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几何笙歌盼良人归——李漾溪【完结】
时间:2024-07-08 17:17:55

  岳华嗤笑一声,说道:“什么话?咱们肃王殿下再怎么过分,也是懂礼仪的,当时我就在场,不过是说男儿志在四方,让那个什么姑另寻良人。是那个什么姑不识抬举,对肃王不放手,为了试探肃王的心意,最后赌气嫁给了司徒剀。司徒剀得了便宜还卖乖,背主忘恩,刻寡小人。”
  赵容七微微颔首,说道:“那殿下还真是幸运。”
  岳华看着赵容七,带着怒意问道:“世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容七知道岳华是个直肠子,也是为了肃王好,解释道:“司徒剀心胸与格局比之肃王简直是小之又小,为了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背叛自己的旧主,得罪了陆相,也只换来一个保定王。不过反过来想想,若是司徒剀晚一步,从殿下那里获得更多的机密,反而会用此来挟制殿下;若是早一步,司徒剀的势力不足以自立门户,只会选择往陆逵那边倾斜,这样一来,相党势力就会增大,而且对于司徒剀这样的小人,孤立无援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岳华听着赵容七大胆果断的理论,倒真是自己小看他了,他原先还奇怪来着,怎会派赵渠的儿子来跟他一起见祁锦添,见赵容七没有越界,说的话也都为皇党保足了面子,当真是奇才。
第180章
  赵容七出了南渊门便与岳华分开,她回了一趟赵府,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加上这几天一直都在大理寺,忙得不可开交,奔波得整日都是满头大汗,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大理寺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处理完了祁施的事,她就不用住在大理寺了。
  虽说她现在是男儿身,但是还是得注意仪容仪表,一身臭汗,自己闻起来都难受。
  沐完浴,赵容七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服,带着祁锦添给她的那封信,直接奔向肃王府。
  陆府
  “爹,这个祁锦添果然递了告职书上来,果然呐,会咬人的狗不叫。”陆南铎将祁锦添的告职书递给陆逵。
  陆逵只是接过告职书,没有看,随手甩在一旁,笑里带着苍老,说道:“在一个柔软舒适的窝里待久了,自然觉得外面的世界都是好的,既然祁锦添如此不识抬举,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险恶。”
  听出了陆逵话里的意思,陆南铎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陆逵向后仰在摇椅上,慢慢闭上了眼,但是脸上横着的皱纹依旧能显出他的野心勃勃,说道:“不必过重,毕竟祁锦添在我们手下多年,知道的也不少,警告一下就行。”
  陆南铎略一思衬,道了一声“好”,走了出去。
  肃王府
  赵容七刚一进来,就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琴声,这琴声似躲似藏,勾得赵容七竖起了耳朵,加快了脚步,循着琴声的方向走去,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可以清楚地听到琴声里的慷慨激昂,起承转合。
  赵容七边走边猜测着弹琴之人,以前听说过楚臣尊会弹琴,而且琴艺是西楚数一数二的好,几乎达到了“人琴合一”的境界,连她一个不懂音律的半吊子都被吸引了。
  她从小算是半生流浪半生着家,流浪的时候尝尽了人间百态,世间百苦;着家的时候,师父、师娘、师姐也给了她一个温馨和睦的小家,对于她照顾至极。一路走来,她遇到了此生最亲的家人、遇到了最喜欢的人,也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她在来紫都皇城之前,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个遍,却不曾想到上天竟如此善待自己,不管结局如何,她只希望她所在乎的人都能够平安在世即可。
  想了这么多,赵容七已然走到一个湖边,抬眼望去,一座亭子傲然立在湖面,上面斗大的字写着――泻玉亭,赵容七穿过长廊,走了许久,到了泻玉亭边,看见亭子中央坐着四个人,一个黑衣端坐,墨发肆意,长指抚琴,身体时而随着琴声的激扬直挺,时而随着琴声的缓和柔卧;再看一旁的茶桌上端坐着两人,一人青衣长纱,温润玉如,长指端着玉杯,闭目含笑;一人天青云衣,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弹琴之人;而第四人则是坐在亭子的栏杆上,靠在柱子上,一只脚蹬在栏杆上,另一条腿垂放在地面,扭头望向湖面。
  楚臣尊最先注意到赵容七的到来,但是他没有停下,继续抚琴,只是琴声变得悠扬婉转、含情欲说,也正如楚臣尊的心境,刚正不屈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一颗炽热坚定的心。
  曲末,楚臣尊长指蘸着风的柔情,轻拢慢捻,有意无意地看向心里向着的那个人,将曲子最后的柔情都显露了出来,一个重音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又音容难舍的琴曲,最后长指轻放在乱动的琴弦上,抚平了余音,也抚平了心里的杂乱纷扰。
  明靖瑜顺着楚臣尊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赵容七站在亭子口,笑道:“容七何时来的?”
  赵容七走上前,说道:“来了一会儿了,有幸听到殿下弹琴,便驻足拜听了一会儿。”
  明靖瑞笑道:“想来容七也是第一次听到殿下的琴。”
  赵容七笑着点了点下头,说道:“今日也是让我附庸风雅了一回,从此音痴变‘音痴’。”
  说罢,几个人哄然笑了起来。
  显然,赵容七见几个人都没了听琴的雅兴,正色道:“今日跟岳华去了南渊门,祁锦添也愿意告职,跟着殿下――还有,这是我从祁锦添那里要来的一封信,写给祁施的,毕竟亲情无罪。”
  楚臣尊接过信封,说道:“也是,这封信给祁施,他对我们就会更加忠诚,做得很好。”
  赵容七听到楚臣尊对自己的夸赞,心里也不禁暖了起来。
  楚臣尊眼神意味深长,说道:“今天听岳华跟我说了,还好没有同意让他自己去,不然人拉不到,还会让陆逵反咬一口。”
  明靖瑜点了点头,说道:“听岳华说,是祁锦添帮南渊门城门领管理的公文?”
  赵容七答道:“对,而且祁锦添也承认了。”
  明靖瑜皱紧了眉头,用指肚摩挲着玉杯,忽然低声说道:“陆逵不会轻易放人的,要谨防他拿此事做文章。”
  殷良走过来,一脸轻蔑地说道:“那有什么,不是有岳华么?让他多盯着点就行。”
  楚臣尊连忙阻止:“不行,岳华在军队用兵上是有勇有谋,他是个直肠子,哪儿应付得了陆逵的花招,陆逵必定会让礼部和吏部定祁锦添的罪,靖瑜,这些你比较熟悉,你得做好准备。”
  明靖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说道:“好,这几日你跟容七都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几人坐下来又商议了一些细枝末节,直到天黑,才各自散去。
  翌日
  楚臣尊下了朝,身着朝服直接去见了明德皇帝,楚臣尊虽说没有亲自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楚慎,但是都用王府密折直抵南书房,大致的情况楚慎也都知道。
  到了南书房,楚慎屏退了左右人,问道:“阿尊,祁施,你准备如何安排?”
  楚臣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答道:“臣弟原想着秘密送去修文殿与重嚣殿,让朱雀、白虎他们看守着,但是顾及到路途遥远,秘密泄露,所以还是决定让祁施在臣弟府上养着,他在臣弟眼皮底下待着,臣弟也放心。”
  楚慎略一思衬,说道:“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个好去处,祁施这个契机不一定能够帮助我们推倒陆逵,但是对于我们推倒陆逵一定会是一个锦上添花的效果。”
  听楚慎说起来牵制陆逵的契机,楚臣尊眸子幽深,他想到了赵容七的案子,若是靖南王的案子有迹可循,到时候一定会他们有大帮助。
  ……
  果不其然,三日后上朝,吏部尚书王大成弹劾祁锦添僭越过礼,明靖瑜站出来,行礼说道:“陛下,据臣所知,那个城门领是个粗人,不识字,所以才让祁锦添代为查阅。”
  明靖瑜不着声色地看了一眼岳华,岳华会意,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前些日子去探望祁锦添的时候,只见那个不识字的城门领的印章,不见城门领其人啊。”
  明靖瑞连忙站出来说道:“陛下,这个祁锦添要真是仗着自己识字而想要越俎代庖,臣觉得大可不必。首先是那个城门领主动找的祁锦添,其次,那个城门领职位比祁锦添大,一个祁锦添能耐他何?这就说明那个城门领尸位素餐、懈怠渎职。”
  王大成本来受陆南铎的指示,简单将这件事在朝上陈述一下便可,没有想到明靖瑜这帮人如此斤斤计较,他哪受得住这般“言语攻击”,只能不住地看向陆逵与陆南铎,却不想这对父子根本就没有看到,而且脸上平静跟湖面似的,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王大成心里有些慌乱,那个不识字的城门领是他收了人家的钱给的,他觉得不能见死不救,于是说道:“陛下,那个城门领是臣提拔上来的,臣相信他绝对不是无心之失,定是受了祁锦添的蛊惑。”
  明靖瑜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看陆逵与陆南铎交换眼神,准备辩解,他连忙站出来,抢先一步说道:“陛下,臣记得那个城门领不是陆相向陛下举荐的么?”
第181章
  王大成一慌,正要说“那人是自己跟陆相说的要给他一个官,”其实那个城门领的官的来历,他连陆逵都没有说,要是今日的事抖露出去,他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陆逵连忙出来,他知道王大成要说什么,要是说出来,他的罪名岂不是更大,“陛下,是臣失职,未曾想到那个城门领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将臣也愚弄了。”
  楚慎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上,自然将方才他们三人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也心知祁施的事不能再次闹大,要是让陆逵起了戒心,那就不好了,他缓缓起身,睥睨着底下排列整齐的臣官,宏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把那个不中用的城门领撤了。既然祁施已经了解了自己,朕也不愿苛待其家人,就着其子祁锦添补上四品城门领罢。”
  “是,臣遵命。”
  楚慎看了一眼岳华,笑道:“岳华,南渊门那里是你巡视着,祁施出事,朕知道会有人刁难他、轻贱他,你着人照顾着祁锦添一些,不要让他出了事才好,朕瞧他处理的公文还算不错,若是他干得好,你就跟他说,还有更好的职位等着他。”
  “是,陛下。”岳华声音雄浑圆阔,如雷贯耳。
  楚慎对着陆逵说道:“陆相,你今后再举荐人可要擦亮了眼睛,莫要再让这些人鱼目混珠。”
  “是。”
  下了朝,赵容七跟着安未销早早回了大理寺,楚臣尊跟明靖瑜、明靖瑞、岳华走在一起,岳华心里有些气不过,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陛下――”,岳华小了一些声音,说道:“靖瑜的话已经够明显了,那个什么城门领根本就不是正经得到的官职,为何陛下不追究?”
  明靖瑜笑道:“很显然,祁施的事已经了解了,要是再追究,很有可能让陆逵起戒备之心,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
  明靖瑞补充说道:“其实陛下方才的话已经在给陆逵警告了,祁锦添无事,陆逵不甘心,而陛下以防祁锦添出事,所以在众人面前说出那番让你保护祁锦添的话,除了是给陆逵下马威,也是给其他想惹事的官员一个警告。”
  岳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尽力为陛下护好祁锦添就是。”
  几个人说笑着渐行渐远,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或许从前的他们在顶触了相党过后,在之后的许多天他们还会后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能够云淡风轻地跟相党的人对着干,从那个刚入尘世的鲜衣少年,到了现在宠辱不惊的青年之姿,他们互相扶持,形影不离。
  大理寺
  赵容七跟着安未销回到了大理寺,安未销接了一个案子匆忙走了,赵容七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整理案件。
  赵容七刚坐下,蓝浅走了进来,说道:“公子,安小姐在门外要见公子。”
  赵容七微微皱眉,说道:“让她进来吧。”
  蓝浅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后面跟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的安未央,安未央跟着在国子监里教书,她的气质跟寻常人家的小姐明显不同,她的身上多了一些温婉大方、不争不抢,甚至还有一些男子的豁达开朗,谈吐也甚是雅致不凡。
  “小女见过世子殿下。”安未央对着赵容七行了一个大方的礼。
  赵容七连忙站起来,说道:“安小姐客气了,论礼来说,我还得叫小姐一声女先生呢!”
  安未央皱紧了眉头,调侃道:“原本以为经历过那次惊心动魄的夜晚过后,小女与殿下之间算是朋友了呢,不曾想到殿下待未央还是如此生疏。”
  赵容七先是一顿,而后轻声笑了起来,说道:“这不是怕外人说我唐突了嘛。”
  两人说笑着坐下,赵容七给安未央斟了一杯茶,安未央接过茶,呷了一口茶,双眼明亮地看着赵容七,说道:“这茶味道不错。”
  赵容七有些惊讶,笑道:“这茶是你们大理寺里的,未央难道不喜品茶?”
  安未央挑眉笑道:“哪里是未央不喜品茶,怕是哥哥与这府里的人不会沏茶,所以辜负了这茶的美味。”
  赵容七听着安未央大胆的调侃着她的哥哥,不禁笑了起来,心里也感叹这两兄妹的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在她一个外人面前如此调侃。
  安未央放下了茶,低下头,抿了抿嘴,说道:“殿下,其实,未央今日来是来跟殿下说声抱歉的……”
  赵容七歪着头回想自己与安未央的过往,她应该没有做错什么罢?
  安未央有些为难地继续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宗明曦被刺杀那日?殿下为了保护我们,我心里也是愧疚得很。回去之后,哥哥出于担心,便多问了几句,我便将那日的情形全部说与了哥哥,不知是那句话说错了,哥哥神情有些不对劲,后来无意间听见爹爹说因为我的话让殿下与哥哥起了冲突,实在是未央嘴碎,才导致的这场灾祸,殿下要是不解气,打骂未央也行,就是哥哥虽说有些执拗顽固,但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案痴,还请殿下不要跟哥哥计较。”
  赵容七听了安未央的述说,心里顿时明白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安未销是怎么知道她会使针形暗器的,原来是自己那日为了救宗明曦,不得已在杨浔、安未央面前使出了银针暗器。安未销也真是聪明,仅这一点就想到了自己身上,到底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安未央见赵容七正在发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殿下?”
  赵容七被安未央的声音拉回现实,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哦,原来是那件事啊,无妨,我跟未销现如今已经说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安未央见赵容七如此通情达理,心里甚是感动,手里紧紧握着那本书,双手递给赵容七,说道:“不论如何,也是未央的不是,这本书叫‘四海图志’,是未央经常翻阅的书,甚是有趣,愿赠与殿下。”
  赵容七有些为难,若是拿走,可这是安未央经常读的书,说明安未央很喜欢这本书;若是不拿,又怎么证明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介意那件事,左右为难之下,只能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未央的心意我已经领了,不必如此客气。”
  安未央心里暖暖的,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这本书未央收集了许多版本的,殿下拿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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