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宜沁一脸厌恶地看着白霜,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不等白霜生气,程清远率先不乐意了,甚至搬出皇帝,不仅对常宜沁冷嘲热讽,同样不给陆云蘅面子。
“这就是你的朋友,这般不待见霜儿,想来你私底下对霜儿也是如此,仗着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磋磨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让霜儿成为平妻,跟你在府邸平分秋色!”
程清远完全不顾周围众人异样的表情,自顾自就定下了白霜成为平妻,众人面面相觑,白霜则是暗喜。
而陆云蘅懒得搭理,甚至觉得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索性拉着常宜沁离开:“不与傻瓜论短长,没必要在这里耽搁时间,看他们发癫,今儿是皇家宴会,别坏了自个儿的名声。”
常宜沁气得要死,恨不得撬开程清远的脑袋瞧瞧,世间怎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偏生陆云蘅垂着眼睑不想多言,旁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实在是有些闹心。
就在两人想要撇下程清远等人离开时,不想居然招来了皇帝,众人赶紧跪地行礼,皇帝随和地摆摆手,目光落在了陆云蘅和程清远身上。
帝王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的骇人气息让在场众人不敢抬头,即便是起身了,也个个低垂着脑袋。
而程清远仗着自己救驾有功,反倒是先发制人,将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告知,皇帝闻言皱眉,“俗话说出嫁从夫,身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而不是眼里容不得人。”
“朕看世子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能够为心爱之人挺身而出,可喜可贺,世子夫人到底是个女人,目光还是太短浅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所有过错推到了陆云蘅身上,好似她真是那般只知和妾室争宠的人一般。
陆云蘅紧握拳头,没想到程清远居然在皇帝面前这么大的阵仗。
程清远则是在沾沾自喜,立刻顺杆往上爬,“皇上明鉴,陆云蘅,你还不赶紧给霜儿道歉,我们就不再追究今日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陆云蘅下意识抬眸,正好对上了皇帝冷冽的神色。
紧紧地攥着拳头,圆润的指甲也能深深地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头一次感觉到了难堪,没想到重来一次,她还得经历这种难堪。
“啪!啪!啪!”
拍手的声音响起,陆云蘅抬眸看去,看见一身玄色直缀的清朗男子踱步而来,眼底竟是戏谑。
“还真是礼法纲常全乱了,小妾都敢蹬鼻子上脸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叫人笑掉大牙。”
萧怀序似笑非笑,来到了陆云蘅身侧,目光尖锐地落在程清远身上,“世子难道也分不清尊卑了?小妾就是主母的奴才,哪有主子给奴才道歉的?父皇想要给你台阶下,你怎生就是不明白?还妄自揣测圣意?”
众人都在旁边看热闹,未曾想到萧怀序会站出来,就连皇帝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陆云蘅说话,看过去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转瞬即逝,皇帝还是要给萧怀序三分薄面的,清清嗓子将这件事揭过去:“罢了,今日乃是宫宴,别闹得这般难看了,世子府的事情还是回去之后在自个儿处理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的不耐,偏生程清远毫无眼力,心有不甘且心高气傲,还想旧事重提,以救驾有功的事情压萧怀序一头,“皇上,微臣救驾后都是霜儿在照顾……”
本来还笑呵呵的皇帝,脸色骤变,沉着脸打断他的话,“够了,宴会上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日将大家聚到一起是为了踏青祈福,大家且回去准备着吧。”
说罢,皇帝率先转身离开,程清远梗着脖子脸色难看,却又无可奈何,不过很快又自我说服了,拉着白霜去旁边。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本世子许诺你的定不会忘却。”程清远握着白霜的手,立刻跑去找到皇帝,主动揽下了祈福相关事宜。
皇帝念在之前的事情上,愿意给他几分面子,况且祈福事宜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想也不想答应了下来。
陆云蘅并未走远,正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眼皮子跳了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先前的事情就诸多偏袒程清远,这会子更是想也不想就把祈福的事交给他了。
仅仅是因为救驾有功的缘故吗?
恐怕也不尽然。
只是思忖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决定去试探一下萧怀序,说不定他知道什么内情。
人群中四处寻找,可算是找到了萧怀序,也不在乎旁人视线,打着道谢的招牌前往,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陆云蘅粲然一笑,“方才多谢殿下挺身而出。”
萧怀序慵懒抬眼,并未搭话,修长的手随意捏着茶盏,神情淡漠疏离,陆云蘅仍不死心,靠近了些,坐在了他对岸。
“刚才我听见世子请缨处理踏青祈福事宜,皇上答应了,殿下可知皇上为何不作他想便答应了下来?”陆云蘅问起此番来的正事。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你跑来并非为了道谢吧,是为了问此事?你倒是对程清远的事情上心。”
听出对方话中嘲讽,陆云蘅硬着头皮作答,“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而已,至于道谢的事情,我自然要寻个无人的地方,好好道谢。”
杏眼中倒映着萧怀序矜贵面容,她的声音不大,朱唇翕动间,便仿佛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萧怀序捏着茶盏的手加重力道,眼底荡漾开的浓烈情绪让人难以忽略,陆云蘅攥着拳,依旧笑容灿烂。
半晌,萧怀序搁下茶盏,声音清冷如昔:“你安心即可。”
说罢,抖了抖起了褶子的宽袖,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没再给她多言的机会。
陆云蘅嘴唇嗫嚅,到底没再多言。
宴会散去,陆云蘅独自回到府中,刚落座,白霜就来负荆请罪了。
第58章 白霜有孕
得知白霜前来,陆云蘅微微挑眉,刚准备让人把她送出去,白霜就直接红着眼跪在地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知道夫人心里有气,夫人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什么,这本就是我应该承受的。”
说罢白霜抬手擦拭眼角,“为了让夫人消气,我愿意自请在这里罚跪,直到夫人心里没了怨气为止。”
陆云蘅抿唇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她表演,白霜见她怯生生抬眼看自己,心里一阵嗤笑,恐怕这般做派,就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
果然,白霜继续道:“今儿在宴席上,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仗着世子的疼爱就目无尊长,险些酿成大错,还让夫人在皇上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霜哭得更加梨花带雨,将所有过错都揽了去。
然陆云蘅看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反倒是觉得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惹人厌烦,给春醉递了个眼色。
春醉板着脸过去,“白姨娘莫要用这副表情在这里惹人恶心,你这副狐媚样子只能讨男人欢心,你还是去找世子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说着还拿起了旁边的笤帚,就要两人赶出去。
白霜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给面子,踉跄着起身,不想小心踩到了衣角,直直地朝着旁边摔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春醉直接僵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白霜,又看向陆云蘅,“夫……夫人……”
陆云蘅蹙眉,当即让人去请大夫:“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院中立刻忙碌起来,春醉心慌意乱去请大夫,在门口时不小心撞到了程明轩,只欠身道歉,便加快了步伐离开。
程明轩挠了挠头,探身朝着院中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的白霜,当即沉着脸推门进去:“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陆云蘅抬眼看去,看见是程明轩,并未放在心上,不想他语出惊人:“母亲就这么容不得府里的妾室吗?之前是陆姨娘,如今是白姨娘,母亲为何心思如此歹毒,居然想要加害白姨娘!”
程明轩不问是非,直接就给陆云蘅扣了帽子。
陆云蘅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呵斥:“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先生就是这般教你捕风捉影不辨是非的?”
程明轩不服管教,冷哼一声抬腿就往外跑。
陆云蘅阴沉着脸,让家丁把白霜抬去房间里,自个儿也跟着进去,寸步不离守着,直到春醉带着大夫回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夫刚搭上脉,外面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推开门一看,果然是程明轩带着程清远和裕王妃来了。
程明轩满脸得意,指了指床榻上的白霜,“也不知白姨娘是不是惹得母亲不快了,母亲居然害得白姨娘晕了过去,毫无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程清远更是拿此事做文章,认定这是陆云蘅的把柄,“陆云蘅,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当真是要搅和得世子府家犬不宁才高兴吗!”
裕王妃则是在旁边帮腔。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便想要给她定罪,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大夫缓缓开口:“恭喜世子,姨娘这是有孕了。”
院子里徒然安静下来,程清远眼前一亮,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你说的是真的吗?霜儿怀孕了?”
大夫颔首:“姨娘确实是有孕了,只是现在胎儿还不太稳固,需要好生调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大夫说完就给白霜开安胎药,程清远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赶紧朝着房间里跑去,紧紧地握着白霜的手,好一副深情模样。
“难怪。”方明轩没头没尾道。
裕王妃就在方明轩旁边,清楚听见了他说的话,皱了皱眉,“轩儿,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明轩垂眼,意有所指道:“白姨娘刚有孕,母亲就害得她晕过去,若说这里面没有关联,我是不相信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裕王妃就是个脑子愚笨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当即认定是陆云蘅想要害白霜的孩子。
毕竟有秋棠这个前科在,裕王妃相当轻松就接受了方明轩的提醒,板着脸过去。
“你个毒妇,原来是想尽办法试图害我孙儿!世子府被你搞的乌烟瘴气还不够,你居然敢对白氏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程清远从喜悦中回过神,听见裕王妃所言,瞳孔猛地一缩,恶狠狠瞪着陆云蘅,“原来你早就知道霜儿怀孕了,难怪近来处处针对,想来你就是刻意为之,生怕霜儿会危及到你当家主母的位置!”
两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已经给陆云蘅定了罪,裕王妃甚至摆出了婆母的架子,冷着脸发难:“我们世子府容不得你这样的当家主母,你居然妄图谋害世子府的子嗣,这次必须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罢就挥手试图让人把陆云蘅带下去。
程清远站在旁边,冷哼道:“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都得自己受着。”
陆云蘅完全没把两人说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觉得白霜的孩子来得蹊跷。
会想着方才白霜刻意为之的一切,越发笃定对方故意为之,难怪要跑到这里来演一场戏,恐怕就是专门演给她看的。
只是白霜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当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
陆云蘅心里诸多想法,面上不显,在家丁蜂拥而至准备将她拿下时,她才沉着脸冷冷道:“我是世子府的女主人,我看谁敢对我动手!”
说罢,眼神犀利地看向程清远和裕王妃,“你们用不着着急忙慌给我扣帽子,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可以去调查。”
“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程清远怒火中烧,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在院中僵持不下时,旁边的白霜悠悠转醒,脸色苍白且虚弱,手臂堪堪抬起,“世子……”
第59章 被迫敬茶
众人见白霜醒来,赶紧出去查看,程清远更是一把揽着她的肩膀,一副后怕模样,裕王妃也在旁边煞有其事安抚,活像是在此之前白霜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霜一脸茫然,无措地眨巴着眼睛,“世子,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霜儿,你怀孕了,你怀了我的孩子!”程清远激动道。
闻言白霜愣怔,瞳孔猛地一缩,又惊又喜地望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阵后怕,还意有所指地看向陆云蘅所在的地方。
方才程清远等人奔着白霜去时,陆云蘅默不作声跟在旁边,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瞧着白霜一副惹人疼爱的模样,更是心里冷嗤。
在对上白霜泫然欲泣的眸子时,便知程清远肯定又得发难了。
果不其然,程清远板着脸,维护白霜的同时,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陆云蘅,你看你把霜儿都吓成什么样子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毒妇!你做这些事情,就不怕遭天谴吗!”
眼看着程清远被强行降智,陆云蘅忍无可忍,“她是瓷娃娃吗?看见我就被吓到了?既然这么见不得人,那就别跑出来惹人嫌,为何非要跑到我这里来?”
“你们要是觉得这件事当真是我所为,那就索性把话摊开了说,我倒是要看看,天底下是不是所有人都没长眼睛。”
陆云蘅的眼神犀利,步步紧逼,一瞬不瞬盯着白霜,“白氏,你确定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吗?”
“你休要在这里……”程清远气得跺脚,甚至试图伸手推她。
下一刻,陆云蘅直接擒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么?为了一个妾室对我动手?难道世子不知何为宠妾灭妻吗?难不成世子要彻底跟我撕破脸皮?”
陆云蘅完全不在乎程清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们,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你简直不可理喻!”程清远气得要死,却又无法,只能张着嘴骂。
裕王妃同样没能说什么,两人都惦记着掌家之权在陆云蘅手里,他们无法将人休弃,自然也无法做别的。
白霜也是个聪明的,看出了眼下的僵局,在程清远气急败坏时,柔柔弱弱的拽着他的衣袖:“世子千万别为了我的事情和夫人生气,我不过是个妾室,哪里比得上夫人金尊玉贵?夫人给我责罚都是应该的。”
说罢白霜垂眼,一副懂事样子。
程清远见了更加怜爱,“霜儿,真是委屈你了。”
眼看着两人要在这里恶心自己,陆云蘅黛眉微蹙,毫不客气地将人都赶出去,“你们要恶心人去别处,别在这里恶心我!”
“春醉,送客。”
春醉连忙进来,“恭敬”地请程清远等人离开,程清远又不能真的对陆云蘅做什么,最终只能愤愤带着白霜离开。
喧闹的院子骤然间安静下来,陆云蘅沉着脸坐在院中,春醉担忧地看着她,“夫人没必要为了妾室气恼,世子一时之间猪油蒙了心,才会被一个妾室牵着鼻子走。”
陆云蘅并未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思量着白霜怀孕的事情。
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