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被伸了一只手,不轻不重,谢屹支搂着她。眼一闭,温嫽忍不住钻进谢屹支怀中。
谢屹支抵一抵她的发顶。
两天后。
温嫽的病已经好了。
二月初五这日,也是温嫽病好后第一次出门。
这天看来确实是个好日子,温嫽逛了一圈下来,见有迎亲队伍吹锣打鼓走过,队伍中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
队伍很长,温嫽看了一会儿只能驻足,耐心等对方走过。
等的过程看了看喜轿,轿子顶端很华贵,而轿两边,则被跟着的仆妇将喜轿挡的严严实实,仆妇实在太多。
看来成亲的是个大户,家中有些家底。
又听身边有人议论纷纷,是在道新郎官长得还不错。温嫽跟风也瞅了一眼,对方确实挺周正。
耳边吹锣打鼓的声音越发喧闹,离得近的,都要觉得锣鼓之声响得耳朵疼。
前前后后,持续了快两刻钟,队伍最后一人才走完。
温嫽忽被何媪扯了扯袖子。
“怎么了?”温嫽看向何媪。
“府里主公。”
何媪低声,温嫽忙看去。真看到了谢屹支,他也看到了她,只不过,谢屹支的视线却不像是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她身后。温嫽回头,回头却没看出任何不对劲。
她身后只是普通行人而已,谢屹支在看什么?
温嫽既没发现,那谢屹支当然不会告诉她刚刚他在看什么。他刚刚看到了站在二楼的王懈籍,此人阴魂不散,没想到还没离开这座城。
冷哼了一声,驱着马过来。
温嫽也朝他走。
身后数名虎贲半围着她跟上。
谢屹支将温嫽拉上了马。
温嫽侧坐,有些不稳,谢屹支便分出一只手揽揽她的腰,以防她跌下去。再也未看那个窗口一眼,谢屹支冲温嫽的耳朵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勾起缰绳,便打马离去。
二楼一处。
王懈籍被谢屹支看到不久,其实已沉默转身。刚刚……也不是有意要看温嫽。
今天本也是他待在上楔城的最后一天,明日便离开奚地回衢通。连王懈籍自己也没想到,刚刚在人群中,竟然还能看到一回温嫽。而且,还是在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旁边。
仰头看了看天。
……
谢屹支紧紧勾着温嫽的腰,慢慢骑着马,带她回到府中。
温嫽在马背上扭头,好奇问:“刚刚郎君怎会在那?”
谢屹支:“才巡视过城防,路过。”
当时也是被那迎亲队伍阻了去路,谢屹支才没继续打马走过。没想到对方走完时,温嫽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忍不住摸摸她的腰,手一紧,腿一跨,温嫽腰上一收,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屹支稳稳带着落到地上。
微微倾了脑袋。
额发被谢屹支摩挲了下,温嫽听他低沉说:“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进府。”
温嫽自然道好。
“郎君去罢。”
谢屹支却又不是太急。
别了别她发上一支簪,惹得温嫽看他,谢屹支这才翻身又上马。缰绳一挽,他疾驰往营中去。
速度比送温嫽回来时快许多。
温嫽看出来了,所以她不由得目送了他许久。不过,倒是突然想起刚刚忘了一事。
连忙叫住身边一名虎贲。
虎贲垂首听候,“夫人您说。”
“不知郎君今夜回不回府,你代我去说一声,我有意回一趟衢通,问问郎君哪日有空,我与他就这事好好商议商议。”
第46章 46
温嫽说完就等谢屹支回来。
是次日中午才见到他的人。
虎贲也是不久前才将事情告知的谢屹支。
因正是在不久前才终于见到谢屹支,昨夜谢屹支不在营中。
“要回去?”
谢屹支不出温嫽所料的,对着她皱了分眉。面色微微绷着,似乎不太明白她既已无亲无眷,为何还会想回那个地方。
更何况,奚地离得衢通不算近。
睥睨了一成眼神。
温嫽说:“虽阿父阿母已经离世,但温家旧宅,仍是我一个惦念。那里已经两年多不曾住人,长久不住人的房子容易塌,我想回去看看。”
“若只是惦念旧宅,我可以派一队人马过去。”谢屹支负手道,“不必你亲自回去。”
温嫽笑笑。
谢屹支的脸上可没什么笑意,深看她一眼,忽掐掐她的脸颊。他的力道轻轻的,温嫽歪了歪头,笑说:“非亲眼所见,哪里能放心?”
而且,反正他也忙,她离去的这几个月,其实就和他前阵子忙着拿下桓地差不多。只不过这回,是她忙了些,轮到谢屹支见不到她的人影。
温嫽:“郎君应了我?”
眼里的意思很薄,谢屹支什么话也不说。温嫽欲勾他一丝衣裳,但忽而,见他眼睛更沉,对着她盯视着,提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谢屹支微微矮一丝下巴,“可知,我早已放了王懈籍?”
温嫽:“……”
愣了愣。
谢屹支逼近一分鼻梁,“不日,王懈籍也要回衢通。”
温嫽微妙挪了目光。
谢屹支的眼底似沉的可怕。
提起一分喉结,不轻不重滚动,“现在,知我为何不愿你回去?”
知道了,温嫽点头。
可,王懈籍回不回去,又关她什么事呢?指尖不禁轻轻碰了下近在咫尺的鼻梁,眼睛抬起,温嫽直视谢屹支的眼睛。谢屹支站直了身形,手臂沉沉一伸,掌心抬起,将温嫽的手指从鼻梁上拿下。
“我回去和他无关。”温嫽说来,“回衢通的路好几条,我和王懈籍也并不会相遇。更何况,家中宅子也不在衢通城内,而在一城外牧野之处。”
“我和他连面也不会见着。”
“郎君不必于此事上忧心。”
谢屹支嗯哼一声。
但看他不变一分的脸色,显然是不以为然。
他软硬不吃……温嫽主动挂上他的脖子。谢屹支瞥她一眼,倒是把她臀部一抱,就将她抱了上来,手指放肆的在她腿肉上掐了掐。温嫽暗哼他一声,却又不禁笑了。
遭到谢屹支凑近她耳朵冷冷咬了一下。
她笑,他的脸色可没缓。
温嫽胸口起伏,手指推过谢屹支坚硬的下巴。
而后一抬眸时,又是谢屹支深重的眼神。从其中细看,知他没有一分退步的意思。
温嫽说:“郎君,这是我一个执念。”
谢屹支眼底黑了,温嫽又说:“趁着现在四方安定,你只剩最后一角便能将五湖四海全纳入麾下……”
谢屹支夺了她的话,“你也说还剩最后一角,那便代表还有不安定的地方,不可。”
不可二字,似漫不经心。温嫽话还没说完呢,赶紧说:“我自然也知道这个意思,可待天下大定后,你势必要回燕城。到时安天下,定四海,与拿下任家前比起来,肯定也闲不到哪去。不如趁此时战事未起,我先了却了心事。”
“郎君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道理当然是有的,但谢屹支哼一声,冷淡道:“无。”
温嫽挑眉。
谢屹支抚抚她脸,“这事待拿下任家北归时,顺道过去看一眼便是,如今,不急。”
那还要多久?温嫽马上张张嘴。谢屹支忽垂头,恰撬开她张开的嘴角。温嫽不由得仰了脖子,低低咬了他一下。谢屹支慢条斯理继续吻,忽而,温嫽又咬他一口时,谢屹支摸摸被咬了的地方。笑笑,他倒是又走了,留下温嫽愣在原地。
谢屹支走后一刻钟,温嫽也依然在原地。还是何媪过来唤了她一声,她才记得换个姿势,眼睛灵动的动了动。
温嫽眨眼盯着谢屹支已经消失的方向看。
夜色至。
温嫽自己在榻上想着事。
夜半三更,发觉身边躺下了一个人。
温嫽有点察觉,但没醒过来。
反而是又过一个时辰,她倒是在这时,掐准时间睁了眼。
向左瞥瞥,谢屹支似乎已经沉睡。
温嫽趴过去。
被她趴了的对象没有醒,男人似乎对于她的存在很安心。
温嫽捧了他一张脸,摇摇,将谢屹支摇醒。
谢屹支:“……”
睁眼那刻,拍了把温嫽屁股,仰仰眼皮睨来,“作何?”
何故深夜将他弄醒。
温嫽嗯一声,说:“郎君,还是白日那桩事。”
谢屹支:“……”
愣了片刻。
随即,一个翻身将温嫽压回原地。收了收温嫽的腰,,谢屹支哑声道,“莫再提。”
温嫽挑挑眉,谢屹支摸黑吻她一分脸颊,勾紧了她的腰,便又闭目睡去。温嫽打个呵欠也睡了,但不过才半个时辰,她又清明的睁了眼,继续骚扰谢屹支。
谢屹支微顿,眼神渐渐变幻。他算是知道了,今夜温嫽是铁了心不让他安生,瞥温嫽一眼。
乌黑的眼睛盯在温嫽脸上好几息,眯了眯,忽而,他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径自起了榻,淡淡下榻去。
看样子是为了避免温嫽再打扰他,打算去隔壁睡。
温嫽迅速坐起,扶着床柱看他。一只脚紧跟着差不多也要下榻,却见突然,谢屹支又回来了。温嫽还没把脚又收回去,这只脚忽地被抓了。整个人因为平衡破坏,温嫽顿时一倒,倒回床里。
上半身横躺着,温嫽喘了下气。小腿上的手掌却往上,捏上了她的大腿,温嫽同时出手,想勾勾谢屹支的脖子,谢屹支却反出手,将她这只手举高,悬着,乌眸泛着黑的看她。
他忽然沉了一分下巴,温嫽颈边刮过一缕风。他的声音伴着风,微微沙哑,“今夜打算吵我几次?”
温嫽看着头顶。
他的声音消失后,谢屹支改成呼吸像风,在静默中耐心等候她的回答。抬了抬脖子,温嫽终于说:“郎君答应了,我便不吵。”
手上又软软的缠上去,轻轻别别谢屹支的耳朵,她还剩一只手没被他压住呢。男人耳根这处顿时动了动,脖子也同时在动。忽地,温嫽身上一重,谢屹支压了下来。一愣,耳根处被他的鼻梁一戳,谢屹支板了下她的下巴,手指掐着。
“如此?”一声不疾不徐,低低的低嗤。
温嫽胸口微动,侧了脸锲而不舍,继续问。没想到谢屹支也正侧脸,于是意外中,温嫽和他的唇倒是碰上。各自都停了一息,温嫽本欲后退,可男人忽微动了一分唇,似是吻来的意思。温嫽提了提嗓子眼,改成五指搭上了谢屹支的背,仰仰下巴,张了唇。
不一会儿,腰上的手臂便收紧了。
温嫽吻着,轻轻抠紧了谢屹支的背,同时,忍不住用自己的下巴磨蹭谢屹支坚硬的下巴,轻声问:“郎君可答应了?”
谢屹支抬起她的脑袋,“不。”
温嫽便不许他吻了,不再主动,喘着气翻身逃开,谢屹支呵呵哼了一声,便自她后背又将她抱回来。前后,都没到三息的功夫。
薄薄的唇印在了温嫽的侧脸。温嫽掩盖了这处,侧了脖子,向前弓。谢屹支莫名笑了,又将她搂回来。温嫽似打挺的鱼,又一个翻身。谢屹支总能捉住她的腰,将她又搂回身边。
薄唇这回印在温嫽的鼻梁上。
温嫽伸手又欲躲了,却忽地听谢屹支哑声说:“真的非回去不可?”
温嫽于是不动,安静了许多。
下巴这时被男人摸了摸。
谢屹支哑哑的,又问一声,“一定要回去?”
“嗯。”温嫽一丝气音。
紧接着,说:“答应了,是不是?”
而,他还没准确的答呢,温嫽自己先眼睛亮亮的笑了。
已经知道,他会问出这句,就绝对是已经动摇。温嫽便翻回了他滚烫的怀抱,面对面对他。
温嫽一分分摸谢屹支的唇,又摸谢屹支的鼻梁。手心里,男人的气息滚烫。谢屹支用五指扣了她的手,他也翻个身,翻平了。
似觉得热,谢屹支在自己仰躺着晾晾。
好半晌,谢屹支哑哼,嗯了一声。
而后,事无巨细安排,“明日我遣百名虎贲,护送你回衢通。”
“切记,看完便归,早去早回。”说到这,嗓子已不是那么的哑。
谢屹支:“莫要逗留太久。”
他终究是答应了,温嫽弯弯唇笑。不自觉已经注意到嘴角勾起的笑,垂眸亮了眼睛,赶紧轻声道好。心里还有一声好,也有一声却又未注意到的笑。
这声笑不是属于她,是属于仰头看着的谢屹支。笑中,还有分无奈。忽而,谢屹支一眨不眨看着温嫽。
用掌心将她搂来,懒懒抱着。
温嫽出发的这一天,谢屹支亲自目送她钻进乘舆。不久,队伍出城门向北出发,过奚地,先进谢家从前的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