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三侗岸【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21 17:16:34

  面前的林凉陌生得让她有些恍惚,她摇着头想退后,却被他拉过手臂又开始胡作非为。
  “想出去也可以。”他把吸尽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声音淡漠,“出去就别回来了。宋轻轻,你自己想好。”
  从此,她每天只有在他工作完才能见到他,他不会接她的电话,她只能每天等他回来做饭。
  夜晚,林凉在折腾她时也冷漠地不说一句。
  结合并没有让她觉得发热。
  她跟他说,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让她开个小卖铺。
  他非常冷地看她一眼,她就明白了他的拒绝。
  “林凉哥哥,我们已经和好了……”她有些疑惑而不甘心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冷漠。
  他为什么变了?变得这么陌生、难以捉摸。
  “谁说和好了?”林凉似是玩笑般看着她,“不是说好你只是被我包养的小情人吗?”
  他表情一收,眼尾上挑:“放心,我腻了你之后,给你的钱够你花半辈子。”
  “包养”和“和好”不是同一个意思吗?和他以前说养她一辈子的话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在一起吗?不都是养吗?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却冷得人牙齿打战?
  没关系,她又想,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那天下午,一个寻常的周末,她从他的怀里醒来,将他健硕的腰身抱得紧紧的,被他推了一下还有些不开心地又紧了紧。
  是她要求他陪自己睡午觉,她能任意地打量他身上的所有细节,欣赏他每一处的细腻。她喜欢这样睡着后显得温和的林凉,而不是醒来后对着她一脸漠然和不在意的金主。
  门铃响了,他起身穿好衣物,打理好自己却让她待在这个房里不准出来。
  她悄悄开了个小门缝,想看看来人是谁,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除了林凉之外的人了。
  那是谁?
  谁能这么近地坐在他的对面谈笑风生。
  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和他很熟的模样,一脸开心地和他说着话。
  “凉哥,那瓶红酒送给我怎么样?”
  他笑着从酒柜里拿出:“好啊。”
  林凉,在笑。
  是以前她最爱的那种笑,如春风的笑,如细雨的笑。
  “有凉哥当老公,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女孩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忙上下打量着这瓶珍稀红酒。
  “说笑了。不过是一瓶红酒。”林凉温雅地笑着,眼眸轻轻地上抬,瞥向房间,又很快收回。
  宋轻轻的心,好像一下空了。
  他对她,冷冰冰,粗暴又浑蛋,不顾她的感受,为什么却对其他女孩子像以前一样温柔。
  她从未看见他对别的女人这样。
  是他说过的未婚妻吗?
  那算什么?宋轻轻背着墙,憋住那些难受。她可以忍着酸痛放纵他不分日夜地乱来,也可以忽略他的冷漠,她还可以像只笼鸟一般等他回来。
  可是她忍受不了,他对别的女孩子好,还把她喜欢的笑给她,把她最宝贵的笑给她。
  原来这就是养和包养的区别吗?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不想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和他说话,她等会儿一定会忍不住情绪,只能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一下明白了——
  她和他,不是以前那间小屋子里,互相取暖的人了。
  5
  妻。
  她喃喃出声,怕惊扰了尘。
  是与一个不知过往、不知离向的女人发生关系,三两张钞票甩下,身体的暖濡感渐渐缓解了内心的孤寂。
  对陌生事物保持新鲜感是人的通性。曾经有男人赖上一个阿姨,一周好几次都来看她,后来被他妻子发现了,拿着扫把就从家里冲出来,一间一间地搜,后来,二话不说扯起那阿姨就是一巴掌。
  她说:老娘才是他的老婆,是他的妻。你算什么东西?你个骚婆娘是勾得他没皮没脸的不回家要跟你乱搞,你羞不羞人?
  宋轻轻茫然地看了看尴尬的男人,又看了看愤怒的女人。
  后来她才知道。
  原来妻,是站在他身旁最好的身份。
  她呢?暂住在徐嬷那儿,没有一个小房子是她的家,那儿的确比不得这儿。这儿多漂亮,房子又大又干净,哪像那儿,水泥地永远扫不净灰尘,衣服永远有一两滴油渍洗不干净。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根本不会跨进那儿一步。
  而这儿多漂亮,多昂贵。
  所以,他也嫌弃她,是吗?
  宋轻轻不知看了多久,听着他们的交谈从市场波动谈到政府政策,陌生的词汇和言辞听得她生出更多的难受,心口像被人掏空了。
  侃侃而谈,默契和谐,才郎璧人的画面,偷看的她仿若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她涉足不了他的领域,也干预不了他的决定。
  宋轻轻把门关了,轻轻的。
  手机不知道何时被他收走的,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得眼疼,只好坐在窗前发呆,看着野花野草被寒风侵袭枯摧。
  时间在走,她看着那人也走出铁门,才望了望天,原来太阳已经下山了。
  卧室门被推开了,她偏头一望,是林凉漠着脸让她下去吃饭。
  她洗菜淘米,他炒菜做饭,最后她洗碗刷锅,完了他又递给她一件新的衬衣,叫她去洗澡。
  他白玉的手掌着她的后脑勺,细密的吻吮得她步步难退,她手指挣脱地压着他的耳垂,被他用力握住十指相扣,又捏着她柔弱的双肩埋进怀里,寸寸紧逼。她呼吸困难,脚趾收紧。
  埋进脖间的呼吸一层一层叠放,湿息交濡。
  “张开。”林凉皱着眉看着她的腿。
  宋轻轻的不配合让他浑身泛起燥意。
  她摇摇头,带着莫名的固执:“她,是你的未婚妻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
  一些酸涩在鼻尖泛滥,指尖开始泛凉,连呼吸也凝了。
  “叫什么名字?”
  林凉微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声音微沉:“路柔。”
  “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不依不饶,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眼睛也发红。
  他怎么就有别人了?
  “宋轻轻,问这些没意思。不过你装吃醋的样子还蛮新奇的,这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林凉笑着,手劲却用了力地握住她的脚腕。
  “你是不是,结婚了就把我丢了?”用着孩子的口吻,宋轻轻眼里的不甘和失落明明白白地显露着。
  林凉默了几声,声音冷淡极了:“我们之间不存在丢不丢的说法,你不是我的东西,你要钱还是怀念以前都行,我只能对你可怜到这儿了,之后有了钱也别去那儿了。”
  可怜?
  宋轻轻双眼直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
  他的面容,他的衣着,同她没有半点的故事纠葛,她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过去,不知他的为人,一切都因他太生疏了。
  她想,这一定不是她八年等来的人。
  一定不是!
  宋轻轻一个用力将没有防备的林凉推开,光着脚跑出去,直直冲往楼下,不顾一切的悍然,像进错了房子,直到那扇门拦住她。
  手指放上去,是冬天的寒凉,冻得指尖刺痛。一遍遍指纹错误提示声实在恼人,她只得用手握着精致的把手,拽得用力,也未见半分松动。
  她颓丧又恼怒,却又无力地看着紧闭的门,抿着唇,平复呼吸。
  后来,门开了,还伴随着他的声音:“要走现在就走,我马上叫人送你回去。”
  像冰一样的声音,刮她骨头的伤人话。她好像被谁打了,浑身是看不见的疼,疼得叫嚣。
  他不在意她。在身边也一样,离开也一样。
  “你不是……”含混不清的话吞进嘴里,宋轻轻摇着头,像是否定所有。
  为什么只有我还停在过去?
  她的脚碰到冰冷的草地,心也跟着凉了。她刚踏出一步,手臂却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指陷进她的肉里,他说:“确定了?”轻描淡写的语气。
  不确定。她的心从来就不能确定,说走时犹豫,不走时却坚决。她怀疑自己每做一个决定,后来都会变成后果。
  “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微微弱弱的卑微声,和颤抖的脚趾。宋轻轻那样绝望地看着他,鼻子红了,眼睛红了,手指也红了。
  林凉一把拉过她的衣领,隔着小距离,咬着牙阴沉地瞪着她:“宋轻轻,你终于有八年前我的感受了?我跪着求你别走那会儿,你怎么没这么迷恋我?!嗯?”
  她哽咽了声:“对不起。”
  他看着她低垂的头,停顿了,转而嘴角勾出一丝苦笑:“对不起,真廉价。”
  林凉放开她的衣领,任她站在寒风中,转身便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地真冷。
  他说她和他是一对近义词,所以一个轻薄如命,一个寒凉如水。
  “你什么时候结婚?”她大声问正在上楼的林凉。
  林凉停了脚步,牙根有些酸痛,没转身,声沉低微:“一月五号。”
  还有二十六天。这么快。他从来没有想过找她,原来回来,只是为了完成婚约。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与她和好。
  宋轻轻感觉眼睛有根睫毛掉进去了,扎得难受流泪,但最终还是没落下,只用右手轻轻地揉了揉。
  她问他为什么。
  她说我学会了很多。我坐过这里所有的公交车,熟悉了这里所有的路,不会再让你害怕我迷路。我还会记账采购,我会挣钱养家,我不会再被人骗了。我会打所有碰我的人,我会带防狼喷雾和辣椒水。我还记得这里所有的医院,这样你受伤我也不会傻呆呆地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能做。
  林凉,我还学会了很多很多……
  她说,林凉,我在一点一点地长大,努力地向你靠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要娶别人了?
  “挺好的宋轻轻。”他没有转身,“以前的事我真不想提。年轻可以撞得头破血流,现在真没那劲儿了。婚姻家庭需要的是可以互帮互助的伴侣,而不是消遣和浪费,你别在我身上找寄托了。”
  “说得美好些,你就是我年轻时做的一个梦,所以我捧着你养着你。但梦碎了就不想再做一次了,因为挺硌硬的。”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转进卧室,余音也无。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宋轻轻站在原地,看卧室里的人渐渐消失。
  林凉,我总习惯听你的话,十七岁是这样,二十七岁依旧改不了。
  宋轻轻这人吧,就是一根筋。也难怪有人说她是个傻子,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迟钝地活着,总对事情的想得过于简单美好。
  她只是觉得林凉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无条件地去信任他,听他的话,好到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好到她觉得自己永远都跟不上他。
  她不止一次地烦过自己怎么就不能聪明点呢?为什么别人记东西可以轻轻松松,而她却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去背十遍、百遍、上千遍。为什么别人见多识广滔滔不绝,而她却语言不顺,什么都说不好,也什么都做不好。害怕连自己都嫌弃自己,只能每次都勉励自己说:不可以把自己说得这么槽糕。每天把安慰当动力,我是个正常人,我不是傻子。我可以懂得很多很多。
  这样,才跟得上他。
  “我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临睡前,她突然冒出一句。
  她想看看林凉穿新郎装的模样,他一定会笑。
  用手指就能轻易画出林凉微笑的幅度,弯弯的,两边嘴角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涡。她喜欢他的笑。
  回答她的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想去就去。”
  十二月的雪又凌乱地下了。
  6
  林凉抽了根烟。
  冬燥得心也荒废,百物凋枯。他站在窗前看着黄色灯柱,被窝里的人还在熟睡。
  就不该提出什么包养的破事,本来想以此打消她跟来的念头,结果碰上她被男人调戏的事,心就燥了,不知怎的就答应了。
  以前宋轻轻不爱他,现在却一副爱他要死要活的样,他得承认,这人的劣根性就出来了,他或许还在为以前的自己打抱不平,所以才一副金主的态度对她。
  可这样纠缠下去就不成事儿了,他不再想与她有什么纠葛,这八年在生意场上,他已经被磨得现实圆滑多了,比以前清高孤傲不愿合群的自己多了几分世故,他老是提醒自己不再年少。
  林凉侧着脸看了看宋轻轻,眯了眯眼,把烟给灭了。
  和路柔是两年前定下的婚事,他和她接触不多,第一次见了后双方同意,往后可能就几个月见一次,谈的多是商业上的事儿,回国也是为了完成婚事。
  路柔和宋轻轻完全不同。
  路柔是职场精英,女强人能言会道,头脑精明,独立自主。
  可宋轻轻呢,智力障碍,什么都得靠他。
  谁都会选择好的那一个,少点生活压力和负担,也免了和家里人的争吵,和平安静多好。他二十七岁了,二十七,是个成熟到带点冷的年纪。
  我要娶的女人不可能是宋轻轻,他想。
  他并没有睡着。林凉眼里闪过的,全是宋轻轻红着眼看他的模样,她说她在一点一点长大,她在向他靠近。
  听到这些话,他的心就跟被剜了一勺一样,那一字一句仿若变成缠人的锁链在他身上游动,赶不走、甩不开。他浑身不自在,心里乱成一麻。
  他不该招惹她。
  林凉拉过窗帘缓缓躺在床侧,把那人又搂在怀中,闭上了眼。
  你恨一个人,又怎么能同时拥有怜悯呢?
  林玄榆自回家之后也是郁闷。父母听了表哥的“好心监督”,他被说了一通不谈,还被打了一顿,疼得他下不了床只能请假,连第二天去找宋轻轻的承诺也失约了。
  打她电话便老占线,他也傲,打过几次就不打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可别惯坏她,谁稀罕啊。结果伤好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听着嘟声好不容易没了,传出来的熟悉声音却让他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表哥,她手机怎么在你这儿?”林玄榆心头不满极了,却不好直说,眉头皱得深。
  “她在我这儿。”
  这一听,林玄榆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很久才恢复:“表哥,你开玩笑吧?你不是不……”
  “真的。”林凉没有任何情绪,“林玄榆,我有我的打算,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别想其他的。”
  连让他反驳的气都没呼出,电话便挂了。
  林玄榆很快推出宋轻轻肯定在表哥的独居别墅里,趁着表哥饭局的时段,他忙打了车去了那地儿,大铁门是密码锁他记得,防盗门是指纹锁他解不开,只好在院内大声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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