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戳他的腰,他攥住她的手。
向栀看他的样子,逗得直乐,他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多大了,孩子都快上小学了,还搁着吃飞醋,闹别扭。
“陈最,你一喝酒身体就红,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向栀凑过来,“所以,以后少喝酒。方世安是柳絮过敏,这个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
“哦。”他冷着脸,不满。
“不过,我记住他柳絮过敏是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柳絮过敏。”
“谁?”
向栀靠着门,仰头,露出狡黠地笑,“秘密。”
说完,她要开门,却被陈最掰正身子,从前面将她锁住,“向栀,你诚心不想让我今晚睡觉是吧?”
“可我都告诉你我记着方世安柳絮过敏是意外了。”
陈最一愣。
向栀的笑容越发地深,她直接乐弯腰。
“我二姐也柳絮过敏,她才是那个重要的人,不是方世安。”向栀笑着,“不过,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踮起脚,在他嘴唇亲了一下,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走了,要是被钟姨和小石头撞见,我会想打死你。”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只是打开门,她突然回头,眨了一下眼睛,又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一脸骄傲的神色,“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啊。”
门啪地一声关掉,某人像猫一样,轻巧地溜了出去。
陈最转过身靠着门,沉默了几秒,笑容不受控制得在他的脸上漾开,手抵着唇边,肩膀微微颤动,还是笑出声来。
啊,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第52章 51
中午吃过饭, 陈最带着小石头去午睡,他看着小石头睡着了,才起身往次卧走。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推开门进去,向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屋外阳光落在她这边, 窗户开着,偶尔有风,吹动她的发丝。
她侧着头, 嘴巴微微张着,头发都吹进嘴里了。
他走过去,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再耳后, 瞧着她的睡颜, 他笑了笑,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很轻很浅。
陈最找了一个薄被, 给她盖上,她舒服地蹭蹭,轻哼一声,又睡着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情意快要将人吞没一般。
陈最轻轻地呼吸着, 最后从她房间退出来。
陈最下楼的时候, 碰见钟姨。
钟姨瞧着他笑。
陈最也笑了。
钟姨说, “用不用我在主卧准备一床新的被子?”
陈最摇头,“不用, 她害羞, 不想让别人知道。”
钟姨慈祥地笑着,“向栀小姐还是那么可爱。”
陈最笑着嗯了一声, 他姿态轻松,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停职的人该有的心情。
这会儿,陈最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他戴着墨镜,双腿交叠,他穿着灰白色裤子,白色短袖,闭着眼睛,享受此刻的休闲生活。
朱岐视频打过来的时候,他啧了一声,闭着眼睛接通,声音有些沙哑,“干嘛?”
朱岐嘿嘿一笑,“老鼠露头了,今儿我约三哥去和畅园吃饭,碰见你手底下那几个孙子,在和方世安一起吃饭。你说这帮孙子看到我,还敢和我打招呼,嘿,你说气不气人。”
“就这个?”陈最颦眉,是被人吵醒不耐。
朱岐一愣,凑过来一看,“狗儿子,你脖子那个深痕是怎么回事?”
陈最沉默两秒,睁开眼,这才看到视频里自己的衣领有些低,锁骨的位置露出来,有两个深痕,其实更像是咬的。
他笑了一下,“小猫盖章。”
“艹,你追到向栀妹妹了?你这个怂样子,竟然真成功了?”朱岐贬低是贬低,但真替陈最开心,说完,拍着手,“我向栀妹妹果然勇猛。”
陈最懒得跟他瞎扯,“你打视频就为了跟我说这破事?”
“嗯啊,这还算破事,你这只是被停职,要是被陈叔下放到国外分公司,那些人不把方世安当董事长供着?”
“随便,这才哪跟哪。”
朱岐一拍大腿,“狗子,你和三哥说的一样,他也说这才哪到哪。”
朱岐是不懂这些,他的前三十年,吃喝玩乐,家里的宠儿,父母恩爱,上面两个姐姐也是个顶个的厉害,家里就出他一个笨的,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活的精彩快乐就好。
朱岐这人也是,比较洒脱,生性爱自由。
“不过,向栀妹妹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陈最怔了一下,盯着某处发呆。
“她要是记起来怎么办?当初她到底为什么去非洲?”
向栀去非洲的原因,他们这些外人都不知道。
只记得三年前,陈最和向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向栀想离婚,陈最不同意。
陈最不待见向栀,向栀心灰意冷去了非洲。
……
各种版本都有,他也问过陈最几次,陈最都刻意躲过去。
这次,只见陈最沉默着,墨镜遮挡住他眼里的情绪,过了一阵,他才说,“不知道。”
挂了视频,陈最躺靠在躺椅上,目光落在某一处,出神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那些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她想去非洲,离开家庭,哪里容易。
陈家向家的家长,长辈都不同意。
向栀不是一个乖乖女,她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点陈最他自己也知道。
那天晚上,他们也是在这个地方。
他问,“为什么要走?”
向栀只是平静地看着夜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去寻找自我。在这里,我是妈妈,是妻子,是女儿,但我迷失了我自己。
陈最,我不能迷失自己。那样,我不是为我自己活的。”
陈最当时怔住了,他侧过头,看着她坚定地抿唇,她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一开始,他其实不理解,直到看到那个东西,他才真正明白她。
有些事情是他忽略了,这几年,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
所以,他同意她去非洲。
他说,别人问起来,尤其是家里的长辈问起来,非洲是我让你去的。
向栀当时看着他,你如果觉得没面子,我可以这样说,但家里人会责怪你。
陈最看着她,当时也是生气,说话有些冲,那和你没关系。
他只能以他的名义,让她去非洲,这她才能自由。
当然,这样做,他少不了被家里的长辈责骂,怪他,他都可以接受,那也是他应得的。
就像向栀说过的,也许他们的相遇一开始是错的。
但他想,就算是错的,纠正过来就好。
这些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揉了揉胸口,重重地深呼吸。
如果这一辈子,向栀不恢复记忆也好,或许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
……
向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她太累了。
昨晚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因为太疯狂了。
每每她推他的时候,他说好克制,可是只克制几分钟,后面又是厉害的。
她翻了一个身,听到门响,她迷迷糊糊睁眼,隐约看到小石头的身影,她粲然一笑,带着几分慵懒,冲着小石头招手,“石头,过来!”
小石头有一种被发现的兴奋劲,咯咯笑着,跑过来跳到床上。
她搂过小石头,蹭了蹭他的脸,“你爸爸呢?”
小石头瞄了一眼旁边,陈最食指抵在唇边,小石头撇了一下嘴巴,爸爸可真幼稚。
“爸爸在运动。”
“呵,狗东西!”向栀气得牙痒痒,他体力真是好得很啊!
下次,她要让他累死!
“妈妈,什么是狗东西?”小石头好奇地问。
向栀猛地睁开眼,才惊觉小石头还在旁边。
可下一秒,陈最弯腰,凑过来,笑意盈盈,“哦?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是在运动?”向栀有些懵,再看小石头捂着嘴巴笑,“啊,好啊,你们两个骗我!”
小石头赶忙双手举过头顶,“妈妈对不起……”
向栀笑着说,“晚了。”
说完,她拽住小石头的小腿,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三人闹做一团,小石头像是玩疯一样,一直笑,特别开心。
那种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幸福的笑。
他嘿嘿的笑着,看着妈妈在打爸爸的屁股,两人追着互闹。
闹累了,才下楼吃饭。
向栀要先洗漱,把他们父子从房间推了出去。
小石头牵着陈最的手,奇怪的问,“爸爸,狗东西是什么?妈妈是在说你嘛?”
陈最一愣,随即笑着摸摸小石头的头,“是……是爱称,只有妈妈可以和爸爸说,但是你不可以说这个。”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点头。
陈最笑了一下,他以前实在是不喜欢向栀叫他这个,她在骂他。
可是昨晚,她咬牙骂他是狗东西,甚至咬他的肩膀,也是他挺进去的时候,太过分了,她一边咬着,一边骂。
他还挺喜欢的。
吃过饭,向栀和陈最陪着小石头一起看动画片,过了一阵,他们才上楼。
陈最带小石头进浴室洗澡,向栀待在小石头的卧室。
她背着手,又走到书桌前,墙上挂着的画,她都没仔细看过,偶尔看一两眼,也只是匆匆扫一下。
自从在卓然那儿看到陈最画的画,她这才注意到,有几幅画是陈最带着小石头画的,画里有他的风格。
她走到浴室门口,半倚着门框,瞧着陈最,他正双手合十,揉搓泡沫,给小石头洗头发。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尤其是戴上戒指很好看。
那是他们的婚戒,向栀也有,她在自己公寓主卧的床头柜上看到过,不过她一直没戴。
“陈最,你为什么会学画画。”向栀突然问。
陈最看她,沉默了一下,“你记得?”
“什么?”向栀有些疑惑,“就卓然告诉我,你会的。”
陈最哦了一声,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想把喜欢的东西记录下来。”
他说完,见向栀不说话,挑眉问,“怎么了?”
向栀有些发呆,回过神的时候,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快点给他洗。”
她背过手,哼着小曲儿。
起初,她觉得他们互不对付,可现在,她发现他们共通的地方有很多。
她当初学摄影就是因为想记录下喜欢的东西。
一些风景,人物,美食……
那样美好的东西,只是经过一瞬间,转瞬而逝,那太可惜了。
向栀将那副画放好,路过浴室,“我去楼下喝水,你给他洗干净点。”
陈最哼笑一声,“遵命,老婆大人!”
向栀瞪了他一眼,他故意的。
紧接着他又说,“洗的好有奖励吗?”
小石头瞪着圆碌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奇怪。
“没有!”向栀皱了一下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他可真烦!
楼下,钟姨正在收拾屋子,见向栀下来便问,“怎么下来了?”
“我有点渴。”
钟姨给她倒了杯水。
向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她视线落在桌面上,上面放着几瓶酒。
钟姨说,“许少爷瞧上了酒窖里的几瓶酒,让我收拾着,差人给送过去。”
向栀喝了口水,点点头,她看着那些酒,忽然想到前几天卓然说的那些话,酒窖里有陈最的秘密。
她突然好奇起来,起身就往小酒酒窖里走。
门吱呀一声关上,随着拖鞋踏踏声,照地灯一个个亮了起来,她按了开关,屋子骤然亮了。
陈最带着她来过一次,但那次她无心观察。
只是环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排排的酒橱,放着名酒,都是叫的上名字,却买不到的绝品。
她低头一个个看,每个酒摆放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的指尖划过玻璃窗,目光又短暂的搜寻一圈,才注意到。西北角的位置放着一个箱子,箱子并没有上锁,从磨损程度上看,箱子的主人打开过很多次。
向栀突然有些紧张,可她还是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画。
她明亮的黑眸轻轻颤了颤,眼尾突然红了,她垂眸,拿起第一张画,这更像是照片,是她抱着小石头。
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头发湿漉漉的。
她抿了抿唇,画纸的右下角是陈最的英文署名——Duran
第二张也是她,第三张也是……第三十张……
箱子的最后也是一副画,只不过和前面色彩鲜明的不一样,它是一幅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