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反应过来:“那我们就跟贤妃说官家真的厌弃她了,连带着她腹中的皇子一块儿不待见。然后再派几个贵人去冷宫里欺负欺负她,再之后便是拉拢她站到我们这一方。”
皇后点头道:“我正是这样打算的。而且这才是我的第一步计划,官家以为我是女儿身,若是继承大统则无法服众。那我便扶持起一个真龙血脉继承他的皇位,这下满朝文武就没有异议了吧。”
冷香赞叹道:“娘娘果真英明。”
“谁让官家把事儿做得太绝了呢。”皇后愤恨道,“他担心我留有后手,准备将我的所有势力一网打尽。甚至把目光放在了我的孩子身上,还想拉那孩子入局。”
说到这里,皇后深吸一口气,她不由得攥紧了冷香的手。
“那孩子是我最后的底线,不容触犯。”皇后咬牙,直呼官家姓名骂道:“李介啊李介,你真是傻的冒烟,傻的没边儿。是你做的太绝,不给人留条活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娘娘,官家是否对那孩子的身份起疑了?”冷香对皇后直呼官家姓名没什么反应,她操心的是谢淮初的身世是否暴露。
皇后摇头:“当年的事儿做得很干净,除了我和谢禛,再就只有你知道了。就算官家手眼通天,也探查不到,估计是他看我有意无意提拔那孩子,以为我想培植势力,所以想着针对他,应该是他防范于未然吧。”
冷香附和着点头,但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也许谢淮初的身世很快就要被揭露出来了。
第96章 三人小分队原地解散
季雨棠回到三人针灸小队里的时候,章太医和刘太医已经等得花都快落了。
“季太医,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官家眼下是什么情况?”刘太医发问。
季雨棠摸了摸鼻子,说了谎:“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没见到官家,只见到了皇后娘娘,她问了一些关于针灸方面的医理。”
章太医盯着她的小动作不发一言,却在刘太医还想继续追问季雨棠的时候,开口阻拦了下来。
“眼下皇后主持大局,季太医跟咱们一样都只是随叫随到的小小太医罢了,她也就知道这些了。”章太医叹息。
“那我们接着要做什么?”刘太医犹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位太医随我去福宁殿的药房等候吧。”冷沅忽然走了过来,发话道。
“药房?”刘太医不解,命令他过来不是准备给官家针灸的吗?这会儿去什么劳什子药房做什么?让他这双拿针的手熬药?
“是,福宁殿人手不够,劳烦三位太医去药房帮忙熬药。”冷沅耐心回答他。
章太医给刘太医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了,老老实实听候派遣。
可刘太医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他装了一肚子疑问,又在门前等了许久,属实想弄个明白。他道:“冷沅姐姐,微臣实在是好奇,为什么让我们三个去熬药呢?没有药童吗?就算没有药童,那些太监侍女呢?方才派遣我们来的时候可是说官家需要会针灸的太医,我们才跟着您来的。现下不仅没见到官家的面儿,还要去熬药?”
“是啊,怎么了?”冷沅面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冷沅姐姐,这不该如此啊!”刘太医急得直跺脚,他想让章太医和季雨棠帮自己说说话,可他们两个表现一致,同步的别开脸不看他。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刘太医觉得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郁闷至极。
“刘太医,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害死猫,上头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了。”冷沅批评他道。
“可是你们好像都知道,就不告诉我。”刘太医就像个被排挤的小孩子一样,怯弱开口。
冷沅朝他翻了个白眼,指着他道:“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儿啊?你以为谁都要让着你?可别做梦了,警告你老老实实的,别想整幺蛾子,不然饶不了你。”
刘太医被冷沅这副痞样儿吓坏了,他往季雨棠身后躲了躲,小声跟她吐槽道:“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都这么吓人的吗?冷香姑姑场面一张大冰块儿脸,看她一眼就好像被冻住似的,这位冷沅姐姐一张巧嘴不得理也不饶人。”
季雨棠斜了他一眼,发现这位刘太医属实年轻,没经历过太多风雨,竟然敢当着正主的面说她的坏话。
秉承着同僚之间互相照顾的原则,季雨棠好心提醒他道:“祸从口出,刘太医还是少说几句话吧。”
刘太医在季雨棠这边吃瘪,又凑到章太医旁边逼逼叨叨:“章太医,我看季太医进去了那么久,指定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可她捂着不跟咱们说,您说这算什么道理。”
章太医年纪大了,本来站了许久老胳膊老腿有点疼痛,这又被刘太医在耳边吵吵嚷嚷,实在受不了,他道:“刘太医,你能少说些话吗?老朽耳朵好痛。”
“我实在受不了,你若再说了没完,我就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怎么说!”冷沅伸手揪住刘太医的耳朵,恶狠狠的威胁道。
“哎呦哎呦,我不说了。”刘太医被这么冷不丁的揪了一下,一颗心吓得砰砰直跳。他捂着嘴呜呜囔囔的保证着,还眨巴着眼睛朝冷沅求饶。
冷沅被他的眼神恶心到了,松开了手,而后一言不发,将她们三人带到了药房里。
福宁殿和别的宫宇不同,这里多修建了一件药房,其实一开始是小厨房来着的,可惜官家不太重口腹之欲,照常吃的都是宫中御膳房送来的吃食。这小厨房就沦落到给官家煎个安神药什么的,慢慢就演变成了药房。
这间药房虽小,却五脏俱全,常用的药材和煎药的器皿都有,旁边还有一块特意开垦出来的药田,种了些普通的药材。
季雨棠扫视一周,发现煎药的砂锅底下结着厚厚的一层锅灰,心想着这间药房的使用频率肯定很高。季雨棠才不信这个小药房的作用只是煎个安神药而已,恐怕是官家害怕有人对自己有不轨之心,特意命人在自己的福宁殿中煎药。
“刘太医,你负责照这个药方抓药。”冷沅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药方,上面还沾着不明的紫红色痕迹。
刘太医拧着眉头接过来,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闻了一下,像是酸梅汤的味道。闻过之后,他又打开细看这房子,眉头拧得更深了,当归、芍药、川穹、茯苓……这不是安胎的方子吗?
冷沅看着刘太医的举动憋笑,他绝对想不到着这方子是官家塞给自己的,上头沾了官家吐出来的酸梅汤。
“章太医,劳烦您和刘太医合作,把这药煎了。”冷沅道。
章太医点点头,默默的开始收拾起砂锅。
“季太医,您随奴来一趟。这药方里头有个特别的药引子,需要您来处理。”冷沅对季雨棠说道。
“哦哦,好的。”季雨棠跟着冷沅离开。
刘太医看了半天药方,从怀疑官家得了隐秘的病症,再到怀疑后宫有嫔妃怀孕,愣是没敢怀疑冷沅是拿他开涮的。
“章太医,您经验丰富,您帮我看看这药方子,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刘太医问道。
章太医拢着手靠过来,只瞄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这不就是一张安胎的方子吗?冷沅肯定是故意拿你开涮的。”
“嗯?”刘太医大惊失色,“真是安胎方子?不是,这不是让我们来给官家熬药吗?冷沅姐姐为什么拿我开涮啊?我,我还挺喜欢她的。”刘太医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说到最后一句话明显低了声音。
他原还觉得冷沅也就嘴巴毒一点,人长得蛮可爱的,对她印象还好。可眼下他觉得一片真心都错付了,看来冷沅对自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她对那个小白脸江太医就不一样,和他说话的声音都比对自己说话温柔……
章太医眼瞅着面前的小伙子从怀疑药方子到怀疑人生,再到蹲在药田旁边揪着草药叶子嘟囔着“喜欢,不喜欢,喜欢……”
“得,根本不用老朽出手,这小子已经对季太医的行踪不感兴趣了。”章太医摇头笑笑,掏出从药柜里头摸到的甜瓜子磕了起来。
第97章 卖糖葫芦小贩请求公子见面
另一边,按照皇后的指示,季雨棠已经在冷沅的掩护之下出了宫。
为防止泄露行踪,季雨棠做了一些伪装。除了穿上一身靛蓝色粗布短打伪装成普通百姓之外,她还特意找了灰棕色道药粉抹了脸,做成被太阳晒黑的样子,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个长期在田地里劳作晒成黑瘦模样的农民。
夜色暗涌,天上的星子遁入云层,让人无端的生出一丝害怕。
季雨棠也有点害怕这样的天色,总感觉会有什么躲藏在暗处,准备给人致命一击。可惜再害怕她也得硬着头皮去做,幸好冷沅安排的周到,给她准备好了马车。
赶车的是个健谈的大叔,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又总是笑眯眯的,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招财猫。也真就奇了,这大叔张口闭口就是银子。
“哎呦,这时候从宫中出来,又这么着急赶路,是预备做什么大生意吧?”
季雨棠觉得很好玩,他既然清楚自己是从宫里出来,又看自己这样的打扮,肯定知道她此次是为宫里办事儿。可他却扯到了做生意上,那便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宫里的人,生意,估计是那些受宫人所托外出采买的太监们,他们倒是会帮忙购买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也会帮宫中侍女卖些绣品帕子。
念及此,季雨棠压低了声音:“哦?想必大叔见多识广,经常有我这样的人出来做生意?不知做的都是些什么生意?倒卖宫中财物的生意?”
大叔被口水呛了一下,他咳了几声,讪讪说道:“公公说笑了,谁敢倒卖宫中财物啊。这不是见您这么晚出来,小的猜想这次需要帮忙买卖的生意比较大嘛。本想奉承您两路,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季雨棠笑笑,他果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出来采买东西的太监。不过这大叔说话挺有意思,想拍马屁没拍好这种事儿也能大喇喇的说出来,倒是显出几分坦荡。
“得了,好好赶路吧。”季雨棠塞给大叔一个银锞子。
冷沅肯定是给过车费了,这是她另外给大叔的。
大叔笑呵呵的装好这笔赏钱,卖力的驾车,力求客户满意。
不多时,马车停靠在谢府附近,季雨棠慢悠悠的下了车,她先是往背对着谢府的方向走了一段。
时间还不算太晚,虽然天色不太好,但街上还是很热闹,灯火通明,还有表演杂耍的。
季雨棠抄着手逛了一圈,在僻静的角落里瞧见个卖糖葫芦的老伯。那老伯只穿了件单衣,在深秋的晚上瑟瑟发抖,他几次三番的吆喝着,却始终没有人光顾。
季雨棠看他那扎糖葫芦的草垛上面还有十来串糖葫芦,知道以老伯的家境,不把这些卖完是不舍得回家的。
“这些我都要了,连着这个草垛,一块儿给我吧。”季雨棠走近,露出一张温柔的笑脸。
“这……”老伯受宠若惊,朝季雨棠露出殷切的笑脸,又有些惶恐不安,“小郎君,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些,不用觉得我可怜想帮衬我,你若想吃就买一串好了,一串一文钱。”
季雨棠觉得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老伯是很想早点卖完回家的,但他看季雨棠的衣着打扮很普通,估计也是个普通老百姓,便说了这样一番为他着想的话。
多么纯朴的人啊,明明自己的生活过得都不好,却还在关心着别人。
“老伯,不是我要吃,是我家公子让我出来买糖葫芦的,我家公子爱吃这个,吩咐我多买些。他还要分给府里的女使小厮们的,就这些还不一定够。都给我吧,您算算多少钱。”季雨棠道。
老伯混浊的双眼中泛起亮光,他激动的朝季雨棠露出一个不知所措的笑:“哎,那好那好,一共是十七串糖葫芦,加上这个草垛就给我二十文钱吧。”
季雨棠掏出荷包,她先拿给老伯二十文钱,又掏了个银锞子,将近七钱,一并递给了老伯。
老伯连连摆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季雨棠笑笑:“老伯别怕,这是给您的定金,先付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糖葫芦钱。刚才说了,我们家公子最喜欢吃糖葫芦,您啊,就每日做个二三十串糖葫芦送到谢府,连着送个大半个月吧。喏,就是不远处的那个谢侍郎家。”
季雨棠抬手指了指谢淮初家的方向:“就是那个方向,老伯,您记住了吗?”
“哎哎,好,记住了记住了。多谢你啊,太谢谢了,”老伯朝季雨棠连连道谢,笑得比盛开的菊花还要夺目。
季雨棠由心的微笑,老伯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若直接给他钱,反而会伤了老人家的自尊,还不如给他一笔持续稳定的生意。她暗暗想着这个银锞子够老伯一家安稳一段时间了,等这钱花完了,再想法子给他续上。
做完好事儿的季雨棠扛着插了糖葫芦的草垛往谢府赶,这下子她倒像是个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了。
季雨棠心中一动,她停在谢府的后门附近,真的吆喝了两声:“卖~糖葫芦~卖~又大又甜的糖葫芦了哎~”
不过季雨棠才吆喝两声,就有个黑沉着脸的小厮打开谢府的后门轰她:“去去去,都入夜了吆喝什么?这儿是你这种人能来吆喝做买卖的吗?”
季雨棠放下草垛道:“小哥你别急着轰我,你去问问你家公子呢,说不住他想吃上一口糖葫芦呢。”
“你又不是我家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给我麻溜儿的滚开,别让我动手啊。”小厮不耐烦的嚷道。
“小哥你行行好,劳烦去问一句呢,说不准你家公子就好这一口呢。”季雨棠追问道。
小厮亮出拳头:“甭跟我来这一套,不管用。你去一边儿卖去哈,我家公子就不爱吃酸的。”
说罢,还威胁着朝季雨棠晃了晃拳头:“不许再吆喝了啊,再吆喝就是扰民了,我脾气上头了可揍你一顿。”
接着就是“嘭”的一声将门关住,最后就是哗啦啦上锁的声音。
季雨棠呆愣在原地,她挠了挠头,尴尬了,光想着怎么出宫怎么潜伏到太平教,她好像忘了怎么和谢淮初会见这一茬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呢?
她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小哥?”
“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另一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季雨棠瑟缩了一下,拢着手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出师未捷身先死,接着要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抽出一根糖葫芦,“咔嚓”咬了一口,算了,忙一天了,肚子都饿抽抽了,先啃一口垫垫再思考对策吧。
“嗯,酸甜,千百年了,这味儿一模一样。”
第98章 谢淮初的相亲对象们
天色昏沉,像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黑幕遮蔽了世界,连月光也遮挡住了。不过还好有影影绰绰的灯火,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季雨棠咬糖葫芦的签子,缩在谢府后门旁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