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喜有匪【完结】
时间:2024-07-12 17:21:02

  程晏生恭敬如答:“都挺好的。”
  程青一般很少问起董暖,多年来都是董暖上赶着讨好,他一般不冷不热。
  头一回主动问。
  “这次是你妈叫你来的吧?”
  程晏生掀开眼皮,半露的黑色瞳孔,轻微颤了下:“嗯,妈想让爷爷看看温年。”
  结婚以来,老爷子就见过温年不到三次。
  可程青是多伶俐的人,纵横商界多少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勾心斗角没经历过,他能不懂母子间那点心思?
  看破不说破:“在这边好好待几天。”
  “好。”
  程青捡起桌上的珠子,放在掌心盘了盘,声音不重:“你岚姨跟大哥刚回国,有空一块吃个团圆饭。”
  “嗯。”
  虽然心里不适,但他不得不应。
  即便是有了程晏生跟程如仪,程青对宁美岚的心意仍在。
  这也是他心里多年的一根刺,拔不掉。
  当年程老爷子逼着程青娶了家境殷实的董暖,名份到位,可董暖从未感受过丈夫的关爱,独守空房,守着那些权利。
  温年再见程晏生时,他面色阴郁。
  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躁怒。
  合上书,她问:“爸跟你说什么了?”
  男人背对她,站在落地窗前,没出声。
  温年转了个头,程衍生手里已经夹起根细烟,点燃深吸两口,烟雾朦胧之下,他的脸愈发深重了。
  像是身处在雾蒙蒙的天气中,看不清神情。
  “温年。”
  她抬起脸,看过去。
  他很轻的叫唤她,温年都以为是产生幻听了。
  她撇着眼睨他,女人的目光纯真,黑白分明的眼球清澈而真挚,此刻还带了三分茫然懵懂,跟困倦的惺忪气。
  那一刻,程晏生莫名有种撞入新世界的滋味。
  他扭开脸,抬起手抽烟。
  明明闻习惯的味道,却觉得过于苦涩,难以下咽。
  男人回归冷漠,她亦是。
  良久,才听到程晏生说了声:“不管你觉得爸怎样,也别忘了自己所处的立场身份,别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这句话重重回荡在温年脑中,不断响起。
  宛如一道魔咒般。
  温年觉得,程晏生一定是在给她洗脑,让她重新臣服于他。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她比都清楚立场。
  程晏生能放过她,答应离婚的事,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明天我会去抓中药,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温年说:“程晏生,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想不到缓和父子关系吧!”
  她已经给他指明了路。
  至于程晏生肯不肯往下走,那就是他的事了。
  他蹙眉:“所以刚才楼下,你就是为了缓和关系?”
  “不然呢?”
  不然她闲得去管程家的事?
  程晏生:“你可以继续跟秦让合作,但最好别闹出别的事情。”
  温年有些不齿:“你这算是我帮你,给的一点恩赐吗?”
  “别以为你把你妈送走,我就没有法子。”
  她抬脸,没多少情绪:“那就硬碰硬,把事情全都搞砸。”
  说完,温年主动抱起枕头,潇洒的走向客卧。
  哪怕是跟他同呼吸一片空气,她都觉得窒息。
  ……
  翌日八点。
  温年在一阵闹铃下醒转。
  楼下一片宁静,她睁着眼窝在床沿边清了清神,好艰难的拖起身体去洗漱。
  门“咔嚓”一声扭开。
  “准备好,待会出去拿中药。”
  “三分钟。”温年顾着刷牙,埋头倒腾几口水,认床的缘故脸部浮肿,原本圆润而大的眼睛,也是小了三分之一。
  程晏生知道她认床,结婚时就有过一次,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脖子口一片红疹,像是用手挠出来的。
  门口本就不宽,温年从他身边挤出去。
  他胳膊磕到她胸口。
  她里边没穿。
  程晏生顺势朝前看,薄薄的白色料子中,那副傲人身材若隐若现,可见女人腰肢细得盈盈可握,臀部却又丰满圆润。
  温年身体的柔软度,他最清楚。
  一阵气血上涌,堵得他口干舌燥。
  强迫收敛,在温年转身之际,程晏生快速收起视线:“我在楼下等你。”
  下了楼,才好不容易平稳呼吸。
  程晏生自认不是那种贪欲之人。
  佣人上来打扫卫生,见他站在门口没动,脸色难看。
  “三少,是太太有什么事吗?”
  程晏生脸僵了瞬:“没事。”
  佣人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进门,却发现温年是睡在客卧的,多少有些震惊:“太太,您昨晚上睡在这里吗?”
  “年年,你先出来。”
  程晏生叫了她一声,故意叫的昵称。
  温年没多想,点了点头,跟出去。
  他声音不重,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用过多解释,有些事情越描越黑,就说你来例假睡一块不方便。”
  说完,程晏生就走了。
  佣人在收拾,她趁机说了句:“我刚来例假,睡一块不方便。”
  佣人立即了然于心,会意的点头。
  温年好险松下口气。
  到底是程家,程晏生最了解这些人的性格,不过一句话的事,就让对方彻底放下戒备与怀疑猜测。
第35章 特殊待遇
  分房睡的事,到底没传到程青耳朵里。
  用冰块敷了敷眼皮,温年跟着程晏生出门。
  她才知,程青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程家的饮食药品都是有专人送的,看得出程青在私人用度上很谨慎防备。
  防的不是温年,是一些有心之人。
  程家商界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
  海港的水产大鳄钱家就是其一。
  程晏生开车把她载到指定药房,药品都已经按照她的要求,以及用量分包打包好了。
  不让佣人掺和,温年亲自熬药。
  她选了个角度视野最佳的位置。
  程青从楼上往下看,扫一眼的功夫堪堪入目,女人身材高挑轻盈,煎煮中药的动作熟练,看似羸弱的胳膊拎着沉重药罐。
  与此同时,程晏生也看到了。
  温年抬起眼,跟他四目相对,太远看不清他眼中的神采。
  他率先撇开视线:“爸,盛大合作的事,我觉得既然大哥回来了,可以让他多加参与,也好趁机熟悉一些国内市场。”
  董暖必争。
  程晏生却觉不然,他主打以退为攻。
  程青很忌讳家族内讧。
  尤其是他跟程邵庭之间的关系,要得知他对程邵庭充满敌意。
  恐怕程青不会待见自己。
  程青闻言,看向他,眼露不解。
  程晏生压着嗓音:“不管如何,大哥都是程家人,他能回程氏我很开心。”
  程青是知道董暖跟程如仪野心的:“难得你有这个心,无论是出自内心,还是表面功夫,都值得欣慰。”
  “那我马上在公司给大哥腾位。”
  程青没看他:“倒也不用,你大哥我安排去分公司。”
  话罢。
  程晏生说不出是松口气,还是酸涩的滋味。
  程青看出他心中所想,说:“在管理上,你大哥不如你。”
  “好。”
  程邵庭去分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董暖那边。
  温年给程青送完药,上楼准备洗把脸,就隔门听到程晏生在浴室里接电话,他说:“调去分公司,他折腾不起风浪。”
  她站住没动。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只听程晏生开口:“爸能松口是个好兆头,你跟姐别掺和进来。”
  “温年呢?”董暖问:“孩子的事情……”
  斜倚着洗手台,他抽口气:“妈,我不会跟她生孩子的。”
  “晏生,你是不是还念着阮绵?”
  程晏生被说得眉头一蹙。
  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舌尖顶了顶牙根。
  嗓音三分低沉,七分压抑:“跟她没关系。”
  董暖很懂自己儿子,嘴越硬,心里越在乎。
  “晏生,你要知道,阮绵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人,而且当初她毅然决然出国嫁人,说明心里根本没有你。”
  那种陈年伤疤再次被揭开的痛,心如刀绞。
  为了降下这股心绪,程晏生快速掏烟点燃。
  随着烟气缓缓呛入口鼻之中,他仿佛得到了一刻的救赎麻痹。
  其实他以前不爱抽烟,是阮绵嫁人后,程晏生才犯上的烟瘾,这一犯就是四年。
  阮绵结婚的那晚,他抽烟酗酒被送进急诊室抢救。
  好险才捡回来的一条命。
  没听到回声,董暖道:“不要怪妈说话难听,你跟阮绵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她是有夫之妇,你也有自己的家庭。”
  董暖在说家庭二字时,刻意加重了音。
  程晏生深吸几口,感觉烟味呛得肺部,血液都堵塞了。
  “咳咳咳……”
  温年坐在沙发里,看书看得眼睛都快迷瞪,舒尔传出一道剧烈咳嗽声。
  她惊蛰般,睁开眼。
  安静了三四秒的样子,紧接着浴室“嘭”地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温年起身。
  手捏住门把手拉了几下,里边打反锁,根本拉不开。
  “程晏生?”
  浴室中一片宁静,透过玻璃门看不清里边,温年连喊了三四声:“程……”
  吱嘎。
  门板开了,男人面目凝重的站在面前,与她隔了不到半米远,他单手扶着门框,声音冷切:“还没死,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所以,她自作多情?
  气从胆边生,温年怒极反笑:“我多管闲事。”
  程晏生笑容里已有嘲讽:“倒也是,要是我真死在里边,你又离不了婚,害怕吧?”
  她哽了下。
  看着男人从脖子到脸的红晕,似笑非笑:“死了我倒是如愿。”
  程晏生一瞬抓住她肩膀,往下按的力道颇大。
  “如愿?我要是死了,你肚子里又没货,真以为爸对你三分薄面,就能护着你一辈子?”
  到时,这沪港城的狗都嫌弃她。
  更别说董暖跟程如仪,那是伸手都不会管的。
  她唯有的命运,怕不就是孤独终老。
  至于钱财上,按照董暖的性格,温年一分都别想拿走。
  她蹙着眉:“放手,你压痛我了。”
  “这么期望我死呢?”
  她悄无声息的收起假模假样,眼神又冷又锋利:“我从没这么想过,话是你自己说出口的……”
  “唔……”
  程晏生埋下头,掀开她衣领,朝着她锁骨上狠咬下去。
  皮肤撕裂的疼痛瞬间升起。
  她感觉他已经揭开了她锁骨上的皮肉,血腥溢满口腔,他抬起脸。
  唇瓣与温年挨得极近。
  阴鸷沉黑的眸子,卷起复杂的情绪:“好好待着,在离婚前你哪都别想去。”
  跟着程晏生在老宅待了两天。
  温年只见过一次程老爷子。
  病痛的折磨,导致他骨瘦如柴,脸部骨骼挂不住一丝肉,眼睛深深凹陷,像两颗随时要滚落的黑葡萄。
  在与长辈的相处上,温年挺有经验。
  她知书达理的形象,深受程老爷子欢喜。
  临走前,程青还刻意让程晏生在老爷子屋里,两人单独聊了一会。
  表面是程青在做主,但私下谁都知道,没有程老爷子的本人意会,他是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
  程家家规深严。
  打小儿程晏生都没能长在程老爷子膝下,见他都得通过程青的允许。
  别说他,就连程邵庭这个长孙也没有这份待遇。
  走时,程青还跟温年说了句:“有空多回来看看。”
  “爸,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程青转脸看向程晏生:“路上多加注意。”
第36章 阴谋论
  上车。
  温年刚落座,程晏生扭转的脸呛着阴沉质问:“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知道他会问。
  她坦率无余:“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呢?”
  “温小姐真是好手段,连老爷子这样的金口都能撬得开,看来你不光是床上功夫了得,连对付人也有一套。”
  老爷子突然要将自己名下的一些股份交给他。
  而程晏生进门前,就只有温年进去过。
  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心思如此缜密。
  他忽然就觉得看不透了。
  这种感觉跟滋味,对程晏生来讲,其实不算是好事。
  越看不透一个人,你越会不由自主的关注,他并不想在温年身上多浪费时间。
  “你是他的亲孙子,应该最清楚他现在需要什么才对。”
  老爷子跟程青不同。
  他是不喜欢宁美岚的,打程青领人回来的第一天,老爷子就对其意见颇深。
  好难才把人送走。
  如今宁美岚又要回国,卷土重来。
  不光是董暖担忧,老爷子一样。
  他把名下的股份卸掉一部分给程晏生,给他长势的同时,也镇压了程青的权利,以此达到局面平衡,内讧大家也有分寸。
  温年道:“大家好好合作。”
  程晏生去看女人的脸,明艳的面庞下,是淡定从容。
  他从不知,这个女人竟有这般本事。
  “温年,做老师前还学过心理学吧?”
  温年蠕唇出声:“以前尝试报考过警校,家里人怕危险,最终没让才选的老师行业。”
  如果她去做了警察,可能人生会截然不同。
  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为民服务。
  也不至于做了几年家庭主妇,落得这么个凄惨的结果。
  “还真是看不出来。”
  侧头,程晏生狐疑:“温年,你说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了解的?”
  同坐后座上,车厢内是昏暗的。
  时有路面的路灯照射,打在两人脸上,隐隐绰绰看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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