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家有意请求任家相助。”
屠氏与任氏毗邻。
南边一共五方势力。
屠家,文家,任家,奚家,桓家。
文家吞了屠家三地后僵域有所壮大,屠家困兽,欲求任家相助。
奚家眼看任家要比自己强,最近正着急忙慌想和桓家结盟,两家一起抵抗可能顺势帮了屠家就一举吞了文家的任家。
谁让文砀糊涂,逼走了帐下名将!
“对于两家结盟,主公您看?”羌申问。
谢屹支一派泰然,“无须多虑。”
这个盟约到底能维持多久,还说不定呢。
谢屹支又问羌申,“屠家可来了人?”
以他的直觉,屠家肯定也会派人来燕城。
羌申点头,还真有,“听说已经入关,正往燕城疾驰而来。”
“再有三两日,应该能到达燕城。”
谢屹支是不会出兵的。
第一,黎冶濒的那些地方他尚在巩固,他没时间掺合其他。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和屠家并不毗邻,真要帮屠家,他还得先过奚家,再从任家借道,中间变数太多,不好。
帮助屠家,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计策。
他如今最好的,是坐山观虎斗。谢屹支忽然想起曾经主父刻说过的,主父刻说待他再夺四郡甚至拿下衢通后,南边曾经与谢家交好的三家没准会和另外两家沆瀣一气,倒头选择攻伐他。
毕竟他已经是坐大之势。
当时他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境内传达数道军令,让边境时时警戒,时刻准备迎战。
可东来一个西掺一个的五姓之盟到底不是一月两月就能谈成的,对于谁在其中做主导,就够南边这五方因为利益吵破嘴皮。
而此时,他已经又拿下了黎冶濒的三郡五地。
他们再结会盟,为时已晚。
曾经,鼓动黎家出兵盟江的,就有任家,谢屹支知道还有奚家。
这些他都心知肚明。
如今,他看好戏就是了。
着急要整合南边壮大版图以期和谢家抗衡的,不是他谢屹支。
谢屹支:“叫斥候盯着,屠家人若抵达燕城,便来报我。”
羌公颔首,“是,主公。”
三月二十九,屠家两人入燕城城门。
谢屹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谢屹支未避而不见,但对于两人提的事,他一件也未答应。
“谢屠两家相距太远,恕谢家无能为力。”
屠家真正该搬救兵的地方,说破天也是任家。
只有屠任两家是相邻的。
“远水难解近火,二位该去任家。”
“羌公,送客。”
再谈是谈不出结果的,屠家不该在他这浪费时间。
屠家两人:“……”
无法,两人翌日又南下,抓紧机会看看其他几家会否答应联合任家,一起拿下文家。
屠家到时绝不和他们争一县一域,只要拿回屠家以前的占地就行。
谢屹支听了手下人密报的两人打算,挑挑眉,什么也没说。
屠家……这是引火烧身。
焉知他求来的救兵不会在吞了文家后第一时间又拿下屠家。
谢屹支只嘱咐,“盯紧了南边。”
他不会放任任何势力一家独大。
……
气氛紧绷,虽战火烧不到谢屹支这,谢屹支在练兵上,却也没敢懈怠一分。
并且加紧巡防,加强边境工事。
桓公死去后,他那个儿子没准会冒进,出其不意向谢家出兵。
几家的会盟,至今商量了已经快一年,谢屹支猜测应该有了些进展。
四月初。
奚家反常的不担心任家了,甚至答应了屠家,和任家一起出兵助屠家夺回失地。
奚、任家一起抗衡文家,月底,文家便已现颓势,无力难支。
谢屹支听到消息,瞥了瞥舆图。
羌申:“想来,是奚、任两家在吞并屠文二姓上达成了一致。”
只看舆图,以前边境上奚任两家一直有争议的那块地应当是归了奚家,任家又在其他方面下狠心肯舍利益,最终,出兵的结果对奚家来说是利大于弊,奚家也就答应和任家一起发兵文家。
“先生以为,任家舍弃的另一块是什么?”谢屹支说。
即使把有争议的那块地给了奚家,奚家在这场战争中得到的也太少太少。
羌申忽指向一块地方,“应是这。”
指的是文家东边那大块土地。
这块地方正好,从争议之地能直接向南渡河抵达,沿途从前也是由山匪所占,只要奚家和任家达成默契,奚家进军途中再顺道把山匪灭了,这沿河一块的文家大片土地,就由奚家实占。
而任家,则向西南吞并屠家,再占了文家西边三分,两人分庭抗礼,便成为南边最大的两支势力。
连桓家都再不如两家。
谢屹支摇头。
奚氏是被表面利益蒙蔽了。
任家分给奚家的地方多归多,有河便利也归便利,可,易攻难守。以后任家若是翻脸,奚家要想守住要耗费的兵力加倍都不止。
谢屹支又看奚家,奚家和黎家从前是毗邻的。
奚家的野心从始至终都不小。
“命兆何南进。”
“抵奚氏沟城。”
他不可能等奚任两家安安心心打完战了再作反应。
羌申动了动眼神。
想到沟城那个位置,若有所思道是。
当夜,斥候八百里疾奔,前往盟江郡。
五月中。
奚任两家正一路南下,眼看已打的文家如曾经的屠家一般,龟缩一隅,却忽然,奚氏收到急报,兆何南进,直奔奚氏重城沟城。
面色大骇,奚家兵荒马乱分兵回援,奚家可不能失了沟城!并向任家发信,要求他增兵援助奚家一起抵抗谢家。
但信却像是石沉大海,任家未有任何动静。
反而一鼓作气增兵要拿下屠家,并加派人手,意欲以最快的速度把文家剩下几城攻破。
奚氏大恨。
怒而撤兵,并坑任家一手,转头全部北归,抵御兆何。
兆何一路势如破竹,引兵马十数万,占下沟城。期间,又收到谢屹支信件,于是,发兵再进,直扼奚氏命门。
奚氏不敌,具信表明降意。兆何瞥了,不管。主公说过,要拿就别给对方喘气又图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身为前线大将,观现在奚家的形式,也知道奚家现在因两边交兵身心俱疲,又因被任家背叛恨气填胸,是最好拿下的时候,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杀!”兆何一戟横挑,横穿奚氏帐下一名大将咽喉。
“杀!”战士们振奋,阵前嘶吼。
又月余,时间到八月,兆何带兵彻底占下曾经奚氏僵土。奚家上下,俱亡于阵下。
兆何布兵要塞,西拒任家势力。
他拿下奚家的期间,任家也趁机吞了屠家和文家一大半的地方,文家另外一小半,由另一支不明势力趁乱占了。
谢任两家以此为默契,互相不再交锋。
……
兆何夜晚巡塞完毕,带兵归营。远远,才进城门却见异样。看到有大批乘舆,以及大队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兆何忽然想起前阵子收到的信,便喊来一小吏。
对小吏问:“可是主公到了?”
“是,将军,主公亲至。”
兆何颔首。
立刻打马奔向衙署。
未进门时,已经见到许多眼熟的虎贲,兆何弯了嘴笑,翻身下马,大跨步走过台阶。
“主公!”见到谢屹支,兆何拱手大拜。
他眼前,正是已经出现了的谢屹支身影。谢屹支身侧还跟着主父刻,羌申留守燕城,治理庶务。
谢屹支摆手让他起来。
“此番,你有大功。”
兆何忍不住又笑了笑。
“若无主公信任,兆也不能放开手脚去做。”
行军打战上,主公给了他最大的赏识。曾经,他兆何不过一瘠弱小儿罢了。
于兵马粮草上,他打到哪,主公也总有能力叫人送到哪,兆何从未有过后顾之忧。
否则,他不可能打的这么势如破竹。
兆何忍不住又露出了笑。
谢屹支眼底漆黑几许,也笑笑。拍拍兆何的肩,示意先回屋里说话。
……
这夜,两人几乎话至夜深。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否则,谢屹支也不必亲自过来一趟。
又半个时辰过去,谢屹支和兆何才总算出了堂中,各回寝居。
这时却见一虎贲快步过来,紧急说:“主公,夫人的乘舆被匪首拦了。”
第34章 34
虎贲形容着急,身上铠甲碰撞出声。
“出盘木城时,有一队人马特地于城门百里之外埋伏,他们先是藏于树林,后来声东击西兵分两股围了夫人乘舆。现下,夫人已经被困,只一斥候远远见不对劲,向属下这疾奔而来报消息。”
温嫽这次也要来上楔城。
从谢屹支决定南下来兆何驻扎的上楔城时,想到可能会在这边待很长一段时间,略略一沉吟,便叫温嫽也一起随行。
只不过温嫽要慢他许多。
途中,因谢屹支不想兴师动众,便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温嫽跟着他一起来了。
只一队看似不起眼的人马护着她,确保她能平安到达上楔城。
不想,竟然出了意外……有人竟敢在此时动他的人。谢屹支沉了脸色,面目可怕。只听虎贲又道:“盘木城的将士看到事情不对,便已出兵救人,只是对方有备而来,抓了夫人一刻也不停留,直接远遁离去。将士们追之不及,未能抓到对方,如今只能尽全力搜罗对方下落。”
虎贲剧烈喘气,眼神紧缩,“主公……”
谢屹支的脸上已经非常沉。
不知不觉,掌心握成了拳。
恐怕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现在冲撞了他,他会冷冷斩下对方头颅。深吸一口浊气,谢屹支的手背青筋都已绷起。
负于身后,忽而,鹰扬虎视,直逼黑夜,“整兵,剿匪!”
他要斩了他们。
“是!”虎贲迅速应。
……
仅仅半个时辰,谢屹支领上大队人马。上千人疾驰而出,直奔盘木城。
沿途片刻未歇,破晓之时,抵达温嫽被劫掠之地。
一天两夜的路程,因急行军,被压缩到仅仅一夜。周围火把点起,刹那灯火通明。
谢屹支看向一人。
来人立马走到谢屹支跟前,低声说:“林左尉已遣人去追踪,但对方对奚地太熟,林左尉传来的信息表示,斥候几番被对方甩下。”
谢屹支面无表情,“往哪去了。”
“往大河之岸奔逃而去。”
那里,也正是奚、文、任三家最乱的地方,匪窝成患。
谢屹支冷冷生笑。
眼睛里晦暗。
一个字,“追。”
可,谢屹支接下来所说才是真的致命,“命兆何突击张貉。”
杀鸡儆猴,要震慑,就要斩最具威胁性的。
如今,无论掳掠了温嫽的是不是张貉,谢屹支为一箭双雕,都要把这事算在张貉头上。
如此,剿匪顺理成章。
只是……
谢屹支心里的怒气仍在冷冷攀升。
竖子!
哧地一下,长戟破风,直插地面。
眼睛缩了缩,所有人精神一振,背脊直了。
“前出,杀。”谢屹支只剩这一句话。
“是!”
……
兆何收到消息当天,便整兵突袭张貉。沿途,还顺道拔了几个小匪群。
数千百人杀进张貉引以为傲的匪寨时,张貉尚未悲呛怒骂一声,眼睛一翻,已人头落地。
人头在地上滚了数下。
兆何杀气四溢,冷冰冰环视左右,“不肯缴降者,杀。”
周遭士兵纷纷横刀,刹那,四周鲜血四溅,无数人头再次落地。
不一会儿,兆何围剿了大河沿岸最大匪首张貉的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流传至各家。消息传遍,仅仅花了几个时辰。
但让各家害怕的不是张貉死了,他们最毛骨悚然的是,从兆何突袭到张貉身首异处寨群被拔,其中只花了几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