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佛破戒——姜妧妧【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8 17:18:59

  “王澜,你差人去绣坊里拿些缎面的料子,今日日落之前,务必将缺的那条衬裙做出来。”
  王澜点点头:“衬裙样式简单,应当不难。”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出去。
  贺兰芝熬了一宿累坏了,可绵竹还躺在她的软榻上安睡,她不得不拿了一床薄被,在贵妃榻睡下。
  直到申时才悠悠醒来,夏晚几人都已经将衬裙做好放在桌上了,她随便吃了些东西,拎着红木箱子便从后门出去。
  平南王早些年战功赫赫,驻守边疆多年,直到大儿子成年后才接替了平南王的职责,让王爷和王妃得以回到京城老家休养生息。
  王府离相府不远,只顺着昌平坊走了两刻钟,便瞧见两扇辉煌的大门。
  廊下全都挂上了红纸金字的琉璃灯,虽还未点燃蜡烛,但阳光照射,流光四溢。
  就连门前那几颗凤凰花树,也绑上了玉坠,朱红流速璎珞随着风打转,好看极了。
  这可比她嫁给祝武宣那日,相府和贺兰府的布置要好得多。
  贺兰家甚至连亲朋都未宴请,到了时辰,拿盖头往她头上一遮,一顶花轿便送出了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户人家新纳了妾,连仪仗都抠抠搜搜的。
  贺兰芝跟着下人进去时,不由得四处多看了看。
  平南王妃姜氏此刻正与喜婆在闺房中商议明日婚宴的细节,忽然听见丫鬟禀报:“王妃,青丝坊的贺兰姑娘来了。”
  姜氏听到这名字,眉头微微一皱:“不见,让她回去吧。”
第43章 哪个祝家长子?
  丫鬟正要出去回禀,端坐在梳妆台上的苏卿喊道:“等等。”
  苏卿对着镜子一边佩戴耳坠,一边说:“母亲,她既然已经上门了,那便看看吧。”
  三日前的事情,姜氏到现在都还没释怀。
  她嘴上说要砸店,但其实只是嘴上出口气罢了。
  为了让女儿苏卿的婚事能准时举行,姜氏不得不去给尚宫送了不少礼,才让她答应帮着给苏卿私制嫁衣。
  只是明日就到了出阁日,宫里却没什么消息,她这会儿正急得上火,想与喜婆商讨要不要将吉日推迟。
  姜氏眉头压眼:“嗯,让她进来吧。”
  贺兰芝一进屋内,便给姜氏行了大礼:“王妃贵安,贺兰不辱使命,将嫁衣带来了。”
  “嗯,打开看看。”
  姜氏早就不抱希望了,尚宫局都没消息的事儿,区区一个民间绣坊能有多大能耐。
  可当第一件霞帔从红木箱子中拿出来,她目光就挪不开了。
  霞帔纹饰是京都最流行的凤云纹,却绣得简约大气。霞帔后面坠着珍珠流苏,霞帔坠金丝镶玉。
  “这……”苏卿愣住了,连耳饰都来不及试戴,提着裙摆便走了出来。
  贺兰芝唇角勾起一抹笑:“苏小姐要不要上身试试,倘若尺码有不合适的,我也好今夜拿回去改改。”
  “好。”
  丫鬟们上前替她更衣,苏卿高兴得喜不胜收。
  传统的马面裙和圆领袍料子都比较厚实,贺兰芝生母担心她成亲时是夏天,便用蚕丝纺了较为轻薄的料子制作中衣和圆领袍。
  不然一套婚服穿下来,层层叠叠得有些厚。若是冷,在外面加斗篷就是。
  “母亲,这嫁衣真好看,腰身也很合适!”苏卿满意至极的原地转了转圈,裙摆微微荡漾,用流光溢彩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连姜氏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真是难为你了,短短三日就能做出这样完美无缺的嫁衣。”
  贺兰芝自然不敢说其实这是自己穿过的,会触人家的霉头,虽然她只穿了两个时辰就脱下存着了。
  她抿嘴一笑:“之前有位夫人也在青丝坊订做了嫁衣,我们实在别无他法,在那件嫁衣的基础上,改了每件衣服的刺绣纹样和霞帔。”
  姜氏缓缓点头:“那,那边可着急要?”
  不能因为他们平南王府需要,就坏了别人家的喜事。
  贺兰芝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嘴角道:“王妃放心,那户人家是提前三个月订做的,时间来得及。”
  姜氏这才放心,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才给贺兰芝搬座椅倒茶,以待客之道相处之。
  “也怪我,陛下赐婚的旨意到了之后,我便应该早早准备的。”她有些后悔。
  苏卿撒着娇道:“娘,这哪里能怪您呀。是府里的绣娘不成器,好生生的忽然病了,不然时间肯定来得及的。”
  “就你嘴甜。”姜氏笑呵呵的,屋中气氛喜庆融洽。
  苏卿是平南王幼女,自小就与父母分别,独守在京城里。
  或许是当今陛下怜惜她,在今年春闱后,将她赐婚给太常寺少卿。
  太常寺主管祭祀,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职位,却是极被陛下看重的。
  贺兰芝在王府用了茶水点心,又跟姜氏闲聊了一会儿,瞧着日头西斜,她这才告退。
  “王妃,时候不早了,民妇告退。”
  姜氏这才想起来,轻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剩下的银子倒是忘记给你了。”
  丫鬟们取来钱袋子,里面沉甸甸足有六十八两银子。
  “这衣裳原只需五十两银子,不过既然我女儿喜欢,那便多赏些,数字也吉利些。”姜氏更是从发髻上取下一只蝴蝶簪放在她手中,“这是你应得的。”
  贺兰芝眼底藏不住笑意,抱着那一袋银子乐不可支:“多谢王妃,王妃真是个心善的好人。以后如果来我们青丝坊制衣,我们一定以您为先。”
  “你太客气了。”
  平南王妃的赏赐可比金银值钱多了,将来贺兰芝倘若有事想要见姜氏,还可凭借这支簪子当作敲门砖。
  姜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婚宴请柬,我早已派人送给你婆母了。如果你明日不忙,可以跟你公公婆母一同前来参加我儿的婚宴。”
  请柬是前些日子发出去的,这时候自然也不会再多加一张,所以姜氏想要让贺兰芝跟祝李氏一块儿来。
  贺兰芝想着祝李氏这时候还在禁足,多半会是祝成海或祝奶奶过来,便摇了摇头:“婆母身子抱恙,明日可能来不了,民妇也要在宅院中好好伺候婆母。”
  这自然是婉拒的说辞,她有了这笔银子,更想抓紧时间为一月之期的赌约作准备。
  “啊?病得可严重?”姜氏关切问。
  贺兰芝微微摇头:“只是寻常风寒罢了。”
  姜氏和祝李氏两人的丈夫在朝堂上都是堂堂一品大员,两家逢年过节也有走动,但都只是礼貌,并无过多交集。
  再说现在王府要办喜事了,也怕祝李氏的“病气”冲到王府,所以只是寒暄了几句,便让丫鬟送贺兰芝出府门。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贺兰芝十分豪气的去酒楼打包了二十多道菜,让酒楼的小二替她拎回去。
  这时辰正好是酒楼生意大好的时候,又来了这一笔大单子,跑堂的小二腿脚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这位女客,还请楼上雅间稍作片刻,小的这就去让厨房做快点。”
  贺兰芝也不着急:“嗯,你去忙吧,我自己上楼就行。”
  这家酒楼生意火爆,一楼大堂已经人满为患,二楼许多雅间也满了。
  忽然,贺兰芝透过窗户纸,看见有一间雅间黑灯瞎火的,似乎没有人在。
  她便推开了房门进去。
  雅间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嘈杂的声音,不过她在桌子上摸索了许久,都没摸到火折子。
  她只好无奈放弃,坐在草席上等候小二上楼叫她。
  忽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贺兰芝以为是小二来了,但她转念一想,伙计才刚去不到一刻钟,二十多个菜哪有这么快就炒完的。
  本以为那几人是路过,没想到小二却将他们领到了雅间门口。
  “客官,这是您预留的雅间,按照您的吩咐,没有点蜡烛。”
  小二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贺兰芝惊觉这竟然是别人的。
  眼看着房门就要打开,她正准备起身给他们道歉时,忽然一道清冷如秋日凉风的声音道:
  “你下去吧,一个时辰后再上菜。”
  【谢无痕?】
  【他怎么会在这儿?!】
  酒楼虽只是个吃饭的地方,但也会养些歌姬舞姬,只要客人有需要就能安排。
  总之这儿就不是谢无痕一个和尚该来的地方!
  谢无痕眼角微微抽搐。
  她怎么在这儿?
  下属见谢无痕一直不推门进去,出声问道:“主子,是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贺兰芝飞速蹿到了屏风后,屏住了呼吸。
  房内烛火通明,谢无痕摘下了帽子,露出头顶的九道戒疤。
  “主子,属下在关外已经查到了祝家长子的消息。”
  【祝家长子!】
  贺兰芝惊诧不已差点叫出声来,她慌忙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祝武宣不是已经死了么,他们口中的祝家长子究竟是谁?!
第44章 祝家?谋反?
  “听线人报,在关外与武国交壤的地界,遇见了与他相貌一模一样的人。”下属冷剑如实汇报道,“这段时日,与武国那边的人接触频繁。”
  谢无痕心底冷笑:“好一招金蝉脱壳。”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冷剑说,“祝成海如今在圣上面前格外得宠,祝武宣为何还要去勾结武国。”
  以祝家现在的实力,誓死效忠陛下可比将来九族灭顶要好。
  贺兰芝大气都不敢出,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祝家和敌国勾结?
  【一旦这件事曝光出来,我也会被连累其中!】
  谢无痕墨眸淡淡扫过那面屏风:“不管原因是什么,这无疑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要不要属下想个办法,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冷剑小心谨慎的问,“圣上一旦对祝家起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消息。”
  如果现在散出去,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很有利。
  但是……
  他心中一想到少女明媚如春光的眼眸,娇软殷红的薄唇……
  他太明白了,一旦将祝武宣诈死勾结武国人的消息散播出去,无疑会让贺兰芝赴死!
  “再等等。”谢无痕冷冷道,“派几个人仔细盯着他,我一定要知道他的所有动向。”
  冷剑不知一向杀伐果断的主子,怎么忽然优柔寡断了。
  不过他也只能拱手应下。
  就在这时,冷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屏风下方,隐约有一片鹅黄布料。
  “谁在那儿!”
  刹那间,一柄泛着寒芒的长剑飞出,刺破屏风直往贺兰芝面门而去——
  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谢无痕双指夹着一只青瓷酒杯,从侧面飞了出去。
  叮!
  剑身被酒杯撞歪了运行轨迹,猛地扎在了贺兰芝身后的墙壁上!
  她惊慌失措的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一缕头发悄然落地,那长剑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擦边而过!
  稍有不慎,她必死无疑!
  “主子,这女人形迹可疑,方才我们的对话一定都被她听见了!”冷剑单膝跪地,“还请主子把她交给属下,不能因为此人坏了主子的大计!”
  贺兰芝紧张至极,眼巴巴地看向谢无痕。
  柔情似水的双眸渐渐泛红,樱唇因为恐惧而轻轻颤抖。
  “出去。”谢无痕眸子深沉如寒潭,他自斟自饮一杯烈酒。
  “主子!”冷剑焦急得额角青筋都开始突突跳动。
  谢无痕眉头一拧:“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无奈之下,冷剑和其他几个神秘人只能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雅间。
  在他们关门的一瞬间,贺兰芝双腿一软,顺着墙根滑落。
  谢无痕知道少女定是吓坏了,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食指第二个指节上还带着薄茧。
  那是常年拨动佛珠所留下的茧子。
  可现在,贺兰芝很难将他与一个应该在寺庙中苦修的和尚联想起来。
  谁家好人在庙里养暗卫啊!
  “怕成这样了?”谢无痕唇角轻扯,好笑的望着她。
  仿佛刚才要杀了她的人,不是他的手下。
  贺兰芝轻咬薄唇,手放在了他手心之上。
  两人如无事发生一般,在桌前坐下,贺兰芝心底却不太平静。
  【他不杀我,定是在思量我是否有存在的价值。】
  谢无痕垂眸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她面前:“刚才,冷剑可有吓坏你?”
  “嗯……”贺兰芝双手捧着茶盅。
  掌心不断传来热源,才让她感到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
  “他只是把你当成了探子。”谢无痕说。
  【哪里的探子?】
  【这和尚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贺兰芝心中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却又不敢问出口,生怕被这和尚杀了。
  她忽然想起几日前,他半夜闯入相府,却受了伤的事情。
  【难道,他在搜集祝成海谋反的证据?】
  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祝家,必死无疑对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谢无痕沉着眸子微微颔首。
  “小……无痕师父。我虽不知你的真实身份,但你却入空门已久。”贺兰芝小心翼翼望着他,“祝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
  她脑海里浮现出荆园姑娘们的一颦一笑,还有祝奶奶慈祥的面貌。
  如果圣上知道祝家的这些小动作,她们都会死!自己也会死!
  谢无痕听到她生疏的称呼,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还是喜欢她软糯糯的唤他一声“小师父”。
  “你可知,如果祝武宣与武国勾结后,将会给我东鼎国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推开了酒楼窗户,睥睨着街道。
  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声,叫卖声,欢声笑语传进了屋子里,平添了几分生气。
  伤一族救东鼎国千万人,孰重孰轻,贺兰芝当然知道。
  可她也是人,也需要自保。
  贺兰芝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如果能重伤祝家,在祝家成不了气候呢?”
  谢无痕眸光落在那节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指上:“你想如何?”
  “我是祝家长媳,有的是机会接触祝丞相。只要搜集到他其他罪名,将他送去大牢……祝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京城中显赫的家族,几乎都已经在此扎根近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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