟祥,日后生出来的小公子小千金也一定是顶顶好看的人!”
这话,这话当真是,顾清宜咬唇,羞得不行,她伸手轻轻的拽了拽还在高兴听着的裴霁回。
衣袍被细小的力道轻拽,裴霁回回神,瞧见了那藏在红绸锦袖中,有些纤细白皙的指尖。
“好了,多谢嬷嬷,这处不用嬷嬷了,嬷嬷下去吃酒罢。”
幸栖又财大气粗一般的递了两袋银裸子给礼人,看向塌边坐着的别扭又暧昧流动的二人,识相的一起将看戏的裴温等人轰了出去。
人走了,屋中霎时静了下来。
她侧目看向另一侧的床帐,有些羞涩的躲闪裴霁回的视线,手突然被抓住,她一吓,不等回头,侧颈就被轻轻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却激起一阵酥麻。
“表哥”她轻.喘。
“是夫君。”他动作没移开,纠正她的时候,那话语的气息就在她侧颈,痒得很,那本就白皙透粉的肤色更加红了一点。
裴霁回咽了咽,克制的移开眼,他伸手帮顾清宜摘了凤冠,“重吗?”
“重。”语气有些不自觉的撒娇:“顶了一天,我脖颈都酸了。”
凤冠被他小心的摘了下来,顾清宜的脖颈一轻,仰着脖颈放松的扭了扭头,以为裴霁回放了凤冠就回来,却一时不见人影,她好奇的起身,正见他端着铜盆走了进来,里面盛了冒着热气的温水。
这冷沉矜贵的人端着个下人抬着的铜盆,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我来吧,表......夫君......”这唤声改得她十分不习惯,没敢对上裴霁回的视线。
“今日累了,我来帮夫人洗。”他伸手拧了锦帕,看向的确是顾清宜。
“你要、要给我擦脸?”
裴霁回唇边溢出一丝轻笑,将她拉了过来,手上温和的将锦帕盖在她施了脂粉的面上,视线一暗,她没瞧见男子的眼眸渐深。
有些冒犯的视线从那润红的唇,划到因仰着脸显出几丝脆弱的脖颈,再到领口微开处露出的春光。
裴霁回手上很轻柔,顾清宜乖乖的闭眼,仰着脸任由他洗净。
“饿了么?”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嗓音已经哑了下来。
“不饿,在梳妆的时候我喝了粥呢。”顾清宜无所察觉。
脸上的锦帕被移开,光线一亮,可下一瞬她就因天旋地转惊呼出声!
裴霁回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榻边走去——
“表哥,现在、现在天才黑呢!”
可紧接着,她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抱着她的男人顺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臀,不重,却让她羞意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你、你”
“又忘了改口。”
因为这轻轻的一拍,直到她被身形高大的人压在身下,床帐四合,她才反应过来......
不等她再出声,他的气息便严严实实的压了下来,他含住她的唇,和以往的蜻蜓点水不同,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撬开她的牙关极尽掠夺。
她被夺了呼吸,被带入这帐间、这身上满是他气息的漩涡。
裴霁回那修长的手带着热气一般,渐渐从她的颈上滑落,一路抚到她的腰间,那手上拽着腰带,“夫、夫君......等等”
脖颈的被吮吻着,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喘。
红烛灯树没人灭,即便拉了床帐,里面还是明亮得很,能清晰的瞧见每一个微小反应,屋外的下人早已被屏退,秋风微凉,院中空无一人有些空荡。
与院外不同的是帐中的氛围,窒息燥热,喘.息滚烫。
突然,绸缎的碎裂声压过喘息声,领边绣的南珠散落,有几颗滚入木地板上发出了声响。
“嗯.......衣...衣服......”她向来澄明的眼眸盛满氤氲的水雾,在他的轻抚下碎了声音。
“幼安......”裴霁回看着她在身下的美景,眸光沉沉。
那南珠不小心掉了一颗留在她颈窝,莹莹的明珠并着洁白浸润的肌肤,他喉结滚动,不自觉的低头衔起她的颈间的明珠,顾清宜突然呼吸一滞。
二人身子紧贴,但他咬开那南珠的模样,莫名的带了些冲击。
明明这人应该是皑雪才对,如今却似炉中滚火,手上一举一动的触碰都能惹得她细微的颤栗。
她在这狂风暴雨的粗蛮中失了声。
不知不觉中月明高悬,洒入室中,映着噼啪红烛。
第122章 新妇
清晨, 薄雾消散,初秋的树叶渐黄,日光透过树叶撒在院中, 橙暖一片。
“幸樛大哥, ”半秋小声的叫住走进院中的身影,小心问:“那个......姑娘、不、大公子和少夫人可醒了?”
幸樛摸了摸后脑:“这都辰时了, 应该醒了罢, 昨夜我们酒喝多了, 只有幸栖在院中服侍, 他们几点歇下的?怎么现在还没唤人进去伺候?”
幸樛言语老实,他是当真没有别的意思。
但半秋一听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 昨夜是蒸腾到了子时, 要水的时候她也跟着进了院子, 那甜腻娇媚的□□声从姑娘口中溢出, 当真是让她这自小跟着服侍的丫鬟也羞红了脸。
幸樛和她打了招呼后, 转身去对面的书房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