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十三忍了痛抬起下巴,说:“别别别!我要是顶着这下巴到处走,别人看到多问几句,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唉……你动手吧我忍着!”
  陆乘风退出门来,想着十三目前可能不会想见到自己,遂去了前殿,庙会正热闹,人群来来往往皆是要求佛主保佑。
  正一个人呆着时,一名光头小僧人路过陆乘风时道:“女施主买个心意吧,佛主会保佑你的。”
  陆乘风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木色佛珠手串,说:“我不信佛主。”
  小僧人毫不气馁,期盼望着她:“只是一个心意,这手串能保平安。”
  陆乘风笑笑,倒是没有令他为难,付了钱后随便拿起一串,小僧人弯腰感谢道:“女施主福泽无边。”
  陆乘风哑然一笑,看向手中珠串,想了想还是戴在了手上。
  她不知谢九霄会睡多久,又呆了会才返身回院子,进院后发现谢九霄的房门打开着,陆乘风以为人已醒上前敲了敲,说:“少爷。”
  房中无人应答。
  陆乘风又唤了声这才踏入屋内,床上空荡荡的,陆乘风眼一眯,目光凌厉落在挂在一旁的袍子上。
  陆乘风抬脚便朝外走,出门前将十三的剑顺上,环顾院子,发现偏门大敞。
  青山寺后院大小十几处,树木成荫,每一座院子都有前后两个门,因为地形每一道后门推开的景色都不一样。
  陆乘风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五六十步后找到了谢九霄。
  他被七个蒙面人团团围住,胳膊似乎受了伤,浑身散发着戾气。
  察觉有人靠近,为首的大汉转过来,见是个女的没太放在心上,倒是谢九霄见到她后脸色一沉。
  陆乘风没料到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敢对谢九霄动手,她抱着剑,面色微沉,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却传达得十分明白。
  那大汉看陆乘风模样鬼火顿起,打了手势立刻便拨出来两人对付她。
  陆乘风没在意,往谢九霄走去。
  “别动!”
  陆乘风不为所动。
  大汉急吼一声:“我他娘的叫你别动!”
  一而再没有三,两名蒙面人顿时挥刀而上,谢九霄也动起手,九人混成一团。
  这些人身手不凡像是练家子,出招有力又招招杀手,明显就是冲着谢九霄命来的,两人厮杀着背靠背贴在一起,陆乘风低头望了一眼他的手臂,她肯定道:“是高手!”
  谢九霄目光警惕,说:“想法子杀出去!”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七人明显有备而来,手上还有兵器,两人渐落下风,被逼得往后直退。
  谢九霄目露凶光,咬着牙低声飞快道:“这样下去不是法子!这几人缠得紧,耗下去只能束手待擒!”
  陆乘风目光一扫,十几步外便是湖泊,水色倒是与山门前的一样,不知是不是同一条湖,她侧目低问:“会不会水?”
  谢九霄点头。
  二人心照不宣,慢慢往后退去,其中一人霎时凶光毕现:“拦住他们!他们要跳湖!”
  这一声惊呼连带着二人心也被提起,有利刃猛然朝谢九霄掷来,陆乘风拽着人往后退,抬剑一挡,剑身抵住短弩,谢九霄拉着人纵身一跳,冰冷的湖水瞬间将二人吞没。
  两人奋力游到一处岸边,四周除了山就是水,就连青山寺也不知在何处。
  谢九霄喘着气,左臂胳膊不断渗出鲜血,他抬手去捂时触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陆乘风靠过来,在他面前蹲下,眸光沉静说:“我看看。”
  谢九霄便松了手,陆乘风凑近,伤口不浅但万幸没伤着骨头,一道长口从小臂直到肩头,鲜血正朝外冒。
  陆乘风皱起眉,在裙面上撕下一大块布,说:“先止血。”
  谢九霄眉头紧锁着没说话,任她麻利绕缠将伤口包扎好,做完这些陆乘风站起,扭着衣服上的水,目光四望,说:“天快黑了,先找找有没有路出去。”
第9章 狡兔
  陆乘风让谢九霄原地等候,自己独自往前寻路。
  夕阳余影拉长落在水面。
  谢九霄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左臂疼意密麻像一把生锈的匕首不停割据,时不时抽打人的神经,风吹过时湿漉漉的袍子浸着冷,他忍不住浑身打起冷颤。
  四周荒芜,最后一角残阳落入水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陆乘风回来了,谢九霄倚靠在大树下,唇色苍白。
  陆乘风将路上寻到的草药在嘴里嚼碎,半跪在他一侧,解开谢九霄伤口的布将药渣涂上。
  又凉又疼的触感爬满整条手臂,谢九霄浑身发凉,声音低喃着:“这是什么?”
  陆乘风说:“能止血消肿的,你这伤不轻,刚刚那样止血经不住走动就会崩裂,敷药后歇一会会好很多。”
  谢九霄低声恩了一声。
  陆乘风又道:“往前走有路出去,耽误不得,我们歇一会出发。”
  谢九霄疲惫闭上眼,夜色太浓,陆乘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也不敢生火怕招来追兵,沉默坐在另一旁望向远处。
  两个人诡异呆了好一会,直到陆乘风觉得歇息的时候差不多了,站起身说:“少爷,我们该走了。”
  不远处的人没回应。
  陆乘风又叫了几声,随即略带疑惑走近,谢九霄双眼紧闭身子似乎在打抖,陆乘风微愣,伸手去探,谢九霄额头热得简直灼人。
  陆乘风这才猛然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皮糙肉厚,谢九霄这辈子只怕没受过这样的罪,金枝玉叶的世家公子,又是受伤又是潜水还穿着湿衣吹了这么久的寒风,会起热正常。
  许是热得昏沉,谢九霄下意识往她冰凉的手心蹭了蹭,这个举动令陆乘风僵在原地。
  谢九霄有时的行为总能让她遐想到陆锦年,真算起来谢九霄也才比锦年大三岁,年龄倒是相仿。
  陆乘风沉着眸子收回手,将谢九霄扶到背风处,犹豫片刻后将人身上衣服扒了七八,拧干挂在一旁晾干,谢九霄冷得浑身哆嗦,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陆乘风用湿布敷在他额头降温,将他手掌胸口擦了个遍,几番折腾后谢九霄昏沉睡了。
  陆乘风也眯上眼,半夜不知几时,察觉到腿上有动静,陆乘风骤然睁眼低头,却是谢九霄头挨在她小腿边沿,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虽然不合时宜,但陆乘风怎么看都觉着像是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陆乘风警惕骤然消散,伸手探去,发觉额头温度降下去不少,摸了摸晾在一旁的衣袍,随即扯过给他盖上,又闭上眼。
  这一觉醒来天亮了。
  陆乘风再次睁开眼时身旁无人,她下意识目光寻去,谢九霄衣裳整齐坐在她对面,看着似乎已经退热,发现到她醒来,沉默着没说话。
  陆乘风扭了扭脖子活动,看向天色,说:“我们该走了。”
  因为谢九霄横生出一夜时间,路途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幸好十三还在青山寺,二人途中不至于孤立无援。
  乱石横生,灌木林露珠沾湿衣角,两人沿着崎岖不平的荒路走着,渐渐日头渐升,太阳高挂。
  二人一夜饥肠辘辘,正踏过一处湖就到对岸小路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散!”
  一支十余人又装备精良的人马很快依照指令散开来。
  湖水一览见底潜不住人。
  二人立刻后退回林子里,沿着腰身高的杂草,那十余人四处搜索,再这样下去两人很快就要被发现。
  陆乘风目光四处搜寻,落在远处的岩石旁,当机立断拉人退去,越靠近越能清晰听到水声飞溅,陆乘风心中隐约不安,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探。
  猫出草丛,二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湖尽头竟是一处断崖瀑布!上游还是涓涓细流的湖泊在这一排岩石之下飞泻直流。
  二人面色皆难看,远处马声靠近,有人跨过了湖水,诡异的气氛都是警示二人来者不善。
  陆乘风咬了咬牙,沿着边缘攀附很快卡进岩石一块缝隙中,谢九霄跟在她身后,两臂攀在石块旁,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谢九霄唇色还是显着苍白,手臂的伤因为绷紧已经重新渗出血。
  陆乘风眸子一沉,当机立断拦腰将他拉近,一手攀着内壁一手将人一翻,谢九霄被迫挤在里侧底下。
  她动作太快让人反应不及,谢九霄呆了一瞬正要说话,陆乘风神色凝重往下压了压,朝他摇头示意。
  马匹声逼近,两名骑兵正往这边靠。
  这岩石缝隙内壁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一人,陆乘风一半身子露在外面,若那二人执意往前多走几步便能发现陆乘风。
  陆乘风显然也知道,心下只能暗示祈祷那二人干活别太认真。
  “怎么这会有这么大块岩石?”
  “走过去看看!”
  二人均是一惊,谢九霄咬牙将脚往里缩,无声张嘴示意:“上来。”
  陆乘风几乎没有犹豫,一条腿卡在他腰侧,另一条腿屈膝,谢九霄伸手够住人,接着身上一重,陆乘风双臂撑在两侧坐到了他腰上。
  陆乘风神经绷紧,侧耳听着动静。
  “吓死我了怎么是个断崖!”
  “妈的摔下去还不得烂成肉泥!”
  “走走走。”
  “走什么,回去不还得去别的地方搜,歇一会是一会。”
  “你他娘的倒是会偷懒!”
  这处缝隙只能容纳一人,如今二人被迫紧贴,呼吸交替在狭窄的空间里,谢九霄全身无法动弹,低下头便是陆乘风的衣襟口,盯着看十分不妥,他只能被迫仰头看着陆乘风,却只能瞧见她的下颌,还能闻到陆乘风身上淡淡的香。
  是玉兰?
  谢九霄分辨不清是什么味道,但可以确定跟上次他用来擦汗的帕子一样,他头脑有些昏,试图调整呼吸,可少年血气方刚,平生第一次与人这般贴近接触,腰上人传递而来的温度源源不断,谢九霄脑子里一片杂乱,什么也想不出来,无措地僵硬着身体无声喘息。
  他娘的!等回去后他一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大卸八块!
  待那二人远处,陆乘风才松了口气,低下头来便与谢九霄不自然的目光对上,她不疑其它,低声说:“好像是官府的人。”
  明明是官府的人,二人却不敢轻举妄动,陆乘风眯着眼,小声道:“昨日动手的那群人有没有印象?”
  谢九霄不敢托大,想了半晌才摇头:“没有。”
  正低语间,只听马蹄远去,陆乘风从他身上下来,又等了片刻确定人走远,这才从石缝中出来。
  二人拐上小路,走了一段后又听到前方马蹄阵阵,二人还以为又是敌人脸色刹沉,却听到十三快马奔在前方奋力大喊道:“少爷!”
  十三很快到跟前翻身下马,见谢九霄手臂上的包扎,语气焦急询问:“少爷你受伤了?”
  “无事。”谢九霄摇头,目光看向身后。
  谢允谦已勒停马,目光锐利停在那处伤口上,眸光黑沉沉。
  谢九霄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大哥。”
  谢允谦不轻不重恩了一声,视线越过谢九霄落在了他身后。
  陆乘风察觉到注视,微垂下眼。
  十三扶着谢九霄上马,众人正要返回时身后传来急促地马蹄声。
  为首的是名二十八九的青年男子,着一身黑红飞鱼服,笑吟吟策马上前:“原来是谢大人在此,什么风竟能把你吹到这荒郊野外?”
  谢允谦唇角噙笑:“韩同知一早就在这,我也很好奇呐。”
  韩树山笑说:“皇上命锦衣卫捉拿叛贼,我得到消息有反贼在京郊出现,立功心切可不就来了。”
  谢允谦没接话,平静看着韩树山,二人对峙片刻,谢允谦灿然一笑,说:“立功心切,不愧是韩同知!真说起来,燕京城内我最佩服的便是韩同知,踩着兄弟脑袋上位,还将兄弟妻子纳进门,这般不要脸皮,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不如!”
  韩树山眯起眼:“谢大人客气。”
  谢允谦哈哈一笑,说:“韩同知谦虚了,我就先行一步,咱们燕京城见。”
  韩树山目送谢允谦一行人走远,脸上阴翳顿显,舌根抵着后槽牙,面容阴森不已。
  很快去搜查的另一队人马回程,领头策马上前,有些忐忑不安:“……同知。”
  韩树山一股怒气凝在胸口,抬脚就踹,那人立马从马上摔下去,韩树山睥眼冷笑,有些咬牙切齿:“你踏马的居然能让谢岑眼睁睁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废物玩意!”
第10章 面孔
  沁园。
  谢九霄伤口处理完毕,换过衣裳后药熬好端来,他在谢允谦的注视下将一碗药饮尽。
  十三从外边进来朝谢允谦行礼,才禀说:“这几日管理马匹的告了假,下面的人顶上来的,已经死了。”
  谢允谦沉吟片刻,神色略疑惑:“九霄,你平日不是不信鬼神乱力吗?之前你嫂嫂念叨几次要带上你去寺庙祈福你都没去,昨日怎么一时兴起要去青山寺?”
  十三脸色一僵,犹豫抬头就要主动承认,谢九霄开口道:“这几日无事闲得慌,听修文提过青山寺景色不错,想着春日出门踏青,不曾想遇上这档子事。”
  谢九霄想了片刻,又道:“大哥,昨日之事真是锦衣卫动的手?”
  谢允谦想起近日之事,哼笑一声,说:“我昨日早上将樊捷请到刑部喝了杯茶,有人心虚怕我审问出些什么,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锦衣卫那一群狗果真是长了一口好牙!”
  谢九霄知道这口气早晚谢允谦都会替他出,微一沉吟说:“大哥,樊家真要出事了?”
  谢允谦眯着眼往后靠,神色略显疲惫,说:“迟早的事,樊家动作太大捂不住了,眼下账本还没找到,樊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存着侥幸做平了帐就没事。”
  谢允谦想起锦衣卫跟樊家之间不干不净,目光凌厉几分:“韩树山背后只怕有人指使,不过他敢把手伸到你头上,总有一日我非让他断一条胳膊长长记性!”
  他瞥了眼谢九霄,问道:“昨日跟你去的是陆乘风?”
  谢九霄说:“是。”
  谢允谦想起那人,神色轻松几分,说:“没想到是她救了你,也不枉费你顶着流言蜚语将人从乐坊司捞出来。”
  谢九霄一只手倒茶端给谢允谦,笑说:“我哪顶什么流言蜚语,倒是大哥受累了,那些臣子只怕没少往御前告你。”
  谢允谦望着谢九霄卖好的茶,笑了一声,接过来说:“告就告吧,幸好你平日胡作非为惯了,我借口说你将人带到园子内日日折磨着,那些弹劾的又调头来说我纵弟过度……”
  谢允谦咽了口茶:“啧……好坏全让他们占了。”
  谢九霄闻言一哼,桃花眼闪过危险神色,说:“要是我,非挤兑得他们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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