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比六月飞霜还冤……
自从有了挖眼废腿警告,他连多瞧顾清越一眼都不敢。
揉着麻痛的脸颊,无法顿悟,他到底说什么谎了??
李伯见顾清越站着不动,仿佛回到了他们还小的时候。
顾清越那会刚进景家,景湛犯病她总躲得远远的。
要不就是站在远处,用害怕恐惧的目光看着景湛发疯。
“顾小姐,您去哄哄少爷吧,少爷生气,谁日子都不好过,您说是不是?”
李伯压着小声,避免景湛听到:“您来景家待了这么多年,知道景家的规矩,少爷就是天。
不管您二位因为什么吵架,总要有一个人先服软,找找台阶下。
他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光是我不好过,您也逃不掉。”
李伯卑躬身子看她。
顾清越粉唇紧咬,不多会,下唇出现一小圈泛白的牙印。
李伯又瞟了眼景湛止不住流血的腿,看的他心惊肉跳。
那么多血,那么大伤口,景湛要是在这出了意外,腿落得不可逆的毛病。
景薄天能痛快点杀了他们,那都是最轻的处罚。
怕就怕折磨你到死,不肯给个痛快。
前有狼,后有虎,李伯干脆豁出去,他上手去推顾清越。
把她推到景湛身边。
顾清越被李伯按着肩膀蹲下,沈宴用‘佩服’的眼神给李伯点了个赞。
有胆量,他真敢碰……
幸好景湛这次是真伤心透顶了,李伯一系列动作他都没察觉。
顾清越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触他腿上的伤。
“景湛,你伤的……”
“别碰我。”少年冷硬打断她。
顾清越想说‘你伤的好重。’可景湛冰冰冷冷的语气,打得她措手不及。
顾清越垂着眸子,眼底漫溢出莹润光泽的水雾。
顾清越觉得他同以往闹脾气的态度不太一样。
这是景湛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她讲话。
她心里有点难受,可能是因为没有被景湛这样对待过,还不适应。
景湛掌心死死抠着,指甲陷进适才摔东西时割破的伤口里。
他发力抠住那个地方,按捺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抱顾清越。
沈宴李伯还以为顾清越来了,景湛会哭哼哼钻人怀里等着哄。
谁能想到,他们家少爷这次硬气了……
顾清越望着景湛分外冷漠的样子,擦了擦泪。
李伯说的对,景湛生气了谁日子都不好过。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是狐狸了,现在又对自己爱搭不理。
要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还是楚云夕好,楚云夕不像她那么虚假。
别的目的先不谈,至少楚云夕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的。
要是他想试试被人真心疼爱的感觉,就不要她了,把她扔去实验室那可就糟了。
这么一想,顾清越小脸吓得发白,她柔细的小手拽住景湛黑色睡袍。
溢着啜泣的颤音,糯声道:“景湛,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第90章 景湛,等你醒了我们做好闺蜜吧
景湛心猛然一颤,仿佛被柔软的小狐狸闯进心扉撞了撞。
这一撞,伪装冷硬的外壳再也绷不住……
他依旧看着窗外,遏抑自己别理她。
湛蓝色天空依附着蓬白的云朵,如果说景湛是天,那么顾清越就是天空中的朵朵白玉。
若即若离的云朵总是随风飘远,可是云朵忽略了天空的怀抱是广袤辽阔的。
他可以包容云朵的一切,无论顾清越随风飘游多远。
景湛会永远敞开胸怀,在原地等待她栖身为自己停留。
景湛眼周发烫。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要阿狸。
他才是那个不被坚定选择,一旦失去羁绊,就会随时被抛弃的人……
沈宴跟李伯不太了解俩人的具体情况。
站在一旁干着急也无济于事,只能开启默默观望模式。
少年神情冷淡,对她不理不睬,顾清越处在恐慌之中担惊受怕。
她半跪到瓷砖上,轻轻抱住景湛,小脸贴着他冰凉的脸。
“我不想骗你才对你说实话的,景湛,你别怪我了行吗?”
她狐眸微微转了转,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温软软的嗓音柔柔闯进少年耳畔:“我想好好跟你相处,我自己也很讨厌说谎,
如果我的真诚让你感到难受,我向你道歉。”
“我先在你心口扎上一百刀,然后我向你说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景湛转过脸问她。
顾清越移开身体,小脑袋半垂,玲珑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砸至瓷砖,晕染成透明的花瓣。
她声音低低小小:“你想扎就扎吧,我不生气。”
说完,顾清越半抬泪目,唇瓣微咬,小脸蛋泪水弥漫,像风雨中折了枝的栀子花般娇怜。
李伯同沈宴瞧她这小模样,心都要融化了。
景湛表情管理的非常好,面上纹丝不动。
心窝窝却如浪花拍岸,无法抑遏地波颤。
顾清越伸着小手拽他的睡衣边角,好似这样做能让她忐忑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会这样怕实验室,其实温羡安功不可没。
小时候温羡安给她灌输的危险意识很成功。
再者她没有过多的生活经验,因此对实验室恐惧的要命,认为去了就会被人挖空脑髓。
景湛冷着脸去掰她的手,实则力道不大,说是掰倒是像摸。
掌心里的小手肤红玉润,景湛存心吓她,把自己掌心内未干的血蹭到她手背中。
“我不怕血。”顾清越盯着他手上的幼稚举动,实诚道:“我会害怕是因为羡安哥哥脸上有血。”
李伯:“……”
沈宴:“……”
景湛刚歇下没多久的火,被她这句羡安哥哥顶地“嗡嗡”上头。
这颗心,今天软了硬,硬了软,来来回回搓磨的他肝胆俱裂,癫狂的情绪和精神直接抵达顶峰。
景湛脸色煞白,嘴唇抖得不像样,抵着钢琴架的背脊滑了滑,指骨打颤。
他紧紧攥住胸前衣襟。
发出的音节仿佛是由齿缝中死死挤出来的:“好啊你,你还敢想他!”
顾清越扶住他不稳的肩,解释道:“我不是想他……”
“咚。”
少年由她手上滑脱倒地,李伯沈宴立即慌了神。
少年脸颊惨白青紫,嘴唇灰白,没有半点活气。
沈宴从顾清越身边绕过,扛起景湛,步履匆匆往门外冲。
李伯仓惶跟在沈宴身后,“这可怎么办,沈医生,少爷会不会出什么事?”
“先去医院再说。”沈宴语气罕见的沉重。
走出门口,李伯又匆匆跑回来,“顾小姐,快快快。”他脚下犹如有炭火在烧,急得不得了。
李伯拽起丢了魂般的顾清越急晃晃跑出去。
等几人全部撤离,楚倩倩楚睿泽自二楼下来。
“没想到这景湛还真有毛病。”楚倩倩盘着手臂,精神面貌看起来没有来S市之前好。
楚睿泽撇撇嘴,扒拉头发,“咱姐也是够执着,什么人都敢招,
这下好了,在医院里躺着没个十天八天保准出不来。”
楚倩倩眸光微闪,转身回卧室,楚睿泽在后追她,“你干嘛去,不下来玩了?”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楚倩倩拧开门,站在门口说道:“羡安哥哥,温以璃,
咱姐,还有那小狐狸精可都在医院,我还玩什么玩。”
楚睿泽轻嗤:“怎么,你还想跟着去啊?”
反正他觉得温羡安除了比景湛精神状态好点,没他那么神经病以外。
楚倩倩在这么下去,也落不到什么好。
没准他大姐的今天,就是楚倩倩的明天。
楚倩倩瞪他一眼,“我当然要去,温以璃肋骨都断了,这几天肯定出不了院,
景湛那个小疯子伤的那么重,估计也得住上几天,
我不去看着点小狐狸精,不是给她钻空子,让她有机会使狐媚子勾引人吗。”
“你知道人家去哪个医院吗,你就盲人瞎马横冲直撞地跟去。
我劝你悠着点,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睿泽说完就懒得管她了,自己下楼出去找点乐子。
楚倩倩在他身后握着拳头朝他挥……
S市瑞昱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是沈家的产业,整个S市最高端一家医院。
景湛气急攻心加上失血过多,经过两个多小时急救,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院长知道沈宴来了便请他去办公室里坐坐,聊聊医院的情况。
李伯在VIP病房外静候。
少年躺在病床里不省人事,眉头紧皱无法舒展。
那抹小红痣可怜巴巴夹在褶皱的缝隙中。
顾清越坐于景湛床边的黄木椅上,小心翼翼替他抚平眉心。
她俯身侧脸趴在床边,鸦羽簌簌挥动。
目光驻足在景湛满是病容的脸上,手指轻轻缓缓抚动他的眉眼。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了。”顾清越一说话嗓子就开始冒酸泡。
她揉揉水雾模糊的眼睛,看着景湛的睡容说:
“我挺讨厌你的,讨厌你给我下蛊,还讨厌你不让我出门,更讨厌你无缘无故缠着我。”
顾清越鼻腔如浪潮般冲上股浓烈的酸意。
她把脸埋进病床的白色被褥里,嗓音虚软哑颤地说:
“你每次受伤我心里都特别高兴,有时候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可是今天我有点难受,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顾清越伸出胳膊去握景湛绑缠绷带的手。
少年骨节白净修长,她的手搁置少年手心中,可以完全被容纳包裹。
“我可能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顾清越小手摩挲他掌心,软声喃喃: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得好闺蜜好朋友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没那么讨厌你了。”
她想通了这件事,心中不明所以的郁结倏然消散。
顾清越与景湛十指交扣,声音裹挟不同寻常的欢悦。
她绵软甘甜道:“景湛,等你醒了,我们做好闺蜜吧。”
第91章 顾小姐跟人跑了
等景湛醒了,她会全心全意照顾景湛,好好弥补他。
问问他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交付真心的机会。
倘若相处的好了,她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试试改变景湛的病态占有欲。
等帮他治好病,他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世间美女多姿艳,何故只采她一支。
顾清越陶醉在自己的妙想中,认为这个想法比利用楚云夕,把希望放到楚云夕身上要好的多。
清晨的风吹来,病房中天蓝纱帘飞扬舞动。
街道两旁摆起了各种早餐摊位,顾清越穿着樱花粉裙站在窗前,远眺街景人群抻了一个懒腰。
李伯在这守了一晚,早晨五六点钟回了别墅,预备中午做清淡的营养餐给他们吃。
许进得知景湛住院,后半夜拿了些二人的换洗衣物过来。
今天一早听说温以璃也在这家医院,他便吩咐两个随行保镖守在门口盯梢。
叮嘱好一切,自己去了另一层VIP病房,悄摸去看望温以璃。
“叩叩。”
“叩叩。”
病房门一连敲了几遍。
顾清越刚洗完脸,水珠都没能倒开空擦擦干,便抬腿行步匆匆去开门。
“羡安哥哥?”顾清越打开病房门,看到温羡安颇有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温羡安一身蓝色衬衫简单干净,显衬得俊朗面庞越发柔和。
他唇角微微扬起,笑容犹如和风拂过春芽般温柔。
“许进去看望以璃时说的。”他抬手将女孩侧耳濡湿的发丝挽到耳后,然后拉起她腕骨带出病房。
俩人坐在走廊长椅上。
温羡安拿出丝帕轻轻擦抹顾清越沾水的小脸。
顾清越不适他这样亲密的碰触,头后仰躲了下,握住温羡安的手:“我自己来吧。”
温羡安呼吸即刻凝滞,胳膊僵了一瞬,随即酸涩当头。
不过,他还是把丝帕交给了顾清越,他不会强迫小狸接受她不喜欢的事。
顾清越擦着脸颊询问:“外面的保镖没拦你吗?”
问完她环视空荡荡的走廊,整条长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别找了,他们不在。”温羡安唇角映着一抹浅笑:
“我刚刚找了个小朋友,让他把保镖支走了,他们一时半晌回不来。”
顾清越眼眸慢慢睁大,不敢相信道:“原来你也会撒谎骗人。”
“这样说,是因为小狸也经常说谎骗人吗?”温羡安故作在认真询问,想逗逗她。
被人当面拆穿这种事,顾清越瞬时底气不足。
脸颊微鼓,将丝帕丢回温羡安身上。
看着她气恼的小脸,温羡安“呵呵”轻笑。
丝帕里还留有女孩的余温,他伸出带着细小划痕的指尖在上留恋摩挲。
而后珍视的将丝帕叠放进口袋,又取出一个精美玲珑的深红菱形绒盒。
“这是我昨晚连夜做的,送给小狸。”温羡安把东西送到她眼前。
顾清越指了指自己,“送我?”
“嗯,小狸快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温羡安眼梢蕴满笑意。
顾清越缓缓掀起绒盒前盖,茫然不解:“送我东西做什……”
她忽然张大双眸,剩下的话被惊讶、惊喜、感动所截住。
璀璨如星的水晶项链,雕刻成了小白与小狐狸的样貌。
做工细致细腻,异常精巧,很迷你的两小只紧挨在一起。
“喜欢吗。”温羡安温柔注视垂眸不语的女孩。
顾清越肩膀微微细颤地抖动,她低着头,抹掉眼泪。
声音很小很小,带着哽噎:“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她很感激温羡安,也很幸运能遇到温羡安
在这个冷漠的异世界,温羡安总会为她投递出温暖。
是那种不带有任何目的,只愿她好只盼她快乐的温暖。
他就像银狐哥哥,虽然他们是不同时空的人。
但他们对她都是同样的好,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温羡安抚摸她茸茸的小脑袋动作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