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一样。
小洋对温宁的前任丈夫没有半点流露出的敌意,尽管见到周寅初夸赞他面容英俊帅气的同时,她也同样释放着善意。
那时候她误以为他不会闯入他们的生活。
而小洋格外清楚,如果这样的人一旦和温宁扯上了关系,那宁姐之后估摸着匀不出半点时间来陪她了。
是宁姐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依赖着宁姐,认为她永远是她最好的小跟班。
那个男人和李远哲不同,如果说李远哲只是占据着温宁丈夫的名义,但不会做限制温宁的事情——
她感觉到男人强大的威慑的气场,以及决不允许任何人挤占到温宁的身边。
愁苦万分的小洋埋下头去,边叹气边接着干活。
她怪不了温宁,笃信着一切的罪恶来源一定是那个坏男人。
温宁也搞不懂小洋为什么作出这样的猜测的,但她实属找不到借口去反驳。
小洋心性单纯,看人却很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
周寅初确实和李远哲天差地别,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小洋嘴中说出来格分外令人印象深刻。
“安啦,小洋,我们日后还是一样过活啊。”
小洋当然也希望如此。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那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正当小洋烦恼之际,一抬头,澈澈回来了,可能是意识到澈澈未来的生活远比自己更艰难,她眼底不由多了两分怜惜。
澈澈却看似全然不知,沉浸在今天游园会的快乐中。大家下意识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将温宁再婚的事情在一个孩童面前吐露而出。
菜还没上齐。
鲈鱼的餐具底下还亮着明火。
男人却已经先来一步了。
这大概是周寅初第一次正式来这里,那满香楼的老板娘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说是个“极品”:“你早些把握好、结婚,是对咾。”
说这话意犹未尽,却已经顾及温宁脸上的不好意思了。
也没接着往下讲。
而令所有人紧张的,毕竟就连小洋身上或多或少都充斥着对周寅初这一位不速之客的排斥,人们总以为小孩会敏感地察觉到不安。
新的家庭成员,小孩们通常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
小洋的表现与大多数人的猜测恰恰相反,他对周寅初似乎并不见外,大大方方地和周寅初打了个招呼。
“周叔叔,谢谢你今天安排司机接我放学回家。”
他仰着下巴,年少无知的眼神里充满着感激:“你也一起来家里吃晚饭吗?”
周寅初淡淡应了声。
男孩主动招待:“你要什么饮料,我去店里给你拿。”
温宁馄饨馆的冰柜里,摆放着不少各大品牌的冷饮,平常多多少少也能创点营收。
“可乐。”
小孩又问:“那你喜欢百事可乐,还是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
小孩子一溜烟似的跑下了楼,引得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秦虹却注意到这眼前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非但长相极具有男性魅力,但竟然家里还有司机。
那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另外一个方面了。
原本是想憋着一路不讲的,直至她帮忙烧完这一桌子的菜,温宁三番五次地想要留人一起吃。
秦虹拒绝:“我不得回到店里的收银台啊,要是错了账,我这几天几晚都睡不着觉了。”
“你现在可倒是命好,有了新男人,”秦老板娘凑到温宁的耳边,这一代人实在不会说什么窃窃私语,那声音虽然不响,却刚好能让全场的人都听得见,“就是不知道那方面行不行了?”
伴随着屋内男人冷咳了两声,温宁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她不知所措地目送着香满楼老板娘的离开,又看见澈澈捧着周寅初所要的一大瓶“可口可乐”上来。
夕阳的余光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这个点原以为不热了,所以才打开百叶窗,怕光线刺眼,温宁又半合上,又手忙脚乱地给室内的芭蕉叶也浇了点水。
“小洋姐,你今天怎么都不讲话?”
“是店里有人给了差评吗?”
小洋木讷地摇着头,严谨地埋头摆着餐盘。
蒜蓉小青龙、炒蛏子、白灼花螺、粉丝鲜虾堡、清炖鲈鱼列成一排,菜色悦目、引人垂涎。
温宁妈见状,原本想安慰小洋两句,却又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澈澈的面说比较好。
她在招待女婿一件事上算有过经验,但她之前的那位女婿和周寅初大有不同。
见着身价不菲、来头不小的女婿坐在她的身侧,她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听对方说要“敬一杯酒”,她直连连举起酒杯——
却被温宁制止了。
“妈,你忘记你的身体状况了,你不能喝酒的。”温宁扯住母亲的衣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周寅初一来,为了不落别人的脸面,她就也对自己的健康不管不顾了。
“今朝情况特殊,难得喝一回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温母不愿扫兴,尤其扫新女婿的兴。
周寅初闻言,格外重视地放下了执在半空的酒杯:“阿姨,抱歉,是我不够了解您的身体状况。
他顿了顿:“之后,我会联系私人医院尽快帮您再安排一次体检。”
“这……会不会太劳烦你了啊?”
温母可不敢兴师动众,免得被对方亲家当做得陇望蜀的小人,但对于小周的关心,她受宠若惊,又害怕露馅,在一众人面前支支吾吾,一味地叫周寅初“多吃点菜”。
小洋已经感觉到这位岳母对新女婿的偏爱了,倒是暂时从宁姐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心理稍稍平衡些。
最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一桌上的小青龙。
温宁剥虾,剥完发觉这一桌的人或许都在等她的投喂,平常最勤快的小洋这会儿也不会剥虾了,而是心有所盼地屡屡望向自己,她给谁都会有失偏颇、一不小心就引起了不满。于是。温宁决定日后只给自己剥虾吃。
做出这一决定,她如释重负。
看透了的男人对她很是宽容,歪头,故作狷狂的一笑,她去了趟洗手间,回头却发觉自己的碗碟中饱满的虾肉堆叠得如小山一样。
第42章 v26(撑腰)
温宁没有当着众人的面, 去问虾是谁剥的,她为此感到十足的羞耻,虽然已经做足了要承认的准备, 可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 犹如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
但他的视线却围绕着那普通陶瓷碗,因为没有如愿得到夸奖而挑了挑眉。
暗示没能奏效,温宁大口地吃着, 绝口不问剥虾人。
这时候, 手机疯狂地传来“嘟嘟”声, 平常大多时候安静的班级群瞬间热闹了起来。
起因,有男同学在大肆宣传着“周寅初已婚”的消息, 薛正尧则出面“真的假的”,一连串不知道发了多少问号。
除非他本人是个“傻子”, 不然, 很难不令人联想,他是故意在群里起哄的。
如果不是得到周寅初本人的授意, 她想人家是万万不敢的。
明知她所纠结的为何物,还要让这群人来议论,这不是摆明了要叫人难堪么。
别指望这一碗虾肉就能让她原谅他。
也不知道这会儿就放出来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
周寅初耸肩,似乎也发觉了这波班级群里的动态:“不是我。”
他解释得言简意赅,犹如完全没解释。
温宁头皮发麻,其实那么无关紧要的人当看了场笑话, 倒也无妨, 主要自己的闺蜜何玫已经三申五令,喊自己小心提防——
要是被她察觉自己和周寅初早就重新走到了一起, 说不定要生气了。
温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哄。
但她当时该怎么说呢,那会儿虽然他们已经重逢, 可关系却又无法明说。
说修复,又在破裂的边缘;说破裂,两人却又闯入无人的阳台。
而且,这会儿她要还是和周寅初的关系再暴露了出来,这群可能就不止是热闹了,怕是要炸了锅。
温宁气得直跺脚。
不过,这一回,周寅初略显无辜,他还真没和薛正尧打过招呼,只不过民政局的以为领导认出了他,同时又和法律的那批人走得近,一来二去,江城总共就这么大,班级同学年纪又都不小,恰好许多在中层任职,也总有几个混迹在圈中的高管。
也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可惜,民政局的人不认识温宁,只报了“周寅初”一个人的名头。
所以,这件事算是曝光了,但又不算完全曝光。
饭桌上,一家人围绕着周寅初的到来紧张不已,而另一边,桌肚底下的手机页面上俨然也是和周寅初相关的信息。
温宁想之后他们或许会有机会了解全貌的,但不是当下。
消息的滞后、延迟保全了她的脸面,让她不至于这一刻就在何玫那里抬不起头来做人。
可逐渐画风的走向有了一点偏颇。
这个班级大多时候没有什么风浪,得益于长期的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所以也让大家单方面记得学生时代的美好。
社会到底是个大染缸,没有人会一层不变的。
叶姝莫名地冒了出来——
【@温宁:你可是当事人的初恋女友,没有邀请你去参加婚宴吗?】
班级群顿时缄默无声,毕竟,他们当时的恋爱比不得电视剧里轰轰烈烈,至少也蛮高调的。
一度,人们都不敢相信她和周寅初之间的谣言。
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目睹当中确信了这段恋情。
那些和周寅初在一起的日子,她记得叶姝也与她分外亲近,好似无话不说的闺蜜,那个年龄段,人们不会对凑上来热情的人有任何别样的看法,现在想来很多人并不是真心想结交她这样一位普通的女同学,而是在于周寅初。
江城这地方的人,总是和精明、与市侩沾边的,许多外来人都深有感触。
如果没有被cue到的话,饭桌上,温宁的脸色还不至于瞬间沉郁了下来。
眼见周寅初跳转到同一微信聊天页面,正当他有所回应,温宁大抵明白他即将说什么,看破不说破,及时劝退了他。
无疑,这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大不了说声“会参加”也就得了,谁又知道参加婚宴的身份是什么。
可何玫,比她更早一步跳了出来,以往也都是如此,凡是和自己相关的负面的绯闻,何玫总赶在第一线为她说明。
她总是维系着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虽然在某些方面,她同样也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情。
何玫为她开口辩驳:【@叶姝:和你没有关系吧。】
【这大夏天的,人本来热得就燥,奉劝有些人最好不要无事生事。】
【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没想到都2024了,还会有人翻旧账【无语】jpg.】
在有关陆忱的事情上,还不见得何玫如此大的热忱,可如果谈及维护她,那么,何玫永远都会站在第一线,为她冲锋陷阵。
眼见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温宁顿时也没了出场的必要,等热度退却了下来,人们各自有生活区奔波,也就无暇顾及群里发生的这么点小插曲了。
然而,今日的叶姝显然不会善罢甘休:【哦,我忘了,温宁有个闺蜜在外企当主管了。】
她与陆忱分手近三个月了,而这一次,陆忱反常地没过来找她,没有卑微地求得她的原谅。
而是同何玫那个外地人相互联系,听说还一起吃饭来着。
想到这些离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烦,是的,她不至于针对一个温宁,温宁虽然貌美,却从来不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不将其当做向上爬的梯子,听说她之前嫁的老公,也是从苏北来的。
区区一个温宁不足为据,更何况,她早年就和周寅初闹掰了。
更是无人仰仗,谁愿意当她的靠山啊。
为的不过就是引蛇出洞,叫温宁的闺蜜何玫出来对线而已,她对温吞的女人没有兴趣,却十分厌恶何玫。
早年,陆忱对她就有几分特殊之处。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陪着陆忱受苦,遭家族亲眷白眼的人是她,结果到头来一无所获,受益人反而变成了他们共通的老同学何玫。
温宁到底也想照顾何玫一二,出场调节一下气氛。
但这时,她收到何玫的消息。
【她针对的人是我,别怕,宁宁,她敢这么说话,我就敢怼她。】
至于温宁,是否继续呆在温暖舒适的蜗牛壳里,这就另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