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云上【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3 17:17:45

  “这......”落月欲言又止,思考着怎么回答更为妥当。“您沐浴时间过长,又是府上的贵客,奴婢们怕您出了什么事,就去了王爷院里禀报,后来,后来王爷便来了。走的时候吩咐我们不要打扰您,让您睡到自然醒。”顿了顿,她补充道,“就是这些了。”
  “李澄明――”朱颜恨的牙痒痒。肚子里又一阵响鼓打起来,他摆摆手,“先给我弄点吃的吧,我一会自个儿去找他问。”
  落月应下去厨房了。另有一个叫朝槿的侍女端着几件新衣进了房间。朱颜叫她把衣服放下,自己蒙在被子里穿了里衣后,才让朝槿给自己穿外袍梳头发。
  喝了一碗肉糜粥,朱颜向落月打听他们王爷在哪里。落月摇了摇头,“府里有规矩,下人不得打听主子的行踪。”
  “那你帮我把李琛找来行吧!或者你把我领到你们王爷的院子也成。”
  朝槿往前走一步,犹犹豫豫地说道:“公子,您若找王爷有事,王爷此刻就在前面庭院里,只是奴婢们不方便过去。”落月瞪了朝槿一眼,朝槿仿若未见。
  朱颜越过她们,边往外走边好奇地说:“难道院子里有老虎?吓得你们话都不敢说了?”到了庭院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院子里没有老虎,倒有一个美人。
  “那不是沈家小姐吗?可怜沈小姐被拒婚还念着咱家王爷......”
  “谁说不是呢!咱们王爷不喜女子近身,这么些年,两个侍妾通房都没有......”
  朱颜听着若有如无的议论声,抱臂站在廊檐下,远远看李澄明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常服,蒙着黑纱在练剑。一旁站着的女子端庄地站着,颜若桃花,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一直在李澄明身上流连。她拿了条汗巾,几次想上前,都被李澄明看似不经意的剑锋逼退到一边。
  朱颜有点看不下去,这明显是郎无情妾有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接着侍女们的话大声说道:“那美人儿看着模样不错啊,就这样的还看不上,你家王爷眼界挺高啊......”说完他眼皮子一跳,不对!这李澄明哪是眼皮子高啊,他是压根不喜欢女人呢!朱颜在心里替那些暗恋晋王的人不值了一番。
  可有个调侃李澄明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哎,给你们说哦。在我们家乡,如果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姑娘,不仅要把家底送给姑娘,还得另加一个大宅院和一辆豪华马车,不仅如此啊,还得把那姑娘每天跟祖宗一样供着。像你们王爷这样给姑娘冷脸子的。哟,险了,可能得打一辈子光棍喽......”
  李澄明听力本来就异于常人,早把一众下人和朱颜的谈话尽数听进耳朵里。他收了剑,兀自在凉亭坐下,又唤下人新上了刚从冰窖里拿来的水果。
  朱颜正跟一众侍女说的眉飞色舞,忽然见李琛朝自己走来,立刻闭了嘴,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端正地站在那里。待李琛走近了,他才嬉皮笑脸地说:“李琛大哥不是找我的吧?”
  “别,朱公子您和王爷称兄道弟的, 这声‘大哥’小人可担不起。 ”李琛正色回答他,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侍女们。侍女们可个个都是人精,一听朱颜和自家王爷的关系,再次见到他时,都毕恭毕敬起来,不敢如今天这般随便了。
  朱颜讨了个没趣,随李琛来到李澄明身边。沈卿云仪态万方坐在那里,见他来时,温和地笑了笑,“想必这位就是王爷口中所说的朱公子吧?”
  朱颜点了点头,愉悦地打量着沈卿云。见她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忍不住在心里拿自己比较,神色一瞬暗淡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女儿身,像这位漂亮姐姐一样穿漂亮的裙子呢?
  朱颜特意挑了一个距离李澄明较远,稍稍和沈卿云比较近的位子。谁知他屁股刚挨着凳子,就听到李澄明不悦地干咳了一声。他看过去,李澄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姐姐长得真漂亮,比书画册上画的美人还漂亮!” 朱颜不情愿地坐到李澄明身边,夸赞人的话脱口而出。
  沈卿云被一个少年这样盯着,又这么直白地夸赞,脸颊早飞起红云,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时不时往李澄明身上飘。她无意间从兄长那得知晋王失踪了一个月,这才巴巴地过府来看他到底好不好,完全不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
第6章 “猴子”逛街
  在学校有很多女生追宋初明。她们看宋初明的眼神就如同现在沈卿云看着李澄明一样。
  朱颜看出沈卿云对李澄明的心思,干咳了一声冲二人说道:“哎,在我们家乡有一首赞美美人的诗特别有名,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他瞅了瞅二人,一个掩着帕子面露羞涩粉颊若桃花,一个岿然不动冰冷似冰。只好尴尬地说下去:“那诗是这样说的啊。北方有佳人,绝世回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朱颜在提醒李澄明,你不珍惜人家,别回头人跑了你后悔!
  沈卿云自然知晓这诗的含义,忍不住频频看了李澄明几眼。奈何李澄明仿佛不明白这诗的意思一般,拿了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拉了朱颜的手放在他手心里,淡淡地说:“你素日不学无术,偏学些文人拈酸的怪毛病。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曲意逢迎旁人的。”
  沈卿云面上一滞,放在石桌下的手微微颤抖。
  朱颜接过冰冰的葡萄,甩手想扔,碍着旁人在这又不好拂了他堂堂王爷的面子。忽听李澄明问道:“新衣服见着了吗?是否合身?”
  “合身!特别合身,已经穿着了。”朱颜随意答道,而后忍不住夸道,“晋王府上的裁缝好厉害,不用量尺寸就把衣服做的这么合身。”
  “尺寸,自然是本王告诉他们的。”李澄明淡淡地说。
  “你?”朱颜想说你又看不见,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还学过做衣服啊......”
  “制衣之术倒不曾学,不过你我们朝夕相处两个月,日日同塌而眠,知晓你的尺寸有何难?”李澄明状似随意地回答。
  朱颜低头吃葡萄,并没有往深处想他的话,自然接过话说道:“说起这个,光做新衣裳还不够。”
  李澄明摸索着去摸他的头,笑道:“只要你不整天想着捣乱,乖乖的听话,自然是想要什么都可以。”朱颜眼里一瞬亮起星光,伸出手指,兴奋地说道:“拉钩拉钩,耍赖是小狗!”想起李澄明看不见,朱颜一把拉过他的手跟自己拉过勾,乐不可支。
  听到二人旁若无人这般如此对话,一旁的吕英脸上已是青一块白一块,沈卿云面上虽看着平静如波,内心却早已汹涌难耐,整个人石化般坐在那里。
  吕英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沈卿云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施礼道别:“王爷身体无大碍,卿云心下即安,便不打扰王爷了。”
  李澄明并未起身,随意摆了摆手,吩咐道:“李琛,送沈小姐!”
  沈卿云走后,李澄明方缓缓起身,也不再与朱颜玩闹。朱颜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李澄明那般温柔宠溺只是做做样子气走沈卿云。不过,他眼下要问昨晚的事,“昨天晚上是你,把我,抱,抱床上的?”
  “你睡的如死猪一般......”
  这是默认了。朱颜望着李澄明脸上的黑纱,想着他应该什么也看不见,心里还是别扭。
  “在山洞那一个月,某人可常常把本王当人偶抱着入睡……”李澄明提醒他。“比起本王,你似乎占了莫大的便宜。”
  “那,那什么,大哥,咱俩都是男的。都是男的是吧,哥们一样,您别多想,别多想!”朱颜边说边往远处溜。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说清楚为好。”李澄明循着朱颜的声音向他一步步逼近,“你昨天不还问本王是不是喜欢面首的事儿吗?”
  “不不不,大哥,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朱颜急着后退,没留意已经退到了台阶处,“啊――”一声仰头朝后跌去。面前的李澄明一个移步到了他跟前,两人抱着跌在了地上。
  李澄明在下,朱颜在上。两人的唇碰在一处。朱颜一时失了神。他竟然觉得这家伙的唇软软的,还香香的。
  朱颜这样想着,鬼使神差“吧唧”又亲了一口。
  “王爷――”刚赶过来的李琛一把推开朱颜,将李澄明扶了起来。他狠狠瞪着朱颜,恨不得吃了他。
  “你瞪我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的!”朱颜有些心虚地说,那第二次他是情不自禁,也不是故意的。
  “李琛,刚才只是意外。”一直不出声的李澄明说道。
  “看,看,你家王爷都说了只是意外!”朱颜冲着李琛作了个鬼脸,又看向李澄明撒娇似的央求:“你这府里太无聊了,我想去逛街行不行?”
  “去吧,让落月跟着。”
  朱颜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李澄明坐在凉亭中,思绪飘向远方。
  那是他有眼疾的第二年。他很久未曾上朝,那日,父皇传了口谕来,让他务必在早朝时进宫来。
  朝堂之上,丞相沈重突然奏请皇上为自己女儿沈卿云和晋王李笪赐婚。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晋王眼疾一事,连圣上都束手无策。
  既然目不能视物,这辈子怕是与太子之位无缘。身为权势滔天的沈相,此举着实让人不解。就连皇帝也起了疑心,一时怀疑他这个儿子的眼疾是装出来的。
  大殿之上大臣们的窃窃私语李澄明尽数听在耳里。他缓缓转过身去,面向沈重,断然拒绝:“谢相爷厚爱,只不过本王如今双目已不能正常视物,只怕本王,并非沈小姐的良配,还望相爷以后勿再以婚姻之事取笑本王!”说完他拂袖而去。一众大臣面面相觑,龙座上的皇帝也沉下了脸。
  李琛觉察出自家王爷的情绪波动,低声说:“王爷,这位朱公子总是做些逾越之举,不如将他打发到别院去。如此这般,既保全了王爷您的报恩之情,也可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李澄明抬手摸了摸眼上的黑纱:“无妨。自从本王患了眼疾之后,这府内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只要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由着他吧!”李琛不再言语,只暗地里嘟哝一声,“刚才放朱公子出去,不知道他又会惹出什么祸来?万不要连累了王爷才好......”
  话说朱颜今日出了晋王府,仿佛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终于被放生了一般,开心的要跳起来。
  一眼望去,香铺布庄,食楼酒肆,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朱颜看的目不接暇,一时流连忘返。
  落月跟在她身后,时而停顿一下捶捶酸痛的腿,时而小跑几步跟上,作为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高宅内的丫鬟,她的体力完全无法与时常和宋思出去蹦迪拼酒的朱颜匹敌。
  “上蹿下跳的,像只刚从山上下来的猴子。”落月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哝。对朱颜,她一直都有怨言。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王爷房中伺候的,自打朱颜来了之后,她突然被遣去伺候这个破猴子似的少年,她打心里不忿。
  “朱公子,您若是逛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府。”落月小跑几步跟上朱颜提醒。朱颜正在兴头上,完全没听出她的不耐烦,摆摆手说:“干嘛回去?今儿你家王爷好不容易放我出来,下次能出来逛街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不回!不回!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落月面上不喜,如果不是得了王爷的吩咐,她才不想跟着这个朱颜呢!“朱公子您说哪里话,奴婢是得了王爷的令服侍您的,断没让公子您一个人游玩的道理。”
  朱颜满心都是猎奇的心思,也不管落月的话有几分真,反正他玩的正开心呢,不回去!
  “朱公子,前面的祝花楼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如奴婢陪公子吃些东西再游玩如何?”落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经落月提醒,朱颜也觉得此刻饥肠辘辘,便同意了她的建议。两人一道进了祝花楼。
  “等等。”朱颜一脚踏进祝花楼又退回来,回头望着落月问:“这家酒楼是不是特别贵?”
  落月点点头,刚想说话便被朱颜截了过去:“咱们还是给你家王爷省些银子吧。”
  朱颜拉着不情不愿的落月转头坐在了祝花楼对面的面食铺子。“你家王爷不容易,不受宠,俸禄估计也多不了,还要看眼睛,还要养活王府那么多人。咱们省着点花。”
  落月眼里有鄙夷一闪而过,她失笑:“朱公子说笑了,您一顿饭还怕把偌大的晋王府吃穷了不成?即使我们分文不带,只要报上晋王府的名号,这京城任何一家店铺里的东西都是任我们随取随用的。”
  朱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说赊账啊?”他摆摆手,“算了,算了,就在这吃吧。”落月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懒得与她争辩,反正王爷不在,他又是个生人,没人认得,左右丢不了王爷的脸面便是。
  面摊老板很快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面来。朱颜确实饿了,大口哧溜吃面。
  落月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虽然她是个伺候人的,但在晋王府下人们的伙食也比这好很多了。余光瞥了眼埋头吃面的朱颜,落月眼里的鄙夷更甚。
  祝花楼的二楼。
  几个身着锦服的公子正把酒言欢。其中一个着靛蓝色锦服的男子不经意间瞥到楼下的一幕,不禁多看了几眼。
  “沈少卿?沈少卿?”一只手突然挥在眼前,沈廷回过神来,看着手的主人,京城最大的富商少东家邵丰。
  相传邵家有祖训不准族人入仕,是以邵家世代经商,无人入仕,改朝换代的风波从未折损到他们一星半点,到邵丰这一代,邵家家底已经丰盈到可抵大盛半个国库。
  邵丰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瞧着沈廷,“怎么,少卿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醒来突然对男人感兴趣了?”
  “邵丰,休要跟少卿打趣了!若说这两月前的劫难,也是少卿为了围堵劫匪才受的伤,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醒来已是上天眷顾了。”帮言的这人是礼部尚书之子,齐昀,字允之。与邵丰身上浑然天成的纨绔之风不同,文学士子的儒雅在他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坊间盛传,京城两大才:男有齐昀,女有沈卿云。如果没有晋王李澄明,两人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第7章 遭遇疯马
  “身为刑部侍郎,这是我分内之事。幸而侥幸捡回一条命,好继续为大盛卖命。”沈廷将视线收回来,自嘲道。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冲二人说道:“刚才瞧见一幕有趣的事。呶――”他将目光撒下去,邵丰向来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便顺着沈廷的目光往下瞧。
  只见一个侍女和一个公子打扮的少年坐在祝花楼对面逼仄狭小的面食铺子里。少年吃的津津有味,侍女却一脸鄙夷并未动筷子。
  “这有什么好奇的?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穷亲戚来京都打秋风了......”邵丰不以为然地说。就以他们家来说,每天打着各种名目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就不在少数。
  “不过这少年也太不自觉了,连这么明显的嫌弃都没有看出来。”他鼻子里哼出一声。
  “纵然是穷亲戚,主家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挑个过得去的饭庄抑或酒楼,像这样任下人陪着亲戚在路边吃的,呵呵。”沈廷冷笑一声,“着实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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