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伸手扣住少女纤细柔嫩的腕骨,绸缎般的奶滑触感落入滚烫的掌心。
少女没有挣扎。
郡主真是只有熟睡时,才会这样听话。
他以手绕扣着她的腕子,抑制不住的缓慢收紧,指腹细细的摩挲,一寸一缕也不肯错过。
毕竟,他可是抓住了坠落人间的光明神女。
又是一声低唤。
直到往下,往下,再往下,超出限制,一道突如其来的感触,在魏云珠脑海中骤然炸开,她身子一颤,猛的起身,可却因为刚醒,又软软落回枕头上。
彻底清醒,眼眸正好对上床畔的身影。
“啊――”下意识惊呼。
然后,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燥热掌心,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这样一来,熟悉的气息窜入她的感官,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昏黄摇曳的烛光下,男人的面孔忽明忽暗,嘴角勾起了笑。
“裴寂?”
“这都什么时辰了,早就宵禁了,你是如何能进得了这栖灵寺的?”少女有些惊讶。
“皇宫尚可来去自如,更莫说一个小小的栖灵寺。”
他倒是挺得意!
魏云珠拢了拢里衣,起身在床榻里侧贴墙而坐,却发现自己一双赤足正正的对着裴寂,她有些窘迫,快速缩回锦被里。
裴寂低低的笑了。
“郡主不应该怕被我看到……不是吗?”他咬字故意囫囵,坏极了,就是意有所指。
“非礼勿视。”少女瞪了他一眼,短促的回了句。
裴寂嘴角笑意更浓,伸手,隔着锦被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微微用力。
她在始料未及下,惊呼一声,就被男人拢在了怀中,很紧。
“你给我放开!”少女有些恼。
裴寂却一意孤行,攥着她的手腕,引导着她摸自己受伤的手臂,故意摆出一副很疼的模样。
“为了郡主,微臣受了很重的伤呢,郡主不瞧瞧的话,微臣可亏大了。”
说到这儿,魏云珠忽而想到李义说的那些话,可面前的人生龙活虎,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却被他说成了半死,果然狗随主人!
胡说八道!
“郡主瞧瞧吧。”
这间,传言里半死的人,已经兴致勃勃的拉着她的手,从腰间,一路往上,触到了衣袍的细带。
魏云珠又羞又恼,面颊已经染上了绯红,却也不敢闹出很大的动静,若是被寺庙的人发现,丢人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可不似那恶蟒一般的厚脸皮!
可此刻,他真真把脸皮厚发挥到了极致,一手掌控着少女的柔荑,贴在自己的衣袍,拉扯,掏出,挑开了那前襟的细带。
细带悄然落到地,魏云珠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这……这怎么像是在拆晦涩的某种礼品一样。
布料滑落的瞬间,魏云珠慌张背过脸,耳畔的温度似要烧着了。
“听李义说,你脊背受了好几刀,胳膊也伤得极重,我本以为至少得在榻上养个一年半载,没想到不仅能站起来,还如此生龙活虎。”
本来是质问的语气,因为少女羞涩的厉害,嗓音嗡嗡的,反倒叫这番话听起来娇娇的。
这愉悦到了裴寂。
李义这小子懂规矩,得赏,重重的赏!
第90章 微臣喜欢郡主给的痛
“贱命一条,最是好养活,死不了。”裴寂嘴角的笑意友善,云淡风轻。
死过不知多少次了,却苟活到现在,他也不知到底是福祉还是祸端。
可能唯一的好处,是为了遇见小郡主吧。
向来薄情寡义的人,犯起执念来,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真险啊。”裴寂顾自低喃,目光深邃。
“若是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郡主了,那才是微臣最怕的事。”
魏云珠身子一僵,死都不怕的裴寂,会怕……见不到自己……
男人俯下身,就那么瞧着少女,目不转睛,绸缎般的秀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优美的颈线清晰可见,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搭在优美的蝴蝶骨上。
细细的黛眉,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缠着昏暗的烛光共舞,世间万物都恨不得细细的爱吻她的侧颜。
向下,游弋,裙摆及踝,露出一小节纤细赢弱的踝骨,柔弱无骨的小足羞涩可爱,他最爱握着它……
裴寂情不自禁,靠近少女已经红透的耳廓:“郡主,微臣想……”
多么晦涩的字眼,竟然就轻而易举的被他说出口,直白又热烈。
不要脸……不知羞耻!
魏云珠猛的伸手,捂住男人的嘴,慌不择口:“你、你……不行!”
裴寂挑眉,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魏云珠见他又要说什么,手上立刻用力,慌张着:“你不许说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娇娆的恼气,喑涩的引人遐想,钻耳入骨,缠绵悱恻。
下一刻,裴寂轻笑一声,握住少女捂着自己的手,留下一枚潮湿温热的吻,缓缓枕在了她的腿前。
魏云珠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二月的烟霞,三月的火烧云,熠熠生出红绯。
露出的脊背上,纵横的伤痕,新旧交替,惨烈异常,甚至触目惊心。
“当时刺我的那个杀手,特别凶狠,我都拼死护住脸了,他还不管不顾的乱挥乱刺,被他刺昏前,我只说了一句话,不要碰着我脸了。”
裴寂一只手支起头,一本正经的满口胡诌,魏云珠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可不能毁了我这张脸……不然,郡主会厌弃我的。”他说这话时,语调似孩童般顽劣,还生怕小郡主听不清似的,字字清朗,声声掷地。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听完我说这话,还故意只打脸,真是太过分了。”
“你说,是不是?”
简直孩子气,问完还冲着少女挤了挤眼。
魏云珠故意拿话堵他:“我看是你平日里横行嚣张,得罪了人家,仇家寻上门来了,以后若是再不收敛,就别想好过了。”
裴寂笑了一声,瞧了眼桌上的小瓷瓶,那是他刚刚带来的药。
“郡主,再怎么说,微臣这次受伤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叫你给微臣上药,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魏云珠本欲拒绝,可眼神落在那骇人的伤口上,内心一沉,顿了顿。
良久,她细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行吧。”
拔开小瓷瓶,魏云珠用手捻了药膏,送上了裴寂的背。
男人的背很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在战场上带兵征战的人,恰到好处的线条,狰狞的伤疤,健壮又不失一种粗旷的美,和他妖孽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
与他本人堪称分裂的两种作风,也是如出一辙。
少女纤细的指节上,是泛着水粉色的指甲,干净的似月牙泉,在狰狞的伤疤上翩跹。
“郡主为什么不肯随微臣走呢?”
没来由的一句话,也不算没来由,魏云珠知道,他又开始了。
此时此刻,不由的想起之前在水池里,他为了惩罚自己,故意捉弄,偏偏要看自己吃痛又忍住的样子,思及此,魏云珠也学着他当时的模样,按下去时,微微用了点力道。
裴寂倒吸了一口气,“嘶”的一声后,他眼眸瞧上了小郡主,轻狭慵懒的嗓音含着笑意:“郡主的报复心可真重。”
少女揣着明白装糊涂:“上药而已,这就疼了?”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又用力按了按,果然裴寂肩膀微微一动,这下可笑不出了。
“好吧,只要是郡主赏的,就算是疼痛,微臣都高兴呢。”
这次,魏云珠刚沾了药,手都没完全落下,便听到他急促的吸了口气,又是一声因为疼痛的闷哼。
“嗯……”
但是,这声不一样,像是冰冷的雪地上浇了一壶沸水,裂开冰隙,不仅鲜活起来,甚至燃起了熊熊烈火,魏云珠呼吸变的急促起来,连带着耳畔都染上了绯红。
“闭嘴。”她立刻小声责怪着他。
这要是叫旁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呢,太容易想歪了!
“多重的伤,你都不会哼一声,怎么女子的一根手指,就让你叫的如此厉害。”少女没好气道。
裴寂勾唇,笑得有些坏,深邃的眉眼间带着些狡黠:“郡主应该最明白,到底是为何啊……”
白问!
这人和孩童简直没两样,顽劣得很,就爱满口乱说!
裴寂倒是突然一本正经:“郡主和旁人不一样,所以郡主给微臣的痛也就不一样,微臣喜欢郡主给的痛。”
他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若有所思:“有时候痛到极致的感觉,微臣总会觉得很熟悉,因为喜欢公主时,微臣时常也是这种感觉。”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一把攥住了魏云珠替她上药的手。
四目相对。
少女发现他眸中的热烈和欲念太过直白,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甚至可以灼伤到对方。
痛到极致的感觉?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魏云珠其实是有些不太理解的。
他有时说话比恶蟒还凶,有时比孩童还顽劣,有时又莫名忧伤的云里雾里,真是个奇怪至极的人。
良久,裴寂没有如她想的那样纠缠,只是在衣袖里翻找出了一枚……铜牌?
蜡烛快要燃尽了,昏暗中,魏云珠有些看不清楚。
裴寂凑近,将东西拿的离她近了近:“郡主,你可认得这东西是什么?”
第91章 我要你,跟我走
魏云珠有些疑惑的凑近,眼看着他献宝似的将那铜牌塞进自己手里。
“这是出城的令牌,有了这个,郡主就可以光明正大逃出长安城了。”
裴寂在说这话时,眼眸里的兴奋就似要迸发出来一般,整个人都激动的眨了眨眼,猛的一下攥住了少女的手。
“郡主,我们一起……私奔吧。”他满心期待着少女的回答。
他对这样的未来是期望又憧憬,可魏云珠只觉得全身发冷。
她缩瑟的朝后退了退,因为惊吓,脸色瞬间苍白,裹紧身上的被子,却冷汗频出,张了张嘴,又不敢真的问出口。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对于将自己带走,还没有死心吗?
别看那恶蟒现在笑眯眯的,可却是个谈笑间就能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少女嘴唇嗫嚅。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颤的厉害,对于这个人,她简直再清楚不过了,面上好像干什么都为所欲为,其实城府极深,心思太重,令人捉摸不透,实在可怕。
此事,他一定是经过了长久的图谋,一旦陷入那精心布制的罗网之中,自己就再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裴寂冲着少女笑,邪气的人头皮发麻,见少女躲他,欺身而上,从被子缝隙中伸手进去,攥着那纤细的腕骨,细细摩挲。
他声音里也带了点笑,像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遍。
“我要你,跟我走。”
无半点可商妥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自信,像是锋利的刀刃,自暗血涌动中冲出,击搏挽裂,潦原浸天,是刮骨吸髓的压迫感。
魏云珠头脑一片混乱,怔怔的,猛的抽了几下手,非但没有抽出,还险些挣落了锦被,莹白的肩膀露出一片来。
冷,浑身上下都冷。
可屋子里并不冷,只是赤裸的皮肤挨着空气,扎的人发疼:“你别开玩笑了。”
少女单调的声音响起,孤注一掷。
裴寂目光灼灼,兴奋不减,含着笑伏在她耳边:“微臣从不开玩笑。”
身子只隔着一层被,魏云珠清晰的听到他胸膛平稳的心跳,颤抖着喃喃低语:“我不走。”
裴寂微微直起身子,想在少女脸上找出破绽,手顺着腰线缓慢上移,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戏弄:“真的吗?”
魏云珠的眼神下意识慌乱看向四周,人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她焦心撂肺,现在可以大喊吗?若是激怒了这恶蟒,自己又该何处?
她紧咬打颤的牙齿,强迫自己冷静,不许露出丝毫恐惧的表情,她必须在周旋中,为自己赢得时间。
“郡主?”
男人忽然叫了一声,吓得少女慌乱中又低下了头,她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窗外起了风,吹的窗户呼啦响,风声鹤唳。
许是这丝丝寒意袭来,吹的少女满颅燥血也冷静下来了,若是她猜的不错,打他准备这宫殿那一刻起,便在心中盘算着,何时将自己再次禁锢。
“裴寂,我不能走。”
男人轻笑一声,昏暗中,他黑眸半眯,眼尾挑起了危险的弧度,锐利的目光似乎是生出了爪牙,这是捕猎者的眼神。
瞧着被自己丢进树林里的小白兔,想要一探究竟,兔子被逼急了,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
“走不走,由不得郡主,由的是微臣。”
魏云珠确信了,他就是计划好了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不住的摇头,抗拒都写在了脸上:“不行,我怎么能和你走,你疯了!”
心里说的话,在极度恐慌下全都抖了出来。
可刚说完,魏云珠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怎么愚蠢到去激怒一头恶蟒了。
果然,裴寂脸色阴沉可怖,他重新站起身子,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缩成一小团的少女。
良久,他精神分裂般,嘴角又勾起自嘲的笑,声音近乎卑微:“郡主,微臣不是在逼你,皇宫里,我没办法寸步不离的保护你,所以,很不放心。”
他突然俯下身子,近乎跪在床榻上,半是强硬半是温柔的将魏云珠揽进怀里,低低叹气,声音疯魔:“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吗?”
“郡主,别推开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怕我。”
她不会知道,那有多伤人。
“我不想把你关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除了我谁都不能靠近,我真的不想这样,郡主,不要逼我,好吗?”
魏云珠木讷的贴在他的胸膛,脸色苍白,手脚生寒。
突然,脑海中有声音在叫嚣,她趁着现下这个空当,裹着被子扬起小脸,讨好般抓着他的一方衣袖,低眉顺眼的哀求。
“首辅大人,您位极人臣,在大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什么都如探囊取物,更何况是女人……”
少女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仰面瞧着他的眼神充满哀念,哑声求他:“所以,你放我走吧,求你。”
裴寂眸色一沉,单手钳起那精致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扯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放你走,可以。”
魏云珠静静的,等待他的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