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健步,直走到苏语鹿面前。苏语鹿一看他表情不太对,本能紧张到耸了耸肩。
薄司寒一言不发,只垂眼打量着苏语鹿。
她坐在床上,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紧紧的贴着头皮,额头上包扎着白色绷带,胸前上了胸带。
可怜巴巴,凄惨兮兮。
活像只大雨里走丢的流浪猫。
残留的肾上腺素逐渐平息,他只想赶紧把她带回家,帮她洗一个热水澡,让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好好睡一觉。
冷淡的弯了弯唇角,薄司寒语气犀森,没好气的问。
“伤哪儿了?”
语鹿见他脸上表情凶神恶煞的很,语气也欠揍。
也不知道是谁又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要拿她撒脾气。
她压低了下巴别过头:“我不小心被车撞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声音很浅很细,因为不能动太多力气,胸膛稍微起伏大一点,胸口都会像针扎一样疼。
只能省着点儿劲儿说话。
薄司寒抿着嘴角,眼神非常不屑:“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出车祸了。”
清冷的嗓音落到语鹿耳朵里,多少有点质问的语气。
她有点赌气的给他顶回去:“人有旦夕祸福,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拖去强暴,何况被车撞。”
只一句,在本就心中起火的薄司寒心头又浇了一把油。
薄司寒眼皮一掀,表情更加森冷。
他在关心她。
要不是关心他他会大老远的开车来医院挨着一间间病房的找她?
他怕她突然就死了!如果她真出什么事,要他怎么办?
转念一想,也行,反正是他主动狼心贴狗肺。
薄司寒扯了扯嘴角,又暗笑,这么喜欢把这件事放嘴上,就拖回去多强暴几次,看是她嘴硬还是他硬。
各怀心思的两人都不再说话。
表面上气氛沉寂,实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被隔绝在外的薄司礼不动声色,很难凭几句话就猜测出他们的关系,但
薄司寒不太寻常的举动,苏语鹿看到他时的胆怯害怕。
都不得不让薄司礼往某一个方向去怀疑。
他倒吸一口凉气,要是真如他所猜测,那可绝对不是件什么好事。
“不好意思,是我司机撞了她,我送她到医院来的……”
他礼貌出声打破平静。
薄司寒聪耳不闻,只虎视眈眈注视着苏语鹿,见她越不吭声,他就越想逼迫她。
伸出手一把拉住她,毫不控制力道。
语鹿的眉头深拧起来,有些恍然的痛楚。
出于关爱病人的本能反应,薄司礼连忙出手阻止:“她才上胸带,你轻着点。”
原本别无他意。
只是很不凑巧,手也落到了语鹿的手腕上。
薄司寒瞳眸一颤。
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锋利的眼神如同一把手术刀,他转过脸。
薄司礼顿了一下,松开了手。
可薄司寒忽然出手,对着薄司礼的脸狠戾果决的反手一拳。
语鹿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薄司礼被那个暴戾的男人一拳掀翻在地。
“薄司寒!”
苏语鹿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的行为简直忍无可忍。
她扶着病床边缘,声嘶力竭的喊。
胸腔牵动起伏很大,火辣伴随着针刺感,一时额上出了层细汗。
薄司礼狼狈的坐起来,右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薄司寒。
并不是愤怒,也不是羞恨。
而是一种……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薄司寒周身的暴戾气息逐渐平息,转动着手腕,回过头来。
不由分说一把扯掉苏语鹿披在身上薄司礼的外套,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又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裹到苏语鹿身上。
好像宣誓主权似的,她这才又重新成为他的东西。
接着,薄司寒弯腰,一把将语鹿横抱起。
旁若无人的往外走。
语鹿疼的在他怀里直抽气,他抱着苏语鹿前脚刚踏出大门,好像压根不在意这是什么场合。
语鹿淡淡的抵触,明显是不愿意在外与他表现的过于亲近。
可薄司寒早不在意这些形式主义。
还没走多远,身后一道男声响起,把两人离开的步伐堵拦住。
薄司礼端出了薄氏大家长的身份,下达了指令。
音调由一贯的温和变得明晃晃的不饶人。
“司寒,你跟叶珊的婚事要是黄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薄司礼的确是看出了点儿什么,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他这三十多年就白活了。
果然,这句话的威力对他这个嚣张狂妄的二弟有所威慑,他看到薄司寒的背影微微一滞。
略微松了口气。
可薄司寒再度抱着苏语鹿转身,只是兴味地抬起下巴。
对着他这位大哥,眼底充满不屑。
“笑死了,你因为阮生玉那个下贱娘们先让我们薄家得罪了叶家,现在还好意思对我兴师问罪?”
他这一句,可是真得罪上了薄司礼。
谁都知道,阮生玉是薄司礼的白月光,连提到她名字都是在往他心头扎刀。
更何况薄司寒用那么肮脏的词汇来侮辱她。
向来好脾气的薄司礼猛地抬起凶狠的眼睛,有被他激怒到,。
薄司寒却只是笑,他的态度挑衅而轻蔑,也隐隐暗含一些炫耀。
“我怎么会跟你一样,你做事手段那么不漂亮,根本就不入流。”
第113章 禽兽
薄司寒将语鹿强行抱进车里。
不顾苏语鹿眉头深深压了下去,他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翻找到刚加上的薄司礼的微信。
没想到这两人还真聊上了,她对他的态度都没对薄司礼好。
薄司寒齿根咬紧,冷厉的神色多了几分醋意。
先拉黑薄司礼的账号,再删除。
这样薄司礼就是再找,也找不到她。
“你以后不许再见他。”
薄司寒单膝跪在座椅上,在昏暗看不清的光线里,男人阴森森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强势冰冷。
语鹿呼吸很慢,卷曲的眼睫轻抬,正好与他对上。
知他性格偏执病态,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疯狂。
就像一只处在戒备状态的猛兽。
她不太明白他今天的情绪怎么会这么不稳定。
盲目猜测,大概又是谁惹的这人心里不快,做什么都让他不顺眼,借势小题大做。
语鹿哪里晓得,他变的敏感,危险,狂妄,不讲道理!
完全是因为薄司礼。
只要薄司礼稍微露出一丁点儿冒犯他领地的意思,紧张便一触即发。
见苏语鹿没有答应他。
薄司寒托起了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脖子,掐住了纤细的喉咙。
“我叫你以后不许再跟他见面!”
手上没有用力。
只是威吓和警告。
语鹿咬着自己的嘴唇,手心冒汗,心跳如擂,像只被逼到无处可逃的小白兔。
半晌后。
她平静的说。
“何子帆跟我分手了。”
刚念出这个名字,心头就像在滚刀上碾过。
“何子帆……他……他喜欢上别人了,我刚从江城回来,没有睡好觉,出了站口,没有看到车开过来就被车撞了。我不知道车上的人是你哥,我也不是故意接近他想做什么。”
草草几句,断断续续。
简单的交代完她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
因为如果不这么说,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平息他此刻的狂戾。
语鹿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消薄司寒的猜忌。
她擅自揣测,他会这么不高兴,是因为她去接近了薄司礼……就像她上次处心积虑暴露自己去接近叶珊一样。
薄司寒不喜欢自己,跟他真实生活里有交集的其他人有所接触。
她是他见不得光的禁脔,是一段畸形关系的症结。
是他光鲜身份上一抹不光彩的污渍,是他即将步入婚姻殿堂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可是语鹿必须告诉他,遇到薄司礼并非她的有意蓄谋,这一次跟上一次她接近叶珊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的意外。
只不过,她撇清自己的清白,好不容易因为那场车祸暂离失恋的阴霾,内心深处的悲忧又即将爆发。
在上飞机以前,她都已经做到了痛快忘掉何子帆的决定。
可突然再度说到这个名字,语鹿涌起心里酸酸的,闷闷的不甘心。
下一秒,眼尾还是难抑得落下泪珠。
她痛哭起来。
可哭也没有大声,就这样哭一哭,停一停。
好像被家长抛弃的小孩,哭得太厉害噎住了气。
“何子帆他……不要我了……”
她自暴自弃地认清这个现实,边擦眼泪边摇头,对自己很失望。
何子帆他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了。
反正她也不干净,配不上他。
这是她的报应。
身上还有伤,情绪一激动,浑身上下都痛。
越哭就越痛,越痛就越哭。
最后搞不清楚,到底是痛哭的还是哭痛的。
身心俱疲。
薄司寒望着哭的止不住泪的苏语鹿,眼神中的情绪自是不可言说。
与何子帆分手,是他设的一个局。
但他想要的不是苏语鹿的伤心欲绝。
而是逼迫她,在心里对何子帆彻底宣判死刑。
薄司寒一边欣赏着苏语鹿的眼泪,那是他胜利的果实。
她越痛苦,就代表着他的胜利果实越甜美。
明明品尝着亲手培养出来的甜美果实,他的心房却因她的痛楚的颤动。
手指非常技巧地从脖子滑向她的脸,轻抚弄着她俏丽的脸庞,指腹抹去眼泪。
眸色一黯,一下子就冲动扑向她。
那张俊颜贴了下来,紧贴着她湿漉漉的脸,咬着她的嘴唇,含住她,搜刮她。
语鹿被狠狠吓了一跳。
眼睛兀的睁大,眼泪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狂热的吻,给吓了回去。
薄司寒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谨防她从自己手心里逃脱,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着她后脑勺,慢慢摩擦,力度极轻。
他吻起女人来,时而火急火燎,时而绵延温雅。
关键是时间又很长,把人嘴皮子都要磨破。
语鹿手指揪紧他的衬衣,简直受不了他了。
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抽干。
她都伤成这样了,他满脑子想着这个,这人简直不是人。
是禽兽!
语鹿哽咽一声,迷迷糊糊挣脱开呼吸。
“你能不能别这样……”
“你是无赖是不是……”
“你怎么老这样……我都受伤了,还失恋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
唇舌交织在她的控诉下生生刹车。
他的鼻息眷恋着她鼻息。
深邃幽暗的眼神对上她湿漉迷茫的瞳眸,语气实在是不太好。
“失恋有多了不起?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早就提醒你了,别为了男人哭。你就这点儿出息,不就是跑了一个臭男人,弄出一副惨兮兮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没有爱情你要死啊!”
“你!你!”
语鹿脑袋迷迷糊糊的,被他一顿训,大脑立刻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始料未及的一瓢冷静理智被他泼过来。
语鹿差点没接住。
但这姑娘耳根子软,心气儿又重,他早摸透她的脾气。
这骂刚好骂到她心坎儿上,把人给叫醒。
毕竟人活一辈子重要的事很多,为了感情的事拖泥带水欲罢不能,的确很幼稚。
薄司寒脸色一沉,戳她脑门跟戳脊梁骨似的。
她抬手抱住头:“别戳了,疼。”像是惊恐无助的小动物。
薄司寒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口头上还不忘再戳两下心窝子。
“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不戳两下你不清醒。”
语鹿哀哀的望着他,被他骂的脸皮都绷紧,不再敢吭声。
薄司寒敷衍的扯了扯嘴角:“还哭吗?”
她摇了摇头。
哭过闹过,起起落落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恍然间只剩下大喜大悲之后的虚无。
薄司寒揉了揉她的头发,气息也终于变的平和。
“我们回家吧。”
第114章 别扭的男人
他没发现他开始喜欢把回那套公寓,用我们的家这句口头禅来指代。
我们回家,挺矫情的四个字。
心里因装着这样的想法,记忆力突然就变的格外好。
记得回家路上的每一段路上的风景,记得每一个拐弯口红绿灯变换要多少秒。
薄司寒在前面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望上苏语鹿一眼。
她嘴角的弧度都快淡的没有,安静无言,眼神空洞。
饶是这样的她,竟让薄司寒心底里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不再会有抓不住的恐慌。
还在路上时,薄司寒戴着耳机给周然打了好几个电话。
从底下停车场到进电梯间,他一直抱着她,语鹿连脚都没落过地。
到了屋门口,立着是三个人。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周然带来了一个阿姨和一个医生。进屋后,薄司寒将语鹿放在沙发上,又让医生给苏语鹿重新做过一次检查。
结论跟医院里差不多。
又开了些消炎镇痛的药。
私人医生走后,薄司寒让保姆去厨房做了点易消化的夜宵。
等他帮语鹿洗完头洗完澡出来,多多少少逼着她吃了点东西,才让她去睡觉。
折腾了两天多时间,语鹿抽筋拔骨似的疲惫,头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薄司寒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
长久凝视着她的脸庞,眼前这个让他无法抗拒的女人,每一根头发丝都看得见摸得着,却又始终没有实实在在拥有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在女人脸颊上留下炙热一吻。
小薄突然钻进来,轻盈一跳,落在床尾,舔了舔爪子,蜷成毛绒绒的甜甜圈,合上了眼睛。