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瞪大了眼睛,强忍着咽唾沫的冲动,这……
也太大方了吧?
第98章 是他?
她知道这家胭脂铺子,生意极其火爆,一盒水粉要卖近二十两银子,听说胭脂都是依据人的肤质进行预定的,单定金就要收取五十两,待胭脂制作出来后,再付剩余的五十两,也就是说,一盒订制的胭脂要卖近一百两银子。
京都的一干贵女和贵妇对这家铺子趋之若鹜,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府里的裴筠、裴筝还有楚菡儿都是这家店铺的忠实顾客,谁成想,这家铺子后面的主人居然是裴湛!
她有些不敢置信,呐呐道:“真的是给我的?可……这……为什么呀?”
裴湛见她有些呆呆的,脸上也有些茫然,不由觉得好笑。
生平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用金钱来赢得女子的欢心。他不屑,他生来就是贵胄,骨子里有他的骄傲。
他是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声名远播,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是当之无愧的焦点,从来都是女子追着她,捧着她。
可眼前这个女人……在她眼里,或许银子比他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他用手段夺得了她,她的要求也就是要钱。
从来没想过要他这个人……
想到这,裴湛的眼神有丝黯然,但既然佳人也入怀,他倒不想计较太多,他总有法子的,要让她这个人,这颗心离了他都不成。
金钱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他有很多很多,不值得一提,但若是金钱能让她开心,那便有了价值。
裴湛轻啄了下她的唇角:“怎么?不想要?”
翩翩看他就像看镶了金边的财神爷,她的眼角弯了起来,眼里是细碎的光芒,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再一次询问道:“真的是给我的?”
裴湛深深吻她,含糊道:“地契上都是你的名字,你还怀疑吗?”
翩翩像得了乖的狐狸一般,笑了起来,眼睛微眯,媚意隐隐。
她知道的,花楼里的恩客与花娘一晌贪欢后,出手阔绰的会给花娘偷偷塞些银钱或女孩家喜欢的钗环……
当时,她那些姐妹是怎么做的?
自然是百般应承她们的金主,她们的恩客。
想到这,她也放软了身子,任由他肆无忌惮地亲吻自己。
她这般乖巧软媚,裴湛哪里还抵得住,欲望开始燎原,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一把扫开桌上的书本字画,将她抱在桌上。
很快,书房里钗摇鬓乱,云翻浪摆。
不知过了多久,裴湛捞住汗津津的翩翩,捧着她的脸细细啄吻。
……
之后,翩翩又被裴湛抱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
事毕,裴湛搂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今日怎的这样缠人,嗯?”
这一声“嗯”,语调上扬,带着磁性。
许是看在那两间铺子的份上,许是打定主意要顺着他,好让他觉得自己短了趣味,早早厌烦自己,今晚的翩翩主动缠他,极尽所能,以至于裴湛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翩翩绞着指头看裴湛,见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矜贵俊逸的男人刚刚因着她而面色沉迷的样子,她忽地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快感,一种把高岭之花拉入泥潭的快感,一种把九重天上的谪仙拉入三十三层无间地狱的快感。
翩翩含笑吐媚道:“看在恩客给的铺子份上,翩翩自然要好好应承的。”
她想,她这般放低姿态,谈得上一个柔婉乖巧,裴湛定会满意的。
可谁知,裴湛身体微僵,微眯了眯眼,声音里夹杂着冷意:“你倒是识时务。”
翩翩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她一时心里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真是难对付,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
翩翩微微紧张起来,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既无辜,又勾人,这可要了裴湛的命了。
他一把将她翻跪起来,眉眼俱是狠厉,压下身去。
事后,裴湛颇为头疼的看着那埋在被窝里哭泣的人,他冷着脸将她从被窝里剥出来,她哭得眼睛红肿,两腮湿哒哒的,头发凌乱,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裴湛绷着嘴角看她,一边又给她擦拭眼泪:“哭什么,不是说要尽本分吗?”
翩翩含泪看向他,“你还是不是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可着劲地折腾我,你在外面不是还有相好的吗?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两天?”
她居然还好意思提那“相好”的,若不是为了护她而转移视线,他哪来的“相好”?
他冷声道:“外面的女人没有你这么昂贵,我付出了两个铺子,总得让我尝些甜头吧。”
翩翩果然噤声,再不吭气,只是无声落泪。
裴湛叹了口气,真觉得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要得狠了,她便哭,他还得哄着……
之前的多次,都是在昏暗的光线下进行的,因此翩翩从未细看过他的身体,只囫囵知道他高大强壮,身上肌肉虬结。
而今晚,酣畅的云雨是在光线曜曜下进行的,裴湛正要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翩翩一个错眼,瞟到了他的小腹处。
这一看,她就呆住了。
裴湛的腹部横着一条狰狞的疤痕,那疤痕的位置大小,甚至小腹处的青筋隆起的模样,都与……那个曾和她有过一夜之欢的男人极像……
裴湛见她盯着自己某处看,又见她神色惶惶,也不吭声,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翩翩心里惊疑不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颤着声音道:“你……转过身去。”
裴湛依她,将整个结实的背露在她的面前。
果然,几条陈旧性疤痕分布在他的右肩胛骨处!
翩翩整个人如遭雷殛……
这……是巧合吧?
裴湛转身看她,见她呆呆愣愣,半天回不了神的样子,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了?”
翩翩缓缓抬眼看他,仔细想来,那晚的男子腰部亦是强悍有力,就如他一般……
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裴湛顺势躺下,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带着诱惑性:“你想到了什么?”
翩翩终于回过神来,愣愣看向他,脸色略显苍白。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怎的就这么巧?
再一个,是不是他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若质问他,岂不是像失身的女子逼问负心汉一般,还能逮着他负责不成?
不管是不是他,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也改变不了她曾经为妓的事实。
想到这,她挤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无事,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的疤痕有多少,这都是你在战场上受的伤吧?”
裴湛心里十有八九肯定,这女人对他一定起了疑心。
他们曾有过肌肤之亲。那晚,他高烧神智不清,她中了药意识模糊,但她先一步逃离,占了先机,她应该打量过自己的吧?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体。
他设想过很多次的场景,若她知道他就是当晚与她有过一夜之欢的男人,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是会声泪俱下地痛骂他这个夺她清白的男子?
还是揪着他的衣领要他负责?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裴湛心里升起一股燥郁之气,这股气上不来下不去,裴湛恨不能掐死她。
翩翩脑海里纷乱无比,加上手脚发软,她从床上爬起,就要去捡衣服。
今晚,他在书桌旁就压着她胡来,后来二人又来到了内室的床榻上,沿路是被剥落的满地的衣裳。
裴湛拉过她,摁在床上,“做t什么?”
翩翩有气无力道:“回去。”
裴湛冷声答道:“就在这睡,担心什么,我到时候自会送你回去。”
翩翩垂头,想了想,翻身往床榻里边一滚。
裴湛就像一只饿了许久的兽,每次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她实在是累极了,再加上他身上那疤痕的刺激,满腹的心事压了下来,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压力让她昏昏沉沉,没多久就睡死了过去。
第99章 张罗
几场秋雨过后,府里的众人都换上了厚薄适中的衣裳。
园子里的石榴也挂了果,半青不红的,颇有秋意。
翩翩领着翠玉去鹤寿堂请安,一路上便见小厮和仆妇们忙忙碌碌。
有的正在修葺屋顶墙面,有的正在修剪花枝,有的正在给树干上裹红缎,有的正在给枝杈上缀福囊和彩灯。
翩翩和翠玉闲聊:“府里的大老爷和三老爷下个月就都归府了,这是提前布景,迎接二位老爷归家呢。”
再往前走,还见不少身材高大的仆从正抬着一个个的大缸往西边而去,翠玉点头:“这是一方面,还有,再过两个月是太夫人的花甲之寿,这可是大事,您瞧这大缸,奴婢可打听过了,这是特特请手艺精湛的工匠精心烧制的,将这一口口的大缸埋在地下,然后再在其上搭建戏台子,听说扩音效果可好呢。”
翩翩点了点头,府里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热闹起来了。
此刻的鹤寿堂,二夫人李氏和三夫人屈氏坐在一起向太夫人禀报寿辰事宜。
这几年,因着太夫人生辰都是散岁,也不愿意铺张,不过和小辈们吃顿家宴,吃碗寿面而已。
今年六十的花甲之寿,又逢国公爷班师凯旋而归,动荡多年的西北边境之乱也结束了,因此在小辈们的请求下,太夫人终于点头应允了,因此筹备六十寿诞便成了李氏目前最重要的事。
大夫人楚氏肚子日益渐大,是操劳不得的,再一个时间也紧凑,要张罗起来颇费心思,比如金银器皿的采买,小厮侍女的事务安排,院内花草的补栽,屋瓦房梁的补修,膳肴菜谱的制定,玉珠纱绫的准备,寿堂的布置,戏台子的搭建等等,方方面面都是事,都费思量。
李氏这段时间忙得跟陀螺似的,就连牙帮子都肿了,这是急的。
如今二房当家,李氏心又强,一心想在宗族和其他命妇面前立个形象,好叫人不小瞧了去,因此是卯足了劲来操持。
再一个,她心里存着事,那就是担忧裴筝,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头过得咋样?睡好了吗?吃好了吗?
因此,这段时间来,李氏整个人上火不说,脸色也不太好看,两眼睑发青,显见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许是双喜临门,太夫人这段时间气色愈发见好,脸色红润,也时常带着笑容,她看向自己的二媳妇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大房媳妇有孕,累你操劳,我都看在眼里,这样吧,我让三房媳妇给你搭把手,你们俩一同操持,凡事也有个商量,你也能多点休息的时间。”
李氏也实在是有些累,见太夫人如此说,也便没有拒绝。
一旁的屈氏看向李氏道:“是呀,二嫂,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你看这边有啥需要我做的,下来咱做个分工,我这边分担些,我定和二嫂将母亲的寿诞办得风风光光的。”
见她如此说,李氏也忙应了,二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太夫人又留下了李氏,把她叫在跟前,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那赵嬷嬷多少还卖我个人情,昨儿她就派人跟我说了,筝丫头在宫里好着呢,行止做派比往常好多了,她都十五了,是要吃些教训,磨一磨性子,不然以后到了夫家可怎么办,在夫家的日子总不会比在娘家还自在,等到大爷和三爷归家,筝丫头也就回来了。”
李氏听太夫人这么一说,眼泪都要迸出来了,忙擦了擦眼泪,又连忙点头,“欸”了几声,又说道:“劳母亲费心了,媳妇懂的。”
太夫人见她如此,亦点点头,“那你忙去吧。天气渐凉,该给姑娘们裁几身衣裳了,我听闻云锦阁来了好几种时兴的料子,有雨花锦、浣花锦、软烟罗,昨儿个赵嬷嬷叫人把阿筝的尺码给了我,给她好好置几身衣裳,这事就让三房媳妇去办吧。”
李氏略带愁绪的脸总算笑了起来,忙道:“但愿阿筝能长记性,这样也不枉费母亲这样疼她。”
等到李氏一走,翩翩和裴筠前后脚也来了。
和太夫人问安后,云雯给她们每人倒了杯雪梨百合汤,太夫人笑道:“这一入秋啊,就感觉嗓子眼不舒服,我就让盛姑姑每日给我熬这个汤,清热润燥倒是极好,你们要是想吃,每日里过来就是。”
裴筠俏皮道:“祖母分明就是想我们天天过来,偏要找这个借口。”
太夫人笑道:“可让你这丫头看清祖母的意图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太夫人略微收起了笑容:“一会祖母让盛姑姑把汤盛装好,你们拎着去阿芙那,哎,那丫头病了好些天了,说是受寒了,你们姐妹去瞅瞅她。”
二人应了。
出了鹤寿堂,裴筠拉着翩翩道:“楚姐姐是心病,心病难医。”
翩翩抬眼看她。
裴筠凑近翩翩耳朵:“你还不知道吧,就中秋那晚,咱散了后,觉得时日尚早,我和楚姐姐就想去逛灯会,诶,我记得那日,我还去找你了,不过你院子里的灯早早就灭了,问了翠玉,说你早睡了,我就和楚姐姐两人去了。你猜我们那日看到了什么?”
翩翩神色无波,摇了摇头。
裴筠脸上神秘兮兮的:“那晚上,我们还碰到周芷西一行人,我们看到了大哥……搂着一女子……”
说到这,裴筠脸色微红:“大哥和那女子甚为亲密,还……两人还在通幽巷里……你不知道,楚姐姐当场就哭了。”
裴筠又叹了口气,略微为楚菡儿打抱不平:“楚姐姐人长得美,又能干,大哥怎的就,哎,也不知是何方女子,竟然把大哥都拿下了,你没瞧见周芷西那张脸,又青又红又白,可精彩了。”
翩翩看着她:“你们没瞧见那女子的样子?”
裴筠顿足:“这才是最遗憾的,那女子戴了一顶极美的帷帽,大哥将那女子护在怀里,竟叫我们没瞧见一丝面容。”说到这,裴筠又补充了一句:“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神神秘秘的……”
翩翩这才转移话题:“快走吧,不然等甜汤送到了,就该凉了。”
第100章 吾妹
楚菡儿静卧绣榻,短短几日,整个人似乎清减了不少,一张精致清丽的脸蛋也略显憔悴,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丫鬟荷香端来一碗燕窝,忧心道:“小姐,您就吃点东西吧,这燕窝是大夫人叫人送来的,奴婢刚炖好,您还是趁热吃吧,不然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楚菡儿神色哀伤:“荷香,你说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何表哥就不肯……喜欢我?”
荷香急道:“小姐,那是世子还没有意识到您的好,论容貌论品行论出身,满京都也没有比得过小姐的。”
楚菡儿苦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呢?条件再好,表哥照样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